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3号”卧铺特快于早晨4时51分到达下关。在这里,换上关门隧道专用的电动机关车,然后在4时56分发车,穿过全长为3614米的关门隧道,5时04分的时候,到达了门司。

在门司这里,“拂晓3号”将分成两列,分别开往长崎和佐世保。

开往长崎的列车停靠8分钟,开往佐世保的将要停18分钟,十津川下了车来到了站台上,打算看一下列车的分离。

外面天还很黑,乘客们都还沉浸在睡梦中,下了车来到站台的,只有十津川一个人。

十津川站在灯火通明的站台上,正当他拿出一根烟准备点上的时候,龟井刑警也从列车上下来了。

虽然说已经到了春天,可现在这种时刻,还是非常寒冷的。穿着上衣下来的龟井刑警哈出来的气也是白色的。

“实在对不起。我就这么睡过去了。”

“没事儿。”十津川也给了龟井刑警一根烟。

“在这里,列车要分为开往长崎和佐世保的两列了吧。”

“我想看看这是什么样子的。”

从1号车厢到7号车厢是开往长崎的,从8号车厢到最末尾的13号车厢是开往佐世保的。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走到了7号车厢和8号车厢之间。

有两名乘务员来到了站台,照看着。戴着黄色安全帽的车站工作人员,下到铁轨处,御下了连结器。

7号车厢的尾部,从一开始就有“拂晓号”字样的车尾标志。列车分开以后,乘务员点亮了这个车尾标志。

这样一来,两辆“拂晓3号”就诞生了。

8分钟后的5时12分,由7节车厢组成的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发车了。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回到了10号车厢自己的位子上。

乘客们还都在睡着。

3月10日的早上,在田边淳和坂口由美子乘坐的“拂晓3号”上,乘客们也是熟睡着的吧。

红色的DD51型的柴油机车被接了上去,它将牵引由6节车厢组成的“拂晓3号”开往佐世保。列车摇晃了一下,但是好像没有乘客因为这一点震动而被弄醒的。

“你睡一会儿,怎么样?”龟井刑警对十津川说道。

“不了。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佐贺了,我不睡了。”十津川说老实话,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窗外一点点亮了起来。乘客们也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田边淳直到列车开到佐贺站才醒过来,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吧。”龟井刑警说道。

“我也觉得这个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这个列车到达佐贺已经是7时36分了啊。我曾经有一次和田边淳一起乘卧铺列车去东北旅行,他睡得很惊醒,早上很早就起来了。这次的田边淳竟然会睡到7时超过,实在是不可思议啊。”

“田边淳说他为了睡得好,喝了坂口由美子给的威士忌啊。我想那威士忌当中会不会放了安眠药呢?”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在于由美子为什么有必要让田边淳熟睡呢?”

“但是,两人应该都是乘在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上的吧。在佐贺,停车时间只有一分钟。她让田边淳睡着不要醒,究竟是打算做什么呢?搞不清楚啊。坂口由美子作为犯人……”

“我也不明白啊。”十津川说道。

7时36分。按照固定的时间,“拂晓3号”到达了佐贺车站的4号线路站台。

十津川和龟井在佐贺站下了列车。

这辆由6节车厢组成的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在两人的眼前向佐世保开去了。

3月10日,在同样的这趟列车上,田边淳和由美子都乘坐在上面。而且,在那个时候,菊地功即原田功,在佐贺市内自己的公寓里,已经断气了。这样看来,坂口由美子是不可能在3月10日的上午7时到8时之间杀了原田功的。

两人出了检票口后,在车站内的小餐厅里吃了早饭。

最近,有很多车站的站台都改成了两层或三层,底下是类似于休闲街一样的散步通道。这个佐贺车站也是同样的。二楼是站台,一楼隔着检票口,分为SAGADEITOS东馆和西馆。那里排列着餐厅、茶坊、土特产商店和书店等等。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吃过早饭以后,从南出口走了出去。不愧是南国九州的车站,车站前面的铁树枝繁叶茂。

