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在激烈的摇晃中醒来,视线一度无法对焦,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不好了、不好了。”

有介睁开眼睛,看见小夜子在他眼前,一脸严肃。

“怎么了?”他问道。

“丹羽先生他……”

她欲言又止,而且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下去。有介看着她,心中有某种预感,不祥的预感。他坐起身来,继续问:

“润也怎么了吗?”

“刚才新闻上说……他在八王子的运动场附近……被杀了!”

有介从床上跳起来,穿着睡衣走到客厅,打开电视。

看时钟,已经快早上九点了,正好是以主妇为对象的新闻播出时间。

他拿起遥控器很快地切换频道,但没有一台在播报润也被杀的新闻。后来有介固定在某一台,刻意和缓自己的表情,借此让心情锁定下来。在这个节骨眼,新闻反而净播报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润也被杀了……

有介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需要看新闻,他也知道杀了拓马的毒蜘蛛肯定会再度伸出她的魔爪。

怎么会呢?这个疑问涌上有介的心头。为什么这么简单就找到润也了呢?润也已经够小心了,或者应该说,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会被这种怪物追杀,而他也因此从高圆寺的公寓搬到八王子的宿舍去了。

“老公……”

小夜子从旁边走过来坐下,把自己的手叠在有介的手上,露出不安的神色。

“给我水好吗?”

有介说道。她点点头站起来。这个时候,电视画面中女主播的下方出现了一串字幕:“前奥运选手在八王子遇害。”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桂化学工业田径队的教练丹羽润也,在宿舍青叶庄附近遇害。发现的人是同样在田径部队担任总教练的伊吹先生……”

新闻主播平铺直叙的一字一句,都紧紧揪着有介的胃。看见长枪刺入车内的画面,让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尸体。

接着,主播报导飙车族被杀的事件。枪杀、凶手为同一人、很可能已回到都中心——皆是一连串的噩耗。

尽管主播已经在播报别的新闻,有介还是整个人失了神,一动也不动。当他回神时,小夜子已经拿来玻璃杯站在旁边,杯里装了水。

“……喔,谢谢。”

他觉得喉咙很干,接过玻璃杯后便一口饮尽,可是喝得太急,水进了气管让他严重呛到。小夜子递了毛巾给他,他把毛巾压在自己嘴上咳了几声。好不容易不再发出痛苦的咳声,但有介仍继续把毛巾压在自己脸上,脑中一片空白。

“老公,”小夜子温柔地叫着他。“你还好吗?”

“我没事,”有介回答,“太过震惊了,神经有点紧绷,但已经恢复了。”

“是喔……”

小夜子沉默一会儿,开口问:“对了,前两天你去找丹羽了吧?那和他这次出事有什么关系吗?”

有介从脸上拿下毛巾看着妻子。小夜子也看着他。

真是直觉敏锐的女人。虽然平常她不会这样,但偶尔却会展现出聪慧的一面。

该怎么办?他一时之间有些犹豫,觉得应该对妻子说实话。不过有介很快就打消这个念头,他决定不让妻子操心。

“没有。”他摇摇头说,“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上次去,是请他针对我的稿子给点意见而已。”

“真的吗?”

“真的。”

“那就好……所以你也不晓得他怎么会出事啰?”

“是啊,所以我很惊讶。真不敢相信,我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啊……”

小夜子微微点头,但她眼中的不安却没有因此消失。

“我出去一下。”

有介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

“去搜集资料,或许可以作为工作上的题材。”

“早餐呢?”

“不吃了。”

他回到房间换好衣服后,拿着车轮钥匙走出房间。走出玄关的时候,小夜子送他离开,他无法正视她的双眼。

走出公寓坐入车内,其实有介并不确定自己要去哪里,他只知道不能在家里坐以待毙。想到那个怪物也会来找自己报仇,这份恐惧让他没有自信再继续保持平常心了。他也担心让小夜子察觉他这样的不安,但或许她已经感觉到什么了也说不定。

有一件事让有介相当在意。

仙堂称为毒蜘蛛的这个女杀手,是怎么知道润也住的地方?当然不是完全无法得知。去了高圆寺的公寓之后,发现润也不在,只要问公司的人,就会知道田径队是在八王子练习的。

但是这女生不是日本人,有办法做到这样吗?还是说她刻意在高圆寺的公寓等待润也回家呢?

