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s市不愧是大城市, 连着网红店也排这么长时间。冯牧刚跟助手进店，两人被安排到二楼大厅就坐，这次出来是因为业务问题出差, 柠檬平台方在s市分公司技术端出了点问题, 特意让冯牧这个技术总监过来技术指导。

“师父,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的心情都不太好。”助手看了看冯牧的脸色，自从早上从分公司出来, 他师父就一脸臭色, 甚至对分公司的人发了一顿脾气。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柠檬平台这么大的公司, 分公司的技术部的人连个上得了台面的程序员都没有, 连bug测试都不做就直接运行，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还让他师父从总部赶过来。

“气到了，整天就想着扩展新内容弄新花样，有那么多钱请别的主播来充台面, 在技术方面连好点的程序员都没想找。”冯牧在柠檬平台做了这么些年, 技术方面的问题他已经强调很多遍，但公司每次都搪塞过去, 去年才开始关注这个问题，想着更新技术吧，一搞才发现里边陈年代码难弄，于是就想着找外包公司。

冯牧听到这里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然而他权利有限, 也不可能跟领导对着干。

部门里也有不少有能力的后辈，这些年给柠檬平台开发了不少功能，但最后还有几个因为这个问题直接选择跳槽去其他公司。冯牧耐着这份心又干了两年, 原本看到柠檬平台终于下定决定搞技术了，却因为面前难以解决的问题放弃原先方案，跟他说直接找外包就行了。

冯牧想到这里又是一股闷气，他从毕业就在柠檬平台工作，到现今的位置也是好几年历练起来的。

可是看到现今平台的样子，他实在是有点心累。

“直播行业这圈，咱们平台很稳。但你看看去年刚起来的炸酱面，他们团队年轻都能做出这么好的技术，咱们平台不差，为什么在技术上面落后别人一截？”冯牧叹了口气道：“但凡他们之前多用点心，也不会到现在才想着技术革新，你说要是好好做就算了，结果今年计划到现在，瞧瞧都做出什么样了？说出去真是丢人。”

助手见状也看得到他师父很累，听说要革新的时候最开心的就属于他师父，结果现在外行人指导内行人，没弄出花样就说找外包，完全没把他师父放在眼里，“师父，那你打算怎么办？”

冯牧沉默一会，“我可能不干了。等把这个项目做完我就不打算留在这里了。”

原先他还有点犹豫，但是看到现在分公司这个情况，他心里那股气就出不来，指望高层目光远瞻，也就不会现今还是这个地步，那些人现在还自诩自家平台是最好的平台。这个平台确实不错，但是技术迭代这么快，再不想办法，再过几年平台的用户体验下降……

“上次小叶不是问您跳不跳槽吗？师父你合约也快到期了吧。”助手道：“那师父你想好下家了吗？”

冯牧有点烦躁，“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在等服务生上菜的时候，另一边的包厢里的门却打开了。s市寸土寸金的地儿，这网红店二层的大厅跟包厢的位置没多远，也就一个隔间门挡着。冯牧闲来无事，一下子就注意到那个先走出来的人，顿时就愣住了。

那人刚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口罩跟帽子，不着掩饰的侧脸让冯牧一下子就想起来这人是谁。

那是赵曜，也是炸酱面平台背后老板之一。

老实说他原先并不认识赵曜，纯属是对赵曜这个人好奇，炸酱面平台在公司高层眼里就是个正处于攀升期的对手，但在他眼里却是个尤其注重技术层面及用户体验的平台。

像炸酱面这样的新平台，想要在现今的市场竞争中杀出一条出路其实个非常难的事，但炸酱面另辟蹊径，即便平台内容的多样化还比不过其他平台，但它优秀的用户体验已经给他们留下不少用户。

在做技术革新的时候，他重点关注过炸酱面平台，也上过一些同好网站调查过这个平台的技术团队。他们的团队非常年轻，也非常沉得住气，据相关调查资料显示，这个平台在早几年就开始筹备，而在技术这层面的搭建更是耗费很长的时间。像这样的平台，从技术出发考虑用户体验的人很少，所以他又开始调查炸酱面的管理结构。

发现他们的老板顾岁并非技术人员出身，却有非常远大的视野，他也从炸酱面平台一些程序员口中得知，在炸酱面上线前，做最后风险方案的人是他们顾总以及赵总。

越是了解过炸酱面平台的技术团队，冯牧便越觉得这个团队非常可怕，而能站在这个团队上边明确且清晰指出问题所在的人更是优秀，而且这两人还不是技术出身。

冯牧有点忍不住了，他跟助手说了一声，然后就走过去打招呼。

赵总似乎刚刚吃完饭，同行还有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戴着帽子，先行一步跟着服务员去结账。

