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从吴双那里截获的自家闺女亲手织的围巾手套,这个年,宋荣过的很温暖。吴双挨了宋嘉言一顿埋怨,说他,“笨死了,还是状元呢。以后不给你织了。”

吴双冤死,道,“姑丈早瞧出来是你送我的,他说要,我哪儿敢不给。”得罪老丈人,他就不用混了。吴双央求,“好妹妹,再给我织一副吧?”

宋嘉言撅嘴道,“我就织了一副,剩下的毛线,叫丫环们织好,都送人了。我以为爹爹没有呢,就又送了他一副。”这也正常,手套围巾都是外头用的东西,宋荣只顾在外头显摆了,回家换了家常衣裳,那些东西就不戴了。所以,宋嘉言一直不知晓,原来给吴双的东西早被他老爹没收了。

“反正爹爹有两套,他也用不了那些,我再要回一套给你戴。”

一想宋荣的脾气,吴双哪里有这种胆子,连连摆手,“算啦,你可别跟岳父开口。到时,你没事,岳父非迁怒于我不可。”

“不但笨,胆子还小。”宋嘉言大包大揽,“你别管啦,我来办就成。”

宋嘉言倒是自信满满,结果,刚跟宋荣开口,就给宋荣啐了回去,宋荣骂,“山珍海味养你这么大,真是白眼狼,送出来的东西,还要要回去!赶紧滚,别叫我发火!”

宋嘉言没料到一点小事儿,老爹就大动肝火,一身狼狈,抱头鼠蹿的逃了,一边逃一边暗暗想:莫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倒吃起准女婿的醋来。

宋嘉言转眸想了个法子讨好老爹,自己用蹩脚的针线给老爹缝了几个鸦青色的靠垫,亲自给老爹送到书房去,还甜言蜜语地,“爹爹现在越来越忙,总是呆在书房。这垫子里絮的是上好的丝棉,这样放在椅子里。”说着,宋嘉言就拿着一个给老爹垫在椅背与腰身之间,说,“爹爹,等你累了,就往后一靠,又软又舒坦,也解乏。”

宋荣警觉地,“又要给我要手套啊?”

“爹爹也太小瞧我了。”宋嘉言笑一笑,煞有介事地,“要说在我心中最重要的男人,爹爹要是排第二,无人能排第一。”

“这是什么话?”宋荣笑,“你别给吴双三两句好话就哄的找不着北就成。”又来这里拿好话哄他,宋荣想想就好笑。

“不会的。我想好了,以后绝不再趁机占他便宜了。”宋嘉言道,“爹爹说的对,女孩子是要矜持一些。虽然他长的俊美些,我也得把持得住才好。”

宋荣斥,“混账话。”就算他闺女色眯眯的亲了吴双一记,宋荣也坚持认为,占了便宜的人是吴双,吃亏的人是他闺女!所以说,所有女婿都是小混蛋啊!总是占他这傻闺女的便宜!

宋嘉言给父亲捏着肩膀,道,“喜欢是一方面,还有,我是想以后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先熟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你们也忒熟了。婚后感情好,叫恩爱。婚前叫什么?”

“知道啦。”宋嘉言道,“我会注意的,爹爹。”

宋荣长长叹口气。

如果可以注意或是控制的,就不是感情了。

爱情是什么滋味儿。

前世宋嘉言没机会感受一下,她就穿了。穿到今生,她以为她也就是听从父命嫁一个门当父户的男人,然后,守着这个男人与男人的小妾们一道过日子。她从未幻想过,她可以拥有像吴双这样优秀的男人。

见不到他就会想他,见到他,哪怕不说话,都会觉着开心,吃饭睡觉都会想着他、念着他。

宋嘉言对吴双道,“每天都想再多喜欢你一些。”

“这么喜欢我?”

“比喜欢更喜欢。”宋嘉言眼睛亮晶晶地,浑身洋溢着一种欢乐,她认真的对吴双说,“阿双,这世上,有谁会像我这样喜欢你呢?我觉着,肯定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我想再多疼你一些,每时每刻都对你好。我想对你好,不是为了贪图你什么,就是想对你好。”

等宋嘉言絮絮叨叨的把吴双说的心里暖烘烘的开始往外蹿腾小火苗儿,情不自禁的想摸一摸佳人的小手儿、搂一搂佳人的小腰时,宋嘉言就会义正严辞的躲开,还会告诫吴双,“这可不成。还没成亲呢,得规规矩矩的,不能动手动脚。”

吴双一口老血横在喉间,他忍着吐血,温柔道,“好妹妹,你与我亲近些,就是对我好了。”

“那也不成,咱们这样安安静静的说话儿就好。我爹爹说了,得注意保持距离。”

“早晚成亲。”吴双嘟囔。

“那也得等成亲才行呢。”宋嘉言坚决不肯给吴双亲近,还威胁吴双,“你再这样,爹爹就不会让我们见面了。”

吴双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这哪儿是岳父啊,分明就是棒打鸳鸯的大棒子。

宋嘉言谈着恋爱,万事顺遂。过得几日,李思的及笄礼到了,宋嘉言亲自去李家观礼来着。用过午饭,宋嘉言多留了会儿,私下送了李思一对红宝石攒的花钗做及笄礼,李思推却,“言妹妹,这实在太贵重了。”不肯收下。

