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只除了,亚历山大后来说,他自己半夜里跑出去一趟,到海边的“克拉克·库克酒吧”喝酒。几时回来的?不知道。

不过,克洛斯·冯·普罗知道他自己是几点醒来的——12月21日,星期日,早晨5点半。

桑妮还睡着。克洛斯先放出四条狗,然后淋浴,修面,出门散步,再回家读报。8点过,庄园杂役约翰·勃狄看见男主人经过主卧室进书房。昨天的电话只讲了一半,克洛斯还得继续和玛格丽特·尼利商讨那份R·J·雷纳兹公司的财务报告。报告的头两页读着还行,第三页却怎么看怎么不对。最后两个人终于悟出,是有人将一份不相干报告的第三页误插进了该报告中。克洛斯很生气。

9点,管家罗伯特·拜尔思看见克洛斯出门,这次是沿另一条路线到海滩散步。

10点半,约翰·勃狄推着吸尘器从楼道经过,被克洛斯拦住:“对不起,约翰,冯·普罗夫人还在睡觉,你不打算吵醒她吧?”约翰知道今天全家人吃过午饭就要回纽约,夫人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是会早起的,不应该睡到这么晚。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11点,亚历山大起床,下楼,从楼梯拐角处的窗户看出去,继父正牵着四条狗从外面回来。亚历山大走进餐厅,发现只有他的同母异父小妹妹科西玛独自在那儿吃早饭。

“母亲醒了吗?”亚历山大问。

“不知道。”小姑娘答。

克洛斯从餐厅经过,对两个孩子道早安,亚历山大又问:“母亲醒了吗?”

“你没看见她吗?”克洛斯有些惊讶,“我瞧瞧去。”

照亚历山大的估计,克洛斯去了10到15分钟,回来站在餐厅门口对亚历山大打哑语。他显然是不想惊动科西玛,小姑娘坐的位置正好背对着门。

亚历山大跟着克洛斯走进主卧室,房间里彻骨的寒气令他浑身一颤。四周的窗户还敞开着,就和他昨晚离去时一样。亚历山大听见卫生间哗哗水响,果然,母亲在那里,匍匐于地,头就正好在马桶下方,长及脚踝的紫蓝缎睡裙直撸到腰间,露出里面的白绸衬裤……

克洛斯说:“我试过,她还有气儿。”

是亚历山大的主意,说我们最好别碰她。克洛斯马上自告奋勇,说我这就去打911,又吩咐小伙子找一条毯子替桑妮盖上,还有,赶紧关窗户……

两天后,桑妮·冯·普罗仍处于深度昏迷,由纽波特医院转入波士顿的布莱恩昏迷专科医院。

翻过新年,1981年1月中旬,由格哈德·梅耶尔大夫送检的胰岛素化验血样终于出了结果。波士顿医学实验室的报告单上写着,每毫升血液中含胰岛素216微单位(miit),高于正常水平近15倍。

布莱恩医院脑科权威,也是桑妮的主治医师哈里斯·弗肯斯坦博士据此得出结论,桑妮的昏迷乃“外源性胰岛素所致”,意即,桑妮被人为地注射了胰岛素,以致昏迷。作家威廉·莱特在《冯·普罗事件》一书中认为,弗肯斯坦博士的这一结论是建立在完全“独立”的基础上,所谓“独立”,即“博士当时并不知道黑皮匣子,不知道肥皂剧女演员阿丽珊·爱索尔,也不知道如果桑妮发生意外,她的丈夫将获得其遗产中的四分之一,约1500万美元。”另外四分之三在桑妮的三个子女间平分。

此前约十天,1981年1月5日,星期一,从大西洋彼岸闻讯赶回的安妮·萝琳公主和弟弟亚历山大王子一起,走进了位于曼哈顿第5大道的华肖·勃思坦律师楼,如约前来拜会他们新近聘请的刑事法律师理查德·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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