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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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曜从裴明瞻走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他颔首致意, “今天都是你的戏份吗？”

“有两场。”裴明瞻余光瞥了场上正在对戏的演员, 见到他又因为出问题挨程导说教, “下一场还有段时间。”

赵曜来的时候看过裴明瞻的拍摄安排，这几天基本都是他跟主角的对手戏,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留在剧场两三天的时间。考虑到裴明瞻私人行程原因, 剧组会把一些特定的戏份统一在某个时间段拍摄。

可时间太巧了……

“你怎么会过来这边, 今天没有小季的戏吧？”裴明瞻在赵曜旁边坐下, 顺便把一旁的风扇挪进点位置, “这几天气温高，棚内闷着容易中暑。”

“我过来不是为了季鹤宇。”赵曜觉得自己有必要强调下这个问题, 免得又传出些奇奇怪怪的传闻来，而且他看过时间表了，这周没季鹤宇的戏。

裴明瞻颔首, 接过旁边工作人员送来的冰桶。

他把冰桶放在赵曜身边, 凑近时闻到他身上隐隐约约的药味，目光微沉看向他受伤的腿。

赵曜看了眼周围的道具器材, 询问一旁的工作人员：“天气还没转凉，高密度的拍戏容易引起器材问题，你们这边有定期检修器材问题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道：“这是肯定的，我们道具组跟器材组每天都有检查。”

工作人员就没看到过这么关心剧组的投资人，这个问题赵总上次就强调过了, 这次过来又强调了一遍。

赵曜注意到周围工作人员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偏头看向姚白：“你出去一趟买点东西回来给他们消暑。”

姚白应了声好，又嘱咐了几句：“那哥你在这里边小心点, 别磕着什么。”

场内的忙碌还在继续，程导拉着主角到镜头面前，面色严肃地训斥几句。

“男主是个新人，演戏有灵性。”裴明瞻注意到赵曜的目光停在棚内，于是解释道：“但是偶尔会犯一些小错误。”

赵曜则是看向裴明瞻，“片场有些事我不太清楚，裴影帝陪我走走？”

“好。”裴明瞻笑了笑。

片场各处皆有忙碌。

“老吴老吴。”服化道的工作人员赶过来问情况，“那边让检查下器材的情况，你们道具组小心点，过两天的戏可别处岔子了。”

老吴正坐在地上，手里头的电线头还在接着，他摘下护目镜，“好的，放心吧。”

工作人员这才走了。

老吴旁边的同事感慨道：“我们都跟过多少剧组了，这点小事还得反复嘱咐。”

“哎，人剧组小心道具问题也是正常。”老吴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继续忙碌，“赶紧把这些检查完，下场戏要用呢。”

同事问道：“你昨晚又没睡了？”

“小孩闹腾，老婆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聊了半宿吧。”老吴把护目镜戴好，“干活吧。”

-*

姚白一走，推轮椅的事就落在裴明瞻身上。

他看着赵曜的腿，询问道：“腿恢复怎么样了？”

赵曜车祸的事他托经纪人打听过，并不严重，腿也只是骨折，休养得当很快就能好。只是每次见面都看着赵曜坐在轮椅上，看在眼里难免有些担心。

“差不多了，这段时间能自己走了。”赵曜也养了好些日子，在家的时候基本也没用什么轮椅，拄着拐就能走。不过姚白担心来外边拄拐不舒服，让他在轮椅上多坐几天。“听说这段时间都留在s市，工作也减少了，有其他安排吗？”

“在忙自己事业。”裴明瞻道：“这应该也差不多是最后一次进组了。”

赵曜一顿：“不演了吗？”

裴明瞻道：“暂时不演了，比较忙。”

赵曜才开始刷裴明瞻的剧，听到他说不演戏总觉得有点遗憾，“忙事业是好事，不过多注意身体。”

“我看起来像是身体不好的状态吗？”裴明瞻低头看着他，“每次见面你都要我多注意身体。”

