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安静的听傅湉说话。

“目前多了五个管事空缺,大家如果有合适的的人选,可以举荐过来,通过考核就可以录用。”

“除了管事空缺之外,我打算再新增一个副管事,副管事不同于管事,不待在固定的铺子里,每半年一轮换,月例与管事相同。”

底下的管事们听到这里心里又是一惊,这是明摆着找人来监督他们,副管事每半年一轮换,也就是根本没时间让他们相处熟稔,自然也不存在相互包庇。狼狈为奸。

傅湉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接着又缓缓道:“副管事的人选,各位也可以踊跃推荐,一律通过考核后录用。”

“若是推荐人选被录用,推荐人可到账房领赏钱。”

听他这么说,众人心里竟然诡异的好受了一些,假如傅湉是安排身边的亲信来做副管事,那他们日后无疑是担着管事的名头,却要比副管事低一头,但如果是正常举荐的人选,虽然仍然起着监督作用,但最少大家可以以同僚相处,只要他们不动歪心思,也没有谁低谁一头的说法。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们欣喜的,傅湉前面给了大棒,接下来自然也要让他们尝点甜头。

“至于各位管事……”

傅湉慢吞吞的,吊足胃口后,才道:“各位管事掌管米铺也十分辛苦,我想着,除了月例以外,每年再根据米铺的利润分给各位管事红利,至于怎么个分法,还有待商榷,我会尽快让人拟出一个章程。”

闻言众人脸上都露出热切的神情来。管事月例说高不高,说低却也不低,但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因此日子虽然能过却不算十分宽裕,因此听到傅湉说的红利时,脸上顿时露出热切的神情。

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刚才傅湉的手段,开始庆幸幸好是少东家接管了米铺,不然换成其他人,指不定还要怎么折腾他们。

在傅湉的大棒加甜枣攻势之下,众管事都变得老老实实,一是知道少东家不好惹,另一个则是为了悬在眼前的红利。

如果有现成的挣钱法子,谁也不愿意铤而走险去贪米铺的银子。

傅湉条条框框都说清楚后,草草列了个章程的框架,剩下的则让管事们出主意完善细化,这次管事们的积极性高了许多,倒确实有人提出了一些实用的建议。傅湉让闻吉都记下来,方便日后选拔人才。

处理完这一摊子事情,傅湉溜溜达达的去花园,周传青现在对他感兴趣的很,也跟了上去。

楚向天不满的瞥他一眼,咬牙低声质问,“你跟着干嘛?”

周传青摇扇子,笑的一脸无辜,“赏花。”

三人在花园的亭子坐下,楚向天拎起茶壶给傅湉跟自己倒了一杯茶,独独绕过了周传青。

周传青暗地里骂了一声小气,自己给自己倒满了。

花园里牡丹开的正好,从亭子里看过去一片姹紫嫣红,蓝天碧草红花,满目都是繁荣景象。

不知怎么的傅湉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大旱,抿了一口茶水,忽然问道:“周大哥,如果你知道一个关乎数十万百姓的秘密,但是说出来可能别人并不信你,甚至可能还会危及你跟你的家人,你会选择说出来吗?”

周传青一愣,扇子在手心拍了拍,“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傅湉轻呼一口气,故作轻松的笑道:“忽然就想到了。”

周传青沉吟了一会儿,道:“这要看我是否有能力扭转局势。”

“如果我没有扭转局势的能力,将秘密说出来,除了影响自己以及家人,实际上对别人并不会有什么帮助。”

傅湉本来以为他会给自己讲家国大义,却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不由的愣住了。

看见他怔愣的神情,周传青笑着解释道:“身在其位,再谋其政,虽然听起来有些自私,但却并不是没有道理,假设我知道的秘密关乎整个大楚,但我却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就算有心也是无力的,因为没人会随便相信一个平民百姓的话。”

傅湉有些纠结,他不愿意牵连家人,但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也渐渐明白了国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那……不用尝试一下吗?”

“尝试一下,那说法就多了。”周传青道:“你可以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说的是真的,又或者想办法接触有权处置这件事情的人,旁敲侧击的提示一下……”

傅湉听得很认真,他觉得周传青说的很有道理。

他思索着上一世的大旱前兆,凡是大灾必有预兆,这些预兆虽然不足以完全采信,但是至少可以作为佐证,至于找个有权处置的人……傅湉跟官府的人并不熟,他想了想,唯一的途径或许就是今年的科举。

如果他中了秀才,或许能去找县令大人说一下,秀才的话总比他一个商人的话有份量的多。至于对方会不会信他的话,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更何况,他还可以提前囤粮,不管怎么说,至少要确保整个傅家的安稳。

想通了关键,傅湉就高兴道:“周大哥,从明天开始,你还是继续给我上课吧?”

周传青讶异,“你不是要接手家里的生意?”

傅湉点头,“但是学业也不能落下,我还想让吉叔给我请个账房先生教我算账。”

周传青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傅湉心里摇头,心道给他做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明年秋天,就是大旱,或者说,从今年冬天开始,大旱就会初显预兆。

“不用另外请账房先生,周传青就是现成的,反正教一样是教,两样也是教,不如一起教了。”

楚向天先前一直没插话,他仔细观察着傅湉的表情,总觉得他问问题的时候表情异常认真,不像是随口一问。

可是一个出身富贵,甚至连南明郡都没出过的小少爷,能知道什么关乎数十万百姓的秘密呢?

这个问题根本说不通,摇了摇头,楚向天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既然傅湉这么说了,周传青只能依着他来。

每天清晨,傅湉会跟着他上一堂课,到了巳时,则开始处理生意上的事情,等忙碌完,剩下的时间则都用来看书。

既然说了想要考科举,傅湉就不只是嘴上说说,他是真的下了狠劲儿在逼自己。

除了处理铺子庄子上的事情,只要一有时间,他就埋头苦读,有时候入迷了,挑灯看到深夜也是有的。

不到半个月,人就又瘦了一圈。

楚向天每天守在书房外,他劝过傅湉几次,发现每次傅湉嘴上答应了去睡,他一走后还是继续看书后,就明白了小少爷说什么都答应但就是不做的性子,因此天一黑下来,就守在书房外面,等到亥时一过,就进去捞人。

傅湉反抗过几次无效后,也就老老实实的睡觉了。

这天傅湉照旧沉迷看书,他的注意力还有精力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经常性的专注于某一件事情后就忘了时间。

他的学习进度更是快的惊人,连周传青都惊叹,但是他自己仍然觉得不够。

上次跟周传青的一席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虽然微末,但是也不是没有力量来挽救的,至少……至少可以帮一帮四方镇的百姓。

四方镇依靠四户河,平时水源十分充足,但是傅湉却知道,明年的旱灾之后,这条被四方镇乃至大半个南明郡依靠的河流,也会逐渐干涸。

看书看累了时候,他也会看一些农业还有水利方面的杂书放松,书上讲了不少前人防止旱灾的方法,兴修水利,囤粮,改良粮种……方法有很多,傅湉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脑子里思考着目前自己可行的一些方法。

“又在发什么呆?”楚向天走到他身后,微微俯身靠近他,微热的鼻息打在傅湉的脖颈边。

傅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软声问道:“这么快就亥时了?”

“嗯。”楚向天给他将书本整理好,书桌上的茶水倒掉,拉着人往外走,“到时间了。你得去睡觉。”

傅湉好脾气的被他拉着,这些日子楚向天每天都跟个老妈子似得监督他按时睡觉,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傅湉心里却是领情的。除了母亲姐姐,也没有人会像楚向天一样担心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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