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由于聂仁衍捣出来的那个狗洞甚小,缓缓流进来的空气形成的风极为轻微，除了夏之铭和罗小晨嘀咕了两句之外,也没见周围有议论，依旧打瞌睡的打瞌睡,发呆的发呆。

外面流入的空气温度比较低，碰上待命室里的热气后，缓缓下沉,而原本比较暖热的空气则升到了上方，不断流动着，导致室内的总体温度无察觉的情况下一点点变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不小心睡过去的一部分陆续醒过来,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这样的天气里，不盖点保暖的东西睡觉容易冻着。不过，因为待命室多、暖和，他们先前睡醒后并没有觉得很冷，但是这次却不一样，所有都觉得被冻得不轻，浑身的热气都跑得差不多了，搓了好久才回过暖来。

“怎么觉得，屋里比之前冷了啊？”有小声说了一句，很快引起了各种附和声――“也觉得好像温度低了点，之前睡觉也没这么冷啊……”“不是应该温度越来越高么？怪事！”……嘈杂议论声中醒来的越来越多，大家睡完一觉，都觉得精神比先前清爽很多，不再迷迷瞪瞪的了。

“睡一觉，冷了这么多，是不是哪里漏风了啊？”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猜测，声音挺亮，嘈杂里显得特别明显，几乎整个待命室里的都多少听到了一点。因为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没再听到什么房子倒塌的声音，众原本已经渐渐放松了一些，听到这么一句，瞬间又惊了一跳，放下的心再次揪到了嗓子眼儿，“突突”跳着恨不得要直接蹦出来。年轻些的直接一咕噜站起来，打着手机屏幕周围晃了两圈。结果就听不少年长些的道：“照什么？要是漏风的话，雾就铁定会进来，那白惨惨的颜色还用照么？一眼就能看到。”

大家一听靠墙的纷纷扭头看了眼周围，没感觉到有风，也没见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渗进来，便放心了些――也对，要真是漏风的话，还能等他们睡醒？那雾早进来把他们化得渣渣都不剩了。

聂仁衍旁边的那几个也不知是不是手机没电了，一直隐黑暗里。或许是对“能活着出去”这件事报的希望不大，听着其他的议论，只是左右象征性地偏了偏头，也没仔细看，便又垂头坐那里不动了。这倒正合了聂仁衍的意，毕竟离他最近的那个几乎就坐那条黑色烟雾旁边。

就众刚稍稍放下心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这回倒塌的楼离医院应该很近，因为巨响就像是南侧的墙边炸开，余音贴着所有的头顶滚滚而过的感觉，不止脚下的地面颤动，就连头皮都被震得有些发麻。巨响过后，几乎所有耳边都有“嗡嗡”低鸣声，搅得头脑微微发涨。

因为倒塌来得太突然，胆小的直接吓得连连尖叫，更让心慌神乱。这次比起之前那阵倒塌要来得令胆寒得多，这之后的几分钟里，前前后后一共倒了起码七八栋楼，有远有近，声音有闷有响，就像是死亡的丧钟，一声赶着一声地敲响，每敲一次，就离终结更近一步……

待命室里已经开始有‘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有焦躁地转着圈，有则靠着墙闷不吭声……

罗小晨他们已经站了起来，毕竟，这样的氛围里，很难做到淡定如常，就连一贯冷静得简直不像正常的叶昭，这时候也拧紧了眉，他一只手依旧被聂仁衍牢牢地握手里，垂身侧，另一只则搭罗小晨的肩膀上，每倒一栋楼，手指都会下意识地紧一下――不为别的，他就是担心，这样接二连三的震颤下，原本就已经被白雾侵蚀了这么久的楼，还能支撑多久？

他似乎能听到头顶上高楼的墙壁正一点点裂开，“咔咔”的响声细微，却不绝于耳，光是听着便能想像裂缝像正编织的蛛网一般，朝四周迅速蔓延开来。

【大楼好像撑不住了。】叶昭握紧了聂仁衍的手。不得不承认，有聂仁衍身边的时候，他每天说的话会多上很多，脑中闪过的每一个念头，都会下意识地想告诉聂仁衍。（wwW.无弹窗广告）他不是个喜欢依赖别的，相反，绝大多数情况下，他倾向于独自解决问题，连帮忙都不需要。但是如果对象是聂仁衍，叶昭倒是不介意偷一下懒，时不时把思考成熟或不成熟的想法抛给他，然后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听任聂仁衍去解决。

聂仁衍却凝神听着什么，没有立刻答他的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先不管大楼，听一下雾腐蚀东西的声音，变小了。】

【变小了？】不同于聂仁衍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感官，叶昭暂时还没能完全适应自己变异的听力，所有声音听他耳里都被放大了不少，自然也是一团混乱，雾的“咝咝”声因为一直没有中断过，早已成了背景音，听得有些麻木了，所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了新出现的开裂声上，忽略了雾声的变化。

