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杰罗德游戏

6月19日下午，第三个死者

一团红褐色的血从皮肤里涌出来，刺痛地发出嘶的声音，红润的嘴唇立刻对上去吮吸，四周隐隐约约发出哭泣的声音，压着嗓子，水槽里混浊的水夹杂着血丝在缓缓流动。

每天到中午的时候，沈雪梅就一个人弄点吃的将就一下，因为丈夫孙林父很少会回来吃中午饭，甚至晚饭也不一定回来吃，九岁的女儿孙文文是在学校吃中午饭。但今天是星期六，按道理来说，丈夫中午应该回来吃饭，陪陪女儿，虽然是公司的老总，可也不至于忙到星期六也没有时间啊。

不过，沈雪梅已经习惯了，丈夫孙林父经常不回家，回家也只是为了陪一会儿女儿，他们之间早已经没有感情，形同陌路，孙林父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她。沈雪梅也早就知道他外面有女人，不止一个，曾经他们也吵过，闹过离婚，丈夫一直没有答应。日复一日，沈雪梅已经麻木了，她知道自己老了，没有吸引力了，但为了女儿，她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女儿就是她生活中唯一的快乐。中午的时候，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饭，然后沈雪梅送女儿去上业余钢琴课，而女儿一直吵嚷着要爸爸，沈雪梅只能敷衍她。送完女儿回来之后，沈雪梅一般是打开电视看看连续剧，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

无声使人产生恐惧，脑海里仍残留血色印迹，沈雪梅看看自己拇指上的创可贴，今天当地台的生活报道里面说：“上午在一辆公交车上发现一名死者，年纪大约三十岁，初步判定是中毒死亡，警方正在调查之中。”

不寻常的中毒死亡……

沈雪梅因为要伺候女儿吃早饭，大约十点才出门买菜，到菜市场就听到一些女人在议论附近的公交车站发生的命案。现在，又在电视里看到，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想到了她的丈夫孙林父，大脑的片段甚至幻想到那具尸体的面容是孙林父。

丈夫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虽然这已经是常事，并且电视里说的男子是三十岁左右，而自己的丈夫有四十岁了，但是，自己丈夫显年轻，看上去像三十多岁，刚才女儿又吵吵嚷嚷地要爸爸，所以，她决定打个电话让孙林父晚上回来吃饭。

打了手机，嘟嘟！那边一直没有人接；又打去公司，公司的人说不在。

沈雪梅只好作罢，依旧看着电视，不过，心里不由地想自己丈夫会在干什么？一定是和哪个女人在鬼混。

其实，沈雪梅的判断是对的，孙林父此刻正在新华书店闲逛，他可不是专门来买书的，只是做某种掩饰，实际上是约会自己的情人。因为情人正在逛商场，没有到两个人约定的时间，所以他就到书店先逛逛。

在书店看来看去，快到约定时间，他决定买一本书，因为这样空手出去会感觉很尴尬，好像自己是那种白看书的类型，万一被熟人碰见了也不好意思，别人会议论堂堂一个公司的大老板连一本书都舍不得买。

“您好，三十六元。”

付完钱，孙林父还真在电梯口碰见了一个认识的人，是一个叫韩铁山的作家，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稀疏，显得像老先生，虽然比孙林父大十岁左右，但是从相貌上看就好像孙林父他爹，眼神里流露很敏锐的光芒。

“啊！你好。”两个人在电梯口寒暄了几句。

“哎呀，韩大作家，好久不见啊。”

“哈哈，孙总来买书。哦，这本《模仿犯》啊！不错的。”

“最近想多看看书，补补文化嘛，哈哈，韩大作家也来买书？”

“来看看，后天在这里办个签售会，孙总可要多多支持，帮忙宣传一下哦。”

“一定，一定。”

然后，两个人就告别了。孙林父看看时间，自己要迟到了，就加快脚步赶到附近约定的咖啡厅。进去的时候，他的情人徐莹已经坐在那里喝咖啡，穿着韩版T恤似的米白色上衣，露着乳沟，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百褶裙，妖娆的身段带给人无限的诱惑。

孙林父马上露出笑脸走过去说：“宝贝，等急了吧，在书店看书忘了时间。”

“没有，刚来一会儿。”徐莹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把孙林父手里的书拿过来看了看。

“你喜欢看啊？那就给你吧。”孙林父巴结道。

“我看过了，你留着看吧。”徐莹把书放在孙林父面前，显得有些不高兴。

孙林父明白这是在撒娇呢，自己来晚了一会儿而已，新交的情人开头总是这样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打量着徐莹的打扮，故意斜着身子从桌子底下瞅，惹得这位美少妇发脾气，骂了一句：“你太坏了，色狼，有完没完啊！”

