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冒昧地谈些私事。对我而言,本格推理小说的圣经,便是我在高中时代初次阅读、后来又陆续复习了新书版、文库版,一读再读的‘退休刑警’系列。作者都筑道夫大师在介绍自己创造的角色之时,曾对安乐椅侦探小说做了以下定义。

“若以形式来分类,这个系列可归类于安乐椅侦探小说。故事中的主角针对杀人或其他犯罪案件进行推理,但他既没前往犯罪现场,也没直接听取相关人士的供述,只凭熟知案件之人所提及的案情,便能破案。这种侦探只坐在椅子上办案,并不采取行动,因此被称为安乐椅侦探。毫无疑问地,这种形式是起源于古代的民间故事——智者聆听百姓的诉求之后,立刻解决纷争——可说是一种更为单纯且朴实的智慧故事形式。”(摘录自德间文库‘退休刑警’文库版后记)

接着大师又介绍了这类形式的名作——爱伦坡(EdgerAllanPoe)的‘玛丽·罗杰命案(TheMysteryofMarieRoget)’、奥西兹(BaronessOrczy)的‘角落的老人(TheOldManintheer)’系列,以及都筑大师本人声称沿用了其系列设定的叶飞(JamesYaffe)‘妈妈探案(MyMother,theDetective)’系列等代表性安乐椅侦探小说;在该文中,最打动我的便是以下部分。

“长篇小说中,以英国作家铁伊(Josephiey)的‘时间的女儿(TheDaughterofTime)’最为有名;日本作家高木彬光先生的‘成吉思汗的秘密’、‘邪马台国的秘密’亦是以这种形式撰写而成。这些作品都是以过去的历史为题材;这是因为要以长篇安乐椅侦探小说形式来描写进行中的犯罪,实有技术上的困难。这种形式只适用于短篇作品,在我之前,日本甚至没有作家尝试撰写过纯属此种形式的系列作。”(摘录自德间文库‘退休刑警’文库版后记)

原来安乐椅侦探小说只适用于短篇作品,若打算以长篇描写进行中的犯罪,实行上有技术方面的困难——我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膝盖。我并不认为自己是特别爱唱反调的人,但老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于是乎,我便开始尝试撰写不以过去历史为题材的长篇安乐椅侦探小说。

而我想效法的,便是大师誉为“安乐椅侦探小说杰作”的凯莫曼(HarryKemelman)短篇集‘九英里的步行(TheNineMileWalk)’。这部短篇作品在推理小说迷之间相当有名;“步行九英里并不容易,在雨中更是困难”——从这短短的一句话之中引出了所有可能的推论,并揭开了前一晚的杀人案真相,是个令人不由得拍案叫绝的故事。这种“纯粹逻辑”的奥妙之处,便在于逻辑展开的发端与案件本身表面上显得毫无关连;我天真(或该说有勇无谋)地认为,只要应用这种“纯粹逻辑”,或许便能以进行中的犯罪为题材,写出一部长篇安乐椅侦探小说。

本作《啤酒之家的冒险》,便是在反复试误之下得出的一个结论。一般而言,安乐椅侦探“禁止”前往案发现场验证推论;但相信读完本书的读者都已发现,本作略微逾越了这道禁令,这一点可说是令我感到最为悔恨的。

本作与我过去的作品稍有不同,若能或多或少带给读者乐趣,便是我无上的光荣。又因为本作乃是以啤酒为题材,倘若您是成年人且不排斥啤酒,请务必一面小酌、一面悠闲地阅读本作。

此外,扮演侦探角色的匠千晓与边见佑辅,亦是我出道作《解体诸因》的主要角色;而本作中略微提及的“夏天的事件”,则在前作《她死去的那一晚》之中有详细描述。倘若读者们有时间,不妨三作一并阅读。

最后谨借文末,向酷爱啤酒并在我创作本书时赐予莫大灵感的讲谈社文艺图书第三出版部宇山日出臣先生,以及责任编辑佐佐木健夫先生致上最深的谢意。

一九九六年九月于高知市

西泽保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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