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又过了一年,森孝的脚并没有好转,右脚踝肿胀得越来越严重,甚至比小腿还粗。原本是绿色的肤色变成紫色,最后整个变黑。不仅没办法走路,还非常疼痛。森孝受尽了折磨。

更不可思议的是,自从骨折受伤以后,森孝的健康状况日渐走下坡路,不能只用体力衰退四个字来形容了。不但整天气喘,觉得气息不顺,还会有晕眩的现象,也不停地发烧,尤其是半夜,体温升得更高,还会出现激烈的腹痛症状。同时,老花眼变得很严重,字写得太小的信根本就看不清楚,身体每个关节也都很痛,特别是左肩膀和肘关节,更因为麻痹而无法动弹。一天当中,森孝会昏迷梦呓好几次。有时候吃进去的食物,还有吞下的药物,全都会吐出来。看起来像是得了某种重病,但是对于病因和病名,医生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森孝的脚从胫骨往下整个变黑,趾尖也开始发出腐臭味,眼看已经坏死生疽了,再也无法隐瞒任何人,医生只好用汤匙将坏死的肉挖掉。最后,医生决定要将森孝的右脚锯掉,于是从新见、冈山找来医生和木匠,又召集了所有身强力壮的男人。因为当时还没有发明麻醉药,所以没有告诉森孝要截肢的事。只见一群男人突然闯进主卧室,然后强压着森孝,绑着他的腿,将毛巾塞进他嘴里让他咬着,再由经验丰富的木匠用锯子将膝盖以下的腿锯断。森孝悲惨的哀嚎声,在整个山林中回荡。

医生们赶紧将伤口止血、消毒,留下一个做工很粗糙的义肢和堆积如山的化脓止血药物,才放心地回去。森孝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元气已无法恢复,后来好像也没有装上那只义肢。

就在这个时候,阿嘉可能因为过度操劳,竟然生病了,为了调养身体,她暂时回到老家休养。不过,阿嘉似乎打算从此留在老家,慢慢地与关家断绝关系。虽然阿嘉娘家的人一直很尊重森孝,完全臣服在他的威权之下,但现在的森孝就算想有所作为,也是无能为力。而且阿嘉又不是元配夫人,也没理由去跟人家争取什么,就算再把阿嘉叫回去,森孝整天卧病在床,根本也无暇再照顾阿嘉了。

可怜的森孝不仅失去了右脚,而且除了元配之外,所有的侧夫人也都离他远去了。因此,他的气息显得更孱弱,完全像个重病患者。他已经无法将头从枕头上抬高,就像个活死人。

整个关家好像失去了主人,阿振在家里的势力越来越大,而且阿振也知道,阿胤常去澡堂后面的柴房跟下人私会。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在掩护阿胤,她也下了一番工夫才没有让老爷发现这件事。住在同一个屋里,阿胤的不伦关系可以维持这么久而没有被森孝察觉,全要归功于阿振的巧妙安排。

另一方面,阿振为了方便两人偷情,会将多余的棉被拿到柴房存放,还在小屋前挂了一把锁,强化门户安全,避免被人发现。这么一来,阿振可是卖了很大的人情给阿胤,因为她掌握了阿胤的把柄,所以在犬房里,阿振才可以如此嚣张,大家都要听她的话。现在的阿振,俨然就是犬房的真正掌权人。

已经是四月了,地面上的残雪也已完全融化,在地处晚樱区的贝繁村,樱花开始绽放了。关家主卧房的后面,种了一株树龄很小的樱花树,此时也开满了脆弱的白色花朵,在温暖的深夜时分,隐约可以感觉到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今天,阿胤又享受了甜蜜的鱼水之欢,她正跟芳雄一起从小屋里走出来。现在她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紧张,不但心情变轻松了,态度也越来越大胆。如果连阿振也站在她这一边,那在这个家里,她根本就不用怕任何人。

两个人走在澡堂后面的小路上,阿胤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手还勾着芳雄的脖子,把他的脸拉过来,亲吻着他的唇。

“啊,夫人!”芳雄惊讶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呆站在原地。

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芳雄的脑子里依旧充满着罪恶感。阿胤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笑得更开怀了。

“芳雄,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阿胤扯高嗓门问他,“芳雄,你在怕什么啊?”

