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渊没入魔之前,是个……太监?!

林啾是真情实感地震惊了。

难怪书中祭渊把柳清音捉去之后,百般的亵|玩,却始终没有做下最后那一步……

敢情,他没这功能啊?!倒是自己高估柳清音了,还以为她是凭着真材实料保下了最后的贞洁。

王卫之得意地“噗噗”笑了起来,“没想到吧?我把他吞掉的时候,顺便扫了眼他的记忆。可把我乐坏了。他修这血术,就是为了给自己做个假几吧。”

他猛一下抿住唇,紧张地瞄了瞄林啾脸色。

见林啾依旧是一副兴致勃勃等着听八卦的样子,王卫之不禁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看来只要不说魏凉坏话就行了。

“祭渊是个太监,他生了一副兔|爷的样貌,在宫中,自然是混得风生水起。”王卫之神秘一笑,“你若不懂是什么意思,那也不必懂,只消晓得,祭渊靠着一张脸,年纪轻轻便爬上了高位,贴身伺候皇帝老儿便好。”

林啾淡笑不语。

王卫之继续道:“你也知道,这世间有很多女人,眼睛里全装着金钱权势,祭渊又钱又有势,贴他的女人自然是数也数不清——啧啧,祭渊那一手假功夫,便是这般练出来的。”

他眯着细眼,笑吟吟地把那桃木偶人切成了太监。桃木偶人脸上的痛苦凝滞了,大张着嘴,仿佛喘不过气来。

“这些女人之中,有一个戏子,叫梅娘。这女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就动上了真情。平时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祭渊得势时,她闷着声,不起眼。后来皇帝死了,新帝看不上祭渊这个兔|爷,而他得势之时又得罪了太多人,自然是要被整治。”

他一下一下敲着那桃木偶人的头,感慨万千。

“别的女人早都跑没影了,就剩这个梅娘,赶也赶不走。这祭渊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攒下的钱财都用去保命了,还是没逃过牢狱之灾。梅娘为他四下奔波求救,反正最后是把人弄出来了。”

桃木偶人那僵硬的五官轻轻抽搐,一双木刻的眼睛凶狠地瞪着王卫之——心底最深的伤口被扒出来当笑话的滋味,令他恨之欲死。

“你想想,一个唱戏的女子,哪能有这等本事?自然是爬了不知道多少床,做了多少旁人做不到的事。祭渊心中清楚得很,待这梅娘……啧,爱极也恨极。你也知道,那种地方有残缺的人,心思必定比旁人重了太多。”

他随手一刀挥掉了桃木偶人的头,伸手在额心一摁,吸出一缕细细的污血,然后从乾坤袋中又取出一只新的偶人,将那污血掷入偶人体内,从十根指头开始折磨。

“咦,我的命牌好像丢了。”他又在乾坤袋中掏了掏,“大约丢在那偶人店铺了,回头魏凉归来,我便再出去一趟。顺便再多买些偶人回来,一百个,我怕满足不了这个死太监。”

林啾才没心情理会什么命牌,只催促道:“说祭渊。”

“这梅娘把祭渊从大牢里捞出来之后,二人便搬到贫民窟,想要隐姓埋名过日子,”王卫之细细地开始切割桃木偶人的手指,像是在雕刻一件精致的工艺品一般,口中继续说道,“不料,祭渊这身好皮肉,又叫一个恶霸给看中了。”

“祭渊不从。呵呵,一个废物,还挺有骨气!也是,装过皇帝老儿的金鸟儿,又怎么还看得上下里巴人的土雀儿?”王卫之丝毫不掩饰恶意,“他不从,那恶霸便要打死他。怎么办,当然只能由真爱梅娘替他顶着了。”

“那恶霸想要的是男人,梅娘却是个女人。啧啧,那恶霸自然不满意喽。当着祭渊的面呀,哎呀呀,好几个人一起,一起,把那梅娘给活活弄死了,整了小半日呢。”

“那个什么,这梅娘,还替祭渊收着他入宫净身时留下来的那玩意,恶霸让人整梅娘时,拎了那玩意拍进祭渊的嘴里……呕呕呕……”

王卫之又凝出一把小小的血匕首,一下一下拍打在桃木偶人的嘴上,“怎样,那些画面,记忆犹新吧?梅娘临死前说了句什么来着——你不是男人!”