宋嘉言笑,“明年我也就及笄了。”

李思此方接了,笑,“多谢你。”

“诶,有没有人给你说婆家啊?”宋嘉言素来八卦,她与李思早就是手帕交,如今李思都及笄了,宋嘉言自然要问一句。

李思脸颊微红,悄悄道,“父亲为我看好了张翰林家,已经看好定亲的日子了。”说着,又叹口气,“天底下没有嫁不出去的闺女,我亲事倒是好说,就是我哥哥,今年都十七了,有许多为他作媒的,他都让母亲回绝了。”

宋嘉言道,“李大哥生的俊俏,人也有本事,当然就会挑剔一些了。”

李思叹,“倒也不全是大哥挑剔,因着大哥跑了几年生意,又无功名。这世上,谁不势利呢。其实,势利也不是错,就是爹爹为我寻亲事时,也会打听别人的功名前程。我哥不能出仕,一般商贾家的女孩儿,父亲也看不上。勉强找书香门第吧,又多是庶女。”说着,李思又叹了回气。

宋嘉言寻思了一回,劝道,“你发什么愁?要是李大哥,就不会为这个发愁。与其娶个不合心意的,还不如不娶呢。真娶个不怎么样的女人,倒委屈了李大哥。”

李思点点头,“我也希望大哥娶个配得上他的人。”

两个女孩儿正说着私房话儿,李睿自外面进来,手里还捧着个匣子,笑道,“姐妹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还娶啊嫁的。”

李思嗔道,“大哥,你又偷听我跟言妹妹说话。”

“哪里是偷听,一个比一个的嗓门儿足,不用偷就听得到。”他自幼习武,耳力自然比寻常人强些。李睿笑着匣子放下,打开来,是几样热腾腾的细点,“我叫小厮去买的,还热着呢,吃吧。”

“核桃补脑。”宋嘉言先递了块核桃酥给李睿,李睿接了,坐在一畔,三人一道吃糕点喝香茶。自从李睿行商始,李家的待遇啥的,绝对不比公门侯府差。无他,有些东西,公门侯府或者没有,但,商人手里肯定有。譬如,这茶叶据说就是进上的好茶。

宋嘉言比较偏爱桃香饼,李睿道,“今年想去杜若国走一遭。”

宋嘉言长吁短叹,“实在羡慕死我了。”

李睿笑,“羡慕也没用,若是你小几岁,还能带你一道去见见世面。如今听说你跟吴双的事都差不多定了,我要是带你出去,不要说宋大叔,吴双也得杀了我啊。”

宋嘉言微惊,“李大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没人外传啊。

“吴玉与姚姑娘的婚事已经定了,姚姑娘急着大婚,吴玉以兄长尚未婚娶为由推拒婚期。长公主岂是好糊弄的,自然只得将宋吴两家的亲事合盘托出。你年纪尚小,嫁的是吴双;姚姑娘略长,嫁的是吴玉。长幼有序,如今公主府就等着你及笄好行婚礼,姚姑娘方可出嫁。”李睿消息相当灵通。

宋嘉言摇摇头,姚馨又在舍本逐末。吴玉对她没有半点儿意思,就算成亲能改变什么?

宋嘉言看向李睿,道,“李大哥,你要是去杜若国,先问问我哥,他是去过杜若国的。什么时候出海最合适,这个都有讲究的。还有,我二叔在福闽做官,你去杜若国,必然先去福闽,我托爹爹给你写封信,有事的话,你就去找我二叔。起码,有个熟人好说话。”

李睿笑,“我都晓得。若不是听阿让说起过杜若国的风光,我还没有这个心呢。”

宋嘉言端起茶呷一口,笑,“杜若国不过是个岛国,如果有大船,去更远的国度,那里才是黄金国度。我们这里的丝绸、茶叶、瓷器,都能卖出天价。我若是个男人,就自己造一艘大船,带上三五个美人儿,世界各地的去瞧瞧,看一看,这世间不一样的风情。”

宋嘉言与李家兄妹向来感情极好,一直呆到傍晚才回家。

李睿笑留,“用过晚饭,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吃过午饭,又喝过下午茶,再在你家用晚饭,回去肯定挨训。”宋嘉言一笑,“你什么时候走,着人跟我说一声。”

又去辞过李太太,李睿送宋嘉言出门上车,叮嘱一句,“路上小心。”

宋嘉言刚回家就听到了一个劲爆消息,太后娘娘派史官传话,召她们姐妹明日进宫。

宋嘉言心里一个激灵,看向宋荣。

宋荣老神在在,“太后不是只召见咱们家的女孩儿,只管跟着你们太太去,规矩都学过了,进宫勿要失礼。”

宋嘉语实在想问一问,好端端的,怎么太后要见她们呢?宋嘉言却是在想,四皇子婚事已定,接下来就是五皇子的亲事。五皇子的生母丽妃娘娘,乃太后娘家嫡亲的侄女儿,故此,五皇子一直深为太后所喜。

这种阵仗,定是为了给五皇子择妃。

不过,倒不是宋嘉言自卑,依仗宋家的门第,尽管宋荣为天子近臣,但是,皇子妃什么的,实在太勉强了。

那么,太后所谋为何?

宋嘉言心下微沉,想到了一种最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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