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伟回来后,陈安修并不是立刻离开的,他又多留了一天,和周家伟把这两个月的工作交接了一下。

这一天的夜里,下了绿岛市今年的第一场暴雨,预示着夏天可能真的快到了。

海风夹着雨水打在窗子玻璃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反而显得此时书房里格外的安静,周家伟的声音落下很久,章时年的椅子转向窗外一直都没说话。

“先生?”周家伟小心地唤了一声。

“你是说安修是君恒的同学?”章时年的声音仔细听的话,有一点沙哑,他怎么也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先生又不想外人插手,我们这次的调查颇费了一番功夫,开始怀疑肖飞做的手脚,后来查明肖飞和陈先生并无任何交集,线索到这里几乎就断了,后来还是在查陈先生生平简历的时候,知道他曾经就读绿岛一中,和君恒少爷是同班同学,而且关系还非常不错,那天晚上是他们几个同学在一起喝的酒。”

“是我忽略了,除了纪家,那房子的钥匙我确实给过君恒。”

“先生,陈先生那边……”事情过去快十年了,而且是这种无足轻重的风月之事,自家老板还要翻出来查,绝对不是想知道一个真相那么简单,恐怕和那位陈先生脱不开关系。

“你先去准备其他的,这件事我再想想。”

“先生,那我先下去了。”

章时年摆摆手。

周家伟退出去,小心带上门,他总感觉有些事情已经脱离预先的轨道了,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发展是好是坏,在这短短两个月里,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陈安修不喜欢这样的暴雨夜,总是让他想起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海面上那无处不在的暴雨,他们去的十一个人,只活着回来五个,其中有一个就是在他背上失去了呼吸。之后经过漫长的心理治疗,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但每到这种天气,还是会控制不住发冷的身体告诉他,有些事情也许永远也无法真的过去。

知道今夜不会好过,陈安修提前喝了半瓶白酒,可一点用都没有,身上一点都感觉不到暖和。

“安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从门口经过就听到屋里动静不对,章时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来看看,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稳,辗转反侧的,推了两下人都没醒过来,这种情况有太不正常,小家伙的警惕心不至于低到这种程度。

“吨吨……”一感觉到身边有热源,陈安修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抱住。这个时候能在他身边的也就只有吨吨了。今天的吨吨好像有点大,不过真的很暖和。

章时年叹口气,“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一说话,嘴里全是酒气。

“吨吨……”

和这个小醉鬼真是的没话说了,章时年摸摸他鬓角汗湿的头发,又沿着睡衣的领口探手下去摸了摸,身上都是冷汗。

“安修,我们去洗澡。”章时年试图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陈安修好不容易逮一个暖和的,他抱着人蹭蹭,哪里肯轻易放手。

章时年没办法了,直接用被子一裹,连人一起扛到浴室里,扒干净了,扔到浴缸里去。

泡在热乎乎的水里,陈安修微微掀开沉重的眼皮,旁边的这个人很眼熟,他半坐起来,眼神茫然的贴到人家脸上去看,“章先生?”

“恩。”章时年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把人推开。

“就一天没见,怎么头就大了这么多?”他笑嘻嘻地抱着章时年的头大力揉了揉,章时年眼角抽动,忍无可忍地抓下他的双手,动作粗鲁地将人强摁回浴缸里。

陈安修不甘心地在浴缸里奋力挣扎踢打,一番折腾下来,章时年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沾水的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浴缸是双人的,躺一个陈安修还有空余,他就干脆脱了跨进去一起洗。

开始真的是单纯想洗澡,就是陈安修在水里一直不肯老实就范,章时年就去压他,两个身体健康,各项功能齐全,彼此又有点小心思的男人蹭着蹭着就冒火了。

激烈到近乎痉挛的肢体交缠,意识混沌中的狂热亲吻,全身燥热,身体的温度不断攀升,有什么要出来但是出不来的感觉,陈安修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紧紧攀着身上的人求救,“难受……难受……”

“乖,很快就好了。”陈安修即使在迷糊中,也能感觉到那人的迟疑,但最后他的下|身还是落入了一处温热所在,开始并不舒服,总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磕到,有点疼。后来就好一点了,最后释放出来的那一刻,强烈的快|感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陈安修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掀开被子看看,果然底下什么都没穿,身上有痕迹,身体里还留有男人发泄过后特有的舒爽感,难道那不是梦,他真的和章时年做了?可是他后面没有任何被异物撑开进入的感觉。这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底慢慢形成,他不敢这样想,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可能了,他酒后乱性竟然把章时年给做了!!这下事情大条了,占了人家这么大便宜,他还怎么义正言辞地和章时年说保持距离?

