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警方是在和一位智力过人又残暴成性的凶犯打交道,此人对各种密码系统的熟识程度非常人所及。比如在英文中,e是使用频率最高的字母,这位密码编撰人在这则短短的信息中共用了7个不同来源的符号代表e。文中有不少拼写错误,但很难判断哪些是有意的安排,哪些是真正的笔误。

密码中提到诸如“天堂”“重生”“生后的奴隶”等等,给人印象似乎该杀手是某种邪教的信徒。此外,关于“人类是所有动物中最为危险的”之说,明显出自著名作家理查德·康奈尔1924年的短篇小说《最危险的游戏》。故事讲一位独居孤岛的百万富翁故意用错误的灯光引导过往船只触礁,他救助遇难水手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他们赶进岛上的丛林,然后像逐猎野生动物一样追杀他们。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该犯具有多深厚的文学功底。《最危险的游戏》曾数次搬上银幕,还被选入中学课本。引起人们注意的另一句话是,文中称杀人“比在一个姑娘身上发泄性欲更痛快更彻底”。警方认为作者在这一点上恐怕是说了真话,他显然缺乏与女性打交道的经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两起凶杀案中,女方中弹的数目远多于她的男友。一般来讲,一个在女性身上容易得手,或与女性关系融洽的男人,是不会如此凶残地屠杀女人的。

密码译文公布后,人们争先恐后地试着应用各种字谜游戏法则,企图从最后那一排字母中拼出作者的姓名,或其他有意义的文字。警方也密切注意报纸上发表的每一种组合形成的名字。如。EMMETHT、ROBERTH·EMPHILL、VANM·BLA等等,但始终未能用这种方法找到一个嫌疑人。

哈顿夫妇则认为,这最后的18个符号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作者不过是故弄玄虚,也是为了凑够三个均等部分。

实际上,该凶犯并未在那个周末作案,尽管《旧金山记事》直到星期天,而不是他所规定的星期五才刊登匿名信和密码。根据犯罪心理学,某些罪犯的意图并非真正打算要干什么,他只消在一旁看着警方、媒介和公众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诚惶诚恐忙得团团转就心满意足了。那个周末及以后的数日,全国有那么多的情报专家在不分昼夜地琢磨他的密码,旧金山及周边地区的警方全线处于一级戒备状态,女孩子们不敢上街,情人们不敢约会,整个湾区的男女老幼人人自危……这就足以让他兴奋、过瘾,让他感到自己对公众乃至整个世界的威慑力。对这种病态的心理而言,这无疑也“比在一个姑娘身上发泄性欲更痛快更彻底”。

所有这些信的信封和信纸上都没有发现可供破案的指纹和掌印。

距维列奥东北40多英里、离旧金山大约60英里,有一个绵延25英里、宽3英里的美丽的人工湖——贝利叶沙。1969年9月27日,星期六下午,22岁的西西丽娅·安·谢帕德和她的好朋友,20岁的布莱恩·哈特奈尔来到湖西岸一个叫做双橡树的小小的半岛。白色的沙滩上耸立着两棵巨大的橡树,半岛由此而得名。每到雨季,湖水漫过沙滩,两棵橡树所在之处便成了孤岛。西西丽娅和布莱恩在半岛最顶端的湖边,那棵较大的橡树底下,铺开了一条色彩斑斓的毛线毯准备野餐。湖面上不时有过往的船只,但大部分时间里,这一片水天之间只有他俩。

西西丽娅和布莱恩都是,或曾是位于附近小镇安格温的太平洋联合学院的学生。这一次,西西丽娅是回来告别的,她完成了这里两年的学业,马上要转学去加利福尼亚大学利维赛分校的音乐系继续深造。还在度暑假的布莱恩专程从俄勒冈州的父母家中赶回学校,帮助西西丽娅打点行装处理善后事宜。布莱恩个子高高的,正在上二年级,他打算今后学法律。这天上午,他们一起做了礼拜,收拾完最后的行李,又一起到学生食堂吃过午饭。下午,布莱恩自告奋勇当车夫,问西西丽娅愿意去什么地方兜风。他们一起去看了几位朋友,买了些东西,然后在4点左右来到贝利叶沙湖畔。

