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啊,清欢自己都觉得趣了。原本以为一个陆纯容就够了,没想到又来一个倪雅,真想叫这两人见个面,互相说道说道,看能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其他人都在一旁研究那首词,清欢却问倪雅:“你是在哪里读到的这首词呀?”

倪雅微微一愣,支吾了片刻道:“……我也记不大清楚了,说不得是在什么地方读到的,呵呵。”最后两声干笑。

清欢也露出笑容:“原来如此。”

倪雅似乎并不多么想跟她说话,反倒是对抱着她的陆仰止更有兴趣些,只见她怯生生地看着陆仰止:“这位是陆家哥哥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陆家哥哥好。”

陆仰止对她点了下头,神态很是冷淡,并没有多么注意她。

其实像是倪雅这样的女孩子在同龄人当中是很扎眼的,怎么说,就好比孟婆大神现在装小孩一装一个准,反倒完全没有马脚,倪雅却是小小年纪便稳重温婉,再加上生的漂亮,男孩子都很喜欢跟她玩,这屋里的数名皇子同她关系都不错。清欢就不一样了,她一看就是娇滴滴的这儿碰不得那儿不能动的,男孩子或许会觉得她玉雪可爱,但绝不会想要跟她交朋友。

偏偏倪雅在和皇子们做朋友的同时还有体贴细心的性格特点,这是其他男孩子没有的,因此她在这里面俨然有种主心骨的感觉,仿佛这么个小团体,皇子们也好,伴读们也好,都很看重她。

不过她现在似乎将目标放到了陆仰止身上。可陆仰止跟其他人不同,他并非锦衣玉食的长大,幼年在市井间耳濡目染,心思较之成人都深沉许多,如何会被这么个小姑娘打动。若真的三言两语就对着倪雅剖心挖肺,那才可笑。而且为了维持小姑娘娇俏的一面,倪雅总是微微睁大水灵灵的眼睛,这样让她看起来更加的美貌无辜,更容易让人没有防备。

在陆仰止身上踢到铁板倪雅一点也不奇怪,但她没有放弃,反而再接再厉的找陆仰止说话。她比起陆纯容来似乎又要聪明一些,说了两句发觉陆仰止不理会自己,便聪明的将重点转移到了清欢身上,妹妹长妹妹短的,算起来她恰好比清欢大了一岁,便以姐姐自居,言谈间都照顾着清欢,叫人很有好感。

可是陆仰止不喜欢有人靠近清欢,更不喜欢有人去讨好她,不管是有什么目的。他见实在避不开倪雅,便问清欢:“要不要带你去放河灯?”

清欢点点头:“那个姑娘走了。”

撑伞提灯的姑娘已经不在,但月亮依旧柳梢依旧,丝毫不为凡人的爱恨情仇所动容。

陆仰止抱着清欢起来,他们的烤鸡还没有吃完,但房间里人太多着实是叫人喘不上气。陆之寒有点不放心,但陆仰止再三保证就在外头,他坐在窗边可以清楚看见,小女儿又眼巴巴地看着,陆之寒到底舍不得叫她失望,便答应了。

十三岁的少年,个头却比同龄人高上一截,这些天吃得好睡得好,身上有了些肉,面色也好看许多,真真是面如冠玉,丰神俊朗,走在街上叫年纪轻的姑娘都忍不住盯着看。他先是给清欢买了个兔子河灯,然后小心地将她放在背上,背着她踩着台阶靠近河面,卖河灯的小贩提供纸笔写字,每人都有各自的心愿,清欢却没要。

她将河灯放到河边,让它撒手而去。陆仰止见她开心,就问:“囡囡没有心愿吗?”

清欢摇摇头,对他笑。

世间人想要留住的,无非是时间感情与金钱,这三样东西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需要死死抓住不肯松开,难免会受伤。

陆仰止却想永远留住此刻,或者说,他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希望每一年的元宵都可以陪着她,看着她放河灯。他摸了摸清欢的头,也松手将自己的河灯放开,河灯顺着水流蜿蜒而下,很快便没入一众河灯中,不见了踪影。

起身的时候却见倪雅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陆家哥哥,我想放河灯,可是有几个字我不大会写,你能帮我么?”

小脸抬起时,宛若春花,满满的都是期待稚嫩,叫人不忍拒绝。

陆仰止心中却想,我家阿囡河灯都不写心愿,你要写只管自己想办法,与我何干?

