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来就是休沐日,请夫君过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柳氏就让春桃回去请林鹤带着衙役来。

岑夫子进入到了房间里照顾王婆,柳氏也终于有机会和昭昭说话,“你刚刚怎么跑着看岑夫子行医?你看到那些血难道不害怕?”

柳氏连杀鸡都不敢,刚刚看到王婆抽动的样子,加上口中喷出的血,心扑通扑通直跳,甚至得靠着女儿林清薇,力度依在长女身上,现在回想当时王婆子喷出的血,都感觉腿软得紧。

昭昭点点头,凑到柳氏耳边说道,“我想学医,医术好了,可以给哥哥姐姐治病。”

昭昭不知道岑夫子是不是小红尾说得神医,不过小红尾告诉她,中医一般治疗的是慢悠悠的病,所以有病去如抽丝之说,因为治病是像是慢慢抽丝的过程。

但是大夫也会急诊,如同王婆子这种突发的喷血症状,能够立即止血有治疗措施的,医术肯定不会差。大夫之中能够做急诊的,说明把厚重的医书给吃透了,医术一般来说不会差的。

昭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遇到那位行踪不定的神医,她听着家里人都夸她聪慧,一池塘的小鱼也都说她聪明,昭昭想着,既然别人能够做顶尖的神医,她是不是也可以?她可以一边学医,努力去做第二个神医,如果真的很努力了还没有做成神医,她起码也有能力分辨出来神医的能力水平。第三点原因就是:小鱼儿们还有曾经养过她的惠安师太都说过,行医治病是功德之事,是一件大好事。

小孩子的体温高,加上昭昭凑到了她的耳边说话,让柳氏的耳朵酥酥麻麻,那种酥麻的感觉传递到了身上,让她眼眶都有些发热。

柳氏感激昭昭的好意,但是还是不太想让她学医。本朝太·祖开明,在京都设置了女医院,但是一般来说,学习医术的都是家境相对来说比较贫困的,甚至不少女医都自立女户,她收养了这个小姑娘,不是想让她吃苦的,是想让她做掌心珠宝,纳入到林家的羽翼之下,让她安顺成长。

柳氏想了想委婉说道:“学医是很苦的,平日里也用不上,要是生病了,请大夫上门就好。”因为京都里女子可以进入医术院,很多女儿家的难言之隐都可以请女大夫上门来看,比前朝方便了不少。

“用的上,懂得多一些有时候会在关键的时候有作用。”昭昭的脑袋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里面盛了漫天的星。

昭昭想到的是自己的经历,她就算是在拐子窝里吃不饱穿不暖浑身臭烘烘的,她因为有小鱼儿的鼓励从来没有绝望过,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是还记得一些常识,当时就是认出了林鹤的官印,所以抱大腿果断求助,改变了命运。

如果要不是她认识官印,怎么会得到求助的机会?小红尾说过一句话,叫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昭昭就想要做这样的人。

林昭想要学医,有一定的医术常识,她不想在神医出现了,因为对医术一无所知错过了神医。靠人不如靠己,这是小鱼儿告诉她的话语,也是她自己成长的经历。

林清薇伸出手把昭昭搂住,用手拉了拉妹妹帽子的结绳,清清嗓子笑着说道,“那看岑夫子教不教你,我以前看大夫的时候,看着大夫总是背着厚重的药典,你可不要嫌吃苦。”

昭昭急急地和姐姐保证,“我不怕吃苦的。”

柳氏听到长女这样说,加上小女儿的眼睛亮得惊人,也不忍心拒绝,手指点在她的眉心,“那就看岑夫子的意思。”

……

郧河县并不大,林鹤很快就带着四个衙役过来。

林鹤穿着官服,官服上的补子是林清薇绣的,羽毛都纤毫毕现,头上带着黑色的翅帽,腰间是玉带,可以看得出玉质只能说是平平,也就是在百姓心中有气派,在京都里带出去都要惹人笑话,脚下踩着黑色皂靴。

