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吓得连跑带蹦地冲到那两人身边,掏出一整瓶栾树果汁,让石头帮忙给叶昭和聂仁衍灌了下去。

“怎、怎么还没动静?!”等了有一会儿,两人依旧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大师忍不住抖着指头探了探两人的鼻息,发现他们呼吸虽然非常微弱,但还不至于没有,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额角的汗,“这么难以忍受的味道都没能把他们刺激醒,这回真的伤得重了……”

石头在旁看着两人身上的血以及苍白的脸色,心想:这亏的这两人血够厚,不然照那么个放法,早就干了喂!

蒋琪放下手里伤口恢复情况不错的小黑,和石头一起,帮着大师往叶昭和聂仁衍露在外头的伤口上撒药粉。

小黑四脚刚沾地,便跌跌撞撞地朝一旁的白泽身边走去。它爪子上的伤口尽管恢复的不错,但多少还有些疼,以往三两步就蹦跶过去的距离这会儿一步三蹭地走得有些吃力。临到白泽脚边的时候,一个脚滑摔了个底朝天,它仰着脸,缩着四肢爪子傻兮兮看着白泽弯下腰把它抱起来,眼里有一丝浅淡的笑意。

白泽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就像是对熟人打个招呼般,然后抱着它走到了蒋琪身边,声音温和地道:“好好照顾这小家伙,它为你可吃了不少苦头。”

大师处理完叶昭和聂仁衍的伤口,实在想不出还有啥可做的了,这才算歇了口气。听到说话声,老头子仰着张满是褶子【……】的脸,望向站在蒋琪旁的这人,瘦高个子,白衣黑发,简单素淡,看着有股不沾烟火的仙气。

“白泽?!”傻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谁的大师张大了嘴,久久合拢不上。

尼玛白泽!!

活的!!

几百年都见不到一根毛的白泽居然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大师觉得就算现在让他去自挂东南枝也木有遗憾了,别说这辈子了,就是古往今来这千年万年的时间里,见过白泽的人估计十根指头都能数过来,还十有□都是天子贤君。艾玛这待遇!他几乎条件反射地从布兜里翻出一沓符纸和唯一一支灌的不是朱砂的笔,激动地递给白泽道:“能、能给老夫签个名么?”

白泽:“……………………”

大师的一系列反应动静不算小,先前山谷里各类不明真相的异兽这时也弄明白了这个白衣黑发的男人是谁,顿时也骚动起来,就算是它们,对白泽也从来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影,这个传说中的传说此时就这么出现了,大家怎么能淡定得起来。

一看苗头不对,白泽沉默数秒,扛不住大师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不眨盯着他【太瘦所以显得大==】,认命地接过纸笔签下名字,表情很从容,落笔却跟有鬼催着似的。他把纸笔递还给大师顺口道了声:“告辞,我去江南走走,有缘再见罢。”便头也不回地朝山谷外走去,步子看似悠闲,实则飞快。

大师顶着一张痴汉脸看着那白衣飘飘的背影越走越远,傻了片刻,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啪——”地一声朝自己脑门儿拍了张扩音符,卯足了劲冲已经走到极远处的背影喊道:“错了喂——那边是北!!!”

背影:“……………………”

直到白泽彻底没了踪影,连带着那一群异兽纷纷变了原型——凤凰、青鸾、蝮蛇、雕鸟等都接二连三地尾随白泽而去,偌大的山谷便只剩了大师他们几个。

终于从激动之情中缓过来的大师宝贝似的把签了白泽名字的符纸放进自己的布兜里,还拍了拍,这才扭头,有些迟疑地问石头和蒋琪:“你们说……这白泽几百年都见不到一回,是不是因为他路痴,到处乱绕啊?东南西北分不清什么的……”

蒋琪:“……………………”

石头:“………………会、会不会是故意说、说错的?”

大师一拍脑门:“对头!一定是故意的,无所不知的白泽怎么会是路痴呢,绝对不会,老夫简直愚昧……”言罢,他掏出石榴。

秃了好几块的火红色大鸟明显没休息够,不满地啄了两下大师的屁股,才在空中绕行一圈,变成足够承载这几人的大小。三人合力把叶昭和聂仁衍抬上鸟背,石榴尖鸣一声,扑扇着翅膀朝东边飞去。

在距离基地还有几里的时候,大师腿肚子就开始打颤发软,他简直有点不敢过去,生怕一进基地看到的是遍地血水,连个完整的人都没有。所以当石榴一个扇翅滑进基地的上空时,大师几乎下意识地闭了眼。