【嗯。】聂仁衍又皱了眉，道：【忽大忽小的不太稳定……】

叶昭想了想：【是不是快要散了？】

【啧，但愿。】

两的注意力放不同的目标之上，叶昭听见大楼里墙体开裂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聂仁衍则发现雾腐蚀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叶昭只觉得聂仁衍抓着他的手猛地一紧――

【散了！】聂仁衍说着又凝神听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一脸肯定【听听看，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叶昭他说话的时候就把注意力从开裂的声音上挪开，然后各种嘈杂中努力分辨雾的声音，他沉默了几秒之后，抬眼看向聂仁衍道：“确实没了！”

“什么没了？”一旁的罗小晨只听到叶昭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被弄得一头雾水。

“嗯？”叶昭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个没留神，直接脱口而出了，他正想着怎么解释，就听身边的聂仁衍凑过来道：“雾散了！”

这可把叶昭吓了一跳，捏紧了聂仁衍的爪子，横了他一眼【怎么跟他们解释是怎么得知雾散了的？！嗯？】谁知聂仁衍直接一指头顶，冲罗小晨他们道：“刚发现，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个洞，但是没有雾泄进来，不是散了是什么？”

罗小晨他们直接被这几句话震傻了，原本一直抱着“基本上不用指望能活着出去”的想法，却突然被告知雾散了！他们下意识地顺着聂仁衍的手指朝上看，发现头顶墙与墙接缝的地方，开了个一掌见方的洞，有隐约的光线泄漏下来，是夜晚青黑的天色，而不是要命的让恐惧的白色！

“雾真的散了！”罗小晨嗷一嗓子就嚎开了，“卧槽劳资居然还能竖着出去嗷嗷嗷！绳命真是太特么辉煌了！”他不敢折腾叶昭，于是抓着一旁夏之铭的肩膀猛摇了一气，被夏之铭硬是用带伤的腿踹了开来。

他这么一嚎，几乎整个待命室的都呆住了，傻愣那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说什么？！雾散了？！、怎么知道的？真的散了？”众几乎不敢相信，但是还没等罗小晨回答，就有注意到了顶部的那个洞，泄进来的光线虽然非常浅淡，但四周围一片黑暗的映衬下依旧非常明显。

一时间，整个待命室都沸腾开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愕然和喜悦，就像是弹簧紧紧压制到底，然后突然被松开一样，所有积聚到顶点的负面情绪一下子转成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几乎所有语无伦次地激动了好一段时间，才猛然想起他们还地下，他们已经可以出去了！

群呼啦一下，蜂拥至那扇钢门前，没有谁愿意这个见证了他们所有恐惧的地下室里多呆哪怕一秒，这一切似乎与先前转移至地下时的情景重合起来，众推搡着，从门口通过，好门是朝两边开的，比起之前的楼梯口，宽了起码一倍，所以朝外流动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不少。

叶昭他们依旧走靠后的位置，随着流迅速朝外撤离，从待命室出来，他们才知道外面究竟又多狼藉，原本厚重的钢门几乎只剩下了薄薄一层，外层的那扇已经彻底没了，而墙壁更是一塌糊涂，让看着就担心它下一秒便会薄脆如纸板般碎裂。

“快走！”叶昭皱着眉，拍了拍前面被看到的景象吓呆了的，虽然从地下出来了，但是这栋楼的每个角落都一点点地裂开，虽然现动静很小，正常很难注意到，但是要不了多久，就会造成垮塌，尤其是还有这么多原本就很脆弱的楼里走动。

众纷纷从被融得几乎看不出本样的楼梯一路上去，踩着坑坑洼洼几乎不成形的阶梯，跌跌撞撞地泡上了一层，然后踏着同样凹凸不平的地面，冲向出口，玻璃门早就不见了，两边墙壁也被融开了，整个出口就像一个坑坑洼洼的山洞洞口。群潮水般拥挤着跑出大楼，两边的擦到了墙壁，甚至撞下了一些水泥块，一个小小的缺口产生的裂缝很快蔓延到整个墙壁，大楼不堪重负地发出明显到所有都能听见的开裂声。

有水泥块开始掉落，砸伤了几个，前面的朝外涌的速度更快了。叶昭被聂仁衍拉着，眼看着还有几步就能出去了，只听头顶上“轰隆隆”巨响乍起，叶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前面的小晨他们猛地推了出去。

巨大的石块砸落下来，叶昭伸手推开前面的同时，聂仁衍左手一把揽住他精瘦的腰，右手一抖，一片硕大的黑色烟雾像是幕布一样头顶散开，挡住了碎落的石块，他搂着叶昭身形一闪，便如一道虚影般，裹挟着一阵风，出了大楼，而那一大片黑色的烟雾瞬间又被他收回了手中，因为速度太快，加上夜幕的掩盖，没有看见。

身后，支撑了数个小时的大楼轰然倒塌，震起烟尘漫天，久久未曾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粗来了_(:3∠)_他们再不粗来我都快hold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