“对,祭渊,你真不是男人。你就缩在那里,只盼着那恶霸不要弄你。弄一下怎么了,又不是没给人弄过!来来来,小爷这就帮你重温一下个中滋味。”

王卫之嘻笑着,将手中的匕首扎进了偶人身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折磨。

“梅娘死后,那恶霸招呼着众人,要对祭渊下手。便在此时,他入魔了,将面前的人全部撕成了碎块。啧,真是便宜他了。不过没有关系,他失去的,小爷会长长久久地帮他弥补回来。”

王卫之怪笑着,不断折磨那附着了祭渊元魂的桃木偶人。

林啾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没有魔翳,他是怎么入的魔?”

王卫之愣愣回忆了一番:“……不知道啊。”

“你再好好想想!快想!他到底是怎么入的魔!”林啾眯起了眼睛,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问题。

王卫之竖起手:“等等等,你别吵我,好像……等下,容我想想。”

恰在此时,有魔人匆匆行来,向林啾禀告了一个消息。

说是云水谣外,来了一队高阶人修,领头的是个剑君,从那几个人的谈话中,魔人们听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说是发现王卫之连屠了好几座城,一路追踪而来。

此刻,几十个神魂境后期的大魔正在与他们交手,阻挡这一行人前进。

王卫之一听就炸毛了:“我屠城?我屠他祖宗!”

“剑君?”林啾奇怪地皱起眉头,“是否长相平平无奇?或者长得特别……奇怪?”

这万里疆域内,剑君便只有卓晋和秦无川。

传讯魔人摇摇头:“甚美。”

林啾与王卫之对视一眼,御剑掠向云水谣。

数百个神魔境后期的大魔浩浩荡荡跟在林啾身后,为她保驾护航。

到了云水谣外,看见半空中的战斗十分激烈。

魔人忌惮魏凉,既不敢对人族修士下死手,又不敢放他们过去,此刻十分被动,处处掣肘,不断挨打。若不是魔人皮糙肉厚,恐怕已经折损好几个了。

而这一队人族修士见到前方密集的魔族大军,也不敢贸然深入,只在云水谣外的半空中与这数十个神魔境后期的大魔缠斗。

这一行人,个个身着云雾一般的浅色纱衣,长相极为出挑,气质尤其清华。

领头之人是个男剑修,容颜绝美,气质如仙,仿佛身形一晃便要扶摇随风——便是魔人口中的那位“剑君”了。

林啾降在了魔族大军前方。

数百神魔境后期的大魔虎视眈眈,在她身后一字排开,场面尤为壮观。

“别打了。”她气沉丹田,朝着半空那一团团绚丽光影喊道。

身后,百万魔军齐声低喝:“别打了了了了——”

正与人修缠斗的大魔急急收拢翅膀,降到林啾身后,动作整齐划一。

那一行人迟疑片刻,也降了下来。

“是个人修?!”一名仙女般的白纱女子低低惊呼,“人修怎会与魔类搅在一起。”

为首之人竖起手,制止了身后的议论。

他行前一步,不卑不亢施了个随手礼,道:“吾乃蓬莱无极宗,林秀木。敢问阁下是?”

说是追踪王卫之而来,但此刻见到王卫之,他却恍若不觉,一双桃花眼睛只定定望着林啾。

林啾回了礼:“万剑归宗,魏凉之妻,林啾。”

她很了解魏凉,知道他根本不介意任何人的议论。这种情形下,若是自己隐瞒身份,反倒会令他不怎么开心。

林秀木温雅地笑了笑,道:“有礼了。吾此行,为的是几桩灭城惨案。”

他半句不提林啾与魔物的关系,若是忽略那铺天盖地的凶悍魔人,只看这谈话二人的话,还以为此时此刻,二人是坐在万剑归宗的迎客大堂中饮茶说话。

他抬了抬手,身后走出一个眸光暗闪的女剑修,将几件东西托在木盘上,示意林啾去看。

一个被粗暴地从身躯上撕扯下来的脑袋,一个沾满鲜血的小玉牌,数枚断剑,几处嵌在皮肉中的剑痕。

王卫之的目光凝住了。

林秀木抬手,示意林啾看那盘中头|颅,口中平静地说道:“此人是一家桃木偶人店铺掌柜,她死时,手中牢牢握着这个命牌,命牌上镌刻得清楚,此物属于王氏子弟,王卫之。而几座城池中,凶徒留下的剑痕亦显示,行凶者用的,正是王氏的剑法。”

“吾与门人寻踪而来,只为缉凶。”

王卫之冷笑连连:“蓬莱的人?怎么,嫌你家仙境不够住了,跑到我中土来抢地盘?小爷遗失个命牌,你便以为能够借机兴风作浪?”