有介会这样想是有原因的。

到目前为止,他认为自己的处境或许比其他三个人来得有利。就像润也说的,他最近刚搬家,所以比较不担心毒蜘蛛掌握他的住处。润也期待会有这样的效果,所以也搬到宿舍去住。

但是,润也还是很快地就被杀了。因此有介感到不解,想不到在不知道地址的情况下,还是无法阻止她的杀戮。

再者,她杀人的手法也很惊人。

拓马遇害的时候也是如此。这个女杀手并不是有勇无谋地使用蛮力杀人,她懂得乘虚而入,用出乎意料的方法接近对方。为了杀润也,她就先从女队员下手。想到这里有介忍不住头皮发麻,他可以想象,等到对方要杀他的时候,一定会朝小夜子下手。有介心想,一定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才行。

漫无目的开着车的有介找到公共电话后,把车子停在路旁打电话给翔子。但翔子不在,话筒里只传来语音留言的声音。他有点迷惑,最后没留什么话就把话筒挂上了。在电话亭里,他有个卑鄙的想法:万一翔子被杀了,警方一定会到她的房间进行调查吧?到时候要是自己的留言被发现就糟了。

走出电话亭,有介发现旁边正好有个贩卖木工用品的量贩店。他把车子停到那边的停车场后走进店里。

他看着电扶梯旁边的楼层简介,寻找“刀刃类”的字样。后来找到刀刃类在二楼,便搭电扶梯上去了。

有介的心中有一块大石头,他还没有办法很明确地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然而,他知道自己能做的选择少得可怜,而且不管做了什么选择,结局都会很糟。抱着这样绝望的心情,他来到了二楼。

卖刀的地方就在二楼的角落。各种种类的菜刀、水果刀并排在玻璃柜中。

哪个比较好呢?有介心想着。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挥过刀子,当然也没有伤过人,所以应该选择哪种刀,他完全没有概念。

“需要刀子吗?”

一个晒得黝黑的男店员走近。有介正好站在户外用小刀的柜子旁边。

“如果是露营要用的,这边的小刀还蛮适合的。”

男店员拿着折叠式、刀刃长十公分左右的刀子给他。有介握在手中,比他想象的还要轻。他想象拿着这把刀跟那个女怪物对峙的画面,如果要打倒那个高大的敌人,这个好像不够用。

“还有很多种喔!”店员说道。

“有没有更大一点的?”

有介说:“再长一点,刀刃厚一点,耐用点的。”

“请等一下。”

店员从里面拿出一把长度跟厚度都比刚刚大好几倍的刀子。

有介拿了一下,这把刀子也重许多。

“这把不错,可以用一辈子呢!”

拿着这把刀子,有介想象了一下刺杀对方的触感。自己真的有办法做到吗?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死的是自己。

“我要这个。”

他把刀子折好交给店员。

24

十五日的下午,包括紫藤在内的四名搜查员警在山科带领下前往东京。针对昨晚的案子,八王子署设立了搜查总部,山科一行人前往出席搜查会议。除了飙车族被杀所属辖区的日野署以外,座间署和成城署的搜查员也应该都会出席。对紫藤而言,这是连续第三天前往东京了。

“今天不只是我们,县警总部的高层应该也会到。”

坐在开往八王子的车内,山科说道。

“听说是警视厅要集合所有人。连续好几次失败,上头已经快气炸了吧!”

“刚遇害的三人中死了两个,真的是有失警察的颜面。而且明明是昨天才布下的紧急警备。”

一位名叫木越的资深刑警用一副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道。

“不过我觉得就算召集重要人士,也无法提出解决对策吧!”

最年轻的古泽率直地陈述自己的意见。

“主要是为了做做表面功夫吧!如果各部长一字排开的相片在今天的晚报刊登出的话,至少可以显示警察正在努力的样子。”山科一脸不悦地说。

这几天,不只是报纸,所有的媒体都竞相批评警察的无能。紫藤也知道批评的声浪只会越来越大。

等他们到了八王子署,会议室早已满座。看来座间署跟成城署的搜查员应该都已经到齐了。

山科为了讨论会议的程序到前面去了。紫藤等人则是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索性靠着后面的墙壁站着。

突然有人从旁边拍他的肩膀。紫藤一转头,看见成城署搜查总部的根岸警部站在那里,略显疲态。

“你看起来昨天没有睡好喔。”

“你不也是吗?”