赵曜捏了下拇指，简言道：“身体安康重要。”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裴明瞻给他介绍着剧组的情况。一路上工作人员看到裴影帝带着赵总四处逛着，既惊奇又意外，裴影帝进组好几天了，但经常拍完戏就忙事去了，没想到这会还在剧组逛着。

“剧组这个月拍完s市的戏份就要换地方了。”裴明瞻道。

赵曜问：“你也要去吗？”

“我不去，我的戏在s市就拍完了。主要集中在这几天，拍完就杀青了。”裴明瞻道：“赵先生s市本地人吧？”

“算是吧。”赵曜应，又问：“你说忙事业，你也是s市人？”

“不是，我是h市人。”裴明瞻。

h市？

赵家在s市发家，但赵曜却不是在这边出生，他母亲是h市的人。当年他出生那段时间赵氏跟商业对手竞争摩擦颇大，他父亲考虑周到，等到他两岁的时候才回s市。

小时候还经常去h市外公家玩，但后来母亲去世，学业忙碌，也渐渐没回去h市了。

听裴明瞻提h市，赵曜难免有点亲切感，于是道：“h市是个好地方，我母亲是h市人。”

“是吗？”裴明瞻微微垂眸，赵曜头顶有个小发旋，小小一个，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时间久远，小孩稚嫩的声音询问他，哥哥头上为什么有两个圈圈？

小孩趴在他的背上，揪着他头发，嘴边时常挂着十万个为什么。

裴明瞻收回目光，不过小孩长大，小时候的事估计也记不太清了。

-*

姚白买了一大堆冰奶茶跟冰镇水果回来，程导大手一挥给工作人员放了半小时休息时间，大家就坐着小马扎边吃东西边说这事。

赵曜手里头拿着杯冰奶茶，但也只是拿着没怎么喝。

裴明瞻看着他，“不喜欢奶茶？”

“不是，太冷了。”赵曜不喝冰饮料也不喝冰水，连着日常饮用的水都要控制在一定的温度，不能过热也不能过凉。

奶茶杯冰冷温度凉凉的，驱走了不少热气。

“我把这事给忘了，我哥不喝冰饮，他养生。”姚白一敲脑门，“我去那边拿热的。”

他有准备部分热饮，不过都放在女生那边。

“不喝冰水？”裴明瞻算着年龄，赵曜小他五岁，这么小年纪就开始注意这些问题？

赵曜换了只手拿冰奶茶，“凉的喝多对身体不好。”

裴明瞻问：“医生嘱咐的？”

赵曜：“不是。”

“你对养生的看法有点不一样，注意饮食确实是个不错的习惯，但把一切拒绝在外，那你生活少了很多乐趣。”裴明瞻拿着吸管一下戳破杯面，直接把奶茶递到赵曜的面前，“试试？”

赵曜微微一顿，接过了裴明瞻的奶茶。

三十岁开始他的身体就渐渐出现了问题，过劳，体质弱，胃病……等等隐患一下子全冒出来。主治医生告诉他，一方面是他身体出现问题，一方面也跟他年轻时期不规律的作息跟饮食习惯有很大的关系。

几周前检查结果表明，他跟王叔的身体状况都没多大问题。

可这些都是暂时性的，这辈子他还年轻，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他不想重蹈覆辙。

自那以后他开始注重自己的生活作息跟饮食习惯，不健康的食物基本没怎么碰，更别说奶茶饮料这些……

裴明瞻见他拿着奶茶不说话，只好道：“冰奶茶跟热奶茶的口感不一样。”

赵曜微微皱眉，“我不是没喝过奶茶。”

仔细想想，上一次喝奶茶，应该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裴明瞻意外：“那不喜欢喝？”

赵曜一顿，解释道：“不是，以前经常喝。”

他看着手中的奶茶，顶着裴明瞻的目光，只好尝试地喝了两口。

入口一阵冰凉。

陈系接过看了一眼，脸色更愁了，难不成真要把晖华拱手让出吗？想到这些年付诸在它身上的心血，他越想越不甘心。

秘书见陈系满脸愁色，便知道自己老板估计是跟其他人谈不拢了，她想到早上接到的电话，小心翼翼道：“对了老板，刚刚开会前有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留言说是有事找您。”