“夫人,这种时候要小心一点才行,马上就会走到老爷的房前了……”

不过,阿胤可是很放心。

“芳雄,你不用害怕。老爷手底下有一大堆下人的时候才会让人感到恐惧,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已经不会有人想害我们两个了。老爷他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而且他没有了右脚,根本无法爬离主卧室的床铺。啊……”说完,阿胤将双手上举,伸了个懒腰。

“虽然没有右脚,但不是有义肢……”

芳雄刚要说下去,阿胤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样的晚上真舒服!村子里到处都盛开着樱花,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你看天上的月亮,今晚是满月呢!闻到这么清新的空气,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沸腾起来了。有人说,树发芽的时候,人心会变得狂乱,但我不这么认为,应该说是心情会变得很开朗才对吧!现在好想去苇川河畔的樱花林散步啊!对了,芳雄,我们两个人就到下面去散会儿步,来个夜间赏樱,好吗?”

芳雄大吃一惊。

“夫人,您在胡说些什么!如果被人发现怎么办?”

“没关系,太阳已经下山了,根本就看不到脸。”

“夫人,这附近的人,大家都认识的。”

“芳雄,先去洗个澡,然后去散步。现在已经不会有人来阻挠我们了,我们可是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啊,应该趁年轻好好享乐一番的。”

说完,阿胤就走到汲水的长竹管旁,大胆地脱下和服,连里面的内衣、衬裙都脱了。她将脱下来的衣物挂在旁边的树枝上,然后拿手帕冲水、弄湿,擦拭满是汗水的身体。她也替芳雄脱下农服,让他面向前方,仔细地为他擦拭身体,尤其是那个能带给她快感的宝贝,更要小心翼翼地擦拭。

“夫人,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里,我一刻也忍耐不住了。”全裸的芳雄小声地说道,“做这么丢脸的事,真的是……该怎么说才好呢?我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不检点、很散漫。”

“你又来了。到底要听你抱怨几次,你才肯罢休呢?”阿胤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那你说到底想怎么样?”阿胤笑着问他。

“不如这样好了,我们一起逃走吧,然后……”

“然后怎样?然后怎样呢,芳雄?我们要逃到哪里去?”阿胤用嘲笑的眼神看着芳雄。

“我们就逃得远远的,逃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比如北方的尽头。”

“然后又怎么样呢?我们要如何生活?”

“我可以去工作赚钱。”

阿胤哈哈大笑,接着又说:“凭你的收入,可以养活我吗?”

被人泼了冷水,芳雄觉得很无趣,沉默不语。

“你这个人啊,人生阅历浅,连我都快受不了你的单纯了。一点智慧也没有,你要学聪明一点。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懂,这样怎么能到社会上做事呢?你需要好好学习,丰富人生经历才行。难道你要我住在破旧的屋舍里,每天打扫家里,整理家务吗?对不起,我可不想这样,我最痛恨贫穷了!”

“我怎么会让您做那些事呢。不过,夫人,我们两个人都是罪人,那个……”

“谁是罪人?如果说到谁有罪的话,老爷跟大家都是罪人,不是吗?”

芳雄又沉默不语。

“芳雄,你动动脑筋想想看,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老爷不能走了,也没有力气,除了他以外,根本没有人值得我们畏惧。”阿胤以人生指导者的眼神看着芳雄,“如果你觉得这样很痛苦,那就想办法让老爷死吧!我知道,这要见机行事,不能冲动。如果老爷死了,我就是幸福的元配夫人,这个家全是我的。这么一来,我就不需要再顾虑谁,我们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了,不是吗?”

听阿胤这么说,芳雄更是无言以对,因为他从未这么想过。

跟人家的妻子发生关系,连家也要抢过来,这完全不在他的想象范围之内。

“芳雄,你给我听好,做人一定要机灵一点,还要表现出更强势的态度。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聪明有智慧的人。你的老爷就是不够聪明。”

芳雄简直吓呆了。她身为女人,不,身为人家的妻子,这番话是绝对不应该说出口的。

“所以,他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我们绝对不能像老爷那样,把日子过得那么惨!”

