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突然受到刑事部长三上的召见。

这次召见发生在十津川刚和T·S·K公司的冈部见面之后,而且部长不通过课长直接找他,因此谈话的内容他已大体猜出了几分。

搜查一课课长本多经常和第一线的刑事共事,深知他们的甘苦,倘若刑事部长也是这样做,那确是十分难得的好事。因为他很少和第一线的刑事们来往,平时总是摆出一副傲然居上的样子。

三上部长不像一个职业警官,他身材细长,穿着一套合身的西服,看上去更像位风度优雅、才华横溢的高级文官。

“哦,请随便些,不要拘束。”三上部长对十津川和颜悦色地说道。十津川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三上的下文。

“听说你昨天去了T·S·K公司和社长秘书冈部文夫会面了?”

三上用一种质询的口气问道。

十津川心想,果然是问这件事,于是便镇静地回答:“是的。”

“你为什么要和他会面呢?”

“因为在四国,首都相互银行的会长被杀,在东京,营业部长的秘书也在自己的公寓里被人杀害了。”

“要是这事的话,我当然是清楚的。难道你认为T·S·K公司与这两起杀人事件有牵连吗?”

三上用冷峻的目光透过镜片逼视着十津川。

“有否牵连,至今还不清楚。”

“那么,为什么要去T·S·K公司,讯问冈部秘书呢?”

“没有问他其他事情,只是我得知德大寺正之会长在被杀之前,经常从四国打电话给冈部秘书。我只是想打听一下事情的原委。”

“但是对方认为你把他当作犯人,已来提抗议了。”

“是冈部本人来提抗议的吗?”

“不,是星野社长打电话来抗议的。星野和太田原总理大臣关系密切,这点你是应该知道的。”

“不,我不知道。”十津川坦然地答道。

“如果不知道,那么就好好地记住这一点。”

“如果您认为有这个必要,那我记住好了。”

“有这个必要。我们的搜查工作,来不得半点冒失,不能纠缠于和搜查无关的人和事,这样只会白白地浪费时间。”

十津川面对着近乎蛮横的三上部长,眼里闪着毫不妥协的目光,“我认为T·S·K公司和杀人事件有某种瓜葛,正因为如此,我想无论如何也要搞个水落石出。”

“T·S·K和首都相互银行的事,大藏省在调查,东京地方检察院也在调查,因此,我从内部报告得知T·S·K方面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没有必要去调查了。”

“我说的不是指非法融资事件,而是指T·S·K公司和德大寺正之的死到底有何关系。仅对此怀疑而已,我现在想做的也就是找T·S·K的有关人员了解此事。”

“你有没有掌握和杀人事件有关的确凿证据?”

“没有。”

“那么,立即停止调查T·S·K公司。”

“那是你的命令吗?”

“我是为你好才说的。对此我可以作保证,T·S·K和杀人事件没有关系。”

“您有没有和杀人事件无关的证据?”

听到十津川这样发问,三上端庄的面容霎时变得通红。

“难道你觉得我的信用不可靠吗?”

“不,对此我很抱歉……”

“如果T·S·K真的和杀人事件有关的话,即使你不愿做,我也要叫你去调查。从现在起,不要再去麻烦T·S·K,要是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回去吧。”三上睁圆双眼对十津川大声呵斥道。

十津川向他敬了个礼便走出了部长室。

课长本多抱着一种十分同情的心情对十津川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去喝点什么好吗?”

两个人默默地走进一家地下茶室。本多要了两杯咖啡。

十津川一边往咖啡里放糖,一边问道:“课长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花钱的嗜好?”

本多笑而不答,反过来问十津川道:“刚才被部长叫了去,是不是挨了一顿批?”

“你已经都知道了?”

“其实我也被部长叫了去,只不过在你去之前。”

“果然不出所料。”

“部长问我,你的部下调查T·S·K的事知道不知道?”

“那您是怎样回答部长的?”

本多笑了笑,“当时怎样回答好呢,真为难呀。如果我说知道的,那么他肯定会说,立即叫你的部下停止调查T·S·K如果我说不知道,那么他会说,这样就行了,真是没办法,我只好装糊涂地回答他我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些。”

“部长为什么要对T·S·K如此关照呢?”