“越期待就越疲惫啊。昨天本来有预感会抓到她的,可还是让她逃了。”

“凶手现在在都中心吗?”

“有可能。”

接着根岸摇了摇头,又说:“是大海捞针啊……”

会议终于开始了。首先站上前的,是警视厅第八本部,个子矮小的铃木警视。他主要针对尸体发现的现场状况,与遭到凶手捆绑的女选手的证词做了一番详细的说明。

“接下来说明搜查进行的状况。首先是关于凶手的行踪部分。”

在警视说明的同时,以八王子为中心的超大地图透过投影机投射在前面的黑板上。接着换一位体型稍胖的男子上前,应该是搜查一课的组长。

“凶手出现在现场的时间,应该是在田径部练习结束五点左右。某个跳远的男选手曾目击这样的可疑人物。据他描述是,当时那个女生很专心地看着运动场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在找丹羽。”

紫藤认为应该不只是这样。从犯案的手法来看,当时凶手一定也是在物色可以绑架的对象。自己的学生行踪不明,身为教练的丹羽一定会出来找寻,如此便能锁定目标加以杀害——凶手当时应该是这样计划的,诱敌的手法相当高明。

“那么凶手又是怎么到桂化学的田径部队宿舍的呢?很可惜这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线索。那里距离最近的车站也有一段路,不过车站附近的查访现在还在持续进行当中。另外,计程车业者也会是查访的对象之一。”

计程车的可能性相当高,紫藤心想。毕竟这个凶手并不担心自己的长相被认出来。

“之后凶手逃走的方法是使用自行车,这点已经取得确认。因为桂化学田径部的宿舍有一台自行车被偷了,而且是马拉松竞技用自行车。那部自行车是适合在柏油路面高速行驶的车款。”

又是她最拿手的自行车啊,紫藤在嘴里念着。

“凶手应该是骑着自行车从运动场前的道路北上。”体型宽胖的警部用笔在投影幕上方一边描绘,一边解说,“也就是说,大约走了两公里左右,在十字路口往东大约一公里有间便利商店。凶手在那里买了汉堡跟牛奶吃,便利商店的店员记得很清楚。之后凶手的行踪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在附近迷了路,然后改往东南的方向,进入了日野市。她把自行车丢弃在日野市的家具工厂后面的停车场,这地方也就是那个飙车族被杀害的地方。”

说完警部回到座位。

“之后有一个飙车族倒在中野区弥生町的路上,过了凌晨两点后才被发现。这名飙车族男子头部受到强烈撞击,要等医生同意我们才能对他做笔录。”

铃木警视亲自说明。然后他环顾大家说:“接下来是日夜市的飙车族遭杀害案情报告。”坐在前面位子的两名刑警站了起来,应该是来自日野署的人。

“凌晨零点五分,日野警察署接获飙车族的头头被杀的电话,十分钟后神明派出所的警官前往确认尸体。死者在停车场的正中央躺成大字形,子弹从前胸口射入,肩胛处也有射穿。射入口看得到烧伤环和火药纹,且枪伤外围还有烟晕,研判凶手可能是在两公尺内的近距离下被射杀。子弹目前还在找寻。死亡时间推断大概是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十四日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附近的居民的说法是,当时有一群像是飙车族的机车骑士在外面大声喧哗。尸体附近的地面上有几道机车轮胎的痕迹,应该是一伙人。而刚刚提到凶手的自行车,就倒在距离死者尸体三公尺不远处。死者的身份是牧田富和、家住×××、十九岁、待业中,是飙车族‘黑暗之火’车队的首领。现在警方正在找寻他的同伴,不过那些人经常流离失所,恐怕是需要一些时间才找得到。”

“应该都是怕事逃走了吧!”铃木警视不悦地说着。

这时,一位刑警举手发问:“凶手杀害丹羽润也的时间是九点左右,综合刚刚所说,所以花两个小时的时间前进了十公里。虽然不晓得凶手跟飙车族牵扯的时间是多久,但骑自行车的话,应该不会走多远吧!”