芳雄一直在思考。最后,他终于说话了:

“可是,夫人,我跟夫人您不同,我只是个下人,就算老爷死了,我也不可能安稳地在这里住下去,关家的亲戚们一定不会浮罢甘休的。”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的。”阿胤说得斩钉截铁。

“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芳雄摇着头,沮丧地说着。

“一定会顺利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还有,万一发生什么危机的话,到时候只要把这里卖掉就好了。因为老爷已经不在了,当然可以把房子卖掉,这么一来,我们两个就可以远走高飞了。芳雄,你知道吗?如果没有先下手为强,就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你懂吗?芳雄,你一定要牢记这个道理,这就是为人处世的智慧。”

“老爷他不会那么快死的。”芳雄说。

“他会死的,他那个样子活不了多久的,我是他的妻子,我很清楚。我每天都会看到他,他就像失了魂一般,只剩下那个躯壳而已。不过,撑不了太久的,他现在连头都无法从枕头上抬起来。”

“就算老爷死了……还有阿振……她会威胁我们。”

“那时候她也死了。”

“她不会死的。”

“我应该可以收买她吧!”

“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收买的女人。”

阿振为人有多狡猾,芳雄也是心里有数。

“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好好想个法子对付她的。”

说完,阿胤穿上红色衬裙,再套上内衣,将和服腰带缠过腰际,然后绑紧,芳雄也穿好了兜裆裤。就在那个时候,澡堂暗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看起来像是人影,但是形状很奇怪。

影子好像拄着一根像楞杖一样的东西,缓慢地朝芳雄走过来,人影的头部异常的大。

“啊!”芳雄先发现到有人影出现,赤身裸体的他大叫一声,然后整个人僵住不动。

“哇!”人影也大叫一声,不过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清晰。

芳雄吓坏了,脸部表情很难看,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人影又走了过来,在月光的照射下,只见人影穿了黑漆漆的铠甲、戴着钢盔,缓缓地朝两人靠近。

人影抬起戴着钢盔的头,于是月光照出了森孝那张因为生气而像鬼般扭曲变形的脸。

“阿胤!”穿着铠甲戴着钢盔的森孝怒吼着,“芳雄,你这样成何体统!”

“对不起,饶了我吧!”

全身上下只穿着兜裆裤的芳雄赶紧双腿一弯,跪倒在濡湿的泥地上。

“啊,你还能走路!”

阿胤忍不住大叫一声,但马上就换了表情,笑了起来:

“又怎么啦?这副打扮!”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一直觉得奇怪,晚上睡在一起时,你老是喊着芳雄、芳雄,而且还会舔我的身体。我可没有打算一辈子都不能走路,我只是故意假装不能走路,然后偷偷躲起来练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向你复仇,我之所以一定要学会走路,只是为了要向你讨回公道罢了。”

“你,你欺骗了我!”阿胤怒吼般地大叫着。

“笨蛋!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赤裸的芳雄站了起来,向后一转,飞也似的逃跑了。

“芳雄,不准逃跑!”阿胤以嘶哑的高声呼喊着,“老爷根本就动不了,他已经被我下毒了!”

这句话让森孝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在黑暗中转身,瞪着阿胤。

“你一定能打赢他的!在危急时候只顾自己的懦弱男人,给我站住!你一定能打赢他的!这里有刀子!”

说完,阿胤马上冲进柴房,抓起刀子走了出来,猛地将刀鞘丢在地上。但是,站在她眼前的人只有森孝而已,芳雄已经不见踪影。

“芳雄!回来!你跑哪里去了!就算我被人杀死,你也不在乎吗?”阿胤对着暗处大叫。

她回头再看眼前,森孝已经拿着刀疯狂地冲过来了。刚刚看起来像是拐杖的东西,原来是一把大刀。在判断晚出手就一定会被杀掉的情况下,阿胤边哀嚎边将手里的刀刺向森孝,但是刀却砍在铠甲上,被卡住,再也动弹不了。

她一边哭喊,一边放开刀子,立刻朝花坛的方向逃跑。森孝拖着义肢,不知是否该追过去,就在此时,他改变了主意,打算先追

芳雄,于是就朝着芳雄逃走的方向快步走去。这时,卡在铠甲上的刀子掉在了地上。

如果是平常,凭年轻的芳雄的脚力,应该可以轻松地逃掉,但是当他穿过澡堂后侧,准备往后山逃跑时,很不幸地被树桩绊倒。因为没穿鞋,脚趾骨折了,而且跌倒时身体又被前方的枯枝划伤了,形成一道很深的伤口。