“如果说对T·S·K公司关照,倒不如说是对星野社长以及他背后的太田原总理的特别关照。星野孝平在上次选举中只是相差一点才落选的,而这次选举他极有希望成功,他深得太田原总理的赏识,所以一旦当选的话,很可能跻身于太田原的阁僚之中。”

“那么,他和我们的部长有什么关系呢?”

“部长的老家是在大阪呀。T·S·K的星野社长和部长是同乡。当然,选区也是同一个。如果部长考虑竞选参议员,那么无论如何少不了星野孝平的帮助。”

“原来是这样。”

“我认为政界里没有野心的政客是好人,但要是像部长那种品行的人在政界里一多那就不得了。”

“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十津川淡淡一笑。

“嗯?”

“尽管我们发觉德大寺正之的死和T·S·K公司有某种牵连,但现在却毫无办法。南条吾郎和伊吹君子虽然认为有重大嫌疑,可都有了不在场的证明,因此剩下的就是T·S·K公司了。”

“你不是说调查还没有确凿证据吗?”

“是的,我说过。”十津川承认道,“如果有了确证,便可以拿到逮捕证将他抓获了。正因为要得到证据,我才开展调查。”

本多禁不住微微一笑:“你这家伙真爱钻牛角尖。”

十津川坚定地大声说道:“我绝不停止调查。”

“哦,我明白了,你比一般的人要顽固一倍。我叫你喝咖啡,就是鼓励你,不要灰心继续干,现在我放心了。”

“课长不是也说过,要督促我好好干吗?”

本多听了,又是微微一笑,“是的,我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是个不中用的上司,不能很好地督促自己的部下。”

十津川得到本多课长的理解之后,便命令龟井刑事全面跟踪冈部。因为龟井是跟踪的行家。

第二天早上,龟井拿了几张拍摄的照片回到了搜查本部,他满怀信心地向十津川报告:“我已把这两天内和冈部接触的人都拍了照。”

“那个公司星期六不是休息吗?”十津川问道。

“不对,那天也是从早上9时开始营业。冈部早上6时左右来到公司后,便陪着社长驾车外出到新桥的饭馆去吃饭。”

“那么,你知道他和谁会面了?”

“星野社长和首都相互银行现社长吉村在那里会面。有趣的是首都相互银行方面由营业部长南条吾郎作陪。”

“那个家伙倒有意思。但是,这次会面恐怕是商谈非法融资的善后对策,和杀人事件没有关系吧?”

“他们离开饭馆时,已将近中午11点钟了。冈部先用车把星野社长送到自由山,然后便回到自己的寓所。”

龟井拿出冈部寓所的照片给十津川看,又补充说道:“这是在目黑地区新造的公寓,他住在2楼209室。”

“他是独身一人吗?”

“去年他已和结婚三年的妻子离了婚。据说离婚时他应女方的要求,给了前妻一千万日元作为安慰费,现在每月也要送去十万日元的生活费。”

“现在他是否找到了新欢?”

“正是因他姘上了别的女人才和妻子离婚的。”

龟井拿出另一张照片给十津川看。

这是张用望远镜头拍摄的青年女郎的照片。照片中那个女人正在阳台上晾晒衣服,看神态像是一个家庭主妇的模样。

龟井又说道:“这个女人可能在公寓里等着冈部,照片是趁她在阳台上晒衣服时偷拍的。”

“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啊!”十津川随口赞叹了一句。

“她叫高木幸子,今年28岁,是一家饭店老板的女儿。”

“已经同居了吗?”

“听说两人准备今年9月份结婚,他和前妻是在去年9月份离婚的,当时曾有个条件,冈部在一年之内不得再婚。”

“那么说,星期日那天冈部和那个女人整整厮混了一天啰?”

