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先生,寻龙点穴这种事情,晚辈年纪轻经验少,只怕会有负袁老先生重望。”祁晏说的是实话,在寻龙点穴迁阴宅这事上,他是理论上的巨人,实际行动上的矮子,他压根就没有单独给人看过阴宅。

点龙穴倒是做过,但那也是平时放暑假寒假跟着老头子去练练手,算不上有多熟练。

然而真话总是没人相信的,至少这番话在袁家老爷子袁崇安听来,那是祁晏在自谦。来之前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位祁大师不出手则已,但凡出手,就没有失败的案例。就连岑秋生那个病怏怏的小儿子,跟祁大师在一起后,身体都莫名其妙好了很多。虽然岑家对外宣称是因为找到了一位非常厉害的老中医,但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之前几十年没找到厉害的医生,与这位祁大师走近以后,老中医就找到了,岑柏鹤身体也好了。

别人可能会相信岑家这番说辞,但是他与岑秋生多年的交情,知道岑家人最喜欢做这种闷声发大财的事情,所以首先怀疑的就是近来被岑家当成座上宾的祁大师。原本他只是觉得这位祁大师可能是真的有些本事,但毕竟人太年轻,他也不太放在心上。不过王乡镇那件事的风声传出来以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袁家与高层的关系虽比不上岑家,但多少也有一点自己的门道,王乡镇发生的时,多多少少他也听了一耳朵。原来真正解决王乡镇麻烦的人不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师,而是这位年纪轻轻名不见经传的祁大师。

他刚准备想办法打赏祁大师的路子,就听说岑秋生竟然把祁大师请回了家,他只好厚着脸皮上岑家来拜访。

或许是因为心态问题,再次见到这位祁大师,袁崇安觉得祁晏比上次他在岑秋生寿宴上见到的时候,更加有气势,也更加让人看不透:“袁某知道现在来打扰祁大师休养十分失礼,只是阴宅一事对我袁家几代人非常重要,恳请祁大师考虑考虑。”

陪坐在一旁的岑秋生面色不太好:“老袁,祁大师最近身体不太好,恐怕不宜远行。”

袁家的祖坟可不在帝都,而是在与帝都相邻的甲省,如果祁晏真的要去帮袁家看阴宅,那就又要来回奔波,劳神劳力。

“老岑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安排好一切,不让祁大师受半点劳累。”袁崇安知道自己跑到岑家来堵人不厚道,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宁可让岑老头对他不满,也要求着祁大师帮这个忙。

“你安排得再好,那寻龙点穴不也是费神的事情?”岑秋生道,“我们接祁大师来家里,就是为了让他好好休息。结果刚过一天,其他人没来,你倒是先登门了。”

本来他们岑家是好意,袁崇安这么一干,落在祁大师眼里,恐怕就要变成他们岑家帮着袁家算计他,这口大黑锅他怎么都不愿意背的。别说祁大师对他们家有恩,就算是其他大师,他们也不想莫名其妙背锅。

袁崇安听岑秋生这么说,心里暗骂他是老狐狸,真是半点亏都不愿意吃。平时做慈善的时候那么大方,怎么到了这个时候,针尖大的事情,就分这么清楚了?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袁城见气氛有些僵,只好硬着头皮主动跟祁晏道:“师弟身体怎么样了?”脸白成这样,不知道之前受了多重的伤。

“没什么大问题,慢慢养着就好,”祁晏记得学校那些艺术系的校友都格外有个性,穿审美异常的衣服、梳奇葩的头发已经算是比较委婉型的,他还遇到一个喜欢扮演马桶的哥们,那画风简直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范畴,像袁师兄这种偏正常的艺术系学生,实在是太少见了。

就凭这一点,祁晏对袁城就有着深刻的印象:“袁师兄家里为什么这么急着迁阴宅?”

像迁阴宅这种事,是要筹备很久的,不仅要算家里后辈生辰八字,还要看地、算吉日吉时,但凡有一点没做到位,就有可能影响到后人的运势与健康。所以一般人轻易不会迁阴宅,就怕没有迁旺,反而迁衰。

“我爷爷前段时间总是梦到太爷爷太奶奶说他们冷,还说他们的房子进水,潮得生霉了,”袁城说起这段事,神情有些纠结,“后来连我爸妈也梦见了,大家以为是巧合,所以没当一回事。”

“那后来呢?”祁晏觉得喉咙有些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下一刻面前就多了杯冒着热气参茶。

“喝点水再说话。”

看着岑柏鹤面无表情的脸,祁晏乖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味道不太好,但是在岑柏鹤面无表情的时候,祁晏不敢说太挑剔的话。真是奇怪了,明明平时柏鹤挺好相处的,但是有时候有格外严厉。

大概……爸爸教育儿子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

想到这,祁晏猛地摇了一下头,他上哪找这么年轻的爸爸去?

