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刚才甩陈安修是在气头上,已经失去理智,但陈安修这一走,她后知后觉地醒过味来了,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心里挣扎着要不要追上去,如果不追上去,酒店方面肯定要报警,她不想去派出所,可如果追上去,经过刚才那事,陈安修还肯给她钱吗,就这么犹豫的一会,陈安修和章时年两个人已经走远了,他们两个身高腿长的,又没人阻挡,想要离开,那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喂,陈安修……”

刘越示意赶来的保安阻拦,并说,“抱歉,刘女士,我想您现在还不能离开,既然我们协商无法解决,只能请警方介入了。”

刘雪这下懵了,“你们报警了?”她就是来吃一顿饭而已,怎么会弄成这样。

“不好意思。”事已至此,刘越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把事情交给中餐厅的人就转身离开了。

刘雪拼命拨打陈天齐的手机,除了关机还是关机。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一年到头的总有那么几出,所以警察来的也很快,一般的人见到警察就算不犯怵,也不会太过嚣张,所以刘雪这会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或者是已经吓傻了,她以前再怎么着,也没把自己折腾到局子里去过。

事实很清楚,来的人简单地问了下事情的经过,就将人带走了,从餐厅到大堂,再到门口警车的这一路,刘雪都是晕乎乎的,垂着脑袋。

“我说你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有手有脚,看着也不像是没钱的,怎么那么喜欢去吃霸王餐,就为那么一顿饭,闹到派出所,最后还得交钱,这样好看吗?还给我们添麻烦。”路上没事,有个警察就问她话。

刘雪也不说话,就只盯着窗外看,那警察又问两句,见她不应声,也就不搭理了,最后撂下一句,“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为了点面子去五星级酒店蹭顿饭就那么好吃?”

警车经过市立二院的时候,刘雪突然拍着车窗说,“你们停一下,停一下,我老公就在这里工作,他可以帮我付钱。”

那个警察还有点不相信,“你对象是这里工作?做什么的?”

刘雪连忙说,“他是这里的医生,今天在医院值班,真的在里面,他可以马上就帮我付钱。”她不想去派出所。

这次来的是两个警察,那个说话的想想,就和前面开车的那个说,“你在车里等等,我陪她下去找找。”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就一千多块钱,连立案的标准都不够,最后还是让家属过来交钱,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解决,省得麻烦。

刘雪在市立二院工作好几年,很多人都认识她,特别是当年她和陈天齐那事闹得很大,医院里传地沸沸扬扬的,认识她的人就更多了。此时是晚上八点多,医院里进进出出的还有不少人,有认识的见刘雪来,后面还跟个警察,背后就暗暗嘀咕开了,“这刘雪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实在不能怪他们这么想,一般人见到这种情况本能地就会往坏的方面猜测,毕竟普通人没犯事,谁有闲工夫让警察天天跟着玩。何况刘雪当时从医院走的也不光彩,不专心工作,有事没事捣鼓她的那些产品,不仅在同事之间,还给病患家属推销,最后说好听是辞职的,其实就是被医院劝退的,这事谁不知道。

这种情况没人过来和刘雪打招呼,刘雪也没心思和其他人打招呼,一路领着警察到了陈天齐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没关严实,她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陈天齐和赵小涵分别坐在桌子两侧在说话,除此以外,办公室里再没其他的人,这正是她最顾忌的,所以当场就炸了,指着赵小涵就质问,“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干什么?你都已经结婚了,还偷偷摸摸在这里和我老公幽会,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陈天齐脸上尴尬到不行,对赵小涵歉意地笑笑,上前抓住刘雪说,“闭嘴,你说什么呢,你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到这里闹什么?”

至于赵小涵根本就不屑和她说话,拿起桌上的纸袋子,冷淡地丢给陈天齐一句,“那改天再说。”说完径自出门,看到门口的警察,眉头皱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问。

刘雪还要再闹,后面的警察不耐烦了,直接问陈天齐,“你就是刘雪的丈夫吗?”

陈天齐一看还跟着警察,心里咯噔一声,他以为刘雪在外面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出事了,尽管刘雪一直强调那是合法的直销,但他总觉得这事不太靠谱,可刘雪见有钱赚,根本不听劝,这下警察找上门了。所以当他听说是吃了一顿霸王餐的时候,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的,只是他手头上也没那么多现金,就又去提款机上取了钱,回来交钱签字。这来回一折腾,医院里的人就更确定是刘雪犯事了,陈天齐因此又跟着大大地长了一次脸。

把警察送走,陈天齐回到办公室见刘雪还没走,把门一关就开骂,“你长脑子了吗?拿着优惠券吃饭不会看看日期吗?”

“那不是你前几天刚拿回家的吗?以前用着也没事,谁知道这次会出事,你既然知道快过期了,怎么不早拿回来?你把快过期的拿回家不说清楚,现在反而怪我没看日期?”

对这事,陈天齐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好像上个月的时候,是有个病人家属送过优惠券,但他最近被刘雪搞的一团乱,哪里还记得优惠券过期没过期的事情,他已经厌烦和这个人吵架,就敷衍地说,“好,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还要工作,你能不能先回家,有空去妈那里看那看睿哲。”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陈天齐拿起桌上的一份病例,头也不抬地说,“我先看看,最近医院里忙。”

“忙?忙什么?忙着和前妻私会吗?”