“活、活着!!有、有人活着!”石头倒是直接趴在石榴背上朝下张望,看到有几个伤得不算重的人从躲着的地方探出身来,便赶紧晃了晃大师的胳膊。

大师心脏落了一半,指挥着石榴赶紧下落,在离地还有将近一米的时候,他就恨不得直接跳下去,结果被石头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师、师父,不差这一时。”

之后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里,大师他们都在马不停蹄地安置伤员,就连不是人的石榴都加入了帮忙的队伍。他们在叶昭和聂仁衍的屋子里找到了躺了一地但都还有活气儿的罗小晨、夏之铭他们,在办公用的大楼里找到了基地高低各层的管理者,在西边接近基地边缘的地方找到了大师的几个同门,还有一批似乎是在混乱时刻出来维持秩序的兵……里面有些已经救不回来了,剩下的伤得都有些重,不省人事。

伤者情况相对来说好一些的是处于整个基地保护中心的那一片宿舍楼,里面的民众大多都还意识清醒。

这比大师预料的情况要好得多。

伤亡少,心情自然就没那么沉重,大师毫无怨言地开始了连轴转的日子,近乎不眠不休地整理了所有能派上用场的药,分门别类,按伤情轻重吩咐石头和蒋琪给那些伤员喂下去,他自己又乘着石榴去几个同门的基地里看了看情况,帮忙补给了一些急需的药……总之,没有一日是消停的。

他们这么忙了将近两周,伤得较轻的那部分民众已经可以满地乱跑了,自己恢复的同时还帮着大师照顾其他伤员;伤得重的比如罗小晨他们那批人也基本上都醒了,有些已经勉强可以下地走两步,活动活动筋骨;就连东边海里帮基地挡了大波白雾浑身几乎没有好皮的青龙兄,灌了点大师强送的药,这时也能在水里翻个身、掀个浪、伸个懒腰了。

基地里正在逐渐恢复成日常的状态,几乎重新热闹了起来。所有人在得知大雾被彻底驱散,以后大概再也不会造成威胁后,即便身上带着伤,看起来也都是生龙活虎的状态。

除了叶昭和聂仁衍。

这两人就像是一辈子没睡过觉,这次终于逮着机会可以睡到自然醒一般,一直没睁开眼,甚至连手指都没动过一下。

他们的屋子被腐蚀的部分正在重新修补,那么大的动静也没能让他们有一丝一毫清醒的痕迹。

两人躺在卧室的那张床上,身体相依,手指相触,以一种疲累却安然的姿态躺着。开始的时候每天来看的只有大师、石头和蒋琪,后来,逐渐恢复的罗小晨他们也每天都蹭过来转两下,开开窗子通通风,有时候还在床边调侃絮叨几句,只是听的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任他们调侃却丝毫没有反应。

这样的情况持续的时间越久,大师他们的心情便越焦躁。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

这天,阳光出奇的好,透过窗子把整个卧房都照得暖洋洋的。几人照例来看他们,只是这次的情形有些古怪——

大师身后杵着石头,蒋琪抱着比以前调皮很多的小黑,罗小晨、夏之铭、方思远还有木头直愣愣地战成一排,石柱一般立在叶昭和聂仁衍的床边,一个个神色诡异——惊讶、纠结混杂在一起,异常的复杂。

“这……这种事情,等他们醒过来该怎么说?”罗小晨抽了抽嘴角,看向夏之铭。

后者回了他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大师捋了捋山羊胡子,不小心揪了一根下来,“嘶——”了一声才道:“没事,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先把那小祖宗处理了才是正经。”

“那玩意儿你敢靠近?”罗小晨瞪大了狗眼,“小心碎成渣渣嗷!老爷子你本身就没有几两肉,少几块多可惜……”

大师:“……………………”

“所以大师你有什么办法把这俩弄醒么?”罗小晨絮絮叨叨:“再不醒,这个基地就要被那玩意儿给拆了喂……”

大师沉默片刻,毅然掏出石榴,神情严肃地冲手里火红的小鸟儿诱哄道:“乖!啄两下,醒了给你丸子……”

石榴怒目瞪视了大师半晌,最终妥协在了食物的诱惑之下,扭头在叶昭和聂仁衍之间斟酌半晌,最后将鸟喙对准了聂仁衍,一个俯冲——

“嘎!”在那尖利的鸟喙即将戳到聂仁衍下腹某个位置的时候,下半辈子的性福都受到威胁的聂仁衍终于醒了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捏住了石榴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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