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两山之间的浅间隐峡谷一带,雾异常的大,一过晚上10点,如果说咫尺难辨也许有些过份,但10米之外就已是一片雾海。在坡度很大的山路旁不远就是一盏路灯,但是这路灯也仅是把周围4、5米处映成薄紫色,光线在雾气中暗淡,在黑暗中溶化。

点缀在坡道两旁的别墅,大部分都已经熄了灯,主人好象都已经入睡,而只有门灯在寂静的雾色中发出昏暗的光泽。其中有的人家连门灯都熄灭了,从还开着灯的人家里传来电视和广播的声音,似乎是怕打搅四邻,声音已经放到了最低限度,使人感到整个峡谷都已屏住了呼吸,沉浸到了雾海之底,而只有从坡上流下并沿着右侧山崖流向远处的小溪的声音,似乎比平常更加喧杂。

这座峡谷,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喧闹起来,一直持续到现在。首先是警察们赶来了,接着新闻记者也接踵而至,看热闹的人更是围了许多,特别是今天下午在高尔夫球场发生了枪击事件,如果断定犯人就住在这个峡谷,那么整个浅间隐全体发出颤抖也是不足为奇的。

事态发展到现在,樋口操夫人得意死了,她象盂兰盆会节和新年一块到来时一样非常忙碌,近来她实在寂寞难熬,对这位毫无杂念的一日一杀主义的信徒来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事件了。

自己的近邻,而且就在自己的房子里住进了杀人犯,真是太棒了。她发挥她那生来就有的雄辩口才,大肆对津村真二的为人进行评头论足,听了她的描述后,既可以认为津村真二是个令人毛骨耸然的杀人犯,却又能认为津村真二又是这可怕的杀人案件的替罪羊。樋口操夫人并不糊涂,而且能非常清楚地判断,并考虑到召至后患的危险,因为首先这位夫人常是犯人的同伙。

操夫人家的门铃,从昨晚一直响到今天傍晚,警察就不用说了,新闻界的人士也是首当其中,充满了好奇心的看热闹的人成群结队,不论怎么说,操夫人是此杀人案件重大嫌疑犯的房主,而她的家里又有电话,新闻界的人士跑来借用电话,喔,请,请,操夫人显得异常地大方,而且与平日的吝啬相反,拿出茶水、水果招待客人,当然也没有忘记从这些人那里收集她所希望的情报。这一天操夫人所讲的话,大概超过前10年她所说的全部,最后连来采访的新闻界人士对操夫人那带有东北腔调滔滔不绝的谈活,也只好败下阵来。

但是,说句实话,这位精力旺盛的夫人,到了这天下午也开始感到多少有些疲劳,因为前一天晚上,她几乎一夜没睡,那天晚上,警察要发掘她家后院的断崖,作为所有人,她有权利在发掘现场监督,操夫人是不喜欢别人随便毁坏她的家的。

操夫人拼命地追问发掘后院断崖的目的,但是,对此她并没有能得到满意的回答,似乎连那在发掘的警察们也并不十分清楚一定要发掘此处的理由,于是,充满好奇嗜好的操夫人,每隔一个小时,就跑去看一下发掘的进度,而且每次从发掘工地一回来,也不忘威胁藤村夏江。

啊,就是这个藤村夏江。

这才是操夫人手中的最强有力的王牌,正因为操夫人手中有这样一张王牌,所以她对于那些应该唾弃的调查当局和令人讨厌的新闻记者,可以说是饱尝了优越感,而且正因如此,她对此案件才能够热衷、兴奋,以至于陶醉。

“你啊,夏江,看现在这个进度,那个洞迟早要被淘干净的,那里边究竟有些什么,你大概知道吧?怎么样,还是现在跟我坦白了吧。”

