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息家乡这个镇子虽然不怎么热闹,但还有一些几十年前的古建筑没有拆除,算是当地的一个特色,那些大学生来写生,就是画那些老屋来的。

三人休息一晚上,养好了精神,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就准备去淳于息当初住过的老家看看。淳于息家在镇子边缘,离镇中心还有点远,几乎能算是镇下的一个村附近了,他们要去还得坐车去。

镇上要打车不像城里那么方便,但是有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所以在老板的金钱策略下,他们很快找到车,送他们去地方上。

淳于息看着外面倍感陌生的路,心里刚生出一点感慨,就听到旁边郭钱和郭绒两个吃零食,发出的咔嚓咔嚓声音。

郭钱:“爸,你也想吃?”他把零食袋子往淳于息面前放,淳于息只好跟着她们一起吃,边吃边安慰自己,前两天运动过量,吃点零食应该是没问题的。

到了老屋,淳于息发现,老屋竟然还完好着,哪怕经历了十几年的风沙侵袭,仍是和当初差不多的外墙,而且附近几户人家还有人在住,附近一棵大树下有几个老人家搬着竹椅子坐在那聊天。

郭绒和郭钱抱着没吃完的零食跟在淳于息身后,一起走过了那几个说话的老人家,在她们的目光中,走到那座锁了门的老屋门口。

淳于息刚准备去推门,身后那几个老人家里,有一个忽然用本地口音吆喝了一声:“谁呀,那屋子没人住咯,你们要找哪个啊?”

淳于息久没说这边的话,有些不习惯,语调略古怪的回答:“我是以前住这里的。”

几个老人家都吃惊地看着他,似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没过一会儿有一个老奶奶突然说:“你是阿兰家那个息息是吧?都这么大了!你还认得我不,我是住那边屋的牛阿婆诶。”

这里少有人来,认出了淳于息后,几个老人家都围了过来,不仅如此,还从屋里走出来几个年纪大点的妇女,一群人围着三人七嘴八舌地说话。

“当初走的时候还那么矮,像个小姑娘,现在都这样高了,在外头发展的好伐?”

“这么多年咯,怎么也没回来看一看,这个老屋子好久没住人,那个锁头都坏了,平时我们有时间就进去扫扫灰。”

“这是你老婆和儿子吧,带她们回家乡看看也好,你们结婚好几年了哦?小孩子长得好,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看这个眼睛好像哦!”

众人说了一顿后,心满意足了,又招呼他们中午去家里吃饭。淳于息重新认了一遍这些面熟的幼年邻居,最后答应去那个牛阿婆家里吃中午饭,然后才从包围圈里脱身,拉着郭绒郭钱进了老屋。

老屋里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地上铺着一层灰,砖缝里杂草疯长,一片不同于外表的荒芜。走了一圈,到了一扇有锁的小门前。当年淳于息母亲死后,他把母亲的骨灰带走,这屋里的东西他那个爸爸也看不上,多数送给了周围人,还有些他不愿意扔的,以及搬不动的大家具,都锁在了这个房间里。

见淳于息看着那个门锁,郭绒问他:“怎么?想进去看看?”

淳于息有些感伤:“可惜这个钥匙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要什么钥匙。”郭绒推开他,上前一手握着那个生锈的铁锁,另一只手一敲一拔,就把那老锁给拆了下来,“行了。”

淳于息:“……”手法这么老练专业,他很怀疑这位朋友以前是不是有兼职过什么奇怪的职业。

郭钱先进了那屋子里,屋子里并不沉闷,因为屋子里一角的屋顶破了,碎瓦摔在地上,几束天光从破洞的地方照进来,墙角还长了青苔。

“这些里面都是什么?”郭钱蹲在柜子前面,好奇地摸了摸那些沉棕红色的箱子和柜子。

淳于息折起袖子,又把手表拆了下来,放在裤子里,才动手打开那些箱子。

“哇!”郭钱趴在箱子边踮脚往里看。郭绒也凑过去看,发现这个箱子里放满了戏服,有大人穿的,还有小孩子穿的。

淳于息摸了摸箱子底下颜色还鲜艳的戏服,靠在箱子边上回忆着说:“我妈以前喜欢唱戏,我小时候乡里有戏台,逢年过节会请人去唱,我妈偶尔也会去。”

他最喜欢那个时候的母亲,而为了逗总是郁郁寡欢的母亲开心,小小的他也会套着母亲宽大的戏服,在床上蹦蹦跳跳。他小时候长得非常可爱,身体又不太好,按照这边的习俗,家里会给他穿女孩子的衣服,说这样容易养得大。母亲自己会做衣服,就给他做了几身小戏服,抱出去的时候,女人们都喜欢逗他哄着他玩。

其实想想,在他长大的这个地方,也不只有那些令人难受的回忆。只是多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在意,不愿意回来,也许是不想看到物是人非。而现在回来,是因为郭绒和郭钱给了他一种特殊的力量。

看了一些旧物,老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淳于息重新合上箱子。

“还是要去弄把锁把这门锁上。”虽然周围邻居不会来拿这些东西,但会有顽皮的小孩子,见到门上的锁开了,就跑进来乱翻。

郭绒拿过刚才那把自己弄开的锁,三两下锤了锤,又给锁了回去。淳于息不太信邪,用手扯了扯,竟然没扯动。

“你怎么做到的?”

