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电影的时候,李维斯总是对主角在最后一刻天神下凡拯救众生于水火而嗤之以鼻——早干嘛去了?

这么狗血老套的桥段为什么编剧们还乐此不疲一用再用?

那些被拯救的大众真该群起而攻之,把主角先打一顿再说,尤其是超人绿箭侠之类的——不换衣服上场会死啊?

然而看到宗铭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这设定简直苏极了,作为众生一员的自己只恨不得他能穿得再帅一点,最好金盔金甲脚踏祥云而来!

不过宗铭没有盔甲也没有祥云,只有一身小了半号的狱警制服,以及一把警用手枪。

刻着典狱长徽标的警用手枪。

看来这二十分钟他也没闲着。

李维斯在储物舱内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然后是囚犯们哀嚎惨叫的声音,片刻之后有人重重敲了敲金属门,说:“是我,开门!”

宗铭拎着枪站在门外,脚下踩着比他还壮一圈的黑人,墙边桌下躺了五六个肤色各异的犯人,带头砸门那个老囚犯捂着大腿呻吟不止,血流了一地。

其他人早已作鸟兽散,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没事吧?”宗铭上下打量李维斯,额头鬓角全是汗,颧骨还挂了彩。

李维斯见他这样便知道主控室那边事情不顺利,恨不得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四周都是人,没办法说话,只能沉默摇头。

宗铭看一眼他胳膊上渗血的绷带,咬肌重重绷紧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忽然眼神一变,抬手便用枪口对准了地上的老囚犯:“老家伙,我现在就在你眼前,你不是要威胁我吗?”

老囚犯咬牙咧嘴地往后退,伤腿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宗铭步步紧逼,最终将枪口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敢在我的人身上动脑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不是念念不忘做礼拜么?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上帝,让你们相亲相爱拜个够!”

“咔”一声子弹上膛,老囚犯杀猪般尖叫起来,李维斯也骇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间发难。

答案马上来了,霍克在千钧一发之际火速赶到,厉吼一声:“住手!”

宗铭眼睛一眯,没开枪,但也没收枪。霍克收敛了一下神色,恢复少许平日的镇定,道:“孔京,尹俊河没事你也该放心了,我的人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怎么,难道你还想放过他?”宗铭扫一眼挂在外面栅栏上生死未卜的狱警,嘲讽地道,“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典狱长,原来在你这儿犯人才是人,狱警不算人啊?”

霍克表情难看,但压抑着没有发火,道:“加布林有加布林的规矩,不管什么人都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管!孔京,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现在带你的人走,我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我从来不需要别人给面子,我的面子都是自己用拳头挣回来的,包括刚才。”宗铭冷笑道,但顿了一下还是妥协了,将枪在掌心转了半圈,枪托递向霍克,“不过我不介意给别人面子……需要我为刚才的事向你道歉吗?”

霍克的表情越发难看,强忍怒气接过枪,道:“不必了。”

李维斯注意到霍克脸上也带着伤,比宗铭的严重多了,刚才走进来的时候腿好像也有点瘸。

看来为了进B舱宗铭费了不少工夫,下手还不轻。

“你带他们去医疗舱把,这里我来处理。”霍克收了枪,让开通路示意他们走人。宗铭向李维斯摆了摆头,带着他往外走去。

李维斯大致明白宗铭为什么要表演这出戏了——果然霍克非常在意这一艇的重犯,一个也不敢“损耗”。

他们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些犯人对亚瑟资本来说很重要。

白被他们骂那么久了,还有外头那些DHS的狱警,怕是也白受这场罪了……李维斯心中不忿,正好路过那名倒地的黑人,想起这货刚才吃了自己不少口头豆腐,不禁恶向胆边生,一脚踹在他两腿间:“操我?操你自己吧!”

杀手人设不能崩,李维斯在他惨烈的哀嚎声中面无表情地跟着自己的男人走出了B舱。

“……”霍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狠狠咬了咬牙,回头对带来的狱警道:“让所有犯人回监房,锁死房门,上浮之前不许打开!把外面受伤的同事抬到值班室,你们暂时轮换着照顾一下。”

众人答应,几个人出去解救被吊起来的同事,另外几个人驱赶犯人回监房。霍克等所有人各就各位,阴沉的视线扫过全场,道:“诸位,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从现在开始全艇实行一级静默,所有人脱掉鞋子,不许随意走动,违者……”从兜里掏出一根尼龙绳交给属下,淡淡道,“就地绞死!”

李维斯跟着宗铭出了B舱,穿过狭窄的走廊,到达医务舱。

克拉克夫人被困在这里已经数个小时,看到他们进来立刻画了个十字:“感谢上帝,你们都没事吧?”

“B舱暴动,霍克总算同意我把他带来你这儿。”宗铭将李维斯让到病床上,对克拉克夫人道,“他上臂的枪伤崩开了,需要重新处理一下,而且好像又在发烧了。”

“是伤寒,他一直没机会彻底休养,所以时好时坏。”克拉克夫人给李维斯量了体温,又剪开他的衣袖检查伤口,“二次撕裂,有点发炎,得拆开重新缝合,再用点抗生素。”

“我把他交给你了。”宗铭郑重地对她说,又转身对伊藤健太道:“你留在这里帮克拉克夫人。”

伊藤健太点头。克拉克夫人看见他多少有点意外,道:“你好Dr.,你没受伤吧?B舱的暴动严重吗,有没有伤亡?”

