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了房间,傅湉心里记挂着明天的事情,直接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坐下,目光熠熠的看着楚向天。

“你有什么办法?”

楚向天:“……”

他本来是想逗逗小少爷,谁知道小少爷竟然这么迟钝,丝毫没有觉得两人同处一室有什么不对,甚至还目光清明,表情正直的邀请他一起商讨问题。

收起旖旎心思,认命的坐下,楚向天问道:“明天一早,就让常喜去守着傅家米铺。”

傅湉不解,不明白一大早去守着自家的米铺做什么。

楚向天见他不明白,干脆就拆透了跟他讲,“米铺连年亏损,是因为价格定得高买的人变少,但是庄子上每年送来的米却没有减少过。”

“你说……送来的米都去了哪里?”

傅湉恍然被点醒,眼睛缓缓的睁大,“米去了哪里……?”

“你是说?”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们怎么敢?”

楚向天轻拍他的额头,脸上的神情有些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傅家米铺这么些年亏损,但是庄子上送来的粮食不仅没少反而连年增多,没来之前他们以为是管事贪墨,但是现在看来,远远不止贪墨那么简单。

刻意抬高米价,店里的小二会将客人引到赵家米铺去,且一套章程都非常熟练,可以推测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持续了很久。

正常来说傅家米铺的米粮应该是滞销在仓库,但每年庄子上送来的米粮从未减少,那么滞销的这些粮食都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就值得推敲推敲了。

楚向天心里隐约有了猜测,正好今天傅湉在赵家米铺定了一百石粳米,赵家米铺势必要去调货,提前让常喜去傅家米铺守着,说不定能有意外发现。

听了楚向天建议,傅湉整理一下思绪,经过白天之后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再听到这样的猜测竟然也不觉得太生气。只是想着必须尽快将这些蛀虫揪出来而已。

假如真的跟楚向天的猜测一样,那傅湉至少有一半的把握能将这些人人赃并获。

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傅湉先去隔壁跟常喜打了个招呼,请他明天一早帮忙去守着。

交代完常喜,傅湉心里才就定下来,转身回房间,屋子里却没见人,屏风后传来细微的水声。傅湉好奇走过去,快要走近的时候才猛然反应来,这声音……也许是楚向天在沐浴。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傅湉耳朵有点发红,放轻了脚步,做贼一样的往后退。

“你在做什么?”

屏风后的楚向天转出来,他刚沐浴过,乌黑的头发披散着,发稍的水渍滴落在赤|裸的胸|膛上,顺着隆起的肌|肉向下,最终隐入裤腰之中。

他像一头放松下来的狼,姿态慵懒,却无时不刻不在散发强势的侵略气息。

而傅湉就是那只被狼盯上了的小兔子。

偷跑失败,傅湉想假装无事发生,但是目光对上楚向天的胸|膛却不知道该往哪放,转来转去最后只能尴尬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跟蚊子一样大小。

“没、没做什么……”

将擦手的布巾扔进木桶中,楚向□□傅湉一步一步的逼近,傅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惊慌的瞪大眼睛,“干、干什么……?”

楚向天眼睛微眯,目光莫测的看着他。

傅湉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你不洗澡?”侵略性的眼神收起来,楚向□□他露出个无害的笑容,“我让小二给你备了水。”

傅湉满脸懵逼的看着他,脸上神情是惊吓后还没回过神的茫然。

伸手捏着他脸颊上的肉晃了晃,楚向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怎么傻乎乎的?”

反应过来的傅湉猛地将他的手拍开,又觉得自己反应太激烈了,欲盖弥彰的解释道:“你、你别捏我的脸!”

“……行吧。”楚向天失笑,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舔了舔唇,拉响了门口小铜铃。

上房的走廊里都有小二随时守着,客人只要拉响门口的铜铃,片刻后就会有人过来。

等小二过来,楚向天让他换了一桶热水,就催促傅湉去沐浴。

傅湉抱着中衣面红耳赤的逃到了屏风之后,屏风的遮挡隔绝了那股炙热让人无法呼吸的空气,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傅湉使劲的拍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今天太不正常了。

大家都是男人,楚向天就是比他长得高大一点,他有什么好慌乱的。

将半张脸埋进水里,傅湉使劲戳了戳自己的胸口,皮肤白白的,还瘦,只能看见突出肋骨。郁闷的吐了个泡泡,傅湉速战速决的洗完,将打湿的头发擦干,中衣穿的整整齐齐的了才出去。

小二进来将浴桶抬出去,傅湉反锁上门,看见半靠在床边的楚向天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楚向天已经穿上了中衣,衣带却不肯好好系好,领口大敞着,傅湉一眼看过去都是健壮的肌肉。

察觉到异样气息的小兔子敏锐的竖起了耳朵,犹犹豫豫的不敢靠近。

楚向天本来拿着本书在看,见他站着不动,干脆主动招呼他来睡觉,“赶紧上来睡觉,等会着凉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直直挡在床边的长腿却不知道收一收,就大喇喇的横在床边,傅湉要到里边去,就只能从他身上爬过去。

“你让一让。”傅湉抿着唇,耳朵尖泛着红。

楚向天从书中抬头,稍微曲起腿,腾出一小块地方,“赶紧上来。”

傅湉看着那一小块他根本过不去的空儿,咬咬腮帮肉,只好继续小声的催他,“你再起来一点。”

楚向天专注的看着书,闻言竟然直接将腿伸直了,面色正直道:“你直接跨过来就好了,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忸怩的?”