林啾对这蓬莱仙境的印象几乎没有。记忆中,与蓬莱相关的,唯有一个名叫浅如玉的貌美女修。此女与木柔佳恰好是两个极端,一个娇媚至极,一个圣洁至极。

彼时秦云奚正好被木柔佳和柳清音吵闹得有些心烦,浅如玉的出现,就像是一汪清爽至极的甘泉,注入颇有些油腻的三角关系之中。

虽然秦云奚与浅如玉自始至终没有发生什么实质的关系,却是把柳清音又翻来覆去虐了好大一通。

秦云奚对浅如玉是极度欣赏,张口闭口就是她的美、她的仙、她的气质高华,只恨不得告诉柳清音,他会将浅如玉当作心头永远的白月光。

若不是柳清音在一次险恶暗境中替浅如玉挡了一剑身受重伤,令浅如玉愧疚远走的话,浅如玉这事,恐怕能拖到那二人飞升。

林啾不动声色,视线向着林秀木身后扫视了一圈。

便看见一众出挑的男女之间,有个芙蓉般的女子尤为出色,眉目脸庞仿佛是用透玉雕琢而出,散发出淡淡的白光,缭绕着浅浅清气。

此女应该便是浅如玉了。林啾暗忖,果然是美人如玉。

林秀木看向王卫之,眉目不动,语气平缓:“吾此番来到中原,是有要事与魏凉剑君相商。不料路遇惨祸,无法置之不理。阁下既是除魔世家王氏子弟,当知灭城惨事干系重大。请不要抵抗,随吾前往万剑归宗,若有冤枉你大可向魏凉剑君申诉。”

他又转向林啾,温和地说道:“阁下既是魏凉剑君的妻子,实不该与魔类为伍,此事吾自会与魏凉剑君分说。此刻,吾要带走行凶嫌疑甚大的王卫之,还请不要阻挠。”

林啾被他这慢慢悠悠温温吞吞一本正经的语气弄得有点毛燥。

“我若偏要阻挠呢。”她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林秀木仿佛吃了一惊,错愕地抬头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

半晌,绝美如画的双唇动了动:“那吾……会向魏凉剑君多告一状。”

林啾:“……”

“尊主!不必与这等肖小客气!”林秀木身后步出一个男剑修,双手一拱,“属下愿替尊主拿下这二人!”

王卫之踏前一步,把林啾挡在身后,偏头低低对她说道:“这也是个剑君,那几个女的里面,还藏着另一个剑君!你退回去,当心他们使诈。”

三个剑君一起来到中原?

林啾微微蹙起了眉。

总不能是过来找魏凉喝个茶吧?

若是发生过什么大事的话,书中为何只字未提呢?

而且,书中也并没有发生过偶城惨案,秦柳二人飞升之前,曾在一处乡间木屋中小住过一段时间,买了几只偶人,替他们养了一群鸡和几条犬,因为柳清音亲自试一试,是否真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切都变了。

蝴蝶效应,恐怖如厮。

林啾伸出两根手指,捏住王卫之的衣领,把他扔到一旁。

王卫之:“……”我妈都没这么拎过我。

林啾上前一步,道:“此事我们万剑归宗自会查明,不劳远客费心。”

只见身后那仿若大海一般的魔人,齐齐踏前一步!

地动山摇,轰然之间,众人站立不稳。

林秀木一行神色凝重,微压眼睑,盯住林啾。

人修与魔类勾结虽不是常事,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譬如祭渊这样的大魔,手下便有许多人族的探子。但,绝对没有任何一个探子,可以在魔族中这般一呼百应。

此女自称是魏凉的妻子,林秀木等人并不尽信,他们也知道中原这边水深得很,并不愿多事,只想将王卫之拿住,算是远方来客送给此地主人的一份见面礼。

但此刻……

只见林秀木温和一笑,再度向林啾拱了拱手,腰间的空剑鞘轻轻晃动。

林啾视线一凝,不假思索,将灵气注入虚实镜,留下假身立在原地,真身遁入虚空,退回无尽的魔族大军之中,眸光剧烈闪动,心脏怦怦直跳。

对方居然敢动手?!要不要……留下他们?!可是,下令魔族攻击人类,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

在她迟疑的刹那,只见林秀木礼毕之时,王卫之站立之处,一株参天大树破土而出!

