唐惜夏见他哥呆呆的没了反应,唤两声,依旧没反应。唐惜秋善解人意道,“大哥这是高兴傻了吧。”可怜的大哥,人家二哥中了举人,你就高兴傻了。若是换大哥自己中了举人,还不得高兴疯了。好在他大哥这辈子也中不了举人,也免了一疯。

真是老天自有造化啊!

唐惜春深深觉着,三清太他妈坑了,坑了他好几斤银子是小事,坑他的感情这就是大事了!唐惜春掐着唐惜时的脸,左看右前上看下看端量了片刻,前世唐惜时是发达了的,今生再看,依旧是个好面相!真是三清皆不灵,黑炭享富贵。

唐惜时给唐惜春看得怪不好意思,想着大庭广众之下,惜春可不能对他用强啊。怪叫人不好意思的。好在唐惜春就看了片刻,便抬脚走了。

唐老太太迷糊地,“惜春这是怎么了?”

唐惜时道,“我去瞧瞧他。”

“去吧。”兄弟两个感情还是不错的。

唐惜春回了自己院子,唐惜时跟着追了他去,唐惜春道,“你来做甚?”

“惜春,咱们能好生说几句话么?”他已经好久没跟唐惜春好生说过话了。

唐惜春叹,“说什么呢?”

唐惜时把丫环打发下去,道,“惜春,咱们还像以前那般,可好?”

唐惜春望着唐惜时,“明年我就要去镇南王府,若无意外,后半辈子便在镇南王府了。一个天南,一个海北,要怎么如先前那般?惜时,你命中五子三女,面相显贵,将来定要大婚的。我是不会成亲的,我不会与有家室的人纠缠。以前的事,你就忘了吧。”

唐惜时道,“纵使成亲,那也是为了传宗接代。就是你,你是义父的长子,你怎么能不成亲?”

“惜时,我们根本是不同的人。”唐惜春给三清那个天坑坑的十分没精神,他有千言万语,偏生是个笨的,不知该如何跟唐惜时说,便总结了一句话道,“反正从今天起,咱们到此为止。我已经烦你了,不准备跟你在一处了。”

唐惜春正挥手叫唐惜时走人,不想唐惜时这混账却欺上身上,一屁股挤在唐惜春的榻上,一手覆在唐惜春要害处,揉搓了两把。唐惜春十分没啥定力,呜咽一声就呻|吟出来,唐惜时怕给人听到,忙去堵唐惜春的嘴。唐惜春一把推开唐惜时,气愤道,“快憋死啦,我喊两声怎么啦!”妈的,说起来,自从海上回来,他一直是靠手的,种种不爽快就甭提了。唐惜时这混账,长得不怎么样,手艺是很不错的,唐惜春大脑是个简单的,这会儿也不说分手的事了,先顾眼前,道,“快点,给我摸一摸。”

唐惜春憋了多久,唐惜时是一样的,此时见唐惜春玉面染胭脂,唐惜时呼吸跟着一粗,只是在家里千万种不便。唐惜时素来有决断,低声道,“在家不成。”随手取了件大氅给唐惜春披身上,道,“咱们出去说话。”

唐惜春两辈子没什么节操,想着反正是要跟唐惜时散的,现在趁着还没散再做两回,也省得他挖空心思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唐惜时这小子格外的贼,不知何时自己置办了处小院,带了唐惜春去那小院胡天黑地了一番。两人皆是青年男子,委实憋了三个多月,那一番折腾就甭提了,唐惜春爽的魂飞魄散,感叹万千的对唐惜时道,“以后没了你,想再寻个你这样技术好的不知好不好找啊!”

唐惜时懒得同唐惜春口头一较长短,按住唐惜春又干了一炮,唐惜春飘飘欲仙,摊手摊脚,哼哼吱吱,“这次没上次时间久,惜时,你是不是不行了。”

于是,唐惜时再起,再压。

直到唐惜春爽透,他便不说这些招人恨的话了,指挥着唐惜时伺候他洗澡,唐惜时旧话重提道,“惜春,咱们永远如现在这般,不好么?”

