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一番出色的演技,琳琅红着眼眶,成功打进了前情人的怀抱。

魏学长笑容温柔,很自然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则在腰间摩挲。

等等,人类会有第三只手吗?

琳琅后知后觉低下头,第三只手搁在她的腰上,骨节分明,温度稍低,某人依然保留了优等生的良好习惯,指甲剪得短而齐整,干净清透。

“天还没黑,就急着投怀送抱?。”

陈愿褪下了优等生的规矩皮囊,语气散漫而轻挑。

“放心,哥哥有大把的地方让你随便靠。”

“什么?陈愿,你——”

陈愿手腕突然发力,趁着这对“狗男女”没反应过来,长腿往后一拽,琳琅身体不稳,踉跄着倒在他的胸口上,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锁骨以及衬衫上突显的纽扣。

两人如胶似漆的姿势让魏学长迟疑了下,“……这位是?”

“陈愿,你放开。”

琳琅低声,颇为咬牙切齿。

陈愿的右手没有收回来,反而箍得更紧,琳琅被他的强硬手劲勒得差点断气。

“魏学长,久仰大名。”陈愿伸出了左手,镇定自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陈愿,曾经也是戴大学生,比你低一届,金融系专业,教授们经常跟我提起你。”

陈愿?金融系?好像有些耳熟。

魏学长刚下飞机,风尘仆仆地赶来,尚没从记忆中找出这号人物,不过由于良好的问候礼节,他下意识抬起右手。

陈愿眯眼。

魏学长发觉陈愿出的左手,并且本人没有更换的意愿,他猜想对方可能是左撇子,窘迫换成了不太适应的左手。在情敌交锋上,陈愿不动声色压迫了魏学长的锋芒。

“你好,陈愿。”

魏学长匆匆与陈愿握手。

男主实在是太贱了,他一边握手,一边低头,在琳琅耳边轻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担心我吃了你的初恋情人吗?好了,放轻松点,我不是那种爱吃醋的狗男人,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愿哥会好好待他的。”

会场开着空调,丝丝缕缕的凉气渗入肌肤,然而琳琅被陈愿搂了不到半会儿,后背热得出汗。

高跟鞋的细根儿狠狠戳了皮鞋。

“百分之五。”陈愿的嘴唇几乎要贴着琳琅的耳朵,“乖一点,哥哥免费送你。”

琳琅立即装乖。

陈愿笑容不变,“学长回国,理应接风洗尘,不巧的是,这个点儿我们赶着办事儿,先不跟学长聊了。”他从西装裤袋抽出一叠名片,脸上满是真诚,递给了魏学长。

魏学长稀里糊涂接过,以为是陈愿的个人名片。

只是这给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魏学长翻开一看,花花绿绿的字体,骚姿弄首的女人头像。

“……”

什、什么东西?

魏学长被吓了一大跳,指尖仿佛被开水烫到,小名片哗啦啦散落一地。

众人的目光颇为奇异。

魏学长脸红得滴血,赶紧捡起了小名片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他平复心情,抬头一看,陈愿早就强拖着琳琅到了会场电梯。

他冲着学长温和一笑,轻松按下了楼层号码。

兵不血刃,完美。

琳琅挣脱不了,索性顺势斜倚着他的胸膛,双手合十,轻轻鼓了个掌,微笑道,“看不出来,陈少爷原来有收集小名片的癖好,人家是一张张地收,您是一捆捆地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的正业是搞批发呢。”

果然是情敌交锋,贱者无敌。

银灰色的金属面板映出两人的身影,明明是耳鬓厮磨的亲密姿态,双方却貌合神离。

“我给他免费挖鱼塘,不好吗?”

陈愿见琳琅侧肩的流苏绳子滑下了些许,指尖勾着提起来。

琳琅肌肤微痒,以为肩膀落了什么飞虫,往男人怀里躲进一分,后肩自然而然往他昂贵的西装蹭了蹭。

陈愿:“……”

她当他是抹布吗?

他心里嫌弃地想,说出的话却是,“百分之五十,能否让金二小姐纡尊降贵,乖乖上了哥哥的贼船吗?”

金二小姐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她面无表情看他。

“什么意思?”

“就是金二小姐听见并确信的那个意思。”

逼仄密封的电梯空间,突兀下落的失重感,无处安放的灵魂也因此而坠落。猎人的血液有些不安分,他试图用温暖的体温去驯服怀中的狐狸,迷惑她,告诉她,外面处处尔虞我诈,而他的胸口是唯一能庇佑她的地方。

“我说过了,我要你,属于我私人所有。”

他指尖缕了她脸颊的发丝,漫不经心缠绕成圈儿,“冬天快到了,再冷血的动物也得冬眠,陈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想把金二小姐藏入不为人知的洞里,冷血动物的被窝里,环着尾巴,再一五一十地盘起来。”

“啪——”

清脆的巴掌声。

陈愿怀着趁火打劫的念头,也知金二小姐烈焰般爱憎分明的性子,他早有所料,避也不避,直直迎上了她的巴掌,白皙又敏感的脸庞迅速浮现狰狞的红丝。

“叮——”

电梯开了,第五层站了个年轻男孩,正好看见琳琅甩人耳光的一幕,他惊得手机都要飞出去,手忙脚乱捧回心口。

“先生,要一同下去吗?”