陈系摆了摆手，“要是想来压价的，就不用管了。”最近这些电话他接了太多，他吩咐过秘书遇到那些来打听情况的电话一概不理。

“电话是本市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跟以往探听情况的电话不一样。”秘书把一张a4纸递给陈系，“他留了联系电话，希望跟您谈一下合作的事，他说他老板姓赵。”

陈系有点意外，“姓赵？”他看着纸上所写的电话号码。

秘书点头：“是的，他希望能跟您当面谈一谈。”

-*

某电视台后台化妆间。

独立化妆间里安安静静，这时候门突然推开，经纪人快步走向沙发上正休息的年轻男人，“老裴别睡了，有点事。”

裴明瞻睁开了眼，堪堪坐直：“这么着急？”

“也不是很着急，刚刚程导联系我了，说是下个月他的戏要开机，想请你帮个忙。”经纪人道：“我已经尽量把你之后的工作都拒了，但是程导拜托的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裴明瞻刚入娱乐圈的时候受过程导提拔，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程导虽然不是大导演，但是在圈子里人脉还行，刚开始的时候帮了裴明瞻不少忙，这几年不导戏，说是有个剧本一直在磨。而裴明瞻这段时间一直在减少工作准备淡出娱乐圈，该推的事情推得差不多了。

“戏份不是很多，网络悬疑剧。演员阵容有两个老戏骨，其他都是新演员，听说剧本质量不错，但是整体的团队不怎么样。”经纪人把剧本跟调查的资料拿给裴明瞻，劝道：“我知道你跟程导关系不错，虽然这些年没怎么联系。程导找到我这来，估计也是不好意思跟你开口，你怎么看？”

程导确实喜欢用新演员，如果不是这样当初也不会发掘裴明瞻的天赋。

裴明瞻接过剧本看了两眼，“接吧。”

“这样的话，你下个月得空出半个月的时间来拍戏。”经纪人听到裴明瞻说接的时候并不意外，“你公司那边还忙得开吗？”

裴明瞻家庭背景不简单，进入娱乐圈演戏是爱好也是意外，如今该拿的荣誉拿得差不多，他本人也有意愿回归正常的生活，一方面在结束圈子里的工作，另一方面在接手家业的同时也在筹备自己的新公司，总之行程满满。

“还好，先把这边的事情忙完。”裴明瞻翻着剧本，“对了，前几天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样了？”

经纪人一顿，“你说赵曜的事吗？”他也不知道裴明瞻为何对赵家人开始起了兴趣，裴家跟赵家在生意上交流不多，而主要的产业并不在这边城市，但自从那天在赵氏大楼底下见了赵三少一面，就忽地对这人起了兴趣。

裴明瞻颔首：“他最近在干什么？”

经纪人：“之前外边不是都在传赵董事长快不行了吗，赵家人最近都在争家产，我打听了下，在圈子里并不是秘密，那天咱们去谈解约的时候就在开着会呢。”

裴明瞻合上剧本，“他也想争？”

“赵曜？他不争。”经纪人说到这有点纳闷，把他打听来的事跟裴明瞻说：“本来这赵家产业最有希望的继承人就赵家老大跟赵曜两人，外界说他们两个闹得不可开交。但听说上周那会议开的时候，赵曜突然不争了，直接把机会拱手让给了赵长烁，你说奇不奇怪？”

“他做什么都不奇怪。”裴明瞻莞尔，“然后呢，他现在在做什么？”

“听说他已经辞职了，最近似乎是在家里待着养病。你上次也见了，他那腿是车祸的问题，估计得养一两个月。”经纪人问：“我挺好奇的，你又是让我打听他车祸细节，又问我赵氏情况，现在还关注人家的日常起居来，他又不是你竞争对手也不是合作对象……”

他想到裴明瞻的性向，顿时恍然：“不会吧老裴，难不成你要追人家？”

“想什么呢？”裴明瞻拿剧本往经纪人腿上一敲，“就是以前认识。”

