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村勇的租屋处只有客厅和卧室,也就是所谓的一室一厅。阳台位于南侧,只要拉开窗帘,阳光就会从大窗户照进屋内。姑且不论冬天,盛夏季节应该会很热。

“要从哪里开始着手?”圆华巡视室内后,回头看着那由多问。

“嗯。”那由多也打量着室内。因为英里子定期来这里,房间整理得很干净,而且原本就没什么家具,所以室内很清爽。听说尾村大部分工作都在朝比奈家处理,所以除了日用品以外,并不需要其他东西。

除了餐桌、椅子和放了液晶电视的柜子以外,就只有书架而已。书架上除了书籍以外,也放了文具等杂物。

“我负责这个。”那由多站在书架前,“要找什么东西?”

“当然是能够了解尾村先生最近心境的东西。”圆华回答,“最好能找到日记。”

“原来是这样,但现在还有人写日记吗?”

“所以我只是说最好能找到啊。”圆华说完,走进隔壁的卧室。

那由多从书架的角落开始打量,有与音乐相关的书籍。尾村似乎对古典音乐的历史有兴趣,也有许多与乐器相关的文献。

好几十本资料夹都是他整理的数据,应该是他兼任讲师时使用的教材。打开一看,发现有些地方写了字,是向学生说明时的方法。尾村不仅对朝比奈充满奉献精神,对学生似乎也一样。

那由多在这些资料旁发现了意外的东西——写真集。他抽出来一看,是男演员年轻时代出版的写真集,确认了版权页,上面印了二十年前的日期。

还有另外几本写真集,是其他男艺人和男歌手,都是相同时期出版的。

那由多完全能够理解,二十年前,尾村还不到二十岁。这些写真集上的人,都是尾村当时喜欢的偶像。就像其他青春期的男生会迷女性偶像一样,尾村也买了这些写真集,每天都欣赏这些偶像,之后又舍不得丢,所以就留了下来。

有一份像是简介的东西和那几本写真集放在了一起。那由多抽出来的瞬间,忍不住一惊。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因为封面上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不是别人,正是那由多的脸,是他中学生时清瘦幼稚的脸,旁边是当时和他一起演电影的演员。

不需要看片名,他就知道是《冻唇》的简介。

那由多的手指放在边缘,想要翻开看内容的心情和不想看的心情各占了一半。他之前当然从来都没看过。

最后,他没有翻开,把简介放回原来的位置,但他不可能不在意,视线无法移开。

这时,他察觉到动静,一回头,不由得吓了一跳。因为圆华站在那里。

“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那由多问。

圆华微微偏着头说:“差不多五秒前,你有没有找到什么?”

“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你那里呢?”

“有一件事让我有点儿在意。”圆华转身走去隔壁卧室。

那由多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卧室内除了床以外,还有一张办公桌,上面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已经打开了。

“幸运的是,可能是因为一个人住,所以他没有设置密码。”圆华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时说。

“发现了什么?电子邮件吗?”

“我大致浏览了电子邮件,都是一些谈公事的内容,我想他平时上社群网站或是收发私人信息,应该都用手机。”

“那你在意什么?”

“首先是这个,这是尾村最后使用的应用程序。”

圆华点选了播放和管理声音文件的软件。

“用这个软件最后播放的是这个声音文件。”

她点选后,笔记本电脑喇叭中传来沙沙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好像雨声。”

“是啊,在这个之前播放的是这个。”

接着传来小鸟的啼叫声。可以想象到一片悠闲宜人的风景。

圆华结束了声音文件。

“你觉得怎么样?其他的声音文件都是普通的音乐。”

“搞不懂,无论雨声还是鸟啼声都不是什么特别的声音。”

“还有更让我在意的事。”

圆华打开了网站浏览记录的软件,点选了浏览器画面的一部分,显示了竹由村这个地方一周的天气预报。

她又操作了触摸板,显示了浏览记录。

“你看,尾村先生去世的前一天,也造访了这个网站。这里保存了三个月的浏览记录,他每个星期都会查一次那里的天气。”

“为什么?而且竹由村是什么地方?”