他们叫了出租车,首先前往佐贺县警署的本部。佐贺市的官厅街,位于被护城河包围着的佐贺古城当中。县警署本部是一幢茶色砖墙的古老的建筑。在这幢三层楼的古色古香房子的屋顶上,还附带着一间白色的活动房屋。

十津川和警署部长寒暄过后,见到了野崎刑警部长。

“今天想请你带我们去几个地方啊。”十津川说道。

野崎挑了一下粗粗的眉毛,说道:“是要去原田功住的公寓吧。”

“这是一个,还有一个地方。一个叫小田中德子的女性,她住的地方也想麻烦你带我们去一下。”

“那个女的是什么人呀?”

“她是坂口家以前的保姆。住所是在叫吴服元镇的地方,非常有趣的地名啊。”十津川边看着在新大阪车站曾根刑警给他的那张纸边说道。

“是吴服元镇吗?”野崎刑警又挑一下他浓浓的眉毛。

“有什么情况吗?”

“也许是偶然吧。那个小田中德子的家离原田功住的公寓很近,步行只要七八分钟就到了。”

“但是,原田功的公寓不是在白山一丁目吗?”

“是的。请看一下这张地图。”野崎把十津川他们带到了墙上挂着佐贺市地图的地方。确实,白山和吴服元镇是相邻的。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吧。”龟井刑警说道。

“看样子是啊。因为小田中德子辞掉坂口家保姆的工作,回到故乡佐贺是在半年前。而在这之后,原田功立即也搬到佐贺市内的公寓来住了。”十津川说完之后,又对野崎说道:“那么,请先带我们去吴服元镇的小田中德子的家吧。”

虽然只是很近的地方,但还是准备了警车。野崎驾着车,带着十津川他们,在孕育着古城风情的大街上,缓缓行驶。

即使是这样,也只用了五六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幢小巧的两层楼的房子,同样的房子有六栋并排排列着。在确认了门口小田中的名牌后,野崎敲了敲玄关的玻璃门。

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门开了,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子探出脸来。她好像正在打扫卫生的样子,手上拿着抹布。

“这是小田中德子女士的家吗?”十津川问道。

女子用疑惑的眼光环视了一下这三个男人后,说道:“姑姑已经过世了。”

“这个,这个……那么你是?”

“我是她的侄女儿。”女子说道。

女子的姓名是山本明子。她说这里原来她姑姑是一个人住的,姑姑去世后,这里的房子就没有人了,所以他们夫妇就决定搬过来住。

野崎给女子看了警察证件后,他们被请到了客厅。

“小田中女士生前的时候,你经常到这里来玩吗?”龟井刑警喝了一口茶后,向明子问道。

“是啊。我经常来的。因为姑姑是个幽默开朗的人。”

“那个时候,你看到过这个男人吗?”

龟井刑警取出了菊地功即原田功的照片,给明子看。明子一看,就扑哧一声笑了,“啊,菊地功先生。”

“你知道他吧。”

“是的。因为他经常到姑姑这里来玩的。”

“他以前就和小田中德子女士认识的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姑姑说他们是在回佐贺以后才认识的。”

明子又痴痴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吗?”十津川问道。

“最初的时候,菊地功先生对姑姑大献殷勤,我甚至以为他要向姑姑求婚呢。但是,姑姑已经要接近60岁了,而菊地功才四十几岁吧。所以,一想到这个就不由得感到很好笑啊。”

“他对小田中女士那么的殷勤吗?”

“是啊。虽然他们说是在大街上偶然碰到后认识的,但是姑姑感冒了卧床休息的时候,菊地功先生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前来探望哦。简直就是像送花给恋人一样嘛。”

“那么你的姑姑觉得他怎么样呢?”

“最初的时候,姑姑说他是个莫名其妙的人,也警惕提防着他。可是后来渐渐的,姑姑好像觉得其实他是个好人。被男人那样的献殷勤,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心情愉快的吧。”

“小田中德子女士很有钱吗?”