“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伊藤健太说,“有一名狱警被打死了,其他几个都受了伤……典狱长来得太晚了,好在囚犯已经全部被控制了起来。”

听到有同事遇难,克拉克夫人露出难过的神色。伊藤健太低声道:“节哀吧夫人,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宗铭也道:“是的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保证自己活下去。不过霍克暂时应该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加布林被不明舰艇追踪,他正在头疼怎么摆脱。”

克拉克夫人问:“哪里的舰艇?美国海军?”

“暂时还不知道。”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一名狱警带来了霍克的命令:“孔京,典狱长让你立刻回主控舱。另外现在全艇实行一级静默,任何人不许说话,不许来回走动。必须走动时请务必脱鞋。”

水下声音传播速度极快,轻微响动也会被声呐捕捉。宗铭点头表示收到,伸手摸了摸李维斯的头发,在他耳边说:“好好休息养伤,等情况稳定下来我会想办法来看你。”

时间紧迫,李维斯还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暂时没有机会,只满怀担忧地道:“你当心点。”

宗铭执起他的手亲了一下,跟狱警离开了医疗室。

全艇开始一级静默,封闭的减压仓越发显得沉闷压抑,克拉克夫人重新处理了李维斯的伤口,配了抗生素给他打上。

有吗啡加持李维斯并没觉得多疼,只是刚才经历过一场暴动,骤然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浑身发软,没有力气,于是躺在病床上昏沉沉地假寐着。

加布林仿佛悬停在深海,完全感觉不到前进时的起伏颠簸,克拉克夫人轻手轻脚地处理了医疗垃圾,取出棋盘摆在桌子上,给伊藤健太一个询问的眼神。

伊藤健太欠了欠身,执黑先行。

玻璃棋子间或落在棋盘上,发出几不可查的声响,李维斯闭着眼睛听他们落棋,慢慢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将他惊醒,李维斯张开眼,黑暗中看到宗铭像幽灵一样溜了进来,走到床前低头看他。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对在一起,不约而同地给对方露出一个微笑。

“静默结束了?”李维斯注意到他穿着鞋子,于是问道。

宗铭点点头,拖过椅子坐在他床前,在被单下面握住他的手:“追踪者已经被甩掉了。”

“哪来的追踪者?”

“美方派出的舰艇,他们可能察觉加布林出了问题,先是派给养船来追踪,之后又动用了军方一艘阿利伯克级驱逐舰。”宗铭说,“不过他们还是发现得太晚了,我们走得太远潜得太深,又启动了一级静默,他们搜索了几个小时只能无功而返。天亮前我们大概会过太子港,再往前走就是加勒比海了。”

过了太子港就是古巴的地盘,离鲨鱼岛也不远了,李维斯一想到离真相越来越近,心里就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恐惧,问他道:“现在几点了?”

“四点二十。”宗铭摸了摸他的额头,“他们给你打过抗生素了吗,怎么还有点烧?”

“打过了,之前明明已经降下来了的。”李维斯依旧觉得浑身无力,这一个多月来他反复受伤,又在暴风雨里泡了那么久的海水澡,健康透支太厉害,恢复力远不如以前。

宗铭看着他苍白病弱的样子,比他自己还要难受,一下一下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发茬,道:“等上岸了找个舒服的地方让你好好休养几天,再这么反反复复烧下去身体要挨不住了。”

李维斯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乖乖点头没有逞强,岔开话题道:“暴动的时候主控舱发生了什么?霍克很早就收到呼救了吧,为什么一直没有来救援?”

宗铭道:“那时候声呐刚刚发现有人可能在追踪我们,霍克要求所有人集中精力确认情况,暂时不要管B舱。我从监控里看到你带着伊藤健太逃去值班室,又看到那个老狐狸带人去围攻你们,实在没办法就跟霍克干了一架,抢了他的警枪冲去B舱。”

李维斯这才想起他脸上有伤,拿了一块创口贴给他贴在颧骨上。宗铭道:“其实当时情况还没有那么紧急,完全能腾出人手去B舱,我怀疑霍克根本就想让囚犯们打死那些DHS的狱警,免得自己动手。”

李维斯和宗铭想法一样,出了美国领海DHS的人就没什么大用处了,霍克肯定不想留着累赘,其实等进了加勒比海,加布林上浮,他们俩也会失去价值,到时候霍克也一样会对付他们。

“我们怎么离开加布林?”李维斯问,“得带上克拉克和伊藤。”

“等加布林上浮,水压降低到安全范围我们就走。”宗铭说,“救生舱有潜水服,我半小时前悄悄释放拖曳浮标给焦磊发过信息,他会在海上接应我们。”

“霍克看你看得那么紧,发现我们不见了会立刻追上来。”

“国际刑警会拦住加布林,到时他自顾不暇,就不会来为难我们了。”

计划听上去没什么问题,李维斯放心了一点,其实只要宗铭在,他觉得什么计划都不重要了。

宗铭本人就是最大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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