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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褚奕峰挠了挠鼻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凌霄轻笑,拿着玉佩上的花穗轻扫褚奕峰的侧脸。
梦里的褚奕峰也是很好脾气的,没有不耐烦,只是又往边上挪了挪躲开了,凌霄忍不住笑,昨晚折腾的晚了些,弄得他现在还睡不醒。
睡不够也得起来了,凌霄听到外面的丫头们已经收拾好了,今天还有事不好再拖,凌霄轻轻地推了推褚奕峰肩膀:“起来了,听着没?”
褚奕峰翻身一头杵在了凌霄怀里,凌霄失笑,轻声道:“不想起?昨天我向圣上请了恩,圣上准奏了,准奏……让我今天带你去上栏猎场散心,你不想去了?
“什么?!”褚奕峰马上睁开了眼,喜道,“真的?你昨天怎么没跟我说?”
凌霄起身道:“昨天事太多了,一件挨着一件的我就忘了跟你说了,快起来。”凌霄知道褚奕峰的脾性,小孩子一样,要是昨晚就说了还指不定兴奋的多完才睡呢,而且这孩子现在也学坏了,睡不着就央着讲笑话,讲完了笑话两个人都睡不着了。所以还是早上再说的好,还能逗他起床麻利点。
褚奕峰和凌霄起身穿衣,都收拾好了外面准备伺候洗漱的丫头们才进来,个个目不斜视,手脚麻利的伺候着两人收拾了才传饭。
早膳两人随意吃了些就动身了,上栏猎场在城郊那离着英王府里有一段距离,足足耗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所幸两人都在马车里,聊着天吃点点心果子也不觉得过了多长时间,巳时就到了地方。
围场那里的官员等候已久,见二人来了连忙带行宫里去了,凌霄早就命人打赏好了,皇子皇孙中喜爱狩猎的人不多,围场这边常年冷清着,好不容易来一回人这里的官员殷勤的很,又见凌小侯爷是个出手阔绰的更是上心了,一路跟着褚奕峰和凌霄后面,颔首道:“不知道王爷和小侯爷能来的这么快,这膳食还没弄好呢,先用些点心?”
“不用了。”褚奕峰进了马厩,拍拍这个摸摸那个,选了两匹枣红马出来,转头道,“不是上你这来吃东西的,饿了再交代你,去吧。”说着牵着两匹马出来将一只马的缰绳递给凌霄,笑道:“不用叫太多人,来一队人加上二十几只狗就行了,你用什么弓?”
凌霄随着褚奕峰走到兵器架前,凌霄拿了一把盘蛟长弓,握着弓弦拉了一下,没拉开。褚奕峰一笑:“这是快一石的弓了,你用这个。”说着挑了一把递给他,“试试这个,五斗的。”
凌霄刚才没有拉开那弓也不羞恼,一笑道:“我看传记上不都动不动就三石弓五石弓的吗?怎么我连一石都拉不开?”接过褚奕峰递给他的,这次一用力就拉开了,笑道:“行,就是这个吧。”
“五石?!”褚奕峰瞪大眼睛,“不能吧?一石的一般在战场上就不实用了,五石的……拿着敲人吧哈哈。”褚奕峰也不再挑,只拿了凌霄刚才未拉开的那个,又招呼人去拿号角围网之类的,自己和凌霄上马,笑道:“今天看看能不能猎到大的,整天都是兔子鹿的。”
“嗯。”凌霄轻抚身下马的鬃毛,一笑道,“有彩头。”
褚奕峰一听更来了兴致,回头对陪侍的军士笑道:“听到没?小侯爷有彩头给的,看谁先猎到头一样!”褚奕峰来狩猎向来不喜欢一群人帮着围追堵截的最后自己再给它一箭,没意思,还不如让大家一起来热闹好玩。上栏猎场的人也知道这位王爷的脾气,闻言爽朗呼应着。
褚奕峰和凌霄笑笑策马进了围场。
凌霄在骑射上一般,比起褚奕峰差的就更远了,而且他用的是五斗弓,只能打些近的小型的野物,像是远一些的东西就算是能射过去箭上也没有什么力道了,还好凌霄本就是来陪褚奕峰玩的,他也不太热衷于这个。
褚奕峰几天精神头挺足的,以前来这玩都是从军中出来顺路打点东西回去,也不敢多耽搁,但这次来这里是得了皇爷爷御批的,可以用行宫,而且也没有规定什么时候回去,只说了不要过多耽搁,褚奕峰越想越美,不过一会儿就猎了一只小鹿,凌霄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看他策马,看他凝神听风,看他举弓射箭。
近侍呼应着去捡那死鹿,褚奕峰回头看着凌霄笑道:“小侯爷!彩头呢?!”军士们闻言也纷纷起哄。
凌霄笑笑将今天系着的一个荷包解下来了,策马走近亲自给褚奕峰戴上,笑道:“里面装着重楼、半枝莲还有狼毒一些药材,避五毒的。”
褚奕峰一愣皱了皱鼻子,疑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避什么五毒?”
