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容惊慌失措地跑回家,坐在沙发上吐槽着温少卿。当年自己脑子里到底进了多少水,什么雅人深致啊、温润谦和啊、温柔细腻啊,全是用来唬人的!一定是他当年在那顿饭菜里下了迷魂药!

丛容想起刚才让一让冲她叫了几声,她就气势全无地落荒而逃,想想就气得脑仁疼,她拿出手机给钟祯打电话。

“你帮我去买一个最大号的玩偶熊,明晚送到我家来!不许拒绝,否则下个月零花钱减半!”

钟祯正在绞尽脑汁地写文章,听了一蒙,“玩偶熊?谁要过生日?”

“没人过生日,我要养!”说完便挂了电话。

钟祯看着手机皱了皱眉,女-人到了一定岁数还没男人,是有些不正常,明天还是去医院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表姐的对象。

第二天下午刚过5点,钟祯便挠着脑袋一脸为难地等在手术室门口,终于看到温少卿出来,赶紧凑上去,“老板,我今天可不可以早点下班啊?”

温少卿连着做了两台手术,仰着头转了转脖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老板还没走,你就要走?”

“不是……”钟祯扯了扯头发,“我表姐非让我去给她买个熊,我再不去人家就关门了。”

温少卿挑眉,“她要熊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钟祯忽然想起了什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对了,老板,你真的不认识和我表姐差不多年龄的单身男人吗?”

“你又想干吗?”

“你不觉得我表姐现在的行为越来越诡异了吗?我觉得肯定是因为没有男朋友,我要尽快帮她脱离苦海。您认识那么多人,总会有合适的吧?听说当年您在的寝室特别出名,室友都有女朋友了吗?”

温少卿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沉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神经大条的钟祯丝毫没有嗅到危险,不怕死地继续开口:“我说,您室友啊或者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单身啊,最好也是学法律的,这样和我表姐比较有共同语言。”

室友,最好是学法律的。

温少卿忽然眯着眼睛笑了笑,“你的文章写好了吗?这个月要发出来。”

钟祯张大了嘴,“这个月?现在都下旬了!”

温少卿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开始威胁,“我看你挺闲的,应该很有空,这个月底之前,我要看到文章发出来,发不出来你这学期的成绩大概会不太好看,下学期的奖学金啊、补贴啊,你都不用想了。”

温少卿看着钟祯惊恐的眼神,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施施然走开了,留下钟祯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自我反省。

他什么时候得罪温少卿了吗?!

温少卿跟值班医生交代了手术病人的情况之后才下班,快到家的时候恰好看到钟祯拖着一只巨大的泰迪熊玩偶从地铁站出来,棕色的大熊趴在他背上把他遮挡得严严实实,远处看过去像是一只行尸走肉的泰迪熊。他减慢车速靠过去,按下车窗,“去你表姐家?那晚点来我家吃饭吧,叫上你表姐。”

钟祯正走得艰难,他没打上车只能坐地铁,结果背着这只巨熊被人围观了一路,想着还要背着它走到小区就想哭,现在看到温少卿,立刻求救,“老板!捎上我吧!”

温少卿上上下下地扫了他几眼,笑得春风和煦,“不行。”说完便升起窗户,踩了油门加速离开了。

钟祯震惊错愕地盯着温少卿的车子转过十字路口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委屈得一抽一抽的,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吗?谁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啊?一定不是亲生的!

半个多小时之后,钟祯才托着泰迪熊艰难地移动到丛容家,丛容来开门的时候还一脸嫌弃,“怎么来得这么晚?”

钟祯心里的委屈立刻泛滥开来,嘴角下沉抽着鼻子窝在沙发上不说话,一副宝宝很委屈但宝宝不会主动说,你快来问我的表情。

丛容叹口气,极不情愿地问:“怎么了?”

钟祯前一秒还死气沉沉的,终于听到想听的话立刻跳起来,声泪俱下地控诉了这只熊的体积多么巨大,他被人围观的时候多么不好意思,以及为了提前下班去买这只熊,他还得罪了自己的老板。

丛容正忙着玩那只熊,心不在焉地听着,最后头都没抬给出一句:“哦,下个月多给你一半的零花钱。”

钟祯下一秒便眉开眼笑,“真的吗?”

丛容看着这个行走的表情包,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明明小姑妈和小姑夫都是那么严肃稳重的人,怎么会生出一个表情包出来?

钟祯一想起下个月多出来的零花钱就心花怒放,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好奇心便冒了出来,“表姐,你买熊干什么?”