孙林父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的美人，忽然想起什么，表情立刻正经起来，问徐莹：“我刚才在书店看见一个作家叫韩铁山，也是写悬疑推理小说的，和你那位认不认识啊？”

徐莹脸上的神情也马上凝固起来，因为她的丈夫也是个写悬疑推理小说的作家，写这类作品有名气的作家就那么几个，不用想，肯定是认识的，关键就是认不认识徐莹。偷情嘛，最担心的就是被熟人看到，报告给丈夫来捉奸。

孙林父看到徐莹的表情有些害怕，担心这一句话把徐莹给吓跑了，今晚的戏就没得唱了。于是马上解释道：“不用担心，他只是来书店谈签售会的事情，这种老作家不会乱逛的，碰不着咱们。”

两个人随后离开了咖啡厅，徐莹带着墨镜跟在孙林父的后面，来到一家高档的饭馆吃饭。在一个有电视的包间里，服务员记完菜单离开之后，孙林父就忍不住去搂着徐莹亲吻，徐莹撒娇地推开他，打开了电视说：“别这样，会被人看见的，先看电视。”

电视一打开，正好是本地的新闻节目，播放着最新报道，里面说一个人中毒死在公交车里，提醒市民注意食物。

孙林父随口就说了句：“现在的新闻真有意思，明明是凶杀案，弄得像食物中毒。”

徐莹转头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是凶杀案？”

孙林父比画着说：“这事传得很快，现在报纸媒体都搞有奖提供线索，我有一个朋友是报社的，碰巧遇见的时候跟我提到的，他第一时间到现场，比警察还早，这帮人很有本事的。”

“我还以为是你杀的呢？”

“我可没有那个胆。”

徐莹佯骂道：“呸！没有胆子，你还敢偷别人的老婆。”

孙林父抓住徐莹秀美的手，嬉皮笑脸地说：“这不是你老公不在嘛。”

徐莹又佯骂了一句：“偷猎贼！”

“房间已经定好了，还是那个地方，家伙也带了。”

“哎呀！吃饭的时间，别那么恶心了。”

说实话，孙林父有些急不可耐的勃发，好几天没有“偷腥”了，压抑着的肮脏欲望需要喷射出来，每猎到一个新的猎物都是兽欲最强的时候。

吃完饭后，他就开车带着徐莹到了位于郊区的一个宾馆。这家宾馆虽然位于郊区，但生意却很不错，特别是到星期天这种时间，有许多情侣早早地预定了房间。估计是这个地方偏僻幽静，而且价格比市中心便宜，布局和服务也比较不错，最主要的还是偏僻，遇不见熟人。

徐莹下车的时候就戴上了墨镜，可能是受到刚才孙林父说遇见作家韩铁山的影响，有点担心被熟人认出来，尽管这个时候是晚上。发福的孙林父走在前头一点，向柜台的服务员出示了钥匙牌，吩咐道：“拿瓶红酒上来，来点水果。”

然后，转身就领着徐莹进了电梯，他们的房间在三楼，走廊的中间位置。

“宝贝！”刚进门，孙林父就猴急地抱住徐莹像恶狼一样亲吻起来，这是男人很正常的反应。徐莹这个女人确实太诱人了，从漂亮和性感的角度说，像勾起男人性欲的女优。他们两个人勾搭在一起不久，因为徐莹是有夫之妇，她的丈夫还是个作家，需要处处小心，怕被别人发现。所以在公共场合，他们就像普通朋友那样，还要时刻注意四周的动态，这就好比饿狼面对着食物久久不能下手，这会儿肯定是猴急。

孙林父正沉醉在亲吻和抚摸徐莹的快感上，旁边传来敲门声，他们各自在心里震颤地惊了一下，由于他们进门就开始激情了，站着的位置离门不远，敲门声就好像在耳边，自然会本能地吓到。但孙林父立刻反应过来，是刚才自己叫了东西，于是稳定了一下情绪，打开了门。

“您好，您的红酒和水果。”

一个年轻的男服务员进来，把东西放下，顺眼瞅瞅衣衫有些乱的徐莹。这个女人此刻更加性感，斜露着乳罩的吊带。徐莹也瞅了他一眼，暗笑。服务员走到门口的时候，孙林父阔气地递给他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做小费，还说了一句：“下次敲门小声点。”