“……”

傅湉气的想打人,谁忸怩了?!

你才忸怩!

鼓着脸从他上方跨过去,傅湉滚进床里面,气呼呼的用被子将自己的卷成了一个球。

“捂得这么严实,不热吗?”楚向天放下书,伸手扯扯外层的被子。

“不热!”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过来,傅湉还不高兴着呢,现在不是很想理他。

“看话本吗?”楚向天继续扯,顺便邀请他跟自己一起看。

话本?卷成一团的被子动了动,傅湉从里面钻出来,好奇的看着他手里书,“你看的是话本?”

楚向天一脸理所当然,“不然还能看什么?”

傅湉:“……”

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一个土匪头子要是喜欢看正经书才叫匪夷所思呢。

目光往楚向天腿上瞄,傅湉有点好奇,“你看的什么?”

楚向天将书往他那边挪了一点却又不完全挪过去,这样他要看就只能凑过来。

将被子扔到一边,傅湉果然靠近楚向天,伸着脑袋来看。

话本上大部分都画着图画,只偶尔有寥寥几个字。

讲的大概是个书生雨天在庙里借宿,结果遇见了妖精的故事。书生是个胆大的书生,面对山野妖精还毫不示弱,甚至跟妖怪扭打在了一起……

傅湉兴致勃勃的往后翻了几页,想看看最后是谁赢了,结果越往后翻却越不对劲,书生将精怪压在了身下,书生脱掉了精怪的衣服,书生将精怪……

傅湉:“…………”

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的傅湉面红耳赤的合上书本,恶狠狠的瞪了楚向天一眼,“下流!”

竟然当着他的面大喇喇的看这种书,竟然还邀请他一起看,实在是……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傅湉躲在被子里气鼓鼓的想。

莫名被小少爷骂了,楚向天将书本捡起来往后翻,越翻脸就越黑,这哪里是什么志怪话本,分明就是艳|书。书在他在架子上找到的,他就翻了两页,实际上就是拿来做做样子逗小少爷而已。

刚才小少爷看的时候,他就顾着看小少爷了,根本没注意到书上画了些什么。

心里啧啧两声,楚向天将话本扔进床底下,转眼又看见缩成一团只露出个头旋儿的小少爷,又觉得害羞的缩成一团的小少爷也可爱的很。

吹灭蜡烛,楚向天紧挨着小少爷躺下来,黑暗中看不见东西,嗅觉却变得会更加敏锐,一股浅淡的花香萦绕在鼻端,楚向天吸了吸鼻子,味道似乎是从傅湉身上传来的。

他勾了勾唇,想问问小少爷抹的什么,又觉得要是问出了口,小少爷估计更不爱搭理他了,于是就枕着双臂,嗅着清浅的花香睡了过去。

……

傅湉这一晚睡的相当不好,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被楚向天叫起来的时候表情还是呆呆的。

楚向天端了洗漱用具进来,见他眼下有些青黑,神情也有些萎靡,就拧了微热的毛巾让他敷一敷。

接过毛巾,傅湉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昨天这人给他看了乱七八糟的书,他也不会睡不好!

擦完脸总算精神了一点,将自己收拾好,跟楚向天一起下楼吃早餐。

一早天还没亮就去蹲点的常喜已经回来了,正在狼吞虎咽的吃早餐,傅湉也坐下,端着一碗粥慢吞吞的喝。

吃完早饭,常喜抹抹嘴,给他们讲今天的发现。

担心蹲不到人,一早鸡还没叫他就偷摸溜出了客栈,摸到了傅家米铺之后,他找了棵茂密大树爬上去藏住,一直等到卯时,米铺才有了动静。

白天见过的店小二指挥着几个健壮汉子,从米铺后门搬了近二十袋米出来,然后放在车上悄无声息的运走。

常喜一路跟过去,发现他们竟然将米运到了赵家米铺。

“这些人,真他娘胆儿大!”常喜啐了一口,也很不高兴。

傅湉跟楚向天对视一眼,常喜发现的跟他们昨天的猜测都对上了,那些滞销粮食的下落也明晰起来。

楚向天觎着他的脸色,本来以为小少爷听见消息会发怒,但是现在看来,他不仅没生气,甚至还有点高兴?

“你在笑什么?”楚向天不解。

傅湉神秘的笑了笑,将傅吉叫过来,附耳小声的交代了几句,傅吉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看脸色看着也是轻松的。

周传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傅湉看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已经找到他们的把柄了?”

傅湉笑起来,背着手溜溜达达往外走,“嗯,我们先去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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