西西丽娅发现有人在朝他们这边走来。她正趴在毯子上,双手托腮,背对着湖。身边的布莱恩仰面躺着。由于地势的起伏和树林灌木的遮掩,那人时隐时现,但肯定是离他们越来越近。西西丽娅注意到此人戴着眼镜。布莱恩一开始觉得来者大约30岁上下。到了距他们20英尺左右的另一棵橡树处,那人在粗大的树干后隐了一会儿,等他再次出现时,西西丽娅和布莱恩惊恐地看到,此人已经换上了一身仿佛中世纪刽子手的行头。他的头上套了一个手工精心缝制的黑色头罩,像一只倒扣的牛皮纸袋,平顶,四四方方的,还有四个角,眼睛和嘴的位置开了口,在两只眼睛的开口处架了一副夹片墨镜。头罩很长,从脖颈以下开衩成前胸和后背两片,无袖。前胸上绣着一个金黄色的直径约3英寸的圆圈和十字交叠的符号——佐狄亚克标记。蒙面人身着深红近黑色的衬衫,两只袖口在手腕处扣紧,外套蓝黑色海军防风外衣,深色的宽松休闲裤腿扎在半统军用靴里。衬衣下摆的两片前襟之间露出微微凸起的肚子。腰间的皮带上挂着一把至少一英尺长的自制双刃匕首,匕首的硬木把上缠绕着一英寸宽的医用胶布。戴着黑手套的手里握一把点四五大号蓝钢半自动手枪。

布莱恩·哈特奈尔后来告诉警方,此人身高180米或181米,体重110公斤以上。尽管有墨镜遮挡,布莱恩仍然从他眼睛的开孔处瞥见了一绺油腻的,或汗湿的深棕色头发。墨镜后还不时有什么东西反光,很可能是眼镜。当他说话时,声音听上去约摸20多岁,“就像一个大学生”。布莱恩起先以为他很胖,后来从他敏捷有力的行动举止发现,此人其实是个粗壮汉子。

蒙面黑衣人的声音平和、冷静、不紧不慢。他用手枪指点着西西丽娅和布莱恩说:“我要你们的钱和车钥匙。我要你们的车去墨西哥。”布莱恩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一共76美分,连同他的白色大众卡曼济亚轿车的钥匙一起递了过去。那人把枪插进枪套里收好,接着说,他刚从蒙大拿州迪尔珞基的监狱逃出来(据后来查证,迪尔珞基监狱是在科罗拉多州),在那里他杀死了一个看守。他身无分文,在逃跑的路上偷了一辆车。他警告布莱恩不要试图充好汉而做出什么蠢事。

黑衣汉子似乎并不急于对西西丽娅和布莱恩下手,只是在那里漫不经心地说话。实际上他并没有主动讲什么,多半是在回答布莱恩提出的问题。布莱恩想这也许不过是一场抢劫,他表示理解和同情那人的处境,愿意为他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以图使这个走投无路的逃犯平静下来。蒙面人说:“不,时间已经不多了。”边说边从腰间取下一条绳子,要西西丽娅把布莱恩捆起来。小伙子一听急了,他马上站起身来。这时那人提高了嗓门:“趴下!现在!”西西丽娅在捆绑布莱恩的时候,从他的口袋里掏出钱包扔到蒙面人的脚下,那人对此举似乎无动于衷。等西西丽娅松松地绑好了布莱恩,蒙面汉子又命女孩子趴下,然后跪在毯子上亲自捆绑西西丽娅。布莱恩注意到,当接触到西西丽娅的身体时,蒙面人的手开始哆嗦。套牢了女孩子,他又重新打布莱恩身上的结,这一次,小伙子被捆得非常紧。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布莱恩想,他们大概会被在这荒郊野地里撂一宿。

面罩里传出的声音说:“我打算用匕首了结你们。”

“先杀我吧。”布莱恩看见刽子手抽出匕首。“我胆小,不敢看你对她下刀子。”

“悉听尊便。”那人说。

布莱恩脸朝下趴在毯子上,蒙面杀手在他的背上连捅六刀。布莱恩听见西西丽娅拼命地叫喊:“住手!住手!”