关于这点,在刚刚使用地图解说逃走路线的警部回答道:

“或许偷自行车的时候她花上一点时间。再者就像刚刚说的,凶手在便利商店买东西吃也需要一些时间,加上又考虑到她可能会迷路,毕竟这一带的道路有些复杂。”

“如果到了十一点她走了十公里,”又有人发现,“紧急布下的警力都没有目击到可疑人物,那不是很奇怪吗?没有这方面的报告吗?”

“并没有目击凶手的相关报告。”

体型宽胖的警部回答完后,再度打开投影机放映地图:“不过倒是有一点值得注意,日野市市界,也就是地图上S的这一带,有负责临检的警戒人员表示遇到数十名飙车族,很有可能就是刚刚提到的那几个人,他们无视警戒人员的制止直接闯过警察的临检。警方没有追过去,或许是因为搜查员警一开始判断这群人与本事件的凶手无关。”

“没有考虑到凶手有可能就夹杂在飙车族里面吗?”

“根据目击的警官描述,他根本没有想到凶手会骑着自行车混在里面。不过如果是飙车族故意把凶手藏起来,就可能躲过警察了。”

或许是觉得有失面子,体型宽胖的警部显得有些含糊其辞。

“接着请山梨县县警针对凶手本身做说明。”

铃木警视介绍后,山科站了起来。他将仙堂之则遭杀害等一连串的事件经过做了一番说明,并且透露这个凶手可能是仙堂从加拿大带回来的女子田径选手。

“我们在想她的动机可能是想替仙堂报仇。杀害仙堂的凶手是单独行凶,还是多人犯案,现在还无法确认。”

接着,山科开始解释仙堂曾在加拿大做过运动科学的研究,以及可能曾经指导自杀身亡的小笠原彰使用禁药,还有关于日本奥林匹克委员会也曾亲自调查此事等等。

山科之后,继续是警视厅的小寺警部站起来,对于安生拓马遭杀害的状况、安生的经历以及安生曾经服用禁药等传闻也做了一番陈述。

“另外仙堂在山中湖被杀是在本月的十日,安生做了不实的不在场证明。从以上的事情我们判断,安生是为了掩盖在选手时代不当行为的事情,所以潜入仙堂家里并加以杀害。”说完,小寺转身坐下。

此时整个会议室一片哗然。搜查员对于这一连串的事件全然不知,甚至对于此事件逐一牵扯出有名的运动选手,感到相当震惊。

“请安静。”铃木警视出声,“那么在此请说明一下有关丹羽润也的背景。”

“是。”回答后一位黝黑的刑警站起来,说:

“丹羽润也出生于千叶县市川市×××。在当地的高中田径部队时,就因短跑的才能开始受到注目,后来也因此受到推荐进入N大体育学部,之后在全国大赛与选手权的赛事中便常常名列前茅,大四那年第一次在全日本选手权大赛中胜出,项目是两百公尺跟四百公尺短跑,之后在国内的各项比赛几乎都保持领先。进入桂化学工业后,还曾取得亚洲选手权一次,也一度在奥林匹克出赛过。三年前退休,以教练的身份留在桂化学工业田径部队服务。”

他从大四开始变强了——紫藤思考着个中原因,难道是因为使用禁药所产生的效果吗?其他的搜查员警似乎也注意到介绍丹羽润也得奖纪录的含义了。

“丹羽润也在学生时代曾经去过加拿大吗?”

这个疑问是必然的。

“关于这点目前正在调查当中。公司田径队的人没听说过这件事,不过很有可能是他自己隐瞒了此事。”黝黑的刑警说完,点了点头。

“接着,可否报告一下丹羽这几天的行踪呢?”

在铃木警视指示下,皮肤黝黑的刑警回答:“好。”

“首先九号那天,他一如往常地参加练习,然后在宿舍的餐厅吃完晚餐才离开。不过并没有人可以证明他那天回到高圆寺的公寓,毕竟他是一个人住。十号、十一号,他一如往常上班,下午到田径队参加练习。十二号从早上就开始参加练习。十三号休假。不过昨天十四号,丹羽早上就到宿舍去了,好像是为了搬行李过去。也就是说,从昨天开始丹羽就打算暂时住进宿舍。”

现场又是嘈杂声四起。

“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一个声音如此问道。

“田径部队的伊吹教练说,前田丹羽跟他联络,想申请从十四号开始暂时住在宿舍,理由是希望可以增加跟选手相处的时间。”

“所以他昨晚应该是住在八王子啰?”

