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节课下课, 黄河远都要去确认严辉还在不在。他被老爹糊弄惯了,觉得每一个成年人都说话不算数,他得把严辉看紧点。

第四节课下课,同学们奔向食堂, 黄河远逆着人流去办公室, 却在门口撞见了个熟人。

“凌……!”黄河远卡了壳, 在记忆库里搜寻出名字,“凌云朵, 咦,你来查案子?”

凌云朵对黄河远印象深刻,要是没有黄河远, 她或许这辈子都找不到白云间了。

凌云朵摇了摇头, “不, 我弟弟在这里读书。”

“……哦。”这个办公室里坐的是21班和22班的任课老师, 凌云朵从里面出来的话,就意味着她弟弟有一半概率是他同班同学。“你弟弟是谁啊?说不定我认识。”

“他叫白云间。”凌云朵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黄河远懵逼了,“我……我叫黄河远。”

“……”凌云朵顿了顿,干巴巴地夸奖说,“你名字挺好听。其实我弟弟应该叫凌云间。”

“啊……”黄河远点了点头,没有多想,“他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他……”凌云朵想了想, “身体不舒服,我来给他请假。”

黄河远心想,白云间肯定是被人骂得萎靡不振,没心情来上学了。

“姐姐,你把这个带给他, ”黄河远递出光剑,按亮开关,“愿原力与他同在。”

“……”凌云朵被亮瞎了眼,干笑道:“小黄,等我弟弟来上学,你再亲手给他吧。我不太方便给。”

“好吧,也行。”

凌云朵踩着楼梯下去,黄河远站在原地想了想,感觉不太对劲儿。

凌云朵说的那句“白云间应该叫凌云间”是什么意思?

严辉之前和他说,白云间出身于单亲家庭。那么有可能他家父母离婚后,他和姐姐分开了,白云间跟妈妈,姐姐跟爸爸。

然而,凌云朵刚才背的包可是香奈儿!相比之下,白云间住在那么破的房子里,穿着陈旧的衣服,还整天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送外卖!

但凡他爸他姐给他点零花钱,他都不至于穿女装直播骗钱吧?这说明,白云间的爸爸和姐姐压根就不怎么管他。

早上严辉和他说,白云间妈妈的电话打不通,中午又是凌云朵来请假,这是不是意味着,白云间的妈妈出事了?

电光火石间,黄河远推理了一通,感觉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但他已经等不及了,啪啪啪拍了三下门,冲进了严辉办公室。

严辉站在窗边,一副在思考人生的样子,见他进来,皮笑肉不笑道:“去吃饭吧,白云间没事,他家里人已经来过了。”

“那他妈妈呢?他家出了什么事?”黄河远问。

“就一点小事。”严辉摇了摇头。

“严辉,你不对劲儿。”黄河远严肃起来,“你有事瞒着我。”

严辉笑了,“确实。但你拿我没办法。”

“有你这样的吗?”黄河远炸毛,“我可是关心同学!我不寡,你得告诉我!”

严辉:“……”

严辉一直觉得,白云间属于班里最让人省心的那一批,没想到一年不出事,一出事就来个爆炸性新闻。从昨天开始,就不断有同事和学生告诉他,他的学生在网上穿女装直播,被爆料后,掀起一阵舆论的腥风血雨。他昨天什么也没干,被领导叫到学校,做了半天思想工作。

今天白云间姐姐过来,本以为是来商量对策或者干脆退学的,结果又给他来了一个爆炸性打击。凌云朵是来看白云间有没有来上学的。白云间的妈妈居然是人贩子,他无法接受亲生家人,不肯回家,电话时接时不接,不知道去了哪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白云间的绯闻男友——黄河远,又是个超级大祖宗,快把他烦死了。

“黄河远,先去吃饭。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黄河远又想到一种可能。

因为白云间女装直播的事,凌云朵和白云间爸爸觉得丢脸,强迫白云间告诉网友真相,并把他关了起来,不准他上学了。

“我就要管!”黄河远吼了一句,冲出办公室,噔噔噔下楼,往大门跑。凌云朵的车正往门口开,黄河远一个健步跃出,张开双臂拦到了车前。

凌云朵踩下刹车,头伸出车窗,“你还有什么事?这样很危险你知道吗?”

“你是不是把白云间关家里了?!”黄河远跑过来,揪着后视镜不放手,“他没有生病对不对?”

凌云朵:“你是他朋友吗?”

黄河远愣了愣。其实用朋友定义他和白云间之间的关系不太准确,他俩的关系太复杂了。“……差不多吧,算是朋友。”

“如果你能联系上他,我希望你告诉我。”凌云朵递了一张名片给黄河远,“谢谢。”

黄河远接过名片,一头雾水,“你联系不上他?”

凌云朵正色道:“十月一号发生了一些事,他离家出走了。我只知道他还在市内,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黄河远:“你不报警吗?!”