冯牧走上前就是低声打招呼，“赵总你好。”

赵曜回过头的时候，看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这人看起来有点轻浮，甚至脸上的胡渣也没处理干净，但看着他的目光却充满了好奇跟憧憬。他有些疑虑，微微颔首：“你好。”

“我是来自柠檬平台的技术总监冯牧。”冯牧拿出名片递给赵曜。

“你好。”赵曜接过，扫了一眼上边的名字：“很抱歉，我今天出来没带名片。”

“没事赵总，能在这遇到你真是有缘。”冯牧不在意这些，只是非常好奇问道：“赵总，我之前看过顾总的一次访谈，里边提到的直播平台技术风险问题，听说这个问题的提出人是你……”

裴明瞻结账后回头发现赵曜还没跟上来，扭头就看到有个男人正站在赵曜旁边说话，看起来非常激动。

他微微一顿，而后看向服务员：“你们店里遇到客人受|骚|扰的情况，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才发现客人是裴明瞻，现在听到裴影帝提问，微微探头往走廊的方向看，就看到不远处裴影帝的朋友被人拦住了，他十分严肃地回答：“非常抱歉，我通知下我们主管。”

说完，他就去找人。

赵曜看着面前这个人喋喋不休地讲着各种技术问题，有些问题他能听明白，但再往深一点的话题就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但可以看出这个人对炸酱面的技术非常感兴趣。

冯牧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把话题展开，而赵总看起来也有打算深|入聊天的时候，另一边走廊忽然轰轰烈烈走来好几个服务员，排在最前面的人穿着一身正装，看起来像是这家店的主管。

“先生，非常抱歉。”主管微微鞠躬朝着赵曜表示歉意，而后看向站在旁边的冯牧，“先生，你打扰到其他客人就餐了。”

冯牧话还没说完，“等等，我跟赵总是友好探讨……”

他忽地看向主管身后的男人，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拉过赵总的手，紧接着把他往外带了带。

这时候大厅突然有人出声问道：“哎等等，那不是裴明瞻吗？”

“明星来了？”

“真的假的。”

“什么？哪个裴明瞻？影帝吗？”

“在哪在哪啊？”

裴明瞻这段时间的热度本来有点稍减，但因为网红店里年轻人太多，这左右说几句很快就四处张望在找人。

店里顿时热闹起来，冯牧还被服务员拦着，而他才想起来刚刚那个男人是谁，那不就是影帝裴明瞻吗？

店里的食客拿起手机想拍裴明瞻，然而裴明瞻已经带着赵曜离开了店，连丁点身影都没留下来。

冯牧的助手见状上前来，问道：“师父，刚刚那是裴明瞻啊？我看店里人都在说。”

“好像是。”冯牧有些懊恼地锤了下手，又跟旁边的服务员道歉，“不好意思，给你们工作添麻烦了。”

服务员以为是个硬茬，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放缓态度道歉。

冯牧因为太激动而冒犯了人，他现在回想起来发觉自己的行为太过冲动，他应该找个时间约赵总好好探讨的，而不是在这样的场合跟人说话。

助手有点无奈地看着自己师父，他师父这人啥都好，就是对专业领域的追求有点疯魔，这几天来分公司又忙着收拾烂摊子，身上又没怎么收拾，还有点提不起来神。没想到见到赵总是这个激动劲儿，他耐心道：“你也太冲动了，这赵总也是炸酱面的老板，跟咱们是对手公司……”

-*

裴明瞻拉到人就往外跑，等到店里热闹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跟赵曜踏出了网红店的大门。外边阳光刺眼，赵曜被他拉着急走了这么一会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帽子也没戴稳就被风吹得掉地上。

在外边排队的人还没了解是什么情况，等到店里有人喊着裴明瞻来的时候，先前还站在店门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什么？啊？”

“刚刚跑过去那两个帅哥里有裴明瞻？”

“等等？？？真裴明瞻吗？我怎么没看见。”

“卧槽卧槽，人呢？？？”

两人终于在步行街拐角的地方停了下来，这边人少一点，走动的人也不多。赵曜停下来就看着裴明瞻，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笑开。