象前面说过的那样,这位操夫人一旦兴奋起来,话就变得很粗俗,使人很难忍受,而且操夫人的一只眼睛又由于眼底出血的缘故,白茫茫的一片。所以此时此刻操夫人的形象的确令人不寒而栗,藤村夏江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你昨天晚上在这所房子的二层监视邻居家了吧,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你所看到的东两与后院的那个洞有什么关系?从那个洞的人小来看,不可能是个小东西,喔,我明白了,是尸体,是那伙警察在找的人的尸体。夏江你真是太捧了,人一个一个地杀起来,实在太麻烦了,你昨晚一下就把稹恭吾和津村真二两个家伙一块都杀了,又把津村真二的尸体藏到了后院那个洞里,我竟有你这样出色的朋友。”

非常遗憾,本书的作者不太懂东北话,因而不能把操夫人所讲的话淋满尽致地描绘出来。如果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请把这些话译成东北腔调,而且讲这话的那位一只眼睛白茫茫的老妇人,口吻是异常地激烈的。藤村夏江虽然没有被揪着头发,扭住胳膊按倒在地,但仍然吓得浑身发抖,忍气吞声抽抽嗒嗒地哭着。

“好了,好了,我现在不问什么也很清楚了,那个洞被淘干净之启,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可是尽管这样,不论怎样说我那可爱的出租别墅,竟成了不可思议的女杀人犯的不可思议的杀人现场,明年将不会再有人来租这所房子。混蛋。”

但是,不管明年是否有人会来租这所房子,抛开一切经济利益,操夫人相信并且祈求在那个洞里能发掘出尸体……而且是尽可能血肉模糊的尸体,尽管操夫人一夜几次跑向发掘现场,但一切徒劳无益,连一只老鼠的尸体都没发现。此时,操夫人与其说是茫然自失,倒不如说是怒火心中烧,更明了地说,这股怒火直冲脑门。

操夫人认为这绝对不可能,她自己充任发掘的指挥官,指手划脚地让把洞里的每个角落都翻挖了一遍,而她明白一切都是徒劳的以后,不禁向这些发掘的警察发起火来。

“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究竟打算在这里挖出些什么,托你们的福,我昨晚一夜都没睡成。”

“对不起,夫人,实际上我们也不清楚能挖出什么,这只不过是上面的命令。”

“你们的上司打算挖出点什么,请当面问一下吧。”

不大一会,几个似乎是负责的人物,陆续赶来了,最后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的打扮非常出奇,一看到这个怪人,操夫人的表情又倍增,一想到自己是这所房子的主人,有权力了解一切,就斩钉截铁地问道:“你们打算在这发掘出什么?”

对此那位衣着很怪的男人,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用一种似乎是嘲笑人的口吻回答说:

“不,夫人,打搅你了,非常对不起。就算这个案件的犯人有超人的能力,他也不可能在前天晚上就算定昨天早上的台风将吹毁这座山崖,埋掉这个洞的,这一点我们忽略了,啊哈哈,不,对不起。”

多么蛮不讲理的男人,多么看不起人的男人。操夫人异常讨厌地目送着这个似笑非笑的男人的背影。突然,操夫人象得到上天启示一样,一个念头在她头脑中闪过。就是刚才那个怪男人讲的话的反面。

“……就算这个案件的犯人有超人的能力,他也不可能在前天晚上就算定昨天早上的台风将吹毁这座山崖,埋掉这个洞的……”

如果反过来听这句话,也就是说,这些人怀疑此案的犯人隐藏了一些什么,而且从他们把隐藏的场所判断为这个洞这一点来看,那一定是个很大的东西,而且不仅仅是这个洞,如果说这东西以前藏的场所……操夫人强忍住自己的笑意,连忙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

实际上,操夫人之所以突然兴奋,突然对这些应唾弃的警察们、讨厌的新闻记者们和言悦色起来,突然满口东北腔,滔滔不绝地讲演的原因在这里。

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个藏东西的地方。

虽然操夫人昨晚一点也没睡,今天由天仍然是一直没合眼,这对她自己都承认有早睡的习惯的操夫人来说,实在是太少有了。因为她担心如果一不留神睡过去的话,手中的王牌就可能溜走,而且与体验不久就将到来的惊人的巨大发现相比较,睡觉就算不了什么,所以,操夫人一天中一直在不断拧自己的大腿肚子。