郭绒神秘地笑:“这是我家独门手艺。”她小时候家里锁坏了,沉迷赌博的父母什么都不管,她就自己瞎折腾,一个坏了的锁,没有钥匙也这样用了好几年。

中午在牛阿婆家里吃饭,老人家谈兴大起,说起了当年淳于息的妈妈唱戏,还说起淳于息小时候也穿着小戏服,坐在台子底下等着妈妈。

“可乖巧的娃娃哩!”

“就像你们这个儿子一样的乖巧!”

被这么多人夸儿子和老板长得像,郭绒就不明白了,对着儿子和老板仔细看了很久,发出来自眼睛的质问:“你们哪里长得像?我怎么看不出来?”

郭钱立刻开口:“妈,好看的人都是长得像的,你跟我有母子相,我跟爸有父子相,所以你们有夫妻相!”

郭绒、淳于息:“……”这个小机灵鬼在想什么,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接这个话,转头一起考虑接下来的行程。

“还要不要在周围转两圈,看看风景?”淳于息问。

郭绒:“我申请去镇上找个网吧,让我自由的过两天游戏生活。”

郭钱:“我也一样!”

淳于息:“你们一天不摸电脑会死吗?我平时是少了你们游戏玩了?不行,大好假期必须走走看看。附近有个挺出名的道观,带你们去拜一拜。”

郭绒一脸的颓丧,“道观有什么好拜的,还不如让我们去玩游戏。”

郭钱:“对对!”

淳于息:“拜一拜,保佑你们早日摆脱厉夜那个神经病的纠缠。”

郭绒一秒钟站起,“好吧,走。”

郭钱也神色一肃,“走!”

郭绒:“嘿,怎么我说什么你也说什么?”

郭钱:“上次带我玩游戏的小姐姐说了,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郭绒:“是你爸不够好看吗,你玩游戏不带他竟然去带小姐姐?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郭钱。”

淳于息照着她们的脑袋一个敲了一下,“好了,不要再拿我玩梗,扣工资警告。”

三人在镇上游荡,而厉夜派来的那两个男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虽然出师不利,但厉夜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现在没有世界气运加持,相反更是隐隐有种被这个世界排斥的感觉,所以想做的事没那么容易成功,不过事在人为,他不信一次失败,次次都会失败。

收到淳于息三人不知去向的消息后,厉夜首先就是怀疑她们察觉到他让人跟踪,所以故意躲避,于是花大价钱雇佣私家侦探去查她们现在的去向,好不容易查到了,立刻让那两个男人赶往h市。

“那地方偏僻,还有不少国道旁边没有人烟,更没监控,找机会撞死那个淳于息,往山里一丢一埋,保证三五十年都没人能发现。”两个男人合计好,租了辆二手面包车,准备了绳子等作案工具就去了。

淳于息虽然说要去道观参拜,但在那之前,还是给两个网瘾患者留了半天的游戏时间。他在镇上找了个网吧,把两人丢进去,然后就放心地去办自己的事了。他去租车子,道观比较远,还在山上,走路去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租车去比较方便。

这个精致的男人去租了车,看着人家车上不太干净,又直接去洗车,折腾了一下午,回去把网吧里吸游戏的两个人强行拖出来,带着她们去一个渔庄吃饭。

他洗车的时候,那里还有另一个人在洗车,是个高壮大汉,两人都觉得对方面熟,一聊起来才发现两人是初中同学,当年还是同桌。一别多年,当初两个同样瘦弱,被其他同学嘲笑的小男孩,如今一个身高腿长,一个身形高壮,改变不可谓不大。

两人好多年没见,还挺高兴,淳于息那同学就是本地的,家里开了个渔庄。他极力邀请,淳于息不好拒绝,也就拉着郭绒郭钱去了。

成年人的饭桌上当然不能没有酒,几个人把酒一喝,说起明天准备去道观参拜,淳于息那老同学就拍着胸脯说:“嗨,早说啊,我爸妈固定每个星期都要去拜的,我一个表叔还在那道观里当道士呢,有正经道士证的,明天我们带你们一起去!今天就在家里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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