“屁,现在什么样,你光棍我光棍,当然是能在一处的。将来你成亲就不行了,我讨厌跟有妇之夫在成块儿。”解决了生理问题,唐惜春的气节便又回来了,正色声明,“这会儿各自也没人,互相解决一下算了,以后成亲,该怎么过怎么过,你别多想。”

兄弟两个,唐惜春是个自说自话,唐惜时是个闷不吭声老主意,于是,一个说自己的,一个憋自己的,唐惜春觉着唐惜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大战一场,他有些困倦,唐惜时忙摇摇他,“咱们先回去吧,回家再睡。”

唐惜春道,“笨,回去做甚,我快累死了,打发个人回去说一声,就说跟阿湄一起吃酒,恐怕时间会晚些,在外头歇就是。”又不是毛头小子,这点谎都不会撒。想当初,远的不说,就说前世,他是何等的风流潇洒。结果,到了这辈子,兴许是年纪大了,风流起来也是前怕狼后怕虎,首先,女人是不成的,唐惜春上辈子被女人骇破了胆子,这辈子除非正式成亲,否则他是不会与女人乱来的。而他又是个不想成亲的,故此,选择范围直接缩小一半,只剩下男人可选。

黑炭这厮倒还成,只可惜,黑炭注定要娶妻生子,这便不能长久了。另找一个什么的,唐惜春叹口气,一时间还真没合适人选。哎,想他堂堂蜀中排名第三的美人,竟为床事发愁,这要说出去,谁能信呢?唐惜春烦恼着进入梦乡。

两兄弟一夜未归,唐盛得了唐惜时小厮绿瓜回来禀报的话,亦未多说。

第二日,两人方餍足满满的回来。

唐盛什么不知道,身为一家之主,谁在家里打了个喷嚏他都能一清二楚。当初,是真的没想到会有此一节,关键,唐惜春回来三天半就急着去镇南王府,唐惜时也有身世之困,后来又忙着考秋举,以至于两个兔崽子并未露出什么痕迹。

唐盛心生怀疑后,一查便知。

唐盛强忍着没气死,也没去捉两人的奸。唐盛依旧很稳得住,他第二日自衙门回来后见唐惜春懒洋洋的窝在家里,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唐盛瞧着唐惜春水嫩嫩的脸就有几分不爽。强忍着捏死唐惜春的欲望,唤了唐惜春去书房说话。

唐惜春完全不知他老爹已尽数全知,还傻呢,摇摇晃晃的看他爹书房的摆设,有个小金碗瞧着就精致,要是能摆自己屋里去就更好了。唐惜春刚想开口要金碗,见他爹板着一张俊脸不说话,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盯着他瞅个没完,唐惜春摸摸脸,问,“爹,怎么了?什么事啊?”

唐盛已将小厮尽数秉退,命心腹守住书房门,方冷冷开口,问的话极致庸俗,“昨天,你跟惜时去哪儿了?”

唐惜春别的本事不大,说起谎来那真是叫人看不出半点破绽,上辈子干惯了的,唐惜春道,“绿瓜没回来说么,吃酒去了。”

“吃的什么酒?”

唐惜春觉着老爹的脸色有些不妙,道,“爹,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当差累了啊。”活了两辈子的人,不是没长进,譬如,唐惜春就学会友好的转移话题啦。

唐盛懒得跟唐惜春废话,直接问,“你跟惜时是怎么回事?嗯?”

唐惜春眼珠子一转,还死鸭子嘴硬呢,“什么怎么回事?”

唐盛一把抓过唐惜春,戳中唐惜春颈间,咬牙切齿的问,“怎么回事?难道是狗啃的?”

