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韦斯特的诊所只维持了一年多。1824年,他应聘到哈佛大学医学院教化学。两年后提为副教授。又过了一年即升任教授。应该说,韦斯特教授的学问做得是相当成功的,由他撰写的《韦斯特化学》是当时哈佛大学、西点军校及其他高等院校化学课的指定教科书。他还是《波士顿哲学与艺术》等学术杂志的编委,以及19世纪著名的冯·李比格《有机化学》的英文译者。

韦斯特教授的同事们形容他“诙谐开朗、喜好玩乐、博古通今、机智聪明”,是“剑桥所有派对的灵魂和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仇人”。韦斯特教授亦擅长长笛,也是当地几乎每一场音乐会的热心观众。警方后来在他的实验室里查抄到了一大沓保存完好的波士顿爱乐乐团历年演出的节目单。

韦斯特夫妇一共有过五个孩子,他们唯一的儿子在很小便夭折了。本案发生时,女儿们的年龄从16到24岁不等。大女儿莎拉业已出嫁,并且凑巧得很,也嫁给了当时的美国驻亚速尔群岛领事,底下的三个姊妹尚待字闺中。其实,这句中国老话儿用在这里是不够准确的,因为西方的女孩子到了婚嫁的年龄不是呆在家里,而要频频出去参加一些社交活动,舞会、宴会、派对等等。自然,姑娘们的穿戴装束也是不可马虎的,这就更使像韦斯特这样的人家捉襟见肘了。

有关乔治·派克曼博士家世的最奇特之处是,家族中第一位在波士顿定居的祖先也叫乔治·派克曼,而且后来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派克曼家世代经商,也读书。到了博士父亲沙缪尔·派克曼那一代,家族的房地产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乔治·派克曼出生时,从他家四层楼房的窗口望出去,目所能及者几乎全是他们家的房子。等到博士失踪的时候,仅沙缪尔·派克曼的后裔中就有14人毕业于哈佛大学。

乔治·派克曼20岁取得哈佛医学院学士学位,即赴苏格兰的阿伯丁大学就读博士,而后进了巴黎的萨培却伊尔医院,拜师于著名神经病学专家菲利普·派乃尔和埃蒂恩·伊斯奎罗门下。

回到波士顿后,博士雄心勃勃,致力于创建美国第一所精神病院。为此,他曾寄出过很多封信,试图搞清楚当时的美国到底有多少拥有相关学位的医师。查访的结果,一共592人。直到1966年,还有人在《美国神经病学》杂志上撰文,称乔治·派克曼博士为“美国精神病学界的先驱者之一”。

由于多种多样的原因,派克曼博士的理想未能成就。几年后,当马萨诸塞总医院的董事会计划筹建精神病诊所——麦克林医院时,博士马上参与角逐院长一职。在他提交的申请中,派克曼博士附上了两篇很有分量的论文(这在招聘文告中是没有要求的)《精神病院管理》和《神经错乱论》。前者详尽地阐述了他对未来医院从科室安排、仪器设置,到规章制度等等的种种构想;后者则着重探讨了自杀者的神经系统病变,及婚姻对当事人精神状况的影响。其中某些精彩段落至今仍为研究者们所引用。

尽管派克曼博士使出了“奇招”,董事会在经过慎重的评议比较后,录用了“更具实力”的另一位候选人卢福斯·威曼博士。乔治·派克曼继续在哈佛医学院做研究,继续在《医学学报》和《波士顿外科及手术》杂志当编辑。直到他父亲去世,管理家族财产的巨大压力迫使他弃医从商。也有人说,他是因为在事业上屡遭挫败,才借机抽身引退的。

和几乎所有的商人一样,世人对派克曼博士的作为有贬有褒,毁誉参半。这里是一些例子。

乔治·派克曼承继的产业中有一片乔尔斯江滨的沼泽地带,就在他居住的培根山庄西面。适逢市政府决定新建一所监狱,以应付日渐增多的囚犯人数。按照惯例,城市规划工程师们将监狱的地址选在远离闹市区的波士顿南郊。但在市长乔司亚·坤赛卸任前几天,派克曼家位于波士顿城西的江岸沼泽地在项目中中标,这给了新任市长约翰·比其鲁一个不大不小的尴尬,因为这块地皮不但离市区很近,价格昂贵,并且一年之中有好几个月浸泡在水下。而据可靠的消息来源,派克曼博士仅用他名下这片沼泽盐碱滩的三分之一,即换来了4万多美元,这在当时被认为是一桩“相当可疑的、极具丑闻色彩的交易”。后经多方努力,市政府终于在经过改造的河滩上建起了波士顿有名的乔斯街监狱,不过那已经是派克曼博士失踪后的事了。

哈佛大学的校志中有这样一段记载:1846年2月22日,“由于乔治·派克曼博士的慷慨捐赠,校方接受了位于马萨诸塞总医院前的一块100英尺乘80英尺的浅滩地,计划在此兴建医学院新楼。”新楼于是年11月落成。后来就是在这幢楼里,发现了被认为是“乔治·派克曼博士的遗骸”。为了表彰博士的贡献,学校在哈佛医学院设立了一年一度的“派克曼荣誉解剖学教授”称号。在本案发生的1849年,该称号被授予当时的医学院院长奥立佛·福尔莫斯教授。

在同事和家人们的记忆中,乔治·派克曼博士作风严谨,特别守时,近于刻板。他每天在一定的时间起床,一定的时间吃饭,一定的时间上下班,一定的时间就寝,连每天必须读书的时间和页数也是一定的。此外,他还在每周同一天的同一个时辰去培根俱乐部,以及每月同一天的同一个时辰去理发店,等等。所以,派克曼夫人几乎总是知道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她的丈夫。而当博士在应该回家的时候没有回家时,派克曼夫人便准确地感觉到她的丈夫肯定是出事了。派克曼博士的另一个习惯是,他很少坐车,不论去哪儿总是步行,尽管他家里备有不止一辆当时波士顿最豪华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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