“他俩驾车离开涉谷,在饭店里吃了晚饭,这家饭馆就是高木幸子的父亲开的。吃完饭,冈部一人开车去新宿,走进一家叫‘法尼’的酒吧。”

“如果仅仅是去饮酒的话,那么就是在涉谷也有很多的酒吧呀?”十津川不禁蹙紧了双眉。

龟井接着又说:“当时我也跟着进了酒吧,只见冈部正在柜台边和老板娘轻浮地调笑。听酒吧女招待介绍,冈部常到这个店来,和老板娘的关系十分亲密。”

“有那个老板娘的照片吗?”

“有。”龟井马上又递上一张打扮时髦的女人照片。

“这个女人约有三十五六岁模样。”

“她叫佐佐木昌子,正如照片那样,她有一张充满性欲的脸。”

“冈部也是那儿的常客,他和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那儿的女招待说,她曾亲眼见他们两人去情人旅馆,所以我认为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

十津川听了,不禁皱了皱眉,说:“现在的问题是冈部和那两个杀人事件是否有关系。由于我们目前还未查清杀死井琦玲子的人是不是冈部,所以先集中精力调查德大寺正之的被杀之谜。在德大寺被杀的3月20日那天,冈部究竟在什么地方是关键性的问题。”

龟井问道:“冈部自己怎样解释的呢?”

十津川苦笑道:“他自己极力否认去过四国的香川地方。但是,如果冈部真的在事发的那天去过香川,那么我想伊吹君子认定是南条吾郎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冈部。”

龟井听了不解地问:“那么说,冈部的面容和南条吾郎十分相像啰?”

“德大寺正之从四国常常打电话给冈部,说不定那时叫他去的。”

“说得对。”龟井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又问:“3月20日确实是星期六吗?”

“是的。”

“那么,这个高木幸子必定从星期六到星期日呆在公寓里,她也许对3月20日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唔,你分析得有道理,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女人了解情况吧。”十津川说完便站起身来和龟井向涉谷地区走去。

在涉谷道玄板的地方,有一家风格别致的饭馆,高木幸子的父亲是这家饭馆的老板。

十津川和龟井到达那儿时已过了下午2时,店堂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客人。十津川向坐在门口账台的女招待一边出示警察证件,一边说道:“我们要见高木幸子小姐。”

那个女人一见到警察的证件,不由吓了一跳,她慌慌张张地向店堂里叫了声:“小姐!”

“什么事?”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没多一会儿,露出一张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脸。

高木幸子得知十津川他们刑事的身份后并没有露出特别惊奇的神情,她轻轻地说了声“请”,便把他们引到店堂里面的一张桌子旁。

一个女招待送来了饮料,高木幸子待她走后,便望着十津川问了句:“请问有何公干?”

十津川问道:“你认识冈部文夫这个人吗?”

“认识。”

“听说你们准备在今年秋天结婚?”

“对,我们打算9月份结婚,那有什么问题呢?”高木幸子疑惑地问道。

“你常去他的公寓?”

“唔,我常去,但是……”

“听说你每逢星期六到他家去,是吗?”

“你为什么要问个人的私事呢?”幸子皱起双眉不满地反诘道。

“我们想知道3月20日星期六这天冈部的行踪。”

高木幸子听了,蓦地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她忙问:“冈部做了什么错事吗?”

“不,我们只想了解那天冈部的行踪,星期六想必你是去他那儿的吗?”

“3月20日?”

“是的,那是前几周的星期六。”

“你们为什么不去问冈部本人呢?”

“你知道

有时候旁人的证言要比他本人可靠得多,所以向你打听,3月20日那天你是否去了他的住所?”

“嗯,去了。”

“那么,冈部在家吗?”

“在的。”

“你到冈部家的时候是几点左右?”

高木幸子想了一下答道:“是傍晚的时候。”

“准确地说是几点左右?”

“5时左右,确切地说……”

“那时冈部已从公司回家了吗?”

“是的,他回来了。”

“是真的吗?”

“是的。”幸子加重了语气,她的大声说话使附近的女招待不由吓了一跳,禁不住朝这里望了一眼。

“这么说,傍晚5时左右你去冈部住所的时候,他已经从公司回家了?”十津川用冷静的口吻再次问道。

“是的。”

“你呆了多久?是当天回家的呢,还是在那里过夜的?”