林鹤到了郧河县以后,去了郧河县的各个村里,去过了穿过本地的一条长河澜江,也去了县学,包括几个大姓的族学都去过,不过给人断案子还是第一次。

郧河县的前几任县令行事作风都是:“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尤其是前一任的县令,不光是有理无钱莫要进来,进来之前还要打板子,打得重了去医药堂看病又是一大笔钱,所以整个郧河县的百姓,除非是遇到了大案,一般的案子都是找族长、里正主持公道,不会选择对簿公堂。

郧河县这样的风气,自然没什么人敲鼓喊冤,这是林鹤上任的第一场案子。

柳氏看得出丈夫面无表情,似是十分有官威,就是藏在广袖里的手指不停地摩挲,这是他有些紧张会做的小动作。

林鹤自从为官以来,在翰林院负责修书,最多给上峰跑跑腿,哪儿给人做主判过案子?郧河县的案件不多,案宗写得又十分简单,让林鹤心中越发摸不着底,所以才会有次表现。

柳氏在这样的场合不好上前,长女年龄大了也是如此,推了推小女儿,对她附耳吩咐了几句,昭昭听到了母亲的话,郑重点点头。

柳氏摸了摸林昭的脑袋。

这接案子的地点是在岑夫子的院子里,因为她是女眷,要有所避讳,所以敞开了院子大门,就在她的小院里断案。

周围邻里听到了县老爷到了人家中断案,都过来凑热闹,乌压压地把岑夫子的院子都给围簇了起来。

那王婆子本来是想要找岑夫子让她帮忙断案,没想到居然请来了官老爷,作为苦主,见着了本地的知县老爷,颤颤巍巍给林鹤行礼。

林鹤不光是让她免礼,还给了她一把椅子,请岑夫子代为陈述她的案情。

岑夫子娓娓道来,讲清楚了王婆的案子。

王婆是小河村的村民,家里有几亩薄田,靠着卖瓜过日子。

昨个儿王婆傍晚的时候就估摸自己的瓜要熟了,她打算今天上午的时候把熟了的瓜摘下送到集市上卖,结果今天一早到田里,发现不光是快熟了的瓜全部没了,瓜滕都被人扯断了。

这样的结果王婆不能接受,就想要找里正,王婆的瓜田不算大,丢得瓜不算多,里正带着王婆到村里走了一圈,也没分辨出谁偷了瓜,就让王婆要么自认倒霉,要么去找聪明人断案。

王婆就找到了岑夫子。

王婆听着岑夫子说清楚事情的始末,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她不能说话,只是忙不迭地点头。

“昨天一共熟了几个瓜?”

老太太手指比划出四。

能摘的瓜一共就只有四个,剩下的瓜滕都毁坏了,四个瓜并不多,贼人可能吃了,也有可能直接卖了,这案子确实不好断。

林鹤说道:“得去瓜田看一看。”

等到一行人都离开了岑夫子的小院,有几个游手好闲的跟着去小河村,剩下的妇人们都聚在一起议论。

首先论起来的都是林大人的和气,都没说是什么案子,林大人就直接过来了,也没打王婆的板子,只是越简单的案子越难断,就像是王婆这个瓜,小河村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那可怎么抓人啊。

感慨完了案子的难断,又绕到了林大人和他的家眷身上,其中一个嗑瓜子的胖大婶说道,“林大人二话不说就过来,是因为柳夫人在场,她要给两个女儿请女师父。”

“拿钱不就行了?钱家人当时不就是请了岑夫子。”

胖大婶上下嘴皮子一碰,瓜子皮翻飞,对着插话的人翻了一个白眼,“哪儿有你说得那么简单,钱家人对岑夫子尊敬着呢,这岑夫子是有本事的,要什么礼……礼贤下人!”

“要说起来女师父,我刚刚好像看到了钱家小姐。”

“对的,钱家小姐确实在,闹着一起去了小河村呢!”