男服务员连连点头，手里拿着那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心里很高兴，几乎没有人给过他小费，有一次好像是五十元，那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这里的房间一天才一百二十元，自然没有什么阔气的人。男服务员一边乐着，一边又回味刚才进门看见的那个女人，性感啊！好像模特，心想如果自己能上一次这样的女人多好啊，不由起了色欲。人就是这样，永远不会满足。

孙林父和徐莹喝了一杯红酒后，就算调过情了，然后他开始亲吻徐莹。其实，孙林父早就想进入正题了，只不过女人喜欢浪漫，来点情调讨好一下新欢。

孙林父是非常喜欢这个女人的，这个女人是他所遇到过的性伙伴里最能够在床上玩激情的，既性感漂亮，又能够玩出各种花样，孙林父这样性欲很强的男人能不喜欢嘛，他私下里还在想徐莹的老公叶洛真是好艳福啊。不过，据徐莹说叶洛有些早泄，坚持不了多久。想到这里，孙林父就窃喜，更加勇猛，他要让这个女人看看自己的实力。

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刺激着心肺，阴暗的走廊里回荡着压抑的喘息，飘浮着兴奋而恐惧的气氛，邪恶的心理在慢慢萌发。

嗯嗯！隔着墙壁发出的声音。

孙林父这次不知道怎么了，刚刚进入正题，把徐莹绑在床上，开始亲吻每一寸肌肤，他就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沉醉了，迷迷糊糊的，感觉越来越没有精神，耷拉下眼皮，整个人似乎发困，然后，五脏六腑就剧痛，瞬间失去了知觉。

孙林父从床上摔到了地上不动弹了。门内传来只有女人的尖叫救命的声音，男服务员犹豫了一会儿，心想：会不会是他们玩的太激烈了？别乱闯进去。

“您好，里面怎么了？”

尖叫里含着哭泣声，男服务员确定里面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慌忙退后几步去撞门，撞了两次，门才嘭地一声开了。

房间里面的情景让他惊呆了，刚才那个性感得像模特的女人被绑在床上，赤裸裸地伸展着四肢，面部表情惊恐。床边的地上趴着刚才那个给他小费的中年男人，浑身只有一条短裤，像只鲶鱼一样干巴巴地死在那里。

他的意识模糊了半分钟，这样的画面将他的感官都封闭住了，微微张着的嘴巴僵住，立刻被女人的尖叫再次惊醒。他赶忙走过去把绑在那个女人手脚上的绳子解开，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尸体睁着眼睛。

“快，看看他怎么了？”女人说。

他蹲下，颤抖地用食指探了一下尸体的鼻孔：“没有气。”

“救命，有人死了。”出于职业本能，男服务员立刻跑出去叫宾馆的其他同事，并且报了警。

等再次回到那个房间的时候，那个性感的女人已经穿上了衣服，神情茫然，头发凌乱，许多人在围观，尸体在原地躺着。

不一会儿警察就来了，封锁了现场。在质询的时候，警方询问他怎么听见喊叫声的，他只是说自己正好路过。其实，他是想听听那个女人做爱时候的叫声，刚才勃发的欲望使他难以忍受，说白了，他有这种癖好，经常会偷听客房里男女做爱的声音，但是，这次他万万没有想到会遇上死人的事。

周围有人在小声议论说这个女人太厉害，把那个男人都搞死了，看来这个男人是精尽而亡。这个世界上多嘴的人真是太多了。

不过，男服务员清楚这对男女进去不久，才刚刚开始进入正题，怎么可能是精尽人亡呢，他猜想可能是心脏病发作，因为遇见这么性感的女人太激动了，血压上升就见上帝去了。当然这些他也都没有说，只是暗自想。他只告诉警方从自己进去送东西到听见女人喊叫的时间差不多是半个小时。

在警方到达现场不久，法医都还没有来，许多记者已经闻讯赶来，这都源于有奖提供新闻线索的功劳，警方对此也是很无奈，他们的消息比得上演艺圈的狗仔队。

法医来了之后，对尸体做了初步检查，判定是中毒。

刑警队长刘天明当时正在死者于旷的家里查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牛奶纸盒，因为死者于旷的女朋友莫小依说死者是喝的有毒

牛奶。

在卧室的垃圾桶里发现一些卫生纸，是发生性关系之后用来擦拭的，刘天明想起昨天晚上和死者于旷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也就是说他们昨晚回到住处发生了性关系，或许这个女人能够提供一些线索，也可能这个女人就是凶手。

检查了整个屋子，并没有丢失值钱的东西，抽屉里有一百多块钱也没有拿走，说明凶手不是谋财。刘天明想到昨天晚上和死者于旷在一起的女人，二十岁左右，那种坐台小姐似的穿着，如果她要杀人应该是谋财，也没有这么高明的杀人手法。