高木幸子没有立即回答,她用上齿紧咬着下唇,沉吟半晌,猛然爽快地回答:“我在他家过夜的,回来时已是第二天星期日了。”

“这段时间内冈部一直和你呆在一起吗?”

“那当然,这是在冈部的家里。”

“果然如此。”

“刑事先生,难道冈部有什么嫌疑吗?”

“3月20日那天,在四国的香川县首都相关银行的会长被杀了。”

“你们怀疑冈部是杀人凶手?”高木幸子陡然变色。

“我们没有这样想,只是听说冈部曾去四国和那个被杀的会长见面,因此特来证实此事,根据你的证言我们知道了他在3月20日那天没有去四国。这对我们的工作极有帮助。”

十津川说完便向幸子施礼告别,和龟井二人离开了饭馆。

龟井一边走一边说:“那个女人显然在撒谎。”

“我明白了。”十津川也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明白了什么?”龟井迷惑不解地望着十津川。

十津川笑了笑说:“她刚才讲话的语调实在有点做作,试想,她为什么要这样大声地说话,使周围的人听了感到惊吓呢?如果她说的是事实,本应该不慌不忙,小声地回答才对,因为这毕竟是讲一个青年女人在她情夫的住所过夜的事呵,这说明,她在3月20日那天没有去冈部的住所,因此她拼命向我们制造冈部不在出事现场的谎言。”

“难道她想用伪证让我们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吗?”龟井听了若有所悟,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

“在作出结论之前,让我们再次去找冈部本人,听他如何解释那天不在现场的理由。”

十津川和龟井故意在外待了一段时间,估计已到冈部离开公司回家的时候,便驱车去位于目黑地区的冈部住所。

在白金台附近有一座十一层的公寓,冈部住在二楼九室。他的住所很宽敞,有20张榻榻米那么大,这对一个单身汉来说是过于奢侈了。

龟井坐在沙发上,小声地咕哝道:“这样的房子至少在五千万日元以上吧。”

“T·S·K社长秘书的收入似乎很不错呀。”十津川也说了一句。他想,冈部已给了离异的前妻一千万日元的安慰费,而且每月又要付给前妻十万日元的生活金,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住这样高级的公寓,想必冈部的工资是高得出奇。

“让你们久等了。”随着一句谦恭的寒暄语,冈部穿着一身和服走进屋来。

“这间房子真不错。”十津川一边环视着宽敞的屋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对冈部说道。

“是啊,这间屋子确实宽大些,而且起居方便,但是在二楼,不能远眺四周的街景。”冈部敷衍地回答。

“你为什么不住到更高的楼层呢?”

“我有严重的高楼恐怖症,一到三楼以上的高处,便会头晕眼花,所以,只好牺牲远眺街景的机会,住在二楼了。”

“那么……”十津川突然话锋一转,对冈部单刀直入地发问:“前些天你曾告诉我3月20日那天你不在出事现场,现在你能不能再向我解释一遍?”

“我没去过四国,那天虽然是星期六,但是我因公务在身一直在公司干到晚上,我记得回家时已是深夜12时了。我一回到家,先去洗了个澡,然后立即上床睡觉了。”

“你是一个人睡觉的吗?”

“那当然。”

“这就怪了。”十津川微微一笑,“我们已经问过你的未婚妻高木幸子,据她证实,那天傍晚5时左右她来你处和你相会,并在此过夜。她说5时左右来到这儿时,你已经从公司回来了。”

“……”冈部一时语塞,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到底谁说的是真话?”十津川又追问了一句。

“她记错了。”冈部一反常态,突然用强硬的口气说道。

“你有什么理由说她记错了。”

“她星期六常来我这儿帮助打扫房间洗衣服什么的,所以她一定是把这天和星期六搞错了。”

“不,我不这样认为。因为我们曾几次明确地告诉她是3月20日这天。”

“反正她是记错了,我3月20日那天在公司一直干到深夜12时。”

“你每个星期六都要干到这么晚吗?”