十津川这样一问,明子笑着摇摇头说:“说到姑姑的财产,就只有这栋小房子,还有就是她曾在大阪的一户姓坂口的人家做过事,辞职时拿到一些钱。那笔钱大约是300万日元,姑姑非常谨慎地使用。”

“那笔钱怎么样了吗?不会是作为感谢给了菊地功了吧。”野崎问道。

“不是。菊地功先生一元钱也没有问姑姑要过。所以,姑姑也就慢慢地开始信任他了。那300万日元现在还剩下200万日元左右,我准备用这些钱为姑姑建一座气派的墓。”

“那么他和你姑姑之间怎么样了呢?”龟井刑警问道。

“姑姑到最后是非常信任菊地功先生的。也许姑姑对菊地功先生稍稍产生了一些爱恋之情吧。因为每次谈到他的时候,姑姑的眼睛就会炯炯有神。但是,菊地功先生被奇怪地杀害了,姑姑也因病去世了呀。”

“你姑姑一直是独身吗?”

“是的。”

“为什么呢?”

“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那你姑姑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一直在坂口家做保姆,不知不觉的年龄就大了。”

“这么说来,你姑姑是从坂口先生在佐世保那会儿,就开始在坂口家当保姆了啰?”

“是从坂口先生同以前的那个太太结婚的时候起就开始做了。姑姑一直说以前的太太是个好人,可是她怎么也不喜欢现在的那个太太。”

“也许,你姑姑会不会是喜欢上坂口先生呢?”

十津川这么一问,明子拼命地点了点头。

“姑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想肯定是这样的。姑姑一直保留着年轻时自己和坂口先生的合影,不过坂口先生确实是个英俊的男人啊。”

“回来这里以后,是菊地功稍稍抚平了她心里的创伤吧。”

“我是这么认为的啊。”

“那么,你认为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得可以无话不谈了吗?”

“是的。至少,姑姑到了最后是很信任菊地功先生的。”

十津川一行道了谢后,走出了房子。

他们没有坐警车,在野崎的带领下,他们步行来到了原田功居住的“白山”公寓。

果然,两个地方只相隔一条马路,非常近。

原田功的屋子仍然保持着他尸体被发现时的样子。

“来了这个屋子好几次了,反复调查,但是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野崎十分抱歉地说道。

“发现尸体的是俱乐部的服务小姐,对吗?”龟井刑警看着地板上用粉笔画出来的人形,问道。

“是的,是一家叫‘染秋’的高级俱乐部的服务小姐,名字是西尾国子,非常的漂亮。”

“原田功经常去那家俱乐部吗?”

“好像是的。那家高级俱乐部消费可是很高的哦。”

“服务小姐也应该都是美女吧。”

“和这样的美女们一起花天酒地的原田功,怎么会钟情于年近60岁的小田中德子呢?实在是无法想象啊。”

“正是如此。”十津川说道。

“肯定是有什么不轨企图而接近她的吧。”

“那是什么样的不轨企图呢?”

“那栋房子如果卖掉的话,大约值多少钱?”十津川问。

“佐贺最近地价高了。那幢房子如果卖掉的话,我想单单是土地的价值,大约1000万日元吧。”

“也就是说,她所拥有的财产是1000万日元的土地和退职金剩下来的200万日元。合计1200万日元。一般的话,应该是用花言巧语欺骗她,然后把这1200万日元骗过来,而原田功却没有抢夺一元钱,反而一心一意地要让她相信自己的诚实。这是为什么呢?”

“决不可能是原田功改邪归正了。所以我认为他是对1200万不屑一顾,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猎物。”龟井刑警说道。

“小田中德子本身没有什么钱。这样的话,那一定是她曾经帮佣过的

坂口家的秘密。”

推理逐渐进入核心,十津川和龟井的眼中都放着光彩。

野崎也一声不吭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十津川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吐着烟圈。他的目光追随着烟飘去的方向。他说道:“坂口良介从年轻的时候起,就在佐世保的M造船公司工作,并且在那里结了婚。小田中德子从那时起就到坂口家做保姆了。坂口在佐世保M造船公司急流勇退后,作了在大阪的旁系公司的社长。这以后,小田中德子也继续留在坂口家工作。这样看来,她是非常被坂口家信赖的吧。但是,她却在坂口良介病倒的时候,突然辞职,回到了故乡佐贺。仔细想一下的话,不合乎情理啊。那时候,她应该在边上护理照顾才对呀。我觉得她自己也是想这样做的。但是她却辞职回家了,这会不会是由于她和后妻坂口文子,还有坂口由美子之间相处得不愉快呢?”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呢?”