芳雄拼命站了起来,但剧烈的疼痛却让他的脚动弹不得,接着便失神再次摔倒在地。他不由地当场打滚,大声发出呻吟。因此,行动不便的森孝追上了他。

“芳雄!你也太小看人了吧!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人!”森孝走到芳雄脚边,怒吼着。

“老爷,是我对不起你,请你饶了我!”芳雄再度跪下,请求森孝原谅。

但是森孝完全不理会,在发出怪叫的同时,他举起刀子对着跪在地上的芳雄的裸肩砍了下去。由肩口整个被砍断的左手臂就这样滚落在濡湿的地上。芳雄哀嚎着,痛得在地上打滚,每滚动一次,鲜血就从肩膀喷溅出来。他拼命地想再站起来,但森孝完全不给他机会。这一次,刀子又从右肩口砍下,右手臂也整个被砍断。

看到两只手都滚落在地,森孝这才稍微消气。他上下耸动双肩,很用力地呼吸,看着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痛苦不堪的芳雄。他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直接给芳雄个痛快,一刀杀死他。后来想想,应该就这样让他痛死,这是他的报应,于是便转过身去,打算去找阿胤。

当森孝再回头时,已经不见阿胤的踪影了。他穿过澡堂旁边的小路,来到石阶前四处张望,看到阿胤正慌乱地扯掉白色衬裙,拼命地沿着百级月牙阶梯往下走,打算逃跑。

“你这个淫妇!”森孝大叫一声,拖着义肢,快步跑起来追向他的妻子。他脱下笨重的头盔和护胸。怒气冲冲的森孝早已忘了自己是个装着义肢、行动不便的人,也忘了全身的病痛。他丢下刀鞘,手举着沾满鲜血的刀,砰砰地快步跳过间隔很高的平稳石阶,追了过去。

比起已脱掉身上喷满血的和服、露出双脚快走的森孝,还穿着内衣的阿胤,速度显得慢多了,不过她还是拼命地朝主屋的方向跑去。但是,就在后门的小樱花树旁,森孝抓到了她的衣领。

这时候,森孝的义肢也飞了出去,两个人一起滚倒在地。

阿胤大声哀嚎着:“你这个淫妇阿胤!我一定要报仇雪恨!”

只见森孝整个人都变了样,像一只狗发出怒气冲冲的吠叫。

不过,可能因为体力不佳,他一直喘着粗气,无法马上发出攻击。森孝的手依旧抓着阿胤的衣领,不停地吁吁喘着气。这时,森孝开始咳嗽,咳出了一口鲜血,喷到地上。

阿胤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逃命的好时机,她捡起身旁的石头,冷不防击打森孝的头。森孝惨叫一声,松开了阿胤,整个人趴在地上。阿胤跳起来,拼命地用脚踢森孝的腹部。虽然森孝体力不如正常人,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他紧紧地抓着阿胤的脚。阿胤又用拳头揍他,他也抓着阿胤的手不放。然后他咬紧满是鲜血的牙关,慢慢地站起来。

接着,他抓着阿胤在空中挥舞着,然后使尽全身力气将她朝地面丢去。因为他只有一只脚,所以将阿胤丢出去之后,自己也跌倒在地。阿胤想趁这个空当逃跑,但是森孝马上抓住她,骑到她的背上,呼呼地喘着气,一边伸手解下阿胤内衣的腰带。

“阿胤,你太小看我了!你这个淫妇,我今天一定要报仇!”

森孝怒吼着,然后将阿胤的双手绕到后面,用刚刚解下的腰带绑她的双手。不过,阿胤是不可能任凭摆布的,她拼命挣扎,对着森孝又踢又打,森孝气得好几次用拳头猛揍阿胤的头。她可能被打昏过去了,有一瞬间不再反抗,森孝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成功地将阿胤的双手紧紧绑在背后。

“你、你、你,等一下,你听我说啊,老爷!”发现自己被绑了,阿胤拼命吼叫着,“我被骗了!是那个芳雄骗了我,他强奸了我。我一直反抗,最后受不了,还哭着拒绝他。好几次我都想逃离他的魔掌,但是他却不肯放过我。错的人是芳雄!不是我!”阿胤扯着喉咙,对森孝哭诉,“老爷,请你冷静一下!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请你冷静一点!难道你想成为杀人犯吗?”

“你不要再狡辩了,是谁害我跌断脚的?因为脚断了,我的一生都完了,我整个人都疯了!”