圆华一言不发,利落地操作触摸板和键盘,不一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了地图,那由多看到了“竹由村”几个字。

“这里。”圆华指着画面的一部分,那由多看到那里写的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上面写着“银貂山”。

“就是尾村先生不幸身亡的那座山……”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即使他想要自杀,为什么还要关心天气?而且每个星期都在查天气。”

“虽然那座山并不算太高,但在登山前,还是会事先查天气情况……”

“如果想死的话,根本没这个必要吧?”圆华直视着他问,“不管是有暴风雨,还是下刀子,都没有关系啊。”

“你说的当然也没错,但我们不了解自杀者的心理,也许想要看了最棒的风景后再死。如果在找这样的时机,每个星期都查天气预报似乎也很合理。”

圆华听了那由多的话,想了一下后,缓缓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在找时机。嗯,有这种可能。”

“你难得同意我的意见。”

“只是不知道他在找什么时机,未必是自杀的时机,所以有必要查清楚。”

“怎么查?”那由多问。

圆华露出纳闷的眼神,偏着头回答说:“这不需要问吧?”

就在这时,对讲机的铃声响了。

“没想到这么快。”圆华说完,走出卧室。

“你找了谁来这里?”那由多对着她的背影问。他想起来这里时,圆华曾经在车上滑手机。

圆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拿起装在客厅墙上的对讲机说:“门没锁,你进来吧。”

不一会儿,就传来玄关的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打扰了。”

走进屋内的是桐宫女士。这是那由多今天第二次见到她。刚才去朝比奈家之前,她送圆华到约定的地点。当时,那个叫武尾的男人也在。

“怎么样?”圆华问她。

“该问的人都问了。”桐宫女士从皮包里拿出记事本,“我可以坐下吗?刚才四处打听,腿都快断了。”说完,她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四处打听?”那由多看了看圆华,又看着桐宫女士的脸。

“我请桐宫小姐去尾村先生兼任讲师的大学,”圆华坐在椅子上回答,“调查学校对尾村先生的评价。”

“什么评价?”

“我想确认在朝比奈先生出柜之后,有多少人知道尾村先生是同性恋者。假设很多人都知道,周围人对这件事是怎样的态度。借用朝比奈先生的话来说,就是了解肉眼看不到的海啸是否存在。”

“海啸是什么?”桐宫女士讶异地皱起眉头。

圆华告诉她,朝比奈把周遭的人对边缘人的恶意比喻成海啸。

桐宫女士点了点头,打开了记事本。

“他的洞察很深入,那我就借用他的比喻,先说结论,并不是完全没有这种恶意的海浪。”

“大家用充满偏见的目光看尾村先生吗?”

“我找到四个选修尾村先生课的学生,他们都知道他是作曲家朝比奈一成的情人。虽然无法得知消息的来源,但应该是在社群网站上散布的。这件事当然在学生之间引起了讨论,网络上好像也曾经针对这件事,有一些充满恶意的留言,只是不知道尾村先生有没有看到。”

“学校方面的态度呢?”圆华问。

“根据我的调查,无法确认在朝比奈先生出柜前后,对尾村先生的待遇有什么变化,并没有学生拒绝上尾村先生的课,所以校方也没有视为问题。总之,无论是学生还是校方最近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即使真的有恶意的海浪,也难以了解是不是达到可以称为‘海啸’的程度。当然,有些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所以无法排除他在台面下深受折磨的可能性。我调查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桐宫女士说完,合起了记事本。

“今天一天,你调查到这么多情况吗?太厉害了。”那由多露出佩服的眼神。

桐宫女士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说:“谢谢。”

“她有十张各种不同头衔的名片。”圆华说,“她很懂得利用这些名片,是搜集各种信息的高手。”

“我帮你的忙,你竟然这么说我。”

“我是在称赞你。对了,我最近要出远门,你要准备一下。”

“出远门?去哪里?”

圆华从肩背包里拿出手机,利落地操作后,立刻找出了目的地的图片。她把手机放在桌上说:“就是这里。”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刚才的地图——显示银貂山位置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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