见祁晏一口一口的喝完自己亲手泡的参茶,岑柏鹤满意的收回自己视线,目光扫过袁城身上时,凉飕飕的没有一点人味儿。袁城缩了缩脖子,对岑柏鹤的眼神有些敬畏。

“后、后来家里就连连发生好几件不太好的事情,”袁城往沙发后扬了扬,感觉这样能离岑柏鹤远一点,也就更有安全感,“有算命大师说,我们家阴宅被人坏了风水,家里人做梦是因为我家做过善事,才会得到预警,如果不迁阴宅,就会有更大的祸事发生。”

实际上袁家上下最怕的就是袁崇安出事,袁家后辈不比岑家这几兄妹有本事,若是袁老爷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袁家想要保证顶级家族的位置,恐怕就有些难了。

祁晏盯着袁城的面相看了几秒钟后,开口道,“丑话先说在前面,现在能不能去我还不能肯定。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可以先把你们家人的生辰八字,老祖宗生辰八字以及祭日留下来,我会考虑。”

“您愿意考虑对于来说,就是莫大的荣幸,”袁崇安从包里掏出一叠红纸,和两张白纸,红纸上写的是家人生辰八字,白纸上写的是他父母生辰以及祭日,想必在来之前,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祁晏微笑着把东西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后,便没有多说其他。袁崇安知道再纠缠下去,反而不太美,所以很识趣的起身告辞。

岑柏鹤亲自把爷孙两人送到门口,表情有些冷淡。

“贤侄留步,”袁崇安微笑着对岑柏鹤道,“贤侄与祁大师是好友,所以伯父腆着张老脸求贤侄一件事,希望贤侄帮着我在祁大师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岑柏鹤深深地看了袁崇安一眼,露出一个客套的微笑。

送走袁家爷孙俩,岑柏鹤回头找到祁晏,见他正在跟人通电话,就没有上前去打扰。祁晏见他过来,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句再见就挂断了。

“知道是谁吗?”祁晏朝岑柏鹤摇了摇手机。

“谁?”

“杨和书。”

岑柏鹤愣了片刻,才想起杨和书是谁,“他想干什么?”

“他要约我今晚出去吃饭,”祁晏把手机扔到桌上,“我同意了。”

岑柏鹤闻言皱了皱眉:“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祁晏笑着道,“我对过家家这个游戏有些腻歪,要去拆台了。不过你不用去,但是要借我两个人。”

“你想要带黄河跟赵力过去?”岑柏鹤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他不能跟着过去,有黄河与赵力陪着,他也能放心一点。

杨和书的心情有些糟糕,因为今天出门的时候运气特别不好,居然有鸟拉屎在他的头上,如果不是与祁晏约好了见面的时间,他恨不得回去洗三次澡才能解恨。

哪知道骑着电动车到半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他整个人淋成了落汤鸡,最后只能临时买了一套不怎么合身的衣服换上,穿着雨衣继续赶路。

好不容易到了约好的地点,祁晏竟然还没有到,他摸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压抑着心底的怒气,装作焦急等人的模样。

为了符合他的身份,他特意选了这个生意还不算不错但绝对不会太高档的饭店,嘈杂的环境让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以至于时不时的看手表。

“啊!你们看见外面停着的那辆车没有?”

“有黄色车牌那辆?”

“坐价值上千万限量豪车的土豪竟然也来这家饭店吃饭,真是太接地气了。“

旁边那桌年轻客人的讨论声有点大,杨和书忍不住抬头往窗外望去,一眼就看到穿着骚包,带着两个黑衣保镖的祁晏。那闪瞎人眼的豪车,装逼的走路姿势,简直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有钱,他很有钱。

“咔嚓!”杨和书硬生生折断了一根筷子,他把筷子扔到一边,朝服务员招手道:“服务员,帮我换双筷子!”

妈个鸡!这智障不摆谱,不炫富会死?!

祁晏拉了拉领带,扭头小声对赵力与黄河道:“两位兄弟,等下不管看到什么,你们一定要淡定。”

黄河与赵力两人的直觉告诉他们,等下肯定要发生让人不那么淡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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