“老爷,你听我说,是那个芳雄,他老是侵犯我,趁你行动不便时侵占我的身体。他说他一直很仰慕我,一直想跟我发生关系,所以做错事的人不是我,是芳雄。他疯了,也把我给搞疯了。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人对身份高贵的人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所以我并没有错啊!”

“阿胤,你真是厚脸皮啊!我已经对你死心了!”说完,森孝粗暴地抓起双手被绑在后面的阿胤,让她站起来。

“错的人不是我!全是那个卑劣的男人犯的错。我被他骗了,我并没有错啊!”

阿胤哭叫着,拼命地想反抗,对着森孝又踢又打,森孝不理她,硬把她拉起来。

“给我站好,阿胤!身为武士的妻子,就该干脆地受死!”

森孝抓着阿胤的衣领,拖着她。但在这时候,他的旧疾又发作了,森孝弯下身子,再度咳出一口血。

“你又不是什么武士!”阿胤看他那个模样,觉得自己好像又占了上风,立刻对他大吼。

“什么?不准对我说些无礼的话!”森孝调整气息,又说,“毒药发作了吗?阿胤,因为你一点一点地对我下了毒吧?你可真行啊,做到这个地步。还说什么被强奸,遭到侵犯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丈夫下毒?”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你搞错了,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刚刚我说的都是谎话,那都不是真的,那样说是为了让芳雄振奋起来。”

“你说什么?让他振奋起来?”

“不是,不是的!请你原谅我!我是被他侵犯的,是被那个卑劣的男人侵犯的。”

“如果是他侵犯你,为什么是你自己跑到澡堂去的呢!”

“我没去,我没有去!老爷,你听我说!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我是被逼的,他侵犯了我,我说我要告诉你,我用这句话来威胁过他。老爷,我还是深爱着你,我不想伤害你。都是那个芳雄不好,他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我恨死他了!我真的恨死他了!像我这么单纯的人,最后竟然变成了那个恶魔的玩具,而且任凭他摆布。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个不懂世事的单纯妇女啊!所以,你一定要救我!我是那么爱你,你一定要救我!我真的很爱你!老爷,你一定要救我!”

“既然是这样,那为何跟我办事时,你嘴里一直喊着芳雄、芳雄?”

“我没有喊,我没有那么喊,你一定是听错了!”

“我听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听错!你这个无耻的淫妇,真恶心!”

“我没有那么喊!”阿胤哭喊着。

“闭嘴,起来,往前走!”

森孝拖着阿胤,朝通往花坛的阶梯走去。他本来想拖着阿胤走,没想到阿胤乱闹,迟迟不动步。森孝只有一只脚,身体也很虚弱,他意识到,拖着阿胤走是不可能的。

他拔掉阿胤身上的腰带,和服的前襟因此整个敞开,阿胤就这样裸露着上半身,还算丰满的乳房也在黑夜中摇晃着。每当她拼命想坐下来时,白皙的双腿就从衬裙中露出来。

“你这个到处发情的淫荡女,真是一家之耻啊!我现在就来惩罚你这个妓女……”

森孝又吐血了,他拼命扯着喉咙大声吼叫。就在那时,阿胤朝着杉树林高声哀嚎,声音响彻云霄。

她又继续吼叫:“现在的时代已经不一样了,你该觉醒了!”

“什么时代不一样了?那只是借口。你是武士的妻子,瞒着丈夫跟别的男人私通,就该斩首谢罪。这种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饶了我吧,只求你让我活着就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尽全力服侍你,以后我一定会更忠心耿耿,只服侍你一个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不会有怨言。我发誓,我在这里发誓,我诚心地发誓!所以,请你饶了我吧!只要留我一条活路就可以!不要杀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如果让你活着,不是又给你机会跟年轻男人乱搞吗!你这个大蠢货!”森孝也不甘示弱地吼道。

“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老爷,我再也不会犯错了,我只要服侍你一个人就好,我只爱你一个,真的,我最爱你了。你看看我,请你看看我,我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就算你把我关进大牢里也没关系,就算你打我、踢我,我都可以接受,只求你留我一条活路!”

“够了,阿胤,你实在太丢脸了!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不走的话,我就在这里砍断你的头!你给我乖一点!坐好!坐正!身体往前弯!”