唐惜春立刻大骂,“该死的黑炭,总是跟狗似的乱啃。”一说完,唐惜春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过,此人敢干这事,心里素质是相当不错的,他小心翼翼的瞅他爹一眼,道,“爹,你知道啦?”

唐盛恨铁不成钢的给了唐惜春两巴掌,骂他,“你们可是兄弟,怎么能做出这等丑事!”

唐惜春揉揉肩膀,不以为意,“又没血缘关系,这可怎么了。我在海上的时候,身边除了阿玄,就是杜若岛上的奸细小侍女,我这样血气方刚的,难道能生生忍着?爹,你也是男人,哪里能永远用手啊!”唐惜春也颇是苦恼。

唐盛恨声道,“阿玄怎么了?阿玄就是好姑娘。”

唐惜春认真道,“这怎么成,阿玄是我妹妹,我怎么能对她做那种事。本来在镇南王府,我看世子殿下很好,还想着把阿玄许配给世子殿下呢。不想世子殿下已经有一位侧妃,还要娶西藏公主,哎,更要命的是,世子殿下已经有心上人了。这就实在没法子了,我便没提此事。”

唐盛头晕脑胀,“你别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以后也不准再跟惜时干这丢人现眼的事。”

唐惜春将手一摊,道,“你放心吧,我跟黑炭这就要分手啦,你操这心干啥,明年我就去镇南王府做天文司大人,他考他的进士奔他的前程,就是想在一起也没办法啊。”

唐盛真是服了唐惜春,这种没脸的事他都能说的这般光明正大。唐盛皱眉,“既是分开,就别总腻在一处,真是……”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就彼此凑合一下啦。爹,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唐惜春道,“我正想说黑炭呢,昨晚耽误我观星。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当以事业为重的。爹,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

唐盛直接压了唐惜春在桌上揍得唐惜春哭爹喊娘,唐惜春对此大为不满,他认为,老爹这是无端拿他出气。而且,就算要打,也该先打唐惜时这个勾引他的罪魁祸首,哪里有如自家老爹这样,只瞅准了他这个好脾气的欺负呢。

唐惜春自觉也不是面团儿,怒道,“你再这样偏心眼儿,我可翻脸啦!”

唐盛挽挽袖子,“翻!敢紧翻一个给我看!我还没见过呢!你倒是叫我长长见识!”

唐惜春撇撇嘴,“算啦!”他是孝子。

唐盛:个怂货!还敢翻脸!

其实,唐惜春经常挨揍,他自认心胸宽阔,并不是很计较,看他爹打完了。他自己擦干眼泪,对着镜子整理衣裳,一会儿还得出去吃饭呢,话说,没吃饭就挨顿打,唉,这哪儿是做儿子哪,他简直是他爹的专用出气筒。

唐惜春对着镜子臭美,唐盛看他半点没上心的样子,压下去的小火苗又开始蹭蹭往上冒,就听唐惜春问,“爹,刚刚你看哪儿有咬过的痕迹啊,我怎么找不到啊!”正扒着脖领子照自己修长优美的天鹅一般的颈项呢。

唐盛憋气,唐惜春问,“到底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见他爹不理,唐惜春嘀咕,“一会儿叫黑炭给我看看。”

唐盛大怒,“你个笨蛋!根本没有,看什么看!”老子是诈你的!

唐惜春此时方回了神,笑,“爹,你心眼儿还真多啊。”理好衣裳,他一挽老爹的胳膊,笑嘻嘻地,“走走走,陪祖母吃饭去吧。”

“唐惜春,你真是……”

唐盛已经拿唐惜春没法子了,唐惜春那个脑袋,估计就是唐盛打他顿板子,他除了疼,别的也不能明白。没隔几日,唐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打发了唐惜时去帝都,正月十五都没让唐惜时在家里过。甚至,唐惜时走时,唐惜春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没听得半分动静,唐惜时便在唐盛的安排下离开了蜀中。