“呵呵……你可不就是小孩子么。”凌霄忍不住笑,“带着吧,刚才逗你的,我也没有带什么彩头来,就这个还是新的。”
褚奕峰撇撇嘴,但想到这荷包里的药材定是凌霄自己配的就又高兴了,荷包里更添了一些香料调味,戴在身上也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并不刺鼻,褚奕峰嘴里说着不戴小孩子的玩意心里还是喜欢的,换了一把大弓策马往林子深处走。
这里的二人玩的开心,却不知道寿康侯府里的沉香榭正闹得天翻地覆……
“真的只有这些?!”凌依又看了一遍嫁妆单子,几乎不信自己的眼睛,厉声道,“别以为我好欺负的?!这说的好听了是六十四一全抬,你自己看看这里有些什么?!有凌雉当时的十分之一吗?!”
夏兰拿过嫁妆单子手也直发抖,桃木刻金丝床一架、桃木三开描金柜一座、纱帐小炕屏一架……金镶嵌玉头面六套、点翠头面六套、金项圈两个、银项圈四个……
夏兰越看心里火越胜,红艳的指甲直接掐进喜单里,怒道:“这明摆是欺负人呢!东西少也就罢了,如何这些嫁妆都比凌雉那时的差一层?她用的都是梨花木紫檀木的,到了现在全成了桃木的了,头面上也差了这么多,难不成花妆的时候就摆出来这一点?”
“别以为我好欺负……”凌依气的脸色发白,白皙的手指紧紧攥起,狠声道,“去,帮我叫大少奶奶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问她!”
施夫人听了凌雉的话,如今的慢慢的将府上的事交给荆玉来打理,一开始施夫人还有些防备着她,并半吐半露的说了等到凌霄娶了二少奶奶后还是将管家的权利交给二少奶奶,荆玉也都应下了。
且不说凌霄如今还未定亲,就算是今后二少奶奶进门了,自己管了几年的家那在府里也有了一定的地位了,怎么说也比现在强,荆玉虽不及凌雉聪明但胜在识时务,也没有夏兰她们那么多的坏心眼,她现在有了一个哥儿,心愿已足,只盼着自己和夫君的日子越过越好,等到凌霄当家做主的那天能有自己的立锥之地就好了,至于夏姨娘,荆玉自己明白,等到老爷子没了的时候凌霄不可能还容下她的。
今日凌轩在外面有事还没有回来,荆玉命乳娘把哥儿抱了来逗弄,凌依的丫头来的时候她还正拿了个小拨浪鼓逗哥儿笑呢,听了丫头说清楚了荆玉慢慢的放下拨浪鼓,起身又好生嘱咐了乳娘几句才整整衣裳出来了。
荆玉的陪嫁丫头翠云看不过去,低声道:“奶奶也太好性儿了,大小姐真是千金小姐,这午间都歇晌的功夫倒指使了丫头来大嫂子屋子里让人过去,不知道是哪家的规矩……奶奶您出嫁前也是咱们府里的大小姐呢!不比她尊贵的?现在她倒敢……”
“翠云。”荆玉打断翠云的愤愤不平,低声道,“背后议论主子,你这又是哪家的规矩?”
