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多打开光盘匣,把光盘放进去后,却忍不住停下了手。只要把光盘匣推进去,就会自动播放。

电影《冻唇》就会出现在液晶屏幕上。

那由多不由得深呼吸。他想起圆华的话,不能因为痛苦,就不愿面对过去——

那由多认为她说得对,回想起来,自己一直在逃避,高中时也一样。他当时只是觉得烦躁,觉得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事,却不愿正视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直觉得,这部电影代表了自己黑暗的过去。

但是,不光是影像,有关这部电影的所有记忆,都在内心投下了漆黑的影子。那由多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尤其是那天晚上。

完成所有拍摄工作的那一天,也就是所谓杀青的那天晚上举行了庆功宴。地点是在外景地乡村的小旅馆内,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参加了,那由多当然也参加了。

但是,担任他经纪人的母亲那天并没有陪同。因为那天早上母亲突然有急事,一个人先回家了。一名工作人员会在隔天把那由多送到离家最近的车站。

对那由多来说,那场庆功宴并不好玩。周围都是大人,没有人和他聊天。在拍摄期间,他也只和导演甘粕说过话。

他独自喝果汁时,一个男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那是姓水城的电影制作人。在电影开拍之前那由多和水城说过话,母亲告诉他“那是比导演地位更高的人”,所以他很紧张。

水城称赞了他的演技。“这部电影如果没有你,就拍不成了。因为有你,这部电影有可能成为出色的作品。”那由多听了这些话,天真地感到高兴。

“演了之后,有什么感觉?你内心的某些东西是不是觉醒了?”

那由多被他这么一问,感到很慌乱,觉得他似乎看透了自己的内心。

虽然他忘我地按照甘粕的指示演戏,但不能否认,自己赞同主角的某些部分。他发现自己内心有这个部分时,感到不知所措。

回想起来,甘粕可能在工藤京太这个童星身上,看到了这样的素质。

那由多沉默不语。水城探头看着他的脸说:“一定觉醒了。你内心具有和这部电影的主角相同的资质,而且受到了刺激,否则不可能发挥出那样的演技,对不对?”

他无法回答“不对”,在无奈之下,只能回答:“有一点儿。”

水城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但这没什么好难为情的,曾经被视为高尚的兴趣。人生就要好好享受,我很享受,两种都是。”

那由多点了点头,但完全不知道水城为什么对他说这些,也不知道他说的“两种都是”到底在说什么。

宴会结束后,那由多正准备回房间休息,水城再度叫住了他,说有事想和他聊一聊,要不要去他房间继续聊。

那由多虽然很累,但他不敢拒绝。因为对方是地位最高的人。

当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水城开始喝啤酒,而且邀那由多也一起喝啤酒。

“喝点儿啤酒没关系,凡事都要试一下,演员更需要累积各种经验。”

那由多还是无法拒绝。他跪坐在那里,看着水城为他倒啤酒。

那不是他第一次喝啤酒,他从来不觉得好喝,当时也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味道。但因为紧张,他觉得口干舌燥,所以就咕噜咕噜接连喝了下去。

“你酒量很好啊,真有出息。”水城开心地继续为他倒啤酒。

之后的事,他就记不太清楚了。当水城说演艺圈和演技的事时,他只是附和着,但中途之后就失去了记忆。

原因很清楚,因为他醉了,所以就睡着了。

当他醒来时,发现房间内一片漆黑。他躺在被褥上,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做了好几个噩梦。他头痛欲裂,很想呕吐。他猜想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做噩梦。

他随即听到了鼾声。有人睡在自己旁边,而且是个成年男人。

他突然感到害怕。噩梦——那真的是噩梦吗?

当他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时,惊讶得几乎停止呼吸。噩梦中,有人脱了他的衣服,摸遍他的身体,还亲吻他的嘴唇。断断续续回想起的噩梦渐渐有了真实感。

他全身不停地颤抖,隐约看到自己的衣服杂乱地丢在榻榻米上。他想伸手拿衣服,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好不容易把衣服抓了过来,穿上内裤。全身仍然颤抖不已,他双手抱着其他衣服,没有穿拖鞋,就离开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冲进厕所。因为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他对着马桶狂吐,不停地告诉自己,那是梦,全都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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