待唐惜春知道唐惜时离开的事,不禁一咏十叹的感慨一句,“竟被棒打鸳鸯了。”

唐盛听此语,险没扒了他这鸳鸯皮。

而此时,另一只小鸳鸯唐惜时已带着唐惜春给他的长信坐在扬帆的大船上一帆风雨路三千。唐惜春没啥文采,清一水的大白话,还时不时写出错别字,却让唐惜时看的心里发酸。

其信内容如下:

惜时:

我时常看戏,戏台上每当有父母不同意儿女之情事时,时常便要棒打鸳鸯的。我想着,老爹估计要撵你去帝都考明年的春闱了。

惜时,我与你,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近来,我经常回想起当初在青云观的时光,那时,你住在我隔壁,我用不求人一挠墙,你必会到我房间来。我时常戏耍于你,你那般聪明的人,总是会上当。实在叫大哥好不快活也。那会儿我就知道,你这家伙颇是好色,一起泡温泉也会偷看我。再至海上三年,你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我想,老爹再生多少儿子,恐怕我对他们也没有对你的感情了。

惜时,你问我,还像以前那般,不好吗?

我要怎样回答你。

你是个有本领的人,有本领的人,要的东西便多,要功成名就,要娇妻美妾,要儿女双全,要富贵权势。

我想了这几日,大哥无甚本领,人也不大聪明,如果不是学了观星,恐怕这辈子也找不到一件能做的事了。大哥这辈子,除了想继续观星,唯一所盼就是有一个终生相伴之人。

你是不是觉着大哥很笨,脑袋想事情也简单。不过,我觉着,太多的事我可能办不来,如果一辈子只执着于这两件事,还是能办得来的。

惜时啊,抛开情爱之事,此去帝都,一定要保重身体,该吃吃该喝喝,哎,真想去看你春闱啊。听说帝都人民都善榜下捉婿,我还想代你去被捉一回了。你去了帝都,记得替我去吃一回朱雀街龙津桥方字胡同里的红焖羊肉,好些年没吃,现在想想仍是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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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惜时正在船上伤感,唐惜春忽然跟他爹道,“惨了。”

唐盛,“怎么了?”

“我忘了跟爹你说,帝星已现坠落之势,恐怕帝位更迭就在眼前,朝廷少不得要乱上一乱的,这时候不该叫惜时去帝都哪。”

唐惜春瞪着眼睛说的认真,唐盛一样瞪着眼睛,刚要斥唐惜春胡说八道,就听晴空之中,炸雷轰顶而过,一道闪电劈翻了唐盛书院前的一株桃树。唐盛猛然一个转身将儿子塞到了床底下,然后自己盘腿坐在床上去。

唐惜春猫在床底,小声道,“爹,没事的,那雷已经劈过去了。”

唐盛唏嘘着将儿子从床底拽出来,如小时候一般给他拍打身上尘土,道,“以后可不敢再泄天机了,我的天哪,明儿好生去庙里烧几柱香。”这会儿再不怀疑他儿子是胡说八道了。想是他儿子修炼有成,的确是参透了天机哪。

唐惜春忽然抱住他爹,轻轻唤了声,“爹。”

“嗯。”

“老爹。”

“嗯?”

“老老爹。”

“我很老吗?”唐盛不悦,他不过刚刚年至不惑罢了,哪里老了,半点不老!他非但不老,简直身强体健如同壮小伙一般好不好!都是这臭小子,总是“老爹老爹”的挂在嘴边,才把他叫老了。

唐惜春笑,“爹,你把我藏床底下,自己坐床上,难道不怕雷霹了你。”

唐盛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硬是不擅长表现父爱,或者说,此人表现父爱的方式一向诡异,譬如,儿女中,他有事没事的专捡了唐惜春来捶,其实是表示他对唐惜春的爱重。听唐惜春如此问,唐盛轻咳一声道,“上辈子欠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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