“坂口良介生病了。”

“会不会是坂口文子下了毒药呢?”

十津川说完之后,对于他的用语感到很难为情。因为他想这样的事情好像只有在戏剧里才会发生。

“有这个可能性哦。”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的野崎,眼睛一亮,插话道。

这么说来,佐贺还留有这样的故事,以前,佐贺的锅岛藩也曾经企图毒杀藩主。

“拜托一下大阪府警署,向那时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询问一下情况。”十津川说道。

“那我现在马上就回本部,去和大阪府警署的曾拫联系一下。”

野崎向十津川说完后,匆匆忙忙地飞奔出了房间。

十津川听着门被砰的一声重重关起的声音,苦笑着。他对龟井刑警说道:“现在已经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文子为了财产而嫁给了坂口良介,成了他的后妻。去年,她曾企图毒杀丈夫良介,可结果只是晕倒,而没有死。

或者,她就是打算慢慢地毒死他,说不定最初下的是砒霜之类的毒药。

做保姆的小田中德子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为了坂口家的名誉,她不能外传。所以她辞了职,回到了故乡佐贺。或者,也有可能是文子不愿意看到她的存在,而硬是把她辞退的。

在业界,关于坂口良介的病,有各种各样的传闻吧。

对于这样的新闻,有着比别人双倍敏感的原田功,当然不会放过。

他盯上了突然辞职回故乡佐贺的小田中德子,我想这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吧。但是,她的嘴巴很紧。或许是坂口良介叫她什么也不要说。所以她才会没有报警吧。

坂口良介也好,小田中德子也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都是很老派保守的人,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吧。

良介虽然也怀疑后妻文子是不是要害死自己,但是要说出口的话,他或许感到这是自己的耻辱,所以始终沉默着。被良介堵上了嘴的小田中德子也绝对不对外说,她回了故乡,保守这个秘密。

虽然是这样,原田功也没有放弃。他像王八一样死死咬住不放。

他特地移居到了小田中德子居住的佐贺市。假装与她偶然相遇的样子,接近她。像恋人一样送花,探病,聊天,等待着有一天能打动对方的心。实在是一个“钓鱼高手”。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小田中德子不知不觉中就说漏了嘴。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但要威胁坂口文子,已经有个足够的砝码。