受害者顶着通红的巴掌印,衣冠楚楚地问他。

年轻男孩咽了口水,摇了摇头。

陈愿继续按下楼层,直落地下车库。

金父早已开车离开,琳琅看了眼空荡荡的车位,拨着金父的号码,全是无人接听,她先给副手回了信息,让他处理拍卖会的后续,自己则是打算叫车回家。至于男主的车?她当然不会上,谁知道偏执成瘾的斯文败类会给她玩出什么无底线的招数。

“我送你。”

然而陈愿的强硬出乎意料,他降下车窗,“金女士,别怪我没警告你,不上我的的车,你信不信,你前脚刚回家,后脚你家的门口,呵,想必会冒出各种讨债撒泼的牛鬼蛇神。你确定今晚准备失眠数小羔羊吗?”

熟悉的香气突然袭来。

金二小姐弯下腰,攀在他的车窗前,两人的距离仅剩一指。

瞬间失焦。

金二小姐的眉眼浓艳富丽,仿佛定格在黑白胶片里的惊艳,“陈少爷放心,金家的二小姐的骨头比你想象得还要硬,一时半会你啃不动。”她的耳环摇荡,本是狼狈的姿态演绎成了颓靡的风情,“即便落魄了,我也绝不吃回头草。”

陈愿垂下眼皮,掩盖讥诮。

“是不吃回头草,还是……不想吃我这棵回头草?”

而琳琅没回他,上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琳琅回到金宅,远远听见了哭声。金宅大厅狼藉不已,瓷片铺满一地,挂画从中裂开,凡是能毁的东西全毁了。金大小姐缩在角落里,呜呜地哭,佣人守着她,时不时递上一片纸巾。

琳琅绕过了碎片,往楼上走去。

金大小姐哭哭啼啼地问,“二妹妹,咱们家是不是败落了?先前父亲回来,冲着我发了好大一通火,把家里的古董全砸了,我怎么劝也劝不住,你说,父亲会不会把我们卖到窑子里去?若真是那样,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琳琅冷淡指了指柱子,“去,撞吧。”

金父对陈家是无情无义,但对两个女儿不至于丧心病狂,除了在联姻方面显得冷酷无情了些,也没断过两人的教育与生活费。即使在剧情中,金家真的倒了,意识时好时坏的金父仍旧托了律师,拜托对方把两个女儿送出国,千万别让陈愿找到。

但金父没想到,律师转手把消息卖给了陈愿,姐妹俩自然没走成。

金大小姐的哭声一下子消得干干净净。

她说要撞死,她不该拼命拦着吗?她怎么如此冷酷无情?

金大小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那位陈先生与二妹妹你素来交好,是我们金家对不起他,你就服个软,跟他求求情吧!”

琳琅冷笑,“大姐这话说得含蓄,你的意思无非是,让我跟陈先生玉就好事,时候到了,再吹一吹销魂蚀骨的枕边风吧?为了保住大姐的荣华富贵,妹妹的尊严不值钱,就得卑躬屈膝,送上门给别人糟蹋吗?”

对方呐呐地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琳琅甩下一句话,“你想求什么人,自己求去,别拉着我下水!”

金大小姐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次日天明,邵老爷子领着人亲自来到了金宅,他试图跟女婿说话,然而金父关在房间里,始终拒绝见人。

邵老爷子只得叹息一声,告知金父,他要把姐妹俩接回邵宅住一段时间。毕竟金父一垮,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拱手让人,不但金氏翡翠换了新股东,整个玉石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步了金父的后尘,邵老爷子更担心有人找两个小姑娘的麻烦。

为了讨好新贵陈愿,京城各大门庭隐隐孤立了金邵两家。

邵老爷子在车上安抚琳琅,“放心,有外公在,定不让你委屈。”

琳琅乖巧应是。

比起之前的热络,邵家人的态度有些冷淡,仅仅是打了声招呼便快快走开了。邵老爷子担心外孙女多想,特意铺了笔墨,同她练起字来。

练到一半,二表姐敲响了房门,笑容羞涩地说,“爷爷,您有客人来了。”

邵老爷子有些惊讶,夸奖琳琅几句,起身去见他的客人。

久久不归。

琳琅察觉到了异常,放下毛笔,去走廊观察了会,她发现二楼挤着一堆姑娘,装扮得比平日还要鲜嫩可爱,叽叽喳喳得有些大声。她心神一动,借着视线的盲点,快速上了三楼的书房。

谈话声隐隐传来。

“陈先生,这事,是金家跟老头子对不住您,但我那个小姑娘啊,勤奋努力,心眼不坏,就是争强好胜了些。”

“她最听她爸的话,当初也是被她爸按着头,强行去接近您,谁知道那金王八孙子被钱迷了眼,打得是这种要命的主意?老头子要是早知道,肯定打断他的腿!”

“总的来说,大人犯下的错,不应该让小孩子去承担,您觉得是不是?”

邵老爷子讲究书生意气,身上透着文人的清高,然而为了他的外孙女,此刻低声下气地求人。

“她二十五了,早已过了国家公民法定的成年年龄,不再是小孩子了。”

年轻男人语调冰冷。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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