凌云朵:“……我就是警察。已经通知下去了。”

“也是……”黄河远放开后视镜,用力抓了抓头发,转身喃喃自语,“他不会死了吧……”

凌云朵:“……”

黄河远心神不宁,盯着阴沉的天发了一下午的呆,晚上回寝室,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睡不着觉。

熬到十二点,黄河远背着书包,爬上了顾海宇的床。

“顾海宇……”黄河远抓住顾海宇胸肌用力一拧,“你醒醒。”

顾海宇睁开眼,有点暴躁:“……你信不信我一jio把你踢下去。”

“你能算生死吗?”

顾海宇:“……”

黄河远憋了憋,哽咽道:“你说,白云间会不会自杀?”

顾海宇:“……啊?”

“新闻里不是有这样的案例吗?被网络暴力,被人肉,一时想不开,自杀了……”黄河远扁起嘴,“白云间失踪了,连他的警察姐姐都找不到他……”

“啊……”顾海宇说,“生死有命,黄桑,想开点。”

“我想去找他。”黄河远揉了揉眼睛,“你会算这种东西吗?”

顾海宇毫无头绪,叹了口气,“算不出来,这根本无从算起。别咒他,白大佬看起来不短命。我们去他家附近找找看吧。”

“你也去啊?”

“不然呢……没我,你翻.墙翻得出去吗?”

黄河远:“……”

有顾海宇在,翻.墙确实简单很多。他平日里没白吃那么多饭,托着黄河远往上一顶,黄河远顺势就上了墙顶,只要上去就好说,黄河远以一个帅酷的姿势落了地。可惜天气太恶劣,哪怕撑着伞,他们翻过墙后也湿了大半。

“卧槽,好冷啊……”黄河远撑着伞打了个激灵。

“要不现在回去?”

“不,要回你回。我今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嗤……”顾海宇笑出声,“你要去哪里找?现在半夜十二点半,你连白云间家在哪都不知道。”

黄河远拿出手机,打开高德地图,定位紫玉饭团。

“先去他家饭团店看看。”

顾海宇一身肌肉,倒是不怕冷,撑着黑伞在雨里怡然自得地陪黄河远走到了紫玉饭店门口。

饭店的卷帘门甚至没有锁,顾海宇拉开门,里面一片漆黑,弥漫着难言的臭味。

黄河远抖着声音,“呜……是不是尸体的味道……!”

“……是米饭的馊味。”顾海宇打开灯。灯光雪亮,店内摆设一览无余,确实没有人。

黄河远松了一口气,接着心又揪起来,他没有猜错,白云间妈妈绝对出事了,不然这家店不会没有人打理,变成这样。

出了店门,冷风一吹,黄河远冻得牙齿打颤,收起自己的伞,缩到了顾海宇旁边。

顾海宇:“回去吧。你忘了你上次淋了雨,一个午觉的功夫就发烧了。”

“上次是意外。我得去找找。”黄河远摇头,“我根本睡不着。”

“好吧,那你还打算去哪找?”

“白云间家附近有条河。”黄河远眼里闪着泪花,“他会不会跳河了?尸体在水里泡着,所以才没被发现。”

顾海宇无情打破他的想象,“今天刚开始下雨,前几天水位线最多到你大腿,哪怕淹死了,也很快会被发现。”

“对……如果要跳河,今天水位上涨,再适合不过了。”

顾海宇拍了拍黄河远脑袋,“我真的服了你黄桑,能不能盼着白大佬点好啊。我们先去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黑网吧找找,找不到再去河里。我告诉你啊,要是河里也没有,我就先走了。”

“好。”黄河远点了点头。

两人在黄泥塘的网吧找到半夜,一无所获,终于还是到了黄河远想象的,去河边捞尸的环节。

黄河远把捞尸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会像电视剧里拍的那样,浮起一具尸体,没想到乌漆嘛黑,只能听见河水的声音,压根什么也看不见。

顾海宇打了个哈欠,“黄桑,走吧。”

“我,我再等等。”黄河远望着天,“我等到天亮再走。万一白云间来跳河了呢?”

“……你不怕冻死啊?”

黄河远撑着伞蹲下来,“我不怕,这样能减少身体散热面积。我现在是一朵不怕冷的蘑菇。”

顾海宇:“太傻逼了,那我可先走了。”

“去酒店开房吧,我请你。”

“不用。”顾海宇像是想到好玩的事,笑了起来,“我去穆临星家,顺便替你借件衣服。”

黄河远想起穆临星给顾海宇的信封,不管那是不是情书,他们都该算是朋友了,点了点头,随顾海宇去了。

黄河远蹲了一会儿,腿有点麻,四处张望着有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也就在这时,他看见河对岸有一道白色的人影。没有撑伞,似乎在跑步。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不要慌,破镜的时候我会提前告诉你们der。感谢在2020-11-28 23:43:24~2020-11-29 23:3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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