翠云闻言忙垂首不言了,荆玉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荆玉自己如何不知道这些,自打嫁到府里来也见识了大家子的做派,像施夫人凌雉这样的说话做事待人接物确实是令人敬服,自己也暗自里模仿习学,但像是凌依这样的小姐……荆玉安慰自己,不到一个月就要嫁出去了。
进了沉香榭荆玉就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她只当是没听见,进去了柔声笑道:“依妹妹是怎么了?这么晚了突然叫了我来吓了我一跳呢,担心的不行,可是不舒服了?”
几句话说的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讪讪的,这话听着关切,言下之意却很明显,你抽什么人来疯大中午的把我叫了来?
凌依和夏兰盛怒下却没有听出来,夏兰命婆子丫头们都出去,荆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嫁妆单子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哪里肯让人出去?连忙笑道:“让她们下去了做什么?喝个茶倒个水的也没有人。”说着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众丫头婆子闻言也不敢出去了。
屋里这么多人凌依也不愿意弄的太没脸了,只冷冷道:“没事也不敢劳烦大少奶奶,这是姨娘刚才把嫁妆单子送来了给我看,我看着很不妥当。”
“哪里不妥当了妹妹跟我说。”荆玉两手叠在腿上淡淡笑道,“这事正是我帮着料理的。”
凌依竭力平复怒意,道:“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嫁妆比凌雉的少了这么多?我没想过能跟她一样,谁让我没个好哥哥呢?但也别太偏了些,到底是府里没脸。”
荆玉听了这话脸一白,没有好哥哥?这是说凌轩呢?
“大小姐误会了,有没有好哥哥府里嫁小姐的定例也是不变的。”荆玉被气的肺疼,但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府里庶出的小姐,又不是养在太太膝下的,嫁妆也只得有这些,几辈子的规矩到了我这里我是不敢改的,大小姐不信只去查府里的例就得了,再不行就去问姑祖母,实在不必跟我说这些。”
荆玉说完起身就要走,夏兰连忙拦着,急道:“咱们不说定例,只说前例,那二小姐出嫁时二少爷自己添了那么多进去,难道现在大少爷就不给自己亲妹妹添些了?”
“姨娘说笑了。”荆玉颔首一笑,“大少爷要是添些难道我能做主吗?夫君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敢指手画脚的?只是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罢了,这个大少爷确实没有跟我提过,姨娘想知道就去问大少爷吧,我虽为‘正妻’,但还是没胆子插手夫君的决定的。”
荆玉见凌依和夏兰还要再说,又道:“大小姐这些‘有好哥哥’‘没好哥哥’的话最好不要再提,这话我听了无事,只怕别人听了未必不会动怒。还有一句话,大小姐出嫁在即还是以侍奉长辈为主的好,这样今后若有不如意之处还有人愿意为大小姐做主,姨娘还是多劝导的好。”
说毕扶了翠云的手,淡淡笑道:“大小姐歇息吧,姨娘也是。”说着一行人走了出去。
凌依被荆玉的一席话的气的肺差点炸了,但也听进去了一句,自己出嫁在即,现在跟娘家闹翻了不会有好果子吃,但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她十几年来处处要凌雉的强,如今女儿家最风光的时候却被凌雉压了不只一头下去!
“去……你去跟父亲说,我的嫁妆太少……我定不依的。”凌依忽然想起了凌儒学,现在能帮着她的也就只有父亲了,连忙对夏兰急道,“快去啊,去和父亲说!”
