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自己也可以回去。”

温斯顿挪开手机,刚想要说什么,保险公司的人就来了。

亨特处理完事宜,看着自己的车被拖走,呼出一口气来,一侧过脸,就发现温斯顿仍旧在等自己。

路灯之下,他的身影很美,也很孤独。

“走吧。”他替亨特打开了车门。

亨特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好吧,废柴坐着天才的车回家了。

夜风涌来,亨特闭上眼睛,他很好奇温斯顿是怎样开车的,怎样控制离合器,怎样转动方向盘。

他的驾驶很平稳,路口停车或者转向都让人感觉舒适。

这种舒适让亨特说不清是为什么。

“你这么开车……还真的不像个赛车手……”

温斯顿侧过脸来,唇角勾起:“你想试一试?”

这还是亨特第一次看到对方这么明显的笑意。就像一根手指在他的身体里转了一圈,心脏和大脑都被卷进了那个漩涡里,但对方却从容地抽身而去。

暗自呼出一口气来,亨特终于明白温斯顿为什么从来不在媒体面前露出哪怕一丁点的笑容了,不止谋杀菲林,也是要把看见他的人逼上绝路啊!

“这里是市区,法拉利根本飚不起来……”亨特耸了耸肩膀。

“那就去个可以飚起来的地方。”

温斯顿转动方向盘,向着市郊狂奔而去。

“喂!你想去哪里?”

“你怕我吗?”对方的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怕你什么?”

“怕我把你带到某个地方,关进暗无天日的地方,除了我,你谁也见不到,就这样一生一世。”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冰凉,可这样的冰凉里,却有什么在狂躁地燃烧着。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刚才所有的浅笑都成了幻觉,冷漠到残忍。

亨特不自觉咽下口水,他下意识伸手去确认车门。

“我锁死了。你可以跳下去,不过以现在的时速,你摔死的可能性不亚于从十楼坠落。”温斯顿从容地转向。

周围的灯火越来越暗,行车也几乎没有。

温斯顿看起来就像要去执行一场温柔的谋杀,而自己就是他的猎物。

亨特知道对方不可能杀了自己……但万一温斯顿真的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呢?

前两天好像还看到报纸上写,有什么少年被弃尸郊外,身上多处骨折……

“你喜欢我温柔一点,还是粗|暴一点?”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情人的私语。

但却像死亡的预兆,危险至极。

亨特张了张嘴,他的背脊一片冰凉,而这种冰凉就像是将他的舌头也冻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不回答我,亲爱的,你一点不期待吗?”

车越来越快,周围杳无人烟,亨特的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在评估着自己有没有夺车而逃的可能。

比如砸昏温斯顿,夺取方向盘的控制权,然后踢他下车,自己开车回家!

别傻了!赛车手过弯的时候,地心引力加上头盔的平均重量在二十四公斤,温斯顿的颈部承受能力绝对强大,自己怎么可能从这个距离砸昏他?

“为什么不回答我?”他的声音比之前更温柔。

“我……我……”亨特用力地张开嘴,想要说哪怕一句话能稳住这个衣冠楚楚的神经病都好,但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妈的!平时都好好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说不出话呢!

“你喜欢什么样质地的手铐?”

“……”

手铐?手铐是什么鬼!

“鞭子呢?喜欢粗一点的还是细一点的?”

当温斯顿用他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问出这样的话,就像无形中的手,一把扣住了他的心跳,莫名让亨特的血液猛地下沉。

砸昏他,必须砸昏他!

“你不说话,我可不知要怎样爱惜你。”温斯顿的唇角扬得很高,亨特却觉得脑海中有什么真的要爆炸了。

我不需要你爱惜!

你他妈哪根神经错位了!

“你怎么还是不说话?”

“我……觉得……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亨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僵直的舌头卷了起来。

不能结巴,不能让对方听出自己一紧张就会结巴。

“真的吓到你了?”

车子停了下来,温斯顿撑着方向盘看着亨特。

刚才的冷酷和略带血腥味的笑意没有了,但是目光中却有一丝显而易见的促狭。

这一刻,亨特百分之百确定刚才温斯顿在耍自己。

“我当然没有被吓到,只是觉得你很离谱。”

心绪平静下来,舌头也跟着放松,声带自然地发声。

“你有。”温斯顿说。

并没有笃定的力度,但却让人感到他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我没有。”

亨特用十分坦荡的眼神看着温斯顿。

你这家伙要是敢问我刚才是不是结巴了,我就打到你失忆!