之后不久,坂口良介死了。

也许是文子花了一段时间,慢慢把他杀死的。当然,原田功的勒索也就更强烈了吧。

所以,文子和她的女儿由美子准备杀了原田功灭口。这件事情说不定由美子的未婚夫宝木真一郎也有一份儿。

这么说来,好不容易得到手的坂口家的财产,却成了原田功的囊中之物。可以想象他们一定是很郁闷的心情。

他们慎重地制定了计划。

杀原田功是很轻松的,但是问题是如何逃避警察的追捕。因为总有一天警察会查明原田功勒索坂口文子他们的事情的。

所以,他们决定要找一个替死鬼。不幸被选中的就是辞掉了警察,在大阪开始做私家侦探的田边淳。

他们调查了田边淳的所有情况,知道他在警视厅的时候曾经逮捕过原田功,还知道他现在的经济状况不太好。他正好具备了成为犯人的合适的条件。

然后,他们便制造出了乘坐“拂晓3号”的旅行。

能够推理到这里为止。

问题是在这以后怎么样了。在这里,又碰壁了。

从常识上来考虑,让他和由美子一起乘车,肯定是计划消除他的不在场证明。

“拂晓3号”卧铺特快列车是晚上8时35分发出的。一开始,床就整理好了,窗帘也放下了。

又因为没有餐车,所以被其他乘客目击的概率很小。而且,由美子给他喝了放有安眠药的威士忌,让田边淳睡得死死的。

由美子如果说自己没有和田边淳一起乘车的话,那么田边淳在那个时间段的不在场证明就没有了。

一方面这样安排,另外一方面文子或者宝木真一郎乘飞机或新干线去佐贺,杀原田功。这样考虑该是比较妥当的。

但是,这两个人都有非常明显的不在场证明。剩下来的只有由美子,但是因为她和田边淳一起乘坐“拂晓3号”,所以那就是她的不在场证明。

难道他们是花钱雇了第三者杀人的吗?

那样的话,也就没有必要搞那么夸张的一个计划,硬要田边淳做替死鬼了。

因为他们只要把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摘得彻底些,到那个时刻,叫第三者杀了原田功就可以了。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杀了一个恐吓勒索者,又出现了新的勒索者。被原田功敲诈,已经愁得不行了的文子他们,应该是不会做这样类似的蠢事的。

而且,他们拿着钱去的话,原田功一定会疏忽大意吧。

公寓里,原田功被杀时的状态就表明了这一点。

被铁制的烟灰缸击中了后脑勺,从这一点上看,原田功是背对着凶手的。如果是对花钱雇来的杀手,不会有这么不警惕的姿势的吧。

文子、由美子,或者是宝木真一郎的一个,按照原田功的要求带去了钱。所以他会麻痹大意,将身子转过去。这样是很自然的吧。趁他麻痹大意的时候,犯人顺手用那里的烟灰缸猛打他,将他击昏以后,又用刀捅了他的背部将其杀害——

“这样看来的话,凶手是文子或由美子的可能性变大了哦。”龟井刑警说道。

“那是因为如果是宝木真一郎一个男人的话,原田功会有所提防,不会背对着他的,是不是?”

“是的。由美子既年轻又是个美女,文子也是人到中年但风韵犹存。而且,又带来了原田功所要求的钱的话,原田功肯定会疏忽的哦。”

“田边淳要是没有乘‘拂晓3号’就好了呀。”十津川叹了一口气。

“此话怎讲?”

“因为田边淳把自己和由美子一起乘坐‘拂晓3号’从新大阪到佐世保,作为自己无罪的依据。但是他越是这么说,由美子的不在场证明也就越牢固了。相反,由美子却说她是到了佐世保以后才看到田边淳的。竟然会有这么混蛋的事情。只有田边淳一个人吃亏。”

“接下去,我们怎么办呢?”

“是啊。去听一下这里的人对原田功的评价吧。”

“去一下他常去的那家叫‘染秋’的俱乐部,好吗?”

等到了晚上,十津川和龟井刑警来到了霓虹街。

在众多的小店中,“染秋”是在一幢三层建筑的最上层,而且,这幢建筑的名称就叫“染秋”大楼。也许,老板是亿万富翁吧。

霓虹街,哪里都是过了9时以后才开始热闹起来的。十津川他们去的时候,刚刚过了7时,所以“染秋”的店里,空荡荡的。只是店内的豪华一览无余,客人也只有三个人。

十津川和龟井在吧台上坐了下来,出示了警察证件,请服务员把经理叫出来。经理是个40岁左右、白白净净的人。

“想问你一下有关菊地功的情况。”十津川说道。

经理白皙的脸上稍稍泛红,说道:“要不要来一点兑水的威士忌什么的?”

“我啤酒就可以了。”十津川说。龟井刑警也同样地说道。

经理在杯中倒上了啤酒。

十津川没有碰啤酒,他向经理问道:“菊地功好像经常来这里,对吧?”

“是的。一个星期来两三回。”

“那么一个月的消费大约有多少呢?”

“他总是一个人来的,所以花费不会很高哦。”

“但是,也要两三万日元的钱吧。”

龟井刑警这样一问,经理耸了耸肩,笑着说:“是这个十倍以上啊——”

“这个都会按时付清吗?”

