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学的私立大学剑道部,由于是在过去曾经立下三次称霸大学选手权这种成绩的名门,所以部员超过了八十个。虽然要在这些人当中,赢取团体战固定成员的席次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只要我想做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我就燃起我心中的渴望,每天都努力练习。

但是,我在道场里生活了一个月,两个月后,开始出现了“这个不管怎么看都是错的。”的想法。

练习严苛是很好,毕竟是全国区性质的有力学校,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但是问题