刘天明似乎有些担心，皱了皱眉头，因为昨天晚上还有一件事情，不好讲出来。当他接到了另一个案子打来的电话，听到同样中毒的消息时，就预感到这肯定是一个大案子，火速赶到了那家宾馆。

刘天明到的时候，现场有很多记者已经在采访周围的围观者，这些人各说各的，他也被记者围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就挤入现场。当他从法医口中得知死者的症状和前一个案子的死者于旷相似的时候，迷雾再次笼罩在心头，而整个现场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法医判定中毒离开现场之后，那个倒霉的男服务员就和当事人徐莹一起被带回警局，送进来喝的红酒和酒杯立刻被拿去检验。不过，检验很快出了结果，红酒和酒杯中并没有毒，所以，男服务员被立刻放出来，这给了他一个很深刻的教训。

而当事人徐莹在审讯室里不停哭泣，刘天明看到这个女人和刚才现场询问的资料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花瓶，这个现实世界里这种女人不是被包养的情人，就是专门偷情的情绪动物，因为模特除了走台之外，基本上什么技能都不会。所以模特到不适合走台的年龄退役之后，就找不到工作，基本上都嫁大款做全职主妇。据说某杂志做过这方面的调查，模特是第一位，第二位是空姐。

刘天明等徐莹哭得差不多了，情绪也稳定下来，就示意旁边的女刑警开始问话。

“请问你是几点和死者孙林父在哪见面的？”

“大约五点多吧，我也不大清楚，当时在约定的地点喝了一会儿咖啡，我记得我看了一下时间，那时候快六点。”

“与孙林父见面之前，你在哪儿？”

“在逛街。”

“几点开始逛街？”

“下午三点从家里出来就一直在逛街。”

“那你和死者孙林父见面之后去了哪儿？”

“从咖啡厅出来，就去附近的餐厅，开始吃饭的时候放六点半的新闻，吃完饭快八点，就开车去了宾馆。”

“之后发生了什么？”

徐莹一愣，说：“这个也要说吗？”

女刑警看看刘天明，刘天明点点头，不过心里是有些尴尬的，尴尬有两个原因，首先是下面要谈及的内容包括做爱的情节，而且不是一般的做爱方式，是带有激情的捆绑。其次，就是这个当事人的美貌透着一种浓郁的女人味，两者混合在一起就让刘天明有些思想上的混乱和尴尬，幸好还不是自己在问话，俗话说“人非圣贤”，警察也是男人。

这个性爱情节使刘天明想到了某个电影情节，好像是周星驰的《逃学威龙》里面也有一个捆绑性爱的情节。不过死的是床上的男人，被扎死的，最搞笑的是周星驰扮演的警察过来把一杯提取的精液当茶喝了。

这个案子很奇怪，死者孙林父的死亡原因怎么会和另一个不相干的案子相似呢？这肯定不是一般的劫财或者报复性的谋杀，刘天明在想这两个案子到底有什么联系。

当事人徐莹把从下午和孙林父见面一直到宾馆发生的事情如实地说了一遍，看着刘天明在沉思，她胆怯地小声问了一句：“能不能不张扬这件事情啊？别让我丈夫知道可以吗？”

这样美艳女人的哀求真让人心动，刘天明在一旁终于开口了，他粗声地说：“我们会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权，但是，不能保证你丈夫会不会知道。不过，你必须保证把所有知道的细节都告诉我们。”

徐莹点点头，她是害怕自己的丈夫会知道自己在外面偷情，女人就是这样，很想去偷情，被发现了就害怕得要命。而且她的丈夫是一个著名的作家，年纪比她大许多，比较有钱，显然女人是怕失去目前的地位和财富。

虽然说这个案子可以不通知当事人徐莹的丈夫叶洛，但死者孙林父的妻子是必须要通知的，并且需要询问相关的细节。

死者孙林父，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和妻子的感情几年前就破裂了，近几年来包养或者勾搭过许多女人，包括自己公司的秘书、空姐、经纪人、模特，大多都是用钱打发掉，是玩弄女人的高手，徐莹是最近新认识的一个。