蒙面杀手转向女孩。她一共被戳了26刀,其中有10处致命。最深的一处在胸口,法医估计凶手把整个匕首都插进去了,还有四处分别在颈项、腹部和双乳。据某些专家后来猜测,凶手本打算按佐狄亚克标记的图形刺杀西西丽娅,但因为她拼命地挣扎翻滚而未得逞。

黑衣杀手把钱和钥匙扔到两位年轻人身边的毯子上,从容地离开现场。回到停车的路边,他用大号的黑笔在布莱恩的白色大众卡曼济亚的副驾驶座门上写下:

维列奥

12-20-68

7-4-69

9月27-69-6∶30

用刀

这些字的最顶上是一个圆圈和十字交叠的佐狄亚克标记。

西西丽娅和布莱恩都还活着。他们等凶手走远就开始呼救,但这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布莱恩先用牙替女孩子松了绑,命近黄泉的西西丽娅居然也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解开了刽子手在布莱恩身上打的那些很紧的死扣。快到7点时,一对来自旧金山的华人父子划着一条小船循声而至,见状马上直奔两英里外的码头报警。第一位赶赴现场的公园巡警在路上发现了布莱恩,小伙子朝着公路的方向爬了将近900英尺,约270多米。贝利叶沙湖公园没有救护车,从最近的纳帕地区峡谷皇后医院调过来的急救车花了将近一小时才赶到。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西西丽娅·安·谢帕德在手术台上度过了整整一夜,但终因抢救无效,于两天后的9月29日下午3点45分去世。此时布莱恩·哈特奈尔仍未脱离危险期。

警方在布莱恩的白色大众轿车旁发现了另一辆车的车辙印并做了胶模。两只前轮不仅磨损得很厉害,而且尺寸不同。一长串脚印从那里一路走到现场又折回来。清晰的后跟印说明,凶手在杀人后离开现场时并没有奔跑,而是不慌不忙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开的。鞋为10号半的飞毛腿牌,一种国防部为西海岸的海军和空军部队特制的军靴。后来警方根据这一线索,以及作案人的枪法和刀法、对各种武器和军事密码的熟识程度、对血腥场面的心理承受能力、对各级各地警署辖区划分的了解,还有军人似的短发、脸修得很干净、身着海军防风外衣等等,认定佐狄亚克曾经在军中服役,而且很可能是海军。

案发后1小时10分钟,即晚上7点40分,当西西丽娅和布莱恩还在贝利叶沙湖畔等待救护车时,纳帕地区警署接到一个报警电话。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线的另一端说:“我想报告一起凶杀案——不,一起双命凶杀案。他们在公园总部以北两英里处。他们开一辆白色大众卡曼济亚。”那个听上去20来岁的冷静平和的声音说到这里便停下了。

接听电话的警官问:“你在哪里?”

对方答非所问:“我就是作案人。”

那人撂下电话,但没有挂断,话筒里传来背景中车辆过往和行人说话的声音。警方追踪信号到一个洗车行外面的公用电话亭,离警署仅5个半街区,距作案地点27英里,而且正好在贝利叶沙湖和维列奥之间。警方从话筒上捕捉到了一个掌纹,但没有任何可供比较的对象。

和法拉第-杰莘谋杀案一样,这桩案子也发生于执法机构的交叉辖区。当纳帕地区警署的侦探们赶到贝利叶沙湖时,公园的保安已经“清理”了现场,并把诸如被鲜血染红的毯子和绳子等物证一一“收拾”进一只盒子准备移交给地区警署。