“刘雪,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我和小涵现在还是同事,就不能谈点工作上的事情?”

“是谁无理取闹,小涵?叫的真亲热,你自己什么德性,你自己不知道吗?”如果陈天齐真那么坚守,当初也不会背着赵小涵和她在一起。

“刘雪,我真是受够你了,离婚。”

听到办公室里又响起的熟悉吵架声,走廊上经过的两个年轻护士见怪不怪地说,“这两口子真有意思,把医院当成他们家吗?在家里吵不够,还要来医院里吵,也不怕别人看笑话,当初这两人是怎么对上眼的?”

*

陈安修没看到警车的到来,他从酒店出来,直接去了海滩上,被清凉的海风一吹,陈安修有点发热的脑子也冷静下来了,他笑笑,把胡乱塞进口袋里的钱拿出来顺顺,无意中碰到周远他们的优惠券,他也拿了出来,“刚才走的时候忘了还给他们了,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攒的。”

“现在好点了?”章时年跟过来。

陈安修把钱和优惠券顺直了,重新放回口袋里拍拍,对着大海伸伸懒腰说,“我和她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只是刘雪把钱甩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脑袋一热,真的想揍人,如果刘雪是个男的,他那一拳头已经上去了,总算还有理智,记得刘雪是个女人,禁不住他三拳两脚。

“那就好,因为她的话还不值得。”

陈安修撞撞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笑嘻嘻地说,“不容易啊,章先生,你以前可没给人打标签的习惯。”这事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会更生气点,但这两年经过这么多事,刘雪这点小阵仗真不算什么,只是小阵仗时不时地来一出,也挺让人厌烦的。以后还是离着远点吧。

章时年陪着他在海滩上站了会,见他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就拍拍他的腰,朝他伸出手说,“现在也没有,这里风凉,我们回去吧。”

陈安修把自己的手巴掌重重拍上去,被后者牢牢攥住,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他们经过的地方,留下两排歪歪扭扭的脚印,虽然不是很整齐,但自始至终挨地还挺近。

不过在沙滩上走一圈的后果也是很痛苦的,等两人终于走到木栈道上时,鞋子里灌的都是沙子,磕是磕不干净的,两个人临时在旁边路上还没收起来的鞋摊子上买了两双大棉拖鞋,男人的鞋号只剩下一款熊掌的,没别的选择,章时年不太想要,但硬是被陈安修摁在路边椅上给换上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今天竟然来暗算他,爸爸今天是打电话了没错,但根本没重要的事情,他开始还奇怪章时年为什么会专程跑那么一趟,不过到桌上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那番意有所指,暧昧不清的话一出来,神经再粗的人也得疑惑疑惑吧,就这么想揭穿他?

陈安修虽然这么说,但他也没被人围观的嗜好,拉着章时年选择隐蔽的小路啪嗒啪嗒就回去了。

事实上章时年的话还真的起效果了,晚上关平睡觉前就和他的老婆秦云在被窝里说话,先是炫耀了今天那个章先生和他们一桌吃的饭,之后自然而然就说到了他心里的疑惑,“这两人的关系,我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比朋友感觉近一点,如果是一男一女的话,他可以怀疑是情侣,但两个男人,这算什么?

秦云也不明白,她不是从今天才疑惑的,她是从陈安修到来的第二天上午就开始疑惑了,床上是真的有人睡过一夜还是仅仅在上面躺了一会,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她做客房清理这么多年了,可是分地很清楚,主卧那个房间的床明显是睡过的,隔壁房间那个床明显仅仅躺了一会。

夫妻两个的心里都有某个念头,但他们都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那种人,所以也不敢妄加猜测,但怀疑的种子是就此种下了。

*

吃饭那事后,陈安修原先就刘雪那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个女人一向是无理都能搅三分,何况是自觉吃了亏这样的大事,可是事情过去几天,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往山上打电话,妈妈说刘雪最近根本没去过山上。既然没闹事,陈安修才懒得搭理去她去哪里混,总归不会是在派出所,就那么屁大点的事情。

“小陈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唐娜坐在对面问他。

“哦,那个,喝汤的时候,是这样吗?”最近章时年总在忙,午饭一般只有他和唐娜,可唐娜显然更喜欢西餐,吃就吃吧,他奉陪就是,但唐娜还很有爱心地教他餐桌礼仪,弄地他不想学都不好意思,于是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

“姿势非常正确,但手臂可以更自然一些。”

他也想自然,但胳膊快僵住了,这不是在吃饭,是在受折磨。现在熟悉点了,他和唐娜有时候也会坐在一起聊聊天,她会在不涉及隐私的情况下说一些章时年在美国的事情还有章时年的朋友,但他很快发现一个事情,唐娜明明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但从来不在他面前说,有时候他听不明白的话,唐娜宁愿费力气给他解释,也不跟他说中文。

他模糊地可以知道一点事情,所以对这样的安排也不拒绝。

“给我三年的时间。”三年后吨吨中学毕业,冒冒也四岁了,很多事情也可以有个安排了。

“好。”章时年答应着。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短,迟来的元旦快乐。

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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