枝蔓急飞,坚若金石的树干将王卫之封入树腔内,眨眼之间,巨树立起了百丈高,这一幕,也不知是真是幻,令人心胆俱颤。

林秀木果然出手了,只是,他只针对王卫之,并没有动林啾。

林啾的假身,仍然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林秀木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她。

只见林秀木对着那假身作了个揖,声音依旧温和平淡:“虽然吾已拿下了嫌犯,但,仍会向魏凉剑君多告上一状,告你与魔为伍、包庇王卫之。”

说罢,他转身就走。随行之人跟在他身后,御起剑,化成流光,倏尔便消失在天际。

只见那参天大树连根拔起,无数根须凝成了两条巨足,轰隆轰隆迈开脚步,跟在那林秀木身后往北面行去。晃个神的功夫,参天巨木在视野中,已缩成了远方一株小矮树。

众魔见到林啾好端端站在原地,没发话让他们追,便只能面面相觑,呆滞地看着那株巨树越走越远。

“好……好厉害!”

泥土涌动,化成血身的王卫之从地下钻了出来,站在林啾的假身旁边,摇摇晃晃凝成了人形。

“林秋你好没良心!”王卫之控诉,“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抓走?!诶?林秋你怎么了林秋!你别吓我啊林秋!”

假身破灭,林啾的身影出现在众魔之间。

王卫之气极而笑,撇下那破灭假身,蹿回了众魔之中,对着林啾叫道:“你倒是跑得够快!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林啾道:“这不是没事吗。”

“娘的,这林秀木,好生厉害!我觉着,比起魏凉也不逞多让!”

林啾面无表情,顺着众魔自觉分出的通道走向千歧关,一边走,一边淡声对王卫之说道,“还不是让你给跑了。”

王卫之心有余悸:“若无这血身,一时半会,恐怕还真的无法脱困。什么剑招能变成个铁树捆了人就跑啊?!当真闻所未闻!”

林啾道:“应当是那把剑。”

此刻,她的心情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虽然她知道王卫之肯定有办法自保,但想起方才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回到千歧关时,她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她继续替魔人们抽走魔翳。

业莲第三圈,也就剩下最后一片莲瓣未曾开启了。

王卫之站在一丈外,眼神有些发飘。

“喂,林秋,你真的一点都不怀疑我吗?我是说,我去买了偶人,也把命牌丢在了那里,证据那么多……当时我魔翳缠身,你就不怀疑,当真是我失控杀了人么?”

说实话,被魔翳缠身时,王卫之的确是无数次涌起了将面前这些鲜活的人一个个撕碎的冲|动。

见到那胖胖女掌柜的头|颅,以及种种“罪证”时,就连他自己也心神恍惚了一会儿,以为是不是曾经失控做了那些事,而不自知。

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了,林秋居然信他?

林啾没看他,淡声道:“就算是那又怎么样,这里这些魔人,哪个手上没有沾过血。”

王卫之重重一怔:“你是说……哪怕真是我做的,你也不怪我?”

林啾道:“我既然选择了不追究他们的过错,又岂能因为你是王卫之,便特意苛责?”

王卫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只不过,”林啾续道,“你若真的犯下了那样的罪过,便与他们一样,不是我的朋友了。”

王卫之心神一震:“林……”

林啾笑了笑:“但是我信你。王佑然是死过一回的人,不是敢做不敢认的懦夫。”

“是,是啊……”王卫之怔怔道,“若,我真的没管住自己,干了那等坏事……那我便干脆破罐子破摔,从此就做个魔头,谁要杀我,只要有那本事,只管来杀!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林啾了然一笑,问道:“那你觉得,王氏哪一个人最有嫌疑?”

王卫之凝神思索片刻:“那些剑痕,与我一般无二。”

“所以凶手修为远胜于你。”林啾笃定道。

“不错,”王卫之点头,“模仿我,连屠几城,那必定是游刃有余。”

他咧唇笑了笑:“如今王氏被秦云奚杀得不剩几个大剑仙了,倒是省去了不少排查的功夫。”

林啾:“……”这倒霉孩子还不知道杀死王氏大剑仙的真凶到底是谁。

“所以会是谁干的呢?”王卫之目露茫然,“我前脚遗失了命牌,他后脚就假借我的身份屠城,这是故意坑我,还是顺手嫁祸给我?”