但是,傍晚左右在高尔夫球场发生了袭击事件,犯人好象是津村真二,全副武装的警察们非常森严地戒备起隔壁的别墅,这时,操夫人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被袭击的是飞鸟忠熙,现在生死不明,但从警察们这样如临大敌地全副武装来看,一定是伤得不轻,飞鸟忠熙是凤夫人的第五个男人,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男人都是很奇怪地死去了,而且如果这第四个男人袭击了第五个男人的话……在此刻连这位一日一杀主义的操夫人也不寒而栗。

或许现在在自己家里哭泣的那个女人与津村真二是同案犯,莫非她因此而来到自己的别墅,她每一来就要发生可怕的事件。

天黑以后,操夫人悄悄拿着茶点来到正在警戒的年轻武装警察那里,用话很巧妙地套出来,袭击的犯人并不一定就是津村真二,因为没有人看清犯人的脸,确实了这些以后,操夫人略有些安心。操夫人是最清楚这个犯人不是藤村夏江的,夏江虽然过去是戏剧演员,能够女扮男装,但是她今天没离开过操夫人家里一步。

无论怎样,在和自己相邻的别墅边布下警察和便衣的警戒,这总会妨碍自己的惊人发现的。操夫人非常嫉妒。可是到了10点钟左右,这些警察又一下撤了回去,由于操夫人提供了茶点的款待,一个警察来致谢了。

“怎么样,夫人请多留神,我们因为又有重大任务,所以先撤回去了。今晚请一定不要出门,一定要把门锁好,不论什么人来都不要让他进来,因为无论怎样,犯人总是带有手枪的啊。另外,如果察觉隔壁的房子里有什么动静,请马上给我们打个电话,请多多留神。”

这位警察特地来报告已撤除了警戒,这对操夫人来说,实在是意外的幸运。

操夫人很巧妙地扮演了一个有臆病的老妇人的角色,在警察离开之后,她故意把锁门的声音弄得很响。

操夫人就这样不出声地等了3分钟,过了5分钟警察们就该下了坡向左拐了,而他们又走得很急,5分钟刚过,操夫人就走进里院的一间房子,那是一间8个塌塌米的和式房间,夏江静静地端坐在坐垫上,她披散着头发,脸色青黑,大概是一天没有化裝的缘故,而且在操夫人的不断威胁下已经精疲力尽了。

“不要那么没有精神,来,站起来,起来跟我一块出去。”

“出去?去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你还不清楚,去探险。”

“探险,探什么险……?”

“探什么险?隔壁的房子啊,去隔壁别墅探险,那里是我的别墅,所以我来探险,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喂,这是你的电筒,好好拿着,拿好了,一块跟我走,你磨蹭什么?”

操夫人的气势逼人。

藤村夏江现在究竟几岁呢?昭和25年与阿久津谦三分手时34岁,那么现在应该44岁,但是,现在看起来比操夫人可要老得多。这也不奇怪,从昨天夜里到今天在操夫人不停的责骂下,她已完全胆怯了。而操夫人则相反,她现在是气宇轩昂,准备智胜那些蠢得象驴一样的警察和那看不起人的怪男人。她现在是全身充满了斗志,所以与平时相比,的确要年轻10岁。

“喂,不要磨蹭,跟在我后面,你要跑的话,我就大声喊,杀人犯……,喔,对不起,不说这么不近情理的话了,我也常是犯人的同伙嘛。”

但是,说实话,操夫人从没想过这位比自己年轻的朋友是杀人犯,如果他一旦相信了这件事,她一刻也不会同这位朋友呆在同一间房子里,只不过这位夫人非常有意思,因为她觉得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和错综的人缩图的关键掌握在她手里,是一件异常快乐的事情。