“不是,通常星期六只干半天,到傍晚就能回家了,所以3月20日我加班的事记得很清楚。”

“那天在四国的德大寺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唔,他曾打电话到公司,我在公司一直干到深夜。”

“德大寺在那天傍晚六点就在四国的香川县被人杀害了,你难道忘了吗?”

“呵,没忘,我记得他的电话是白天打来的。”

“白天?德大寺正在那儿的寺院游玩呢。你一直在公司工作,他的电话必然是你接的。”

冈部明显地露出了狼狈的窘态。

十津川确信冈部先前说在公司干到深夜的话是一派胡言。

“反正那天我是在公司干到深夜的。”冈部心虚地又咕哝了一句。

“有证人吗?”

“没有,我是一个人单独加班的,没有旁人。”

“那么公司的门卫不会记下你离开的时间吗?”

“也许会这样做,但有时他们也会忘了。”冈部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十津川越发认定冈部拿不出不在现场的证据。他抬起头,两道锐利的目光逼视着冈部,“你在编造谎言,3月20日那天你没有在公司干到深夜,而是在白天离开公司,只要在羽田机场登上12时50分起飞的高松线的飞机就有足够的时间在四国杀害德大寺,怎么样?杀害德大寺的难道不是你吗?”

“不是我杀的,那天我一直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冈部拼命地分辩道。

十津川冷峻地对他说:“在你谎言败露的时候,你就要被捕了。”

冈部仍然坚持说:“我没有撒谎。”

“不,你在胡说。”

“我……”

“怎么?”

“我不是犯人。”

“如果你说那天加班到晚上12时不是说谎的话,那么高木幸子就构成了伪证罪。”

面对着十津川声色俱厉的话语,冈部一声不吭。

但是,十津川除了反复强调这些话之外,再也拿不出什么新的东西。因为在香川县杀死德大寺正之一案中,警方虽然认为冈部文夫有重大嫌疑,但迄今为止找不到重要的证据。

十津川回去后再次询问了伊吹君子,伊吹君子坚持说她在那天夜色蒙蒙的傍晚,亲眼看到杀死德大寺的犯人就是南条吾郎。十津川要她再重新想一想,凶手会不会是冈部,因为南条和冈部的面庞有些相像。可是,伊吹君子也许出于憎恨的缘故,毫不让步,一口咬定凶手就是南条吾郎。出于无奈,十津川只好命令龟井带着西本刑事,继续监视冈部的行动。对冈部的监视一天24小时不停地进行着。但是冈部没有任何动静。

想来要看到冈部类似的行动只有到4月3日星期六那天了。那天下午2时,冈部一出公司就叫了辆出租车,一头钻进车里。龟井和西本两人马上叫了辆出租车,在后面紧追不舍。

很快,冈部乘的出租车进入首都高速公路,朝羽田机场的方向驶去,左边是烟波浩渺的东京湾,岸边巨大的仓库群展现在眼前。

“没错,是去羽田。”西本神情紧张地说道。

“是啊,”龟井也这样认为。忽然他又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么他去那儿接谁呢?或者是乘飞机上哪儿去呢?”

“可是他没有带着旅行用具啊!”西本也提出了疑问。

“旅行用品到任何商店就能买到。”龟井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不一会儿,高速公路延伸进入地下,那里就是羽田机场了。

冈部一下出租车就慌忙进入候机大厅。龟井和西本也混杂在人群中进入大厅。

冈部看了一眼手表,便立即向售票处走去。

西本急忙赶去看了一下,又马上回到龟井身边报告说:“冈部买了两张下午5时起飞的去高知的机票。”

“不是高松,是高知?”

“是的。”

“请等一下,”龟井说着马上钻进房边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报告了十津川。

十津川在电话中问:“还是在四国吗?”