“是的。”

大家应该都对于被害者不寻常的行动感到怀疑,开始交头接耳地谈论着。铃木警官站起来示意要现场安静,接着说:

“就如同各位所察觉到的,从刚刚的报告可以推测,丹羽应该是想逃命。因为安生拓马被杀了,他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因此我们可以认定丹羽和仙堂的死脱不了关系。”

听了警视的话,好几个人频频点头。

之后继续更详细的报告,进而决定日后搜查的大方向。会议中,改由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绀野警视进行督导,形成了完整的共同搜查机制。

问题是,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若已经没有攻击对象当然最好,可是,凶手在涩谷的书店里给女店员看的字条上写着三个地址,其中一个是丹羽润也,所以还剩下两个。

今后的搜查方向,简单来说,就是要找出与安生或丹羽有某种关联,同为运动选手,并且也被怀疑服用过禁药的人。紫藤等人则决定再次清查仙堂周边的人事物,警视厅本部则负责安排向加拿大搜集资料。

漫长的会议结束后,紫藤在八王子年轻刑警的陪同下前往警察署一楼的停车场。听说死者丹羽润也的车子就停在那里,根岸他们也一同前往。

“满值得一看的。”

年轻的刑警苦笑地说着。

他说的话绝不过分。

看到车子时,紫藤完全说不出话来。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看起来很坚固的汽车,居然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完全变形,眼前的情景让员警们惊叹不已。两把长枪深深地插入车体,让人联想到遭猎捕的巨兽尸体。

“真的是怪物!”

根岸在紫藤耳边轻声说道。

25

买了刀子之后,有介来到高圆寺润也的公寓,希望可以掌握到一些相关的消息。公寓旁边停了一台警车,几个男人进进出出润也的房间。有介停好车,到附近的书店里假装看书。不久,刑警从房间里搬出一个箱子,有介推测里头应该是案情相关的证物,或许还有通讯录,也许上头还有自己的名字。

终于,警察坐上警车离开了,一旁凑热闹的群众也渐渐散去。

有介走进公寓,按下润也隔壁房间的对讲机。不久一位中年妇女隔着安全链探出脸来。

“您好,我们在做杂志的报导。方便请教几个问题吗?不会打扰您太久的。”

有介递给对方的是他一直放在皮夹里某编辑朋友的名片。毕竟不能够说出本名,而且名片上印有出版社的名字也比较容易套话。妇人这才卸下武装,解开安全链打开门。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警察已经向您问过话了吧?”

“是的。他们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高大的女人。”

“那么您看过吗?”

“我没有,不过好像有人看过。前面的那间卖酒的老板就看过,还说至少比他高一个头。”

少女果然来过这里。

“警方还问了什么事情吗?”

“这个嘛,他们就问我知不知道丹羽暂时不在家里,我就说我知道,因为他把联络地址写在门上的字条上嘛。”

“字条?”

有介这才了解女杀手得知丹羽去处的方法。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有介无法理解润也为什么会这么做。

“后来他们还问我很多有关丹羽先生的事。”

有介陷入沉思的时候,妇人率先发难:“他们问我最近丹羽有没有跟谁往来、这几天状况如何之类的。可是我跟他只不过是点头之交,几乎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倒是看见最近有客人来找他。”

“客人?一个人吗?”

“不是,两、三个人吧!我看过他们从丹羽房里走出来,其中还有一个是年轻女子。”

有介知道妇人指的正是自己,至于年轻女子就是翔子。警察肯定很重视这个证词。

有介谢过妇人之后结束了谈话。最后妇人问他这篇报导何时会刊载,有介则虚应了一下。

之后,有介打了两次电话给翔子,但都只听到答录机的录音。今天是敬老节,一般公司都会休息,但她的工作应该无关国定假日。

瞬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也许翔子已经遇害了。这并非不可能,搞不好只是尸体还没发现。

他开始思考如何确认翔子是否无恙,而最有效确实的方法,就是到她的公寓看一看。然而,有介实在没有勇气前往,因为那个怪物或许正在附近监视。

等有介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开了门,便看见小夜子一脸紧张地走向他。

“警察先生在等你。”

“什么?”