而且另一个事实是,实际上这位夫人一个人也不敢去隔壁的别墅探险,完全被操夫人控制的藤村夏江肯定一到隔壁就唯唯诺诺,顺服的完全象个孩子,无论对谁来说,能够随心所欲地操纵别人难道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这里,注意脚下,不对,电筒要照到前头……”

操夫人从后门出来,这里为了下到隔壁的别墅,在崖上修了一段台阶,这土制的台阶很滑,但由于俩人带了电筒所以没有滑倒,平安地下到崖底。幸好崖倒塌下来的碎土被那些象驴一样蠢的警察们挖开了,所以俩人又顺利地到达津村家的后门。操夫人由于是房主,所以她有这后门的钥匙也不足为奇。

后门里是很窄的一块水泥地,再向里是厨房,房子里当然是漆黑一片。但操夫人对情况很熟悉,因为结构同她的房子一样,再向前走是佣人的房子,这是一间只有三个塌塌米大小的和式屋子,这间屋子的一半地板较高,是由于离床远的缘故,即使不这样,这间天棚不高的房子,一踏上地板手就能踫到天棚。

“你把电筒的光对准天棚,不是那,是这。”

踏上地板,如果不弯腰,那么就站不起来。藤村夏江按操夫人的吩咐把电筒照向天棚一看,操夫人伸开双手正在干着什么,并发出了声响。不一会儿,那一平方米的天棚就移向一旁,在那里裂开了一个大的黑洞。

“啊,这

是什么?”

夏江的声音压得很低,而且颤抖着。

“隐柜,现在出租的别墅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但是,我想这房子总有一天会让给谁,所以也造了这玩艺。”

操夫人只是把头伸进天棚里向周围看了看,不一会儿,就拖下来一个五阶的木梯子,梯子头上的钩子是为了挂在天棚里边用的。操夫人把梯子斜着架好,试了一下稳定性,然后把电筒从藤村夏江那里要过来,并对她说:“喂,你先从这上去看看。”

“可是,我……”

“怎么都行,先上吧,如果不上我就喊了,杀人犯……”

“这上面究竟是什么?”

“所以这才叫探险呢,如果有什么不是一件快活的事情吗?就是没有什么我们也不受什么损失,喂,上啊,快上啊。”

浮现在电筒的光线中的操夫人的面部表情,有些奇妙地阴暗,虽然看起来似乎是非常愉快地笑着,但是也是使人毛骨耸然的,而那一只眼底出血显得白茫茫一片的眼睛则更使人不寒而栗。

“可那上面漆黑一片。”

“当然,如果拉一下挂在那里的那根线,电灯就会亮的,但是不能这样做,光线可不能透到外面去,所以先把电筒给我。”

“但我害怕啊……”

“好,你也可以不上,那么我就大声喊了,杀……”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不要那么威胁我,我上,我上。”

天棚里是个大约三个塌塌米见方的小屋子,由于房顶的斜度,屋顶一边有些倾斜,但高的地方一个人还是能站起来走的。房顶里边除了最低处有一个透气的小天窗以外,全部都用马口铁包着,显得很整洁。轻井泽这个地方同东京那样的大城市不一样,灰尘很少,可是尽管这样,也许是从小天窗里吹进来的缘故,周围仍是一片雾气,一晃手里的电筒,在黑暗中紫色的条纹纵横交错。

天棚上呆着个光秃禿的灯泡,下面有一把旧藤椅和腿坏了倾斜在一旁的刻有“仓镰”字样的小桌子,一把折叠椅等等一大堆不值钱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堆在那里,这些东西好象都是操夫人的。

“啊,那把折叠椅在这儿啊,它可能还能用。”

操夫人一边贪婪地说着,一边把电筒射向那把折叠椅,突然她用力揪了一下身旁的藤村夏江的胳膊。

“怎,怎么了?操……”

“啊,那……,人头,……不是吗?”