“是的,但是高知,而且买了两张机票,不知他打算和谁一起去。”

“他去四国干什么呢?要是去高松的话,就可考虑他是去谋杀德大寺正之的本山寺了。”十津川用一种困惑的语调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龟井急忙问道。

十津川想了一下说:“你们马上也坐同一架飞机去高知,无论如何盯住他。”

龟井打完电话,只听西本说道:“冈部的同伴来了。”

“同伴?”龟井定睛一看,只见冈部正和一个青年女子在说话。虽然他们和冈部相隔十几公尺,只能看到这两个人的背影,辨不清来人是谁,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无疑的,即冈部的同伴就是那个女人。

龟井急忙掏出钱包对西本说:“我们也去四国,赶快去买两张去高知的机票。”

龟井紧盯着前面这一对可疑的男女。突然,那个女人转过脸朝这儿望了一眼,龟井一看正是高木幸子。龟井暗自称奇:这两个人要去四国干什么呢?如果去四国,必然与德大寺正之的案情有关,或许那里还留着什么证据,要偷偷地将其取来,要是这样的话,就应该去高松,但他们为什么要去高知呢?

上机的时刻到了,龟井来不及细想,只好带着西本乘上去高知的全日空567班机。

那是一架老式的YS11型螺旋桨飞机。龟井唯恐被他们认出来,便抢先一步进入机舱,一坐上席位便低着头不让别人看见。

冈部他俩坐在前面的席位,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

飞机响起了特殊的引擎声,一会儿便从羽田机场腾空而起。

经过两小时十分钟的航程到达高知机场时已进入黑夜,高知的街道一片灯火辉煌。

冈部和幸子在机场叫了辆出租车向市区疾驶而去。龟井和西本随即乘上另一辆出租车紧紧尾随其后。

进入市区时已近晚上8时。

冈部二人下车后,走进国铁高知车站附近的一家旅馆。龟井和西本目送冈部他们进入电梯后,立即到总服务台向服务员出示了警察的证件,从住宿登记卡来看,两人用的都是假名,只登记住一个晚上。

龟井和西本决定也住在这家旅馆,并告诉总服务台,一旦看到冈部和幸子离店马上通知他们。

第二天一早,龟井他们在房间匆匆吃完早餐,迅速地换上便装。9时55分左右,屋内的电话铃响了。龟井急忙拿起话筒,话筒里传来了总服务台服务员的轻声报告:“他们正在办离店手续。”

龟井和西本马上冲出房间,乘电梯赶到大厅,看到冈部正在结账,由于冈部和幸子都不认识西本,所以龟井见冈部结完账后命令西本立即跟在他们背后。

冈部和幸子亲热地挽着胳膊走出了大门。

龟井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也许此行和案子完全无关,因为今天是星期天,说不定他俩离开东京纯粹是为了玩乐。要是这样,自己辛辛苦苦地跟在他们后面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了。”这时,冈部他们正步履轻捷地向国铁高知车站走去。

时近中午,太阳高高地悬在上空,南国的高知充满着初夏的温馨感。车站附近,人头攒动,生意兴隆,每周星期日举办的周日集市呈现一派繁忙景象。

龟井在后面一边跟踪,一边想道:“他们果然来游玩的。”

土佐电铁的有轨电车发出隆隆的

响声疾驶而来,冈部和幸子一到车站,看了一下时刻表去买了票。西本也紧随着走到售票处,问了一下情况后,回来对龟井说:“他们买的是特快‘南风一号’一等车的车票,终点站是中村。”

“‘南风一号’车在这里发车的时间是……?”龟井一边问一边看了眼时刻表,这时他发现冈部两人已通过检票口上了站台。龟井定了定神说:“是10时31分开,还有15分钟哪。”

西本问:“我们也乘这辆车吗?”

“那当然,马上去买票。”他又向西本借了几枚一百日元的硬币,用车站内设置的黄色电话和东京的十津川联系。

“冈部和高木幸子乘特快‘南风一号’车去中村站,我们也准备去那儿。”龟井拿起话筒就急忙报告。

话筒里传来了十津川的声音:“中村那儿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地方?”

“我刚才看了车站上张贴的观光地图,从中村车站乘汽车可去足摺岬。”

“足摺岬?难道他们准备去那个地方?”

“现在还不清楚。”

“除此之外,中村没有其他可游玩的地方?”

“只有足摺岬这个地方。”龟井用肯定的语调回答说。

说实在,现在谁都无法知道冈部他们去中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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