赵曜很少这么激烈地走动，现在还是饭后，他虽然很想谴责男朋友饭后剧烈运动的行为，但忽地就不怎么想说了。跟裴明瞻出过很多次门，也被粉丝拦过好几次，以往被粉丝认出来，两人最多也就停下来跟粉丝合个影签个名然后才离开，鲜少像这样被一群人喊大名。

刚刚在二楼拐角，他听到店里的人都在问裴明瞻在哪的时候，差点就想开口提醒裴明瞻。但裴明瞻什么话也没说，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带着他从店里出来。

“怎么突然就跑起来了？”赵曜看着裴明瞻，“你不是说别人认出来就说我们两个来吃饭吗？”

“不知道，突然就想带你走了。”裴明瞻说完才注意到哪里不对，赵曜头顶上的帽子不见了，他稍稍一顿：“你帽子呢？”

赵曜恍然想起：“没戴稳，掉了。”

这个款式的帽子是两人还没在一起前赵曜上网买给裴明瞻的第一顶帽子，虽然两人的衣帽柜里的有很多款式的帽子，但赵曜想不明白裴明瞻为什么偏爱这一款，甚至上次让人回家拿衣服的时候，还特意要求带上这顶帽子。

后来赵曜还特意上网问了下，网友说第一次总有特殊的纪念意义，既然是送的第一顶情侣帽，对于男朋友来说肯定是非常重要。

赵曜微微皱眉，往后一看时两人已经跑到另外一处陌生的街道，“要不我们回去找找？可能掉在路上哪里了……”

他说一半又停住了，这会回去肯定是被刚刚那群人堵个正着，而且这地方步行街，人一多出点事也很难及时处理。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帽子掉了……”

忽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两人左侧响起，赵曜偏头就看到一对女生站在旁边，说话的女生拿着他的帽子。

见到他们两个回头，为首的女生还稍稍把帽子往前递。

赵曜微微一顿：“谢谢。”

沐婷婷紧张极了，听到眼前人跟她说谢谢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忍不住死死拽着同伴的袖子。面前两人正看着她，稍高的人戴着帽子口罩严严实实，但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明明确确就猜得出来是裴明瞻，裴明瞻的眼神太好认了，要知道在裴粉眼里，戏里裴明瞻的眼神戏有多么厉害，这双眼睛化成灰粉丝也认得出来。

而另一边的小赵没戴帽子，口罩也拉了一半，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漠疏远，但是在跟她说谢谢的时候语气却是非常认真。

裴明瞻见状道：“谢谢你们，要不然我们两个还得回去一趟。”

“不不不用客气。”沐婷婷控制住激动的自己，“我是你们的粉丝！”

朋友非常理智地拉了拉她的手，小声道：“矜持一点婷婷，别激动别激动。”

赵曜看到面前女生有点胆怯又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他偏头看了裴明瞻一眼，而后才道：“帽子对我很重要，谢谢你们帮我捡回来。作为答谢，我请你们喝奶茶吧。”

裴明瞻扫了周围的情况，看到了不远处小巷子里一家奶茶店，“去那边吧。”

这会奶茶店只有两三人，裴明瞻跟赵曜到前台的位置点单。

赵曜扫了下菜单，先给两个女生点了低糖的奶茶，而后才给裴明瞻点了杯可可。裴明瞻见他点奶茶的时候还会选择糖分，意外道：“我以为你不太爱这些，之前在剧组让你喝点冰的你都嫌弃半天。”

“我只是不习惯喝冰的。”赵曜说完又解释道：“以前上班的时候组里的人经常点奶茶。”

他上辈子其实还爱这些的，在身体没出现问题之前，他经常喝可乐啤酒，也跟着同个项目组的同事点外卖喝奶茶。后来赵氏集团移权换人，他身体出现问题，饮食跟生活都变地渐渐克制起来。

习惯带到这辈子来，他开始喝不惯可乐啤酒，也注意各样的饮食习惯。

他觉得这样挺好的，人再来一次，身体安康最重要。

裴明瞻而后给赵曜点了杯鲜奶，问道：“然后你现在年纪轻轻就开始戒糖吗？”

这倒是提醒赵曜，他微微一顿后想到：“裴明瞻，你下次休假前提前跟我说，我们一起去做个身体检查，而且你要注意自己的习惯，加班熬夜的事尽量避免，公司请那么多员工不是让你加班赶工着凉感冒的……”

他说道一半就停下了。

裴明瞻带着笑问他：“怎么不说？下一步是不是要给我安利你经常喝的养生茶？”

“没。”赵曜微微皱眉，“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提前退休。”