“别胡说了,这,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有人呢。”

但是,藤村夏江的话虽然这么说的,她的声音也同操夫人一样颤抖着。

那把折叠椅是向对面摆着,那上面放着一张塌塌米大小的旧地毯,这个旧地毯,操夫人也是很眼熟的,但是,在两位吓得浑身打颤的妇人的电筒的交错光线中浮现的那把折叠椅的背后,不是可以看见一个人的后脑勺吗?而且那盖在折叠椅子上的地毯鼓鼓囊囊的,……

我们现在不能不佩服这位操夫人的胆量,一般人早就吓跑了,但操夫人没有跑,相反,却发出了庆贺胜利的欢呼,她紧紧地拉着藤村夏江,一步步走向那把折叠椅。

“在这,在这,果真在这里,你也真是太棒了,一晚上就杀了两个人……”

“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请你宽恕我,宽恕我……”

“胡说,不是只有你才知道这里有这样好的藏身之处吗?你是去年来这里时发现的,而且又巧妙地利用了这个地方。这究竟是谁呢?好象是个男人,但是……也好,不问你也好,我亲自来看一看你杀的另一个人是谁。”

操夫人紧紧抓住直往后缩的夏江的胳膊,转到了那把折叠椅的正面,她的表情就象过去虐待媳妇的婆婆一样凶狠。来到折叠椅前面时,操夫人用脚把盖在地板上的那幅破地毯的一角勾了起来,只见一个体形异常古怪的男人横躺在没有任何遮盖的折叠椅上。

这个男人穿着皱纱衬衣和同样质地的长短裤,腰上围了一条毛线的腰围子。从那把折叠椅上垂下的两条细长多毛的腿上穿着袜子,这个男人身上穿的东西就是这点。

操夫人的电筒从这个男人的下半身逐渐向上半身照去,当电筒的光泽停留在这个男人脸上的时候,操夫人不禁高声发出了凯旋之歌。

“啊,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可真是太棒了,你终于亲手杀掉了那个女人的四个丈夫,这太令人兴奋了,太令人兴奋了。夏江你可真是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啊。”

然而,对于这位操夫人来说,也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大概是由于长时间的孤独生活和无法摆脱的气愤、抱怨和悔恨,她的心绪本身已经七零八落,而又由于喜好推理小说成嗜,沉醉于各种奇特荒诞的幻想之中,这件就发生在她身边的案件的强烈刺激,使她的神经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而对这位操夫人的最致命打击,是这间密室的电灯突然亮了。

藤村夏江“哎呀”大叫了一声,吓得跳了起来,所以,操夫人的神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谁?谁在那?”

但是,操夫人已经无法回答了,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她的肉体,而呆立在那里的是她失神的躯体。

“是谁?再不回答就开枪了。”

“不要开枪。”

藤村夏江惊叫道。

“操、操,你怎么了?那……有人来了。”

“什么人,是个女……”

一个人嘴里这样嘟哝着,但仍然迅速地从天棚敞开的洞口处探进头来,这是近藤刑事,一只手里紧握着手枪。他吃惊地望了一会蹲在天棚上的两个女人,但当他的目光一落到那把折叠椅上,便迅速地爬了上来。

“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尸体果然在这……是津村真二的尸体……”

金田一耕助跟在日比野候补警部的身后爬了上来,尽管操夫人又看到了这位怪人,但她的脸上已没有任何反应了。

仅穿着衬衣的津村真二横躺在那把折叠椅上,他的脸有点象稹恭吾,整个脸歪在一旁,压得扁扁的,从嘴角处可以略微看到一点发黑的舌头。而且,也许是把尸体搬到这里的人无法使他的眼睛闭上的缘故吧,那睁开的两眼发出蜡石一般凄惨的光泽。

“有外伤没有,……?”

日比野候补警部询问道。

“没有,好象哪都没有,仍然是氰化钾中毒。夫人,这究竟……”

近藤刑事这样说着,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地望着前面。

“怎么回事。近藤,你认识这位夫人吗。”

在近藤刑事勉强发出的声音里,充满了惭愧和悔恨。一听这话,等等力警部也把头仲进天棚里,他背后跟着山下警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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