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不要在警察面前露脸,问:“他们等很久了吗?”

“没有,才刚到。”

有介点点头,走到客厅,只见两个看起来和一般上班族没两样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等待。他们一看到有介,便站起来打招呼。其中一位是来自警视厅总部的刑警,另一位是成城署的刑警,两个人的年龄看起来大约都是四十岁左右。

两位刑警首先询问有介是否知道这件案子。

“知道,觉得非常的震惊,毕竟我和丹羽因为练田径的关系还蛮熟的。”

有介透露了他跟丹羽之间部分的实情。不过在登门拜访之前,刑警应该知道了。

“看来是这样没错,我们也听说虽然你们比赛的项目不同,一个短跑、一个障碍赛,但在日本代表队集训的时候感情就最好了。”警视厅的刑警如此说道。

“对,没错。”

没想到他们已经调查得这么详细了,有介默默地对于警界的组织能力感到惊讶。

“事实上,因为这次的案子,我们查到丹羽先生可能曾经使用禁药。关于此事您是否知情呢?”

“使用禁药吗?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有介看着他们摇摇头,然而心脏却狂跳不已。

“真的不敢相信他曾经做过这种事……”有介仍故作镇定。

“那么,您听说过周遭还有选手服用过禁药吗?我们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刑警用谄媚的眼神看着有介问道。有介摇摇头说:

“从没听说过。我想不会有人做这样的事情才对。”

“了解。”

刑警露出满意的表情。之后他们又问了有介对于当时的事情和润也的近况,不过并不是很有系统的提问,零零散散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有介则谨慎地应对,没有露出马脚。

“那么现在跟丹羽先生也常见面吧?”

“也没有那么常见面。只有向他请教田径界近况时才会去找他。”

“你们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嗯,我想一下……”

他确认小夜子不在旁边,回答:“差不多是一个月以前。”

“那日浦先生您知道还有谁和丹羽先生很熟的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是吗?”

刑警点点头,样子看起来没有想象中感到可惜。

大约经过了一个小时,该询问的事项也差不多问完了,两位刑警起身准备离开。有介送他们到玄关的地方,小夜子从隔壁的房间走出来。

“打扰了,不好意思。”

两位刑警行了礼,开门走了出去。成城署的刑警回过头来问道:

“您去过加拿大吗?”

“什么……”

“加拿大。还是学生时代去过呢?”

“没有……没去过。”

“这样啊!抱歉打扰了。”

再度点个头后,就离开了。有介伸手锁上大门,回到屋里。小夜子站在客厅凝视着他。

“怎么了?”有介问道。

“为什么要说谎?”小夜子说:“你明明去过加拿大。”

“我觉得他们问东问西的很麻烦嘛……”

有介掠过小夜子身边,走进自己的书房。身后的小夜子对他说:

“你不在的时候有你的电话,一个女生打来的。我帮你留话了,字条在桌上。”

“谢谢。”

走进书房,看到桌上的字条。字条上写着“木村翔子,TEL:×××××××××”。

打电话到字条上的这个号码,是都内有名的旅馆。报上木村翔子的名字之后,等了一会儿电话通了。

“喔!幸好你没事。”翔子拉高声调说道。

“我也很担心你,还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你。”

“抱歉。可是我也没办法,那个公寓我已经不敢再回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女生来过。”

有介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的事?”

“星期日晚上。那天我们不是都去丹羽那边嘛?那个晚上她好像就埋伏在我家的停车场,只是凑巧我没有用车,所以她就先找上丹羽了。”

“你怎么知道她埋伏在你家停车场?”

“当然是有迹可循,之后再跟你说吧。对了,我们谈谈之后该怎么办吧!我有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

“电话里不方便说。今天碰个面好吗?”

“好。时间跟地点呢?”

翔子指定了旅馆附近的一间咖啡厅,时间是六点。

挂上电话,有介再度整理好仪容走出书房。小夜子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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