沐婷婷跟朋友在奶茶店的茶座边等着，且时不时地往前台点单的两人看去。从她这个角度看是侧脸，她看到小赵正跟裴影帝说着什么，而裴影帝眉眼微弯，看起来是说到什么开心事。

她有点忍不住开心，为什么看到他们两个说话她就有点控制不住开心。

这两人的关系也太好了吧！！！

太难了，完全控制不住！她好想仰天长啸。

很快，奶茶就做好了。站在前台的两位帅哥拿着奶茶过来，沐婷婷压着自己的嘴角，希望自己能控制住，却在听到赵曜问她问题的时候完全丢盔卸甲。

“你们的奶茶。”赵曜把奶茶放下，然后跟裴明瞻坐在另一边。

沐婷婷忍不住问：“小赵，你们怎么想来这边吃饭啊，不怕被粉丝认出来吗？”

裴明瞻闻言笑道：“这不是已经被你们认出来了吗？去哪也没差别。”

沐婷婷摸了摸头，“我们也只是凑巧，主要你们太好看了，我们刚刚在排队嘛，然后那边排队好多人都在问你们是不是明星，不过你们遮得太严实了，他们一开始没认出来，后边有人喊了裴哥名字，那时候你们已经跑了。”

赵曜解释道：“网上评论说这里餐厅不错，我跟他来试试。”

裴明瞻点头，也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没有声张，不然我们说不定没机会吃上午饭。”

沐婷婷小小声建议道：“我也是看到帽子才认出来的，你们戴的是同款吗？上次粉丝发出来路遇图的时候，小赵也是戴这个帽子。”

“你说这个吗？”裴明瞻指了指头顶的帽子，“我们之前出去玩担心被粉丝认出来，然后他就买了帽子戴。”

赵曜点了点头，没想到是因为帽子被认出来了，“是同款，他偶尔会忘记带帽子。”

他说完又顿：“这个帽子很好认吗？”

都是黑色帽子，上边也就是简单的印花，怎么粉丝这么容易就认出两人的帽子来？

“挺好认的……”沐婷婷没好意思说这帽子是情侣款，之前在短视频上传得沸沸扬扬，网上还出了很多高仿帽子，“我我我我能跟你们合影吗？”

裴明瞻点头道：“当然可以。”

沐婷婷拿出手机准备自拍，然后手机屏幕亮的时候，赵曜就注意到那张与众不同的桌面。

等到拍完以后，他才问沐婷婷：“你的手机壁纸……”

“这个啊？”沐婷婷看到自己的桌面是之前她在网上发现的那张风筝图，当时她还在群里跟朋友嗷了一段时间，因为是远景，她也没确切证据证明这照片上的人是赵曜跟裴明瞻，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图，那个博主是个大佬，然后拍了张乡下放风筝的采风图，我就用来当桌面了。”

“我能看看吗？”赵曜问。

“当然可以。”沐婷婷把手机递给他。

桌面上的图是他跟裴明瞻在h市乡下放风筝时候的照片，虽然是远景，但是赵曜一下子就认出上边的人就是他跟裴明瞻，没想到两人去乡下玩都被路人意外拍下来了。

裴明瞻看到这张图的时候也有点意外：“这只有一张吗？”

沐婷婷：“是套图，当时我就只保存了两张下来。”

赵曜跟裴明瞻很少拍照，但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就很想收藏下来，他跟沐婷婷打听了下微博博主的id，而后用微博搜了下。

他好久没上微博了，上线的时候还卡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缓过来。

找到博主后，又有沐婷婷的提示搜了下关键词，很快就找到那套风筝图。

“我能偷偷问一句吗？”沐婷婷问：“这上边的人是不是你们两个啊？”

裴明瞻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吗？”

沐婷婷闻言笑笑：“我就有点猜测，没想到还真是，这套图太好看了……”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自己手机上边弹出来一个提醒。

特别关注：一个小号：转发微博//行风在人世：风筝~[图片]

沐婷婷：？？？？？？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赵曜，发现后者正皱着眉看手机，似乎是被什么问题难住了。

裴明瞻问：“怎么了？”

赵曜转发完微博突然想起来有点不对，他对这个版本的微博操作其实不太熟悉，上辈子到后世微博的操作已经简便很多，不像现在还有很多零散的功能。所以他平时玩微博也就只是转发评论加关注而已，刚刚看到图的时候他就习惯性点了转发收藏，现在才意识到有点不对……

“我刚刚不小心转发了。”赵曜找到了不常用的删除键，“等等，我删个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