“不好,”他忽然站了起来,“这林秀木到了万剑归宗,岂不是要跑到外祖那里告我黑状?不行,那糟老头年纪大了,恐怕受不得这么大的刺|激,我这便回去与那姓林的说项!”

“坐下坐下。”林啾一脸不耐烦,“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

“干嘛?”王卫之不服气,“我哪又错了。”

“万一这事和林秀木有关呢。”林啾冷冷一笑,“你是要送羊入虎口?”

“嘶——”王卫之抽了一口凉气,“那,那他们,会不会对外祖不利!”

“应当不会。那只是万一的猜测,况且,就算真有阴谋,他们明面上还是会像方才那样,装成谦谦君子。”林啾虽然语气镇定,但心中亦是有一点焦急。

不久之后,便有魔人来报,说是林秀木一行去而复返,在云水谣外徘徊许久,最终忌惮魔族之威,无奈地退去。

“别想再骗小爷出去!”王卫之得意起来,翘着脚,仰倒在石台上。

后脑勺刚一着地,便见他“蹭”一下蹿了起来,一双丹凤眼睁得浑|圆,见鬼一样盯着林啾。

“等,等一等,有件事,我,我好像犯了个大错。”王卫之的脸绿了。

林啾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绪,淡定道:“说吧。”

“我把祭渊,留在那树里了。”

王卫之满面铁青。

林啾连闭了几次眼,才按捺住命令众魔把他活撕了的冲|动。

“怎么办?”王卫之嘴角直抽。

林啾冷笑:“能怎么办,不过是一缕元魂而已,任你搓圆捏扁。”

她用他早些时候那不屑的语气嘲讽了回去。

“是了是了,”王卫之搓搓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那林秀木说不定一会儿就把它扔了,我这便出去,沿途找找。”

“坐下,闭嘴。”林啾觉得,再和这拎不清的家伙待下去,自己的肺迟早得气炸了。

难怪书中柳清音和秦云奚都不曾怀疑过王卫之有鬼。就他这智商,怀疑他那是抬举他!

什么男频精英流男主沦落为深情男二,就他?放到男频小说里,就是个炮灰!出场声势浩大趾高气扬,分分钟被打脸便当的那一种!

林啾心中闪过一串串素质三连。

……

魏凉归来时,看见自家妻子一脸郁闷,一边抽魔翳,一边泄愤一般把面前的魔人给薅成了秃顶。

视线一转,发现王卫之坐在圆石台子边上,蜷着腿,像个鹌鹑似的,气场缩至一尺长短。

“你终于回来了。”

见到他,她也没表现出半点高兴的样子,整个人都有些发蔫。

魏凉微微错愕,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天色,声音依旧清冷平静,但语速却是比平日快了许多:“耽误了一个时辰,是因为恰好遇上新鲜的髓玉花在凝露,我便将它一道取来。那一个时辰,我独自守在那里,身旁并无第二人。”

他不动声色地解释。

林啾送走了手上的魔人,抬眼一看,见魏凉眸光深邃,正探究地望着自己。

她心底一酸,起身攥住他的衣袖,道:“出事了。王卫之差点儿就被人抓走,而祭渊,已经被蓬莱无极宗的林秀木带走了。”

魏凉见她扁着红唇,满眼懊恼,不禁失笑:“小事。”

林啾郁闷地垂下头:“我有点轻敌,而且也无法说服自己出动魔族去对付人族。”

他摇头笑着,将她整个揽进了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道:“这点事也值得愁眉苦脸?我先助你用药,然后便去把木偶取回来。”

林啾吃惊地抬头看他:“你怎知祭渊被王卫之封在木偶里?”

王卫之也瞪起了眼睛,见鬼一样望着魏凉,又惊心又佩服。

魏凉眼风一掠。

林啾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便看见圆台子上还躺着一只残破的偶人,脑袋被削下来,滚到一边。

好吧,什么事也瞒不过他。

听着他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说话,林啾顿时觉得罩在头顶的乌云散去了大半。在他面前,天大的事,仿佛都不是事。

她怔怔地看着他,生生把他那厚如城砖的脸皮看得浮起了一丝绯色。

他将她拉回大软椅上,摁她坐下。

手一招,掌心出现一团泛着微光的雪白凝露。

他用冰霜裹了,慢慢渡入林啾的额心。

她的脑海深处顿时溢开了一团暖流,就像是干涸了多日的大地上,降下了一场甘霖。

“啾儿,愿不愿意,与我再亲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不神交,不神交,哈哈哈哈~

这篇,我要尝试几种新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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