据说那天早些时候,大约下午2点50分,三个也是来自太平洋联合学院的女生刚在一个停车点泊下车,一个青年男子也跟着拐了进来。他开过头一点点,再倒回来,刚好和三个女生的车并排停下。那人没有下车,只是低头坐在司机座上好像在读书,但女孩们感觉他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三个女生后来开车到湖边日光浴,又发现那个男子在偷看她们。20分钟后,大约4点半的时候,青年男子开车离去。据女孩们描述,此人非常硕健,25岁到35岁,身高180米以上,体重100公斤到110公斤,不戴眼镜,深色直发剪得很短,梳成偏分头。身着黑色短袖绒衫和深蓝色长裤,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长得也不寒碜,烟抽得很厉害。他的车可能是1966年的银色或浅蓝色双门雪佛莱,加利福尼亚牌照。

6点半左右,在凶杀案现场以北将近一英里处,一位牙医和他的儿子感觉有人在注视他们。当那人发现父子俩注意到他时,立刻转身离去。此人与女孩们描述的那个男子非常相似。后来警方画家为这位神秘的窥视者画了模拟像,但不曾公开,也不曾将他列为嫌疑人。警方声称只是想找这位男子谈谈。

29岁的保罗·理·斯汀是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旧金山学院英语文学专业的博士研究生,已婚。为养家糊口挣学费,他兼做两份课余工作:推销保险和开出租。

贝利叶沙湖凶杀案后两周,1969年10月11日,星期六,晚上9点半。夜雾渐起。保罗·斯汀在旧金山市中心联合广场的玫森路和芥蓠街交界的十字路口接了一位客人。乘客要去旧金山半岛北面顶端的普斯蒂奥山庄。根据保罗向调度员的报告和在车内日志的记录,此行的终点应该是华盛顿路和枫叶街的交叉口。但出租车最后停在了距那里西面一个街区的华盛顿路

靠近樱桃街的地方。该乘客对准保罗的头部右侧近距离开枪。没有人知道他是在这之前还是之后蹿到前面的副驾驶座的。但有目击者看见他取下车钥匙,掏出司机的钱包,并用刀从保罗衣衫后背的下部割下一大块。

此时,街对面一栋民居的二楼,十来个中学生正在开派对。一位14岁的女孩刚好站在距出租车15英尺的窗口。当她意识到她所看见的一切时,立即叫来了她的两位哥哥。很快,孩子们全都聚到了窗前。他们看见那人钻出出租车,绕到驾驶座侧,拉开左前门里里外外地擦拭,然后带着那片浸透鲜血的衣衫扬长而去,留下保罗的天霸手表、支票簿、戒指和口袋中大约4美元零钱,还有敞开的右后侧车门。

待凶手拐进樱桃街,从视线中消失后,孩子们在9点58分拨通了911报警电话。他们告诉警方,凶犯是一名白人男子,25岁到30岁,红棕色的头发剪得很短,就像是军人的发式,体形粗壮,身高约180米,戴眼镜,身着派克风雪大衣和深色裤子。但当警方通过无线电发出紧急讯息时,却将嫌疑人说成是“成年黑人男子”,往下发生的事便众说纷纭了。

几分钟后,最早赶往现场的警官唐拿德·佛克斯和埃瑞克·泽尔曼在杰克逊路离樱桃街不远处,看到一个体形穿着和急讯广播中所说的嫌疑人相差无几的粗壮汉子,正向着普斯蒂奥山庄走去。但那是一个白人。有的版本说,唐拿德和埃瑞克停下车问那人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壮汉说见一个持枪者顺着华盛顿路往西去了。两位警官于是继续驶往现场。不到5分钟,无线电中的说辞改成了“成年白人男子”,唐拿德和埃瑞克赶紧掉头,但是已经太晚了。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曾经比较仔细地打量过那个人。后来警方先按照孩子们的报告绘制了嫌疑人的模拟画像,又根据两位警官提供的线索进行修改,警署的档案中也记载了他们关于那个男子的详尽描述,只是只字未提他们停车与他交谈的事。有传言说旧金山警署为了掩饰其尴尬而故意隐去了那一段。直到2003年,当美国广播公司的电视记者采访唐拿德·佛克斯时,他的说法仍然是:“假如我们知道是‘成年白人男子’,我们至少会停下车来盘问他。”