“行行。”夏兰拿了帕子忙不迭的去了。
这时的凌依和夏兰还不知道,早在几日前施夫人就叫了凌儒学去教导了一番了:“稚丫头出门子时你给了什么,等到依丫头出门时你只能给比那个例少的,寿康侯府是最有礼数的府邸,嫡庶之别不可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凌儒学这些年一直对自己这个大姑很畏惧的,虽然也想到了凌雉出门子时自己并没有给什么,但当时也连声应下了。只是当时他还未想到后事罢了。
……
上栏围场那边到了傍晚的时候狩猎才告一段落,凌霄猎了两只兔子,褚奕峰猎了四只鹿两只狍子六只狐狸,或者说褚奕峰是在猎狐狸的时候顺带打了些鹿和狍子,他原本也没想到,只是猎到头一只狐狸时近侍随口说的一句秋日里的皮毛最好,做了袍子冬天里穿不错,褚奕峰就上了心,专找狐狸打。
两人就是早上在马车上吃的那点东西,现在早就饿了,凌霄吩咐内侍去收拾狐狸,自己带着褚奕峰回行宫里,行宫里早就安排好了烤肉的东西,凌霄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迂念,不让内侍动手,自己净了手去收拾肉腌渍了切了片来烤,行宫这边的人虽说是受了他的恩惠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人,凌霄不欲让他们碰褚奕峰入口的东西,再说也不放心他们的手艺,干脆自己来做。
收拾的差不多了凌霄就命近侍退下了,两个人围着炭炉子烤肉,自得其乐,凌霄让褚奕峰将腌好的肉片码在丝网上,自己去取了一个竹篓来,那竹篓上面盖着不少宽大的叶子,褚奕峰探过头来看,好奇道:“那是什么?我刚看你们府上的人送来的,什么东西这么急?”
凌霄一笑将竹篓打开,里面竟是一只只绑好的碗口大的大闸蟹。
褚奕峰一看这些螃蟹还活着眼都发亮了,惊喜道:“怎么……怎么还是活的?今年的份例不是都已经分下来了?”
今年螃蟹的年景不好,进上的分下来再到了英王府不过也就这么半篓,凌霄知道褚奕峰没吃够,吩咐去南方进丝绸的伙计们去莲花岛高价买了螃蟹快马运来,几日的功夫死了不少,还好买的多,伙计们回到皇城的当日听说小侯爷去上栏围场了连忙赶着送了来,这是节气东西,就算是不死过的日子越长这螃蟹的分量就越轻。
“就知道上回你没吃够。”凌霄取了水冲了冲,也不解开麻绳,直接掀开了脐往里面抹些酱汁放在了丝网上,看着褚奕峰要流口水的馋样一笑,“平日里都是蒸着吃的,其实这个烤着吃也不错,一会儿你尝尝。”
“嗯嗯。”褚奕峰也不再去管烤着的肉片,就盯着丝网上的螃蟹等着,不一会儿凌霄拿了银钎子试了试,递给褚奕峰笑道:“熟了,吃吧。”
褚奕峰颠颠的接过来掀开盖子,凌霄让人买的全是母蟹,饱满的蟹黄经果木炭烤过后几乎要滴下油来,褚奕峰拿了小勺子将蟹黄挖出来,还是老规矩先让凌霄先吃,凌霄一笑也不接过,就着他的手低头吃了,咽下道:“快点吃,这个凉的快。”
褚奕峰答应着,一脸幸福的开始饕餮,凌霄不禁想起自己以前听闻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典故时还觉得奢靡,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到心里了,再奢靡也只会觉得自己给他的还是不够多。
凌霄又命人烫了酒来,这里比皇城里还要冷一些,凌霄怕他吃了螃蟹再受了凉回来闹肚子,褚奕峰兴致很高,给凌霄满上酒,两人围着热乎乎的炉子边聊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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