“是的。最近他赊了20万日元左右的账,所以我们叫一个女孩子去拿。没想到她去的时候却发现菊地功先生被杀害了。真是大吃一惊啊。”

“他是个好客人吗?”

“嗯,是一个很好的顾客。”

所谓好顾客,可能就是指经常来玩而且付钱很爽快的客人吧。

“他有喜欢特定的服务小姐吗?”

“是这样的。是国子吧。”

“就是那个发现尸体的姑娘吧。”

过了8时,服务小姐们来上班了,客人也渐渐地来了。

经理把西尾国子叫到了吧台来。

十津川一说出菊地功的名字,意料之中,国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好像在想着怎么又是这个人呀。

“你不要板着脸嘛,请和我们合作好吗?”龟井刑警像在哄小孩子一样地说道。

“但是,我想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你只要告诉我们他平时一直都说些什么就可以了。”

“菊地功先生他总是说些大话,净吹牛皮。听的时候觉得挺开心挺有趣的,但是后来再回过来想一想,简直可以说是在胡说八道。”

“是不是说什么诸如他有很多很多钱之类的话呢?”龟井刑警问道。

十津川把在这里的提问权交给了龟井刑警,自己只是在一边听着。

“现在,哪儿都不太景气对吧?但是,菊地功先生却说他只要稍稍动一下脑子,可以想赚多少就赚多少。于是我就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回答说是类似经理人的工作。”

“经理人吗?”

“不是吗?”

“算了,先不说这个。他是最近才搬到佐贺来的,他有没有说过什么以前的事情呢?”

“他说他曾经在东京和大阪住过。等到在这里赚了大钱后,准备回东京去。他还问我到了那个时候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呢。可是,他已经死了,什么都结束了呀。”

“菊地功有没有提到过坂口这个名字呢?”

“坂口?我不记得了。”

“那么坂口文子、坂口由美子呢,怎么样?”

“坂口我不知道,但是由美子的话我记得。”

“哦。”龟井刑警两眼放光。

“你记得什么事情呢?”

“我们店里有个叫由美子的小姑娘。看,就是那个在角落里的穿和服的小姑娘。她曾经向菊地功先生介绍。我介绍说这位是由美子小姐,菊地功先生一下子就诡秘地笑了起来。所以我就问他在笑什么。”

“他怎么回答呢?”

“他说由美子可是个大美人,还说由美子迷上了他呢。看他很得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原来是这样。”

“喂,菊地功先生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吗?”

“有啊,可这却是致命的。”

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对于这次谈话也谈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带着一种不理想的心情,走出了“染秋”。因为收集的只是些间接证据而已。

根据小田中德子的侄女的证言,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原田功为什么要来佐贺,这是事实。能够想象,原田功可能为了从小田中德子的口中得知坂口良介病倒的真相才来的吧。

根据西尾国子这位服务小姐的证言,也可以想象原田功从坂口由美子那里拿到过钱。

但是,这些都只是间接证据。

现如今小田中德子和原田功都已经死了,他们两个人曾经说过些什么,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吧。

而且,坂口母女和宝木真一郎都有非常明显的不在场证明。如果没有办法打破这一点的话,就算有再多的间接证据,也是救不了田边淳的。

那天晚上,十津川和龟井刑警住在了接近东佐贺的旅

馆里。

本来他们是想住在铁路佐贺站附近的旅馆里的,但是那里来了一批团体客人,所以没有空房间了。

10时过后来的野崎,有些遗憾地说:“如果你们告诉我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住在车站附近的旅馆里的。”

“这里很安静,很好啊。”十津川说道。

“明天,你们怎么打算呢?”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准备去一下佐世保。因为3月10日,田边淳和坂口由美子就是乘坐‘拂晓3号’前往佐世保的。杀人事件是在佐贺发生的,所以有可能在佐世保什么收获都没有,但是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去看一看。”

“那么说,还是准备乘坐‘拂晓3号’列车去喽?”

“那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呀。”

“从这里到佐贺车站有相当的距离,所以还是提早些出门比较好哦。因为7时到8时之间,道路是非常拥挤的。”

“这样想的话,还是车站附近的旅馆比较好啊。”十津川说出了真心话。然后他又问道:“那你明天干什么呢?”