岑夫子、钱小姐还有昭昭几人就坐在钱家的马车上。

柳氏和林清薇都没有一起去小河村,她们倒是想要见证第一次林鹤的断案,但是人太多了,林清薇在人太多的时候,呼吸急促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所以柳氏和林清微先回府,只留下了昭昭。

钱家小姐叫做钱宝儿,她每七日过来岑夫子家里念书,她本来就好热闹,见到了这一幕,哪儿能不凑这个热闹?黏上了岑夫子,就要一起去小河村。

钱家小姐年岁和昭昭一样,不过衣着要比昭昭华丽得多。

钱宝儿穿着百花穿蝶红色的半臂里面配着杏色的衫子,下身的襦裙更为亮眼,绣着的是缠枝宝相花,银线作为边缘,每一片花瓣都用了晕色的技法,可以想象当时绣娘绣这件衣裙劈了多少的线。梳着两个小髻,用绯色发带系着,发带依然是绣纹精致,就连末端都坠着小拇指大小的宝石。

坐在马车之中,钱宝儿有些坐不住,脖颈带着璎珞的钱宝儿扯了扯昭昭的帽子,露出了后者毛茸茸的短发来。

“你怎么剃了头?”钱宝儿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就连身边的丫鬟都是不漂亮的不要,见着了昭昭就心生好感,现在看到她居然头发是短发,十分好奇。

“别胡闹。”岑夫子拉住了钱宝儿,让她坐回到了原位,然后对着昭昭说道,“你别在和她生气,她的性子一直有些跳脱。”

听到了夫子说自己跳脱,钱宝儿咧嘴一笑,露出了白皙的牙齿来,摇头晃脑地说道,“夫子,这个妹妹生得漂亮,我喜欢。”

昭昭在拐子窝里前面因为发热浑浑噩噩的,记不住事,而后面清醒了之后,人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她少有和自己年龄的孩童接触,对着钱宝儿害羞笑了笑,长睫像是浓密的小扇子轻轻扇动。

这让钱宝儿觉得昭昭更可爱了,直接上手捏她的脸,而看着昭昭睁着眼睛,眼神流露出有些无辜和错愕,却没有生气,她更喜欢这个同龄女孩子了。

“师父,师父,我要和她一起念书。”钱宝儿直接抱住了岑夫子的大腿。

岑夫子把人给拎着回到了位置上,钱宝儿身边的一个俏丽丫鬟哄着钱宝儿,对着她指了指岑夫子,钱宝儿见着岑夫子脸色冷了下来,才乖巧地靠着车窗,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用手指戳了戳昭昭,小小声地说道:“你爹爹断案子厉害不厉害?”

昭昭说道:“爹爹是头一遭做县令,他没有断过案子,但是会认真地断案子。”她看着岑夫子,“王婆婆会求到岑夫子这里,岑夫子应该是个顶顶聪明的人,要是能够帮助到王婆婆,岑夫子也努力找找看线索好不好?”

岑薛青在看到昭昭跑过来救王婆,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和一般的孩子不一般,她当时一眼就看出了,小姑娘不是凑热闹,她还有些怕王婆的模样,却一定要看。

岑薛青对上小姑娘的眼睛,说道,“说不上帮忙,只能说我若是发现了什么,会同林大人说。”

钱宝儿问道:“断案应该怎么找线索?”

钱宝儿问的也是昭昭关心的,现在林鹤不在这个马车,她就默默地把岑薛青的话都记了下来,她觉得重要的,岑薛青说的不够,昭昭还会追问一两句。

等到下了马车到了那一片瓜田,昭昭直接跑到了爹爹面前,扯了扯爹爹的衣袖,让他到旁边有话要说。

一般这个架势是父女两人有私话要谈,正常人都会避开,钱宝儿偏偏就不是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她家哥哥太多,女娃娃就她一个,祖父祖母、大一票的堂哥都疼她,只有母亲对钱宝儿的脾气有些担心,但是钱父笑呵呵地由着钱宝儿骑在他的脖颈间,总是会说出经典的话,“宝儿还小,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不疼她疼谁?”

这位得宠的小姑娘,才不会管社交的潜规则,直接不让丫鬟跟着,自己跑了过去,光明正大听昭昭和林鹤说话。

昭昭和林鹤也没说什么不能让人听的话,于是钱宝儿听到了昭昭鹦鹉学舌把刚刚马车上岑夫子的话都说了一遍,而林鹤若有所思地点头,显然是细细在消化岑薛青的那些断案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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