说完,森孝用他变短的右脚踢着阿胤的腰,但阿胤还是不肯坐下,她用被绑在后面的手撑着身体,拼命地想站直。现在不仅是她的两条腿露在外面,连白皙的臀部也整个曝露在黑夜之中,她气得大声哭叫。

“救命啊!救命啊!芳雄,救救我!快来救我!”

然后她站起来想逃跑,森孝用一只脚追着她,抓住她的头发,又把她摔倒在地。

“你这个荡妇,终于显露本性了!”

“救命啊!芳雄,救救我!快杀了这个男人!这个老头子,他已经中毒动弹不得了!快来,快来救我!难道你希望我被他杀死吗?”

恐惧感让阿胤发狂,她的下体私密处也曝露出来,双脚丑陋地纠缠在一起。她大声哀嚎着,拼命地想往前方逃跑。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芳雄,芳雄!疯了,这个人疯了!他会杀了我,他会杀了我,快来救我!杀人了,这个人要杀人了!芳雄!芳雄!”

“芳雄不会来的,我刚刚已经把他杀死了。”

森孝说完,又用脚去踢阿胤的腰。阿胤的身体撞到小樱花树的树干上,花瓣散落一地。

“阿振,阿振!”阿胤呼喊着阿振的名字。

“阿振也不会来的,她也被我杀死了。”

说完,森孝抓着阿胤的后颈部,将阿胤的额头紧贴着樱花树下的地面,让她整个人趴在地上。这么一来,虽然阿胤的身体弯倒在地上,但她还是拼命地挣扎,想办法让身体侧倒,露出下半身,竭尽全力地踢着森孝。阿胤刚好踢中他的脚,森孝整个人被踢出去,屁股撞地,就这样坐在地上。阿胤抓住这个绝好的机会又挣扎着想站起来,嘴里依旧发出哀嚎。

“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了!有人要杀人,有人要杀我啊!”

“你这个淫妇!”森孝大叫一声,拾起掉在旁边的大刀,紧紧抓着。

双手被绑在后面的阿胤为了能站起来,弯着腰,双膝并拢,白皙的臀部正好对着森孝。就在这时候,森孝举刀朝阿胤的臀部挥砍过去。

“啊!”

阿胤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她整个人侧躺在地上,表情非常痛苦,白皙的臀肉裂开,流出鲜血。森孝从后面爬过来,将大刀的刀刃贴在阿胤的后颈部。

“我好怕!好可怕!好可怕!”阿胤依旧在挣扎,大声哭喊着,“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死!老爷,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

森孝完全不理会阿胤的求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砍了下去。

刹那间,鲜血像喷泉般涌出,喷洒在森孝脸上。阿胤发出了临终的惨叫,然后就再也不出声了。森孝缩回手上的刀,双膝跪地,使尽全力,再次挥刀,一刃砍断了阿胤的颈部。阿胤的断头喷出满地的鲜血,滚落在撒满樱花花瓣的地面上,白色的花瓣立刻被染成了红色。

因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森孝丢下手上的大刀,双手撑着地面。他开始咳嗽,而且咳个不停,一直吐血。他就这样跪在地上,喘气调息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想迈开脚步,却又跌倒在地。森孝只剩下一只脚了,但此刻那只好好的脚也动弹不得,他只好继续躺在地上,不停地用力喘息,他觉得自己好像快昏过去了,等到意识恢复之后,他再次起身。

森孝捡起刀子,拄着地面,终于站了起来,他以刀当拐杖,用一只脚走到妻子的首级掉落之处。阿胤的首级已经不再喷血了,森孝抓着阿胤的头发,将她的首级抬到自己脸前。

他想再看看阿胤的脸,于是将正面转向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看清楚阿胤的脸。森孝愣住了,想不通是什么理由。后来他终于想通了,因为他被喷了满脸的血,阿胤的血跑进了他的眼睛,所以看不清东西。他用左手将血擦掉,然后直愣愣地看着阿胤的脸。

阿胤的一对白眼珠瞪得好大,黑眼球死命地朝眼睑下方

看,嘴唇半开着,从牙齿之间流出一排口水,连成一条白线,拖到地上。

看着看着,森孝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原本只是一抹微笑,但后来越笑越开,最后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森孝流着眼泪,弯下身子,继续大笑。樱花花瓣飘落下来,粘在他那张被血染红了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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