丛容想了想,“示威。”

钟祯听不明白,一看时间忽然又从沙发上跳起来,“这么晚了,温老师叫我们去他家吃晚饭呢,走吧。”

“不去!”丛容皱着眉拒绝之后忽然又想起什么,指指趴在沙发上的熊,“去!你背上它!”

钟祯现在看到这只巨大的泰迪熊就有阴影,“带它干什么啊?”

“带它去跟邻居见一见。”

钟祯一头黑线,自家表姐怎么忽然这么幼稚了?

温少卿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丛容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走在前面,跟昨天奓毛跳脚的模样相差甚大,丛容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指了指身后,“我的宠物。”

温少卿歪头往后面看了一眼,钟祯正背着熊慢腾腾地跟在丛容后面,“侵犯人权不太好吧,丛律师。”

丛容嘴角一抽,冷着脸解释:“不是钟祯!是他背着的那个。”

钟祯终于进了门,艰难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嗨,老板,我们来蹭饭。”

温少卿点点头,笑着开口:“嗯,早点吃,吃完了回去加班写文章。”

钟祯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低下头把熊背进屋。

丛容坐到餐桌前,把熊塞-到旁边的椅子里,又踢了踢准备坐下的钟祯,“这是它的座位,你去旁边坐。”

钟祯傲娇地哼了一声,坐到了温少卿旁边跟让一让说话,意有所指,“让一让啊,你看你多好啊,没有表姐压榨你,每天过得多开心啊……”

大概他的怨气太重,让一让看着他又往温少卿的方向挪了挪。

丛容懒得理钟祯,指着身边的泰迪熊,“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宠物。”说完摸了摸它的毛,瞥了温少卿一眼,好像在报复那天温少卿那句“只能养猪”的理论,又瞥了让一让一眼,言外之意,以体形取胜。

钟祯看不明白,温少卿倒是一下子就懂了,一脸玩味,“哦,原来丛律师喜欢……大的。”

一句话说得丛容面红耳赤,可当事人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配合地问:“它有名字吗?”

丛容努力维持着镇定,“有,它叫风风。”

温少卿好奇,“有什么说法吗?”

丛容淡淡地开口解释:“因为密不透风啊,蜂蜜不会透过风风去,全都是它的。”

温少卿由衷地赞叹:“真是好名字啊!”说完转头对让一让说:“这么说来,我得给你改名字了,你不是爱啃骨头吗?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小五了,五谷不分嘛,小五和骨头一刻也不能分离。”

钟祯噗一声笑出来,被丛容瞪了一眼,又捂着嘴把笑憋了回去,扯着桌腿全身抖动。

丛容皱眉看着温少卿,“你在嘲笑它的名字吗?”

“当然不是。”温少卿继续饶有兴致地问,“请问你的宠物要喝汤吗?”

丛容压下火气,“不用,它最近在冬眠,不进食。”

温少卿一脸钦佩,“……不愧是律师,思维缜密,佩服。”

一顿饭下来,钟祯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看看自己的老板,又看看自家表姐,只觉得暗流涌动,气氛不太对。

吃完饭钟祯又拖着那只巨熊回到对门,刚进门便忍不住问:“表姐,你和温老师怎么了?”

丛容懒懒地摆弄着风风,“没怎么啊。”

没怎么,就是示威失败心里憋屈而已。

钟祯想起温少卿的威胁,捧着一张笑脸贴过来,“阿姐,问你一个问题啊,如果说我下学期拿不到奖学金和补贴,你会养我吗?”

丛容听到“阿姐”这个称呼便挑眉,心情正郁闷呢,抬手蹂躏着钟祯的脑袋,“要考试了?别紧张,压力不要太大,考不好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我没你这个弟弟而已。”

钟祯浑身一僵,立刻站起来,“表姐,我还要回去写文章,就先走了,最近几天我都很忙,你别找我了啊。”说完便着急忙慌地回家补作业去了。

丛容的宠物示威失败后,便对温少卿采用冷暴力的攻击。偏偏温少卿还要去-撩-拨她,每次带让一让出门玩时碰上丛容总要问上一句:“不带你们家风风出去透透气?”

丛容一开始气得吐血,被问的次数多了,便也知道怎么应付了。

“它怕冷。”

“它感冒了。”

“它是只宅熊。”

“它在冬眠。”

回答的次数多了,丛容也懒得编理由,每次遇上也只是极敷衍地笑笑后便不再说一个字,完全一副我跟你不熟,你不要跟我说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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