可他还是知道这样说出太过失礼,便权且装作不知,抱着清欢避开倪雅往上走,然后突然听到一声痛呼,怀里的小姑娘扯了扯他,“哥哥,倪家女郎扑街了。”

还真是扑街,可能是想要来追他们,结果没追上,跑得太急,整个人扑倒在街边。陆仰止回过身去看,就见倪雅怯怯地拿手抹眼泪,看见他望自己了,立刻泪中带笑,十分坚强:“陆家哥哥,我、我没事的,你先带妹妹回去吧,我自个儿可以的……”

“你兄长呢?”陆仰止问。

倪雅又揉了揉眼睛,虽然表现的很坚强,但她的泪花一直在眼中打转。陆仰止问了这么一句,她的泪再也止不住,掉了下来,可怜兮兮地说:“兄长,兄长跟陆太傅他们说话呢,我太想放河灯了,就自己偷偷跑出来了……陆家哥哥你不要告诉他们,我、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清欢一直没说话,安静地看倪雅表演,唱作俱佳,实在是让人心生怜爱,怕只有铁石心肠的人才不会讨厌这个贴心懂事但又略有些小顽皮的女孩子吧?

“哦。”

哦???就一声哦???倪雅呆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惊呆了,她知晓陆仰止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那是在多年以后,这个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厉害的男人站在了权力的顶端,可他少年时为何也如此难以接近?还是说自己用错了法子?只要陆清欢还活着,就没人能成为他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吗?

清欢问陆仰止:“不管倪家女郎啦?”

“她能爬起来。”陆仰止淡淡地说。“还有心情哭得那么讲究,伤得自然不重。”

连哭泣时都找准了角度,实在不像是个八岁的女孩子,倒像是陆振行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小妾。

果然,没一会儿,倪雅自个儿就回来了,身上的土没拍干净,脸上也带着泪,很是委屈可怜,几个皇子一窝蜂的过去关怀,她的兄长在外头一圈儿急的跳脚。清欢摇摇头,这段位高啊,不能怪陆纯容斗不过,要是能斗得过那才是稀奇呢。现在两人都重生一次,估摸着都对未来充满了野心,清欢没打算插手,任由这两人对掐。

反正也不是掐头一回了。

在被人围在中间关心的时候,倪雅不觉又向陆仰止那边看,只见那对兄妹仍旧十分亲密,后世权倾朝野的陆左丞,此刻正温柔地给怀里的女孩拆着鸡肉,不时低头温声细语,完全不像是方才和自己说话的模样。

她摸了摸脖子,似乎还有些疼,更多的是对陆仰止的畏惧,与止不住想要讨好的渴望。她现在可是被皇子们围着关心啊,为何陆仰止毫不在意呢?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他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很特别很值得追逐的女孩子吧?还有他怀里的陆清欢,即便万千宠爱在一身,可眼下房里不是她的家人,这些俊秀聪慧出身高贵的皇子们都围着自己转,她怎么也不嫉妒呢?

前世被砍头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有时候倪雅还挺羡慕陆纯容那个没脑子的贱人的,难产而死,好歹留了份体面,总比自己被捆绑于囚车,光天化日被砍头来的强。

什么荣光什么地位,倪雅死了一回才看清,她前世趋之若鹜,跟陆纯容争的死去活来的七皇子,哪里比得上陆仰止了?这一世,她不想再做一个乱臣贼子的正妃,而要做左丞夫人。

陆仰止现在不喜欢她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叫他喜欢。至于陆清欢……一个短命鬼,不必在意。不过跟陆清欢打好关系比较重要,否则没法叫陆仰止对自己刮目相看。

真可惜,倘若自己也早回来半年就好了,那会儿陆仰止还没进陆府,她完全可以借由自己御史千金的身份与他恩惠。陆清欢之所以这样被陆仰止宠爱,不也是因为她救他于水火之中么?

自己能给的更多,她知道很多未来会发生的事,陆仰止不是池中物,明年的春闱,他一鸣惊人,高中状元,自此便青云直上,成为大权在握的丞相。

和出生便是皇族的皇子们的不同,陆仰止是真真正正靠着自己的本事走上来的,不弯脊梁骨,不谄媚讨好,更不阿谀奉承,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上天给自己机会重来,难道不是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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