警方的报告里是这样写的:“该嫌疑人为成年白人男子,35岁至45岁,约180米,90公斤至100公斤。中等粗壮,胸腹部凸出,肤色适中,浅色头发,脑后似有白发(亦可能是灯光的效果)……此人步履稳泰,不慌不忙……可能是威尔士后裔。”

出租车里到处是血,保罗头着地扑倒在副驾驶座上。虽然车钥匙没了,但计程器还在走。随急救车一起到达的法医当场宣布保罗·斯汀已经死亡。与荷蔓湖路枪杀案中的戴伟·法拉第一样,保罗只在头部中了致命的一枪,子弹从右脸颊射入后在脑子里炸开。后来法医从他的头颅内取出一发已严重变形的子弹,这是一种比较少见的9毫米铜壳弹,在过去的三年里,整个旧金山湾区总共售出不到150发。根据伤口的状况,凶手的半自动手枪应该是抵在保罗的脸上开的枪。保罗的左手有自卫伤痕。

警方在出租车内外一共收集到30个指纹和3个掌印,其中有些是血手印,犯罪实验室的专家们认定,它们是凶手留下的。但和以前一样,与联邦调查局数据库中上百万个罪犯的指纹都对不上号。

当天夜晚,旧金山警署出动了大批警察、警犬,和从周围军事基地闻讯赶到的军队警察一起联合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查。探照灯和手电光把方圆几个街区照得如同白昼。有当地居民看见一个形同凶犯的人穿过附近公园的儿童游乐场,消失在后面一片黑黝黝的树林里。搜查行动到次日凌晨2点停止。

10月14日,星期二,《旧金山记事》报收到凶手寄出的匿名信。信封上的寄信人地址处是一个圆圈和十字交叠的佐狄亚克标记。

这是佐狄亚克。

我就是昨晚在华盛顿路和樱桃街杀死出租车司机的枪手,随信寄上一小片他的血衣以资证明。我也是在北部湾区杀掉那几个男女的同一个人。

昨天晚上,旧金山警方差点儿就逮着我了,如果他们好好地搜查那个公园,而不是在路上搞什么摩托车大赛,比试谁能弄出更大的响动。那些司机们应该把他们的车停在路边,然后乖乖地坐在那里等候我的大驾光临。学校的孩子们也是不错的目标。我想也许某天早晨我会洗劫一辆校车。只消先把前轮打瘪了,再用点射一个一个地撂倒那些从车里逃出来的小孩。

至此,有关当局一直在密切注视佐狄亚克的动向,试图通过分析他特有的行动方式来预测他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出租车案以前的三桩血案都发生在偏僻的郊外,而且都是靠近水的地方,如湖畔,时间都是在周末晚上,天黑或快黑的时候,目标都是在车内或附近的青年男女。保罗·斯汀命案显然是作案手法上的一个突变。既然他能跑到闹市区来击毙一个单身男子,就没有理由不相信某一天这个杀人狂真的会兽性大发袭击一辆校车。

为了不在市民中引起恐慌,警方要求《旧金山记事》报暂不发表匿名信的最后部分,但湾区及周遭地区的有关当局采取了各种严密的防范措施,如在校车上配置两名司机甚至持枪保安,用直升飞机从空中监视行车路线,除警车外,军队和其他政府部门也派出各式车辆不分昼夜地巡逻于大街小巷。

警方的秘密也就保守了不过两三天,消息便在当地居民中不胫而走。据当时的报道,“上千名母亲们亲自开车接送孩子们去学校”。一时间,民众中要求警方不择手段迅速破案的呼声大起,佐狄亚克已由一名杀人凶犯变成国内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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