徐莹被带离审讯室，刘天明并没有离开，还一直坐着，抽着烟，一边在思考，一边在等死者的家属。

这个时间，沈雪梅正在看电视里八点钟的当地新闻，女儿在房间里做作业，她心里在担忧现在学校给孩子的作业怎么那么多，总要写到八九点钟。

新闻里播放着房屋纠纷，随后，又播报了一条宾馆里的死人事件，沈雪梅就感觉最近怎么总死人呢。她每天看新闻似乎能感觉到一点什么，或者说总结出一些什么规律。

叮咚！叮咚！有人在按门铃，沈雪梅愣了一下，难道是丈夫孙林父没有带钥匙，按门铃的人又敲了几下门。

沈雪梅起身去开门，看到的是穿制服的警察，内心一下子袭来某种感觉。

“您好，这里是孙林父的家吗？您是孙林父的妻子吧。”

沈雪梅连点头带回答：“是的，请进。”

两名警察进来，环视一下四周，然后，跟沈雪梅说：“您丈夫出事了，需要您跟我们到警局一趟。”

“出什么事了？”沈雪梅本能地问道。

“妈，爸爸怎么星期六也不回来吃晚饭啊？他答应过给我买屁屁熊的啊！”女儿从房间里跑出来，抱着个玩具小狗，叫道。女孩又立刻愣住了，因为看见了警察叔叔，有些胆怯，盯着警察的脸。

警察立刻报以微笑，女孩也回应了一个微笑。母亲立刻支开了女儿孙文文，继续问道：“我丈夫出什么事情了？”

“这样吧，您跟我们回去，路上跟您说。”

沈雪梅点点头，情绪很低落，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妹妹。因为女儿文文一个人在家，不放心，让自己的妹妹过来照看。

临走前，沈雪梅嘱咐女儿：“有人叫门的话，问清楚是谁，如果是小姨的话，就开门，陌生人不要开门，记得了吗？”

女孩点点头，相信母亲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嘱咐过她。

“是爸爸出事了吗？”女孩忽然问了一句。

母亲的眼神有些波动，但是语气尽量极其平常地回应了一句：“小孩子别瞎问，看电视去，妈一会就回来。”

女孩跑去看电视，沈雪梅跟随在警察身后，关上门的那刻，内心感觉到恐惧的寂静，就好像外面楼道里昏黄的灯光，四周隐藏着阴森的寒意。

审讯室里的灯光也是昏黄的，空气不怎么流动，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沈雪梅从警察告诉丈夫的死讯，到现在面对着一男一女两个刑警，始终很沉默。问话还没有开始，刘天明正跟女刑警嘀咕着些什么。

随后，女刑警就开口问话：“你叫沈雪梅？和孙林父结婚十五年？”

一些常规的资料问话，沈雪梅都点点头，发出微弱的“嗯”声。

不一会儿，刘天明提问：“你和你丈夫的感情怎么样？”

“不好，几年前就不合，现在形同陌生人。”

“那你知道你丈夫孙林父在外面有情人吗？”

“不太清楚，但是，感觉得出来。”

刘天明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又和女刑警说了几句，看着沈雪梅，周围没有声音。沈雪梅忽然问了一句：“我丈夫是怎么死的？”

刘天明的眼神一愣，沉着了一下才回答：“你丈夫是和情人在宾馆里偷情死掉的，具体的死亡原因正在调查。”

听到这个事情，沈雪梅没有哭泣，还是低头保持了一会儿沉默。然后问话结束了，沈雪梅被暂时留在刑警队，不能说是拘留。

刘天明为什么不再问下去了呢？很大程度是没有审讯的思路，脑袋里对案子理不出头绪，也就没有必要胡乱地问下去。刘天明需要思考一下，另外，自己的肚子一直饿着，九点多了，晚饭还没有吃，于是他边吃着泡面，边继续在想。

后来，他有意地带沈雪梅去辨认一下徐莹，问沈雪梅是否认识这个女人，目的是在观察沈雪梅的表情，因为人的表情和眼神最能够暴露出心理细节。沈雪梅见到那个和自己丈夫偷情的女人，眼神和表情并没有什么恨意，依然平静地摇摇头，告诉刘天明从来没有见过。

从来没有见过？确实是这样。

随后，刘天明坐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凶案，死法却极其相似，同样扑朔迷离，而且两个死者的家属听到死讯的反应截然不同，莫小依是惊恐万分，神志恍惚；沈雪梅却是沉默无语，不吵不闹，没有显现出太大的悲伤。

“博文？”刘天明想起了更离奇的东西——博文，难道真的有先发杀人博文之后，再去行凶的凶手，或者说能够预测死亡全过程的博文。

被派去查博文的属下明确地告诉刘天明：“有这样的博文，而且不是一篇，是连载了三篇，第三篇是在几个小时以前出现。”

刘天明把第三篇杀人博文全部读完之后，就惊呆在电脑前，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屏幕，似乎那些虚拟的文字里藏着金字塔一样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