“你们两人要是认识你直接问不就行吗？”经纪人瞥了他一眼，“弄得好像跟打听相亲对象似的。”

裴明瞻没搭理，漫不经心道：“他大概不记得我了。”

经纪人闻言有点好奇，刚想问几句就听到外边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喊人。裴明瞻把剧本丢给经纪人，接过助理拿过来的外套往外走。

-*

陈系最后还是打电话联系了那个人，起先接电话的男人并非姓赵而是助理，但听说他要找赵先生才把电话给了另外的人。接电话的人声音听起来年轻，陈系心有疑虑地跟他约好了见面时间跟地点，而现在正坐在约好的地方等人。

地点也是那个赵先生定下来的，是s市有名的会所。

陈系提前过来，时不时看着时间，等到距离约定时间前一分钟的时候，服务员才推开门了。

一个男人推着轮椅走了进来，而轮椅上坐着一样貌出众的年轻人。

陈系赶忙站起来，目光看向轮椅上坐着的人。

他混娱乐圈也好些年了，怎样的帅哥美女没见过，对于这人均衣鲜亮丽的娱乐圈来说，最不缺的就是美丽的皮囊。然而眼前这人身上只穿了简单的休闲服，面容上带着几分病色，但一双眼睛扫过来的时候陈系心中不免落了一拍。

出色的样貌以及不可复制的气质，这样的好苗子在娱乐圈可不少见。

打量之余，他恍然回过神，稍微有些不确定地问了声：“赵先生？”

“陈总你好，我是赵曜。”年轻人颔首打了声招呼。

赵曜？陈系听着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还是礼貌过来跟赵曜握了握手，“你好，陈系。”

交谈的地方换到了会谈室的沙发上，赵曜还没开口，陈系便有些着急地询问了事情，“您说当面洽谈，这是我们晖华资料情况。”他把文件递给了赵曜。

赵曜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晖华重要的地方并没有在文件上提及，但是上边写的东西跟赵曜先前让人调查的地方并没有太多出入，可见陈系这次过来诚意十足。

晖华遇到这个情况确实困难，首先它底下的资源并不少，圈子里还有其他公司虎视眈眈等着看晖华如何应对，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周转不过来，遇到的局面确实很难解决。而陈系不想走到最后一步，他的第一想法是合作。

姚白在旁边候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赵曜为什么突然对晖华这个公司感兴趣，但这段时间他曜哥异常的举动实在太多，这看项目搞投资算是一系举动中较为正常的。对面的陈系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晖华的情况，而姚白的脑子里却琢磨着怎么合适地请那位大师上门看风水才不被王叔扫出门。

场上的人各怀心思，赵曜平静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他仔细听陈系的说法，大概能明白他是怎样的打算。注资合作正中赵曜的想法，晖华是个资源尚可且名声不错的公司，而且陈系是个有能力的人。如果换做以前，赵曜也许跟背地里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一样等候时机再直接下手，但以他现在的看法来选择，他更喜欢当甩手掌柜。

陈系讲得口干舌燥，而对面的赵曜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心里一下子有点失落。

确实现在的情况他属于求人的一方，放高的条件容易让其他人失去耐心，陈系最后道：“具体合作我们可以再商量。”

赵曜等到陈系讲完，才把一边的合同推给了陈系，“你说的情况大概了解，也能明白你的想法。这是我们提出的条件跟合作条款，陈总不妨先看看？”

陈系看到合同的时候一顿，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里边的条件跟他提出来的条件差不了多少，甚至可以说比他预想的好太多了，他语气有点激动道：“赵先生，我需要跟律师商量一下。”

“这没问题。”赵曜道：“陈总什么时候决定好了就再联系我。”

陈系闻言，将自己内心的疑问说出来：“我能问一下赵先生，为什么想投资晖华吗？”

晖华虽然是老牌公司，但跟现在圈内其他大公司相比还是有一段距离，而且现在公司内艺人走了不少，投资晖华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优势，甚至有可能一场空。眼前的年轻人不像是莽撞的人，甚至有超越外表的成熟，陈系总觉得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递过来这份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