“你没有看过《极速谋杀》吗?”温斯顿开口问。

“什么?”

“一部电影。”

“啊?”

“我们到了。”

“到了哪里?”

“可以飙车的地方。”

亨特发现自己竟然跟不上温斯顿的思维。

因为思维和反应都转向太快,所以总能在大奖赛中创造巅峰成绩吗?

亨特顺着温斯顿的视线望去,发现他们竟然来到了一处封闭的跑道。

“这里是法拉利在纽约市郊的试车道。”

额……大车队就是豪!

温斯顿用蓝牙卡打开了大门,他们堂而皇之地开了进去。

“喂,这样没问题吗?”亨特有些担心。

温斯顿是法拉利车队的,但是他不是。

“就我们倆,还是你担心我会在这里对你做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

这种没有营养的玩笑,和他在媒体发布会上甚至于F1赛场上的完全不一样!

“你真的是范恩·温斯顿?”亨特歪着脑袋问。

“我是。”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用录音笔把你说过的话录下来……”

“你需要的话,我下次可以给你带。”

“我觉得你还是做一个不苟言笑最好沉默如雕塑的男子。”

“好啊,下次。”温斯顿将车开到了试车道上标记了起点的地方。

“喂,你真的要在这里飙车?”

“你不好奇,到底多少速度,会让法拉利超跑爆缸?”

亨特摁住自己的脑袋:“你知道你的人设崩了吗?”

“我本来就是这样。”

“行啊……你舍得让你的法拉利爆缸,我不介意……”

亨特的话音刚落,只见温斯顿利落地换档,引擎一声咆哮,跑车疯狂地冲了出去。

亨特的后脑勺差点没撞进椅背里。

一场F1比赛相当于超过五十次的过山车。

按道理亨特是不会感到害怕的,但是当温斯顿在直道上疯狂加速,进入弯道之后亨特的脸几乎就要贴在车窗上。

又是反向的转向,亨特不由得靠向温斯顿的方向,脑袋都快压在对方的肩膀上。

仿佛进入时光隧道,亨特这才发现整个试车道根本没亮灯,靠的都是法拉利的车灯和温斯顿的反应!

没有隔热面罩,没有头盔,风带着摧毁一切的力度将亨特的脸吹皱,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这样的开跑车的方式,追求的根本不是爆缸的速度,而是自我毁灭!

当亨特瞥过仪表盘的时候,心脏就快崩裂,因为他们的时速早就超过了法拉利对外公布的跑车速度。

当跑完了三圈之后,温斯顿才让车速降了下来,跑车停下的时候,亨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想什么?”始作俑者淡定得很。

亨特没有说话。

他真的以为他们最后的结局将会是冲出跑道,撞进缓冲带,然后被气囊碾压。

“别紧张。超跑的速度不可能快过F1。”温斯顿解开了安全带,单手撑着座椅,靠向亨特的方向。

此时,亨特终于明白当温斯顿在市区开车的时候,那种平稳的流畅,叫做“安全感”。

而在试车道上对速度的无节制地追求,叫做“疯狂”。

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同时融合这两种特质。

温斯顿此时的发丝是凌乱的,他的领结早就被扯开,懒洋洋地挂在一边,领口是打开的。

放荡不羁……这是此时亨特脑海中闪过的形容词。

“深呼吸,想想你对大脑的控制传递到了舌尖。现在告诉我,你害怕吗?”

温斯顿的声音平缓而温和。

“我不害怕。”

在他的声音里,亨特似乎找回了自己。

“你不害怕的话,那么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的发型……是不是完蛋了?”

温斯顿微微仰起下巴,亨特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家伙在笑。

他的手指掠过亨特的耳际,轻轻整理着他的发丝。

“现在好了。”

那种在宴会上的亲近感再度浮现。

亨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对方了。可就是不管怎么用力,都想不起来。

“喂——你这混蛋,连试车道的灯都没有打开!如果我们冲出去了怎么办!”

“在这个试车道我开过无数遍。”

意思是,闭上眼睛也不会撞车。

“……好吧。”

“一级方程式的赛道也是如此。”

“什么?”

“你在比赛里将自己绷得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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