“大阪府警署好像立刻就会去向坂口良介的主治医生打听情况。如果对死因有一点点可疑的地方的话,原田功以此为把柄进行威胁的事情也就可以成立了。”

“会出来什么结果,我很期待啊。”

如果是病情慢慢地恶化而死亡的话,可能是用了砒霜类的毒药吧。

但是,虽然可以想象到这一点,可关于杀害原田功,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不在场证明这一道墙。

第二天早上6时,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就已经醒了。

因为他们必须要乘上7时37分发车的“拂晓3号”。

如果住在车站附近旅馆的话,可以计算出进入车站的站台需要几分钟,但是这里是东佐贺的旅馆,所以无法计算所需要花费的时间。

他们早早地吃过早饭,6时30分的时候,就叫上出租车出发了。虽然有点儿太早了,但总比迟到要好。

到达佐贺车站是早上7时05分。“拂晓3号”列车到达的时间是7时36分,所以还有31分钟的时间。

“来得太早了呀。”龟井刑警拾头看了看墙上的钟。

“哎,算了。”

“怎么办?到茶坊去喝杯茶吗?”

“不了,去站台吧。”十津川说道。

两人通过了检票口,来到了二楼的站台。他们在小店里买了香烟,在长凳上坐下,点着了火。早晨的阳光刺眼地照射在站台上。

“还有28分钟啊。”

十津川正在嘟嘟哝哝的时候,车站播音员广播道:

——卧铺特快列车“拂晓3号”即将到达本站。

心不在焉地听着的十津川和龟井刑警,在半当中,突然听到了“拂晓3号”这个词语,不由得对望了一下。

龟井刑警问站在附近的一个车站工作人员,“广播里说‘拂晓3号’要到站了,这是真的吗?”

“是啊。”

“但是,‘拂晓3号’不是7时36分到站的吗?还有28分钟呀?”

龟井刑警这么一说,车站工作人员笑了。

“您说的是开往佐世保的卧铺特快‘拂晓3号’吧。”

“当然啊。”

“现在要到站的可是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哦。”

“但是,开往长崎的和开往佐世保的列车应该在门司就分离了呀……”

龟井刑警正说着的时候,由ED76型红色机关车牵引的7节车厢组成的列车,开入了4号线站台。果然,列车的末尾有“拂晓号”的字样。

“怎么回事呀?”

龟井刑警呆呆地站着,凝视着那个车尾标示。这期间,列车开动了。

转眼间,“拂晓号”的车尾标示就看不见了。

“你能说明一下吗?”龟井刑警向车站工作人员说道。

“谈不上什么说明啦。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开往长崎的‘拂晓3号’是7时10分准时到达,停车一分钟后,继续出发的呀。”

“7时36分的时候,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将到达相同的这个站台,是吗?”

“是这样的。”

“但是,在门司已经分为了开往长崎的和开往佐世保的两列列车了呀。昨天,我们走到了站台,看到了这个作业的啊。一般的话,分开了的两列列车应该走不同的路线,不是吗?”

“一般的情况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拂晓3号’的情况很特别。在门司,‘拂晓3号’分为开往长崎和开往佐世保的两列车,它们要分别走鹿儿岛本线和筑丰本线。为了这个,所以才在门司分为两列列车。但是在这之后,它们又将一前一后都沿着长崎本线行使。所以在长崎本线上的佐贺车站,同样的四号线路上,‘拂晓3号’会在7时10分和7时36分,两次到达。”

“那么‘拂晓1号’是怎么样的呢?”

“那趟列车也分为开往长崎和开往佐世保的,但是它是在前面的肥前山口分开的。所以,停靠佐贺的时候,还是13节车厢组成的分开前的样子。所以,在佐贺车站,停两次车的只有‘拂晓3号’。你们是乘7时36分到的开往佐世保的‘拂晓3号’吗?”

“不,已经没有乘坐的必要了。”

十津川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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