陈安修在房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出门去面对章时年,万一人家要求他负责呢,他要负责的话,好像两人也没什么未来,如果不负责的话,好像有点太不地道了,真烦躁,到底该怎么办?眼瞅着都快午饭时间了,他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门上传来有规律的敲击,不是章时年,他松口气,这敲门声一听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陈安修,你醒了吗?”是刘越。

刘越怎么会来敲他的房门,陈安修满腹疑惑地过去打开房门,“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想过来问你,你今天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什么意思?”章时年因为昨晚的事情发火了,要他立刻就走吗?

刘越皱了皱眉头,“你不知道吗?”以这两人的关系,怎么可能呢?

“知道什么?”陈安修有种不好的预感。

“章先生今天上午已经离开绿岛市了,这个,说不定,可能有急事吧。”

陈安修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一声不坑地冲进隔壁的房间,房间内还算整洁,但里面属于章时年的东西都已经不在了,橱子里的衣物,床头上的书籍和茶杯,二楼他常待的书房里,一楼的会客室里,所有的地方都重新空了下来,连他买回来,放在桌上的小观音莲都被那人带走了,他正要往门外跑的时候,刘越一把拉住他说,“陈安修,你做什么去?”

陈安修愣愣地反应过来,停住脚步,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想追出去看看。

刘越见他如此,不自在地转开眼,尽量掩藏住脸上的怜悯之色,“章先生的私人飞机,这会应该起飞了。”

“这样啊。”陈安修抓抓头发,一脸懊恼的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他还没给我工资呢,我这两个月好像做白工了。”只是亏死了,章时年这人临走了还耍赖。

刘越深深看他一眼,回身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他说,“这是章先生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的。桌上那两盒六安瓜片是……给你父亲的。”这两人的关系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是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秘?”陈安修接过信封,难道还给他留了封信吗?

“不清楚,我没打开过。”摸着倒是没什么重量。

陈安修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支票,他睁大眼睛再三确认,真的是六个零,“真大方。”他到底做了什么感天动地的事情,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章时年要负他这么一大笔钱。他拨章时年的电话,打不通。

“是工资吧?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难道数额不够大吗?怎么看陈安修毫不在意的样子。

陈安修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亲切而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膀,摆出哥俩好的谈心姿势说,“这个说起来是有原因的,主要是我这个人一向稳重得体,风度翩翩,视金钱如粪土……”

和这人说话,必须要相当的自制力才行,不知道章先生这两个月是怎么忍耐过来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安修递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说,“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事情,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冷冰冰的不搭理人才是刘越的本色,“咦?”他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退后一步,盯着刘越上上下下一遍。

刘越以为他要发表什么惊天大论呢,就听陈安修说,“刘越,你今天怎么换制服了?”

“我现在是值班经理了。”刘越相当不镇定地指指右胸上别着的员工牌,这身经理的制服他穿了一早上了,合着陈安修才看到,之前他都在想什么呢。个人管家和值班经理的制服明明相差那么多。

“真是恭喜你啊。原来升职了,正好我发了工资,今晚请你喝酒吧。”其实相处下来发现刘越这个人真不算坏,就是有点傲气,瞧不大上别人,当然一点也不是让人不能容忍。

“今晚不行,我有个会要开,改天吧。”

“难得你肯赏脸。”他还以为刘越不会答应呢。

“对了,你今天要继续留在这里吗?今天的房费章先生已经付过了。”

“算了,我收拾收拾,中午之前就离开。”

刘越看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就十二点了,“你不用这么着急。”

陈安修三步两步爬上楼梯,背对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听他说,“不着急怎么行,好不容易等着工作结束了,我还着急回家呢。”人看着真的很着急。

陈安修带着他所有的东西走出这栋他住了两个月的别墅,经过廊桥的时候和那里的保安打声招呼,月塘区在他的身后渐渐远去,他来的时候桥下的荷池还都是枯叶,现在也已经一片浓绿了,又是一年,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他在想,如果用文艺一点话来说,章时年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既然是过客,过去就是过去了,还能怎么着,总不能把人拖回来,让他一遍遍的过吧?何况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章时年还莫名付了他这么一大笔钱。

章时年走后,陈安修休息了半天,回家清理卫生,冰箱里买好菜,送妈妈回山上,接吨吨放学,日子又回到了之前,就像章时年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爱的空小图,疯帽子,清尘和随便逛逛的地雷。

积分应该都送过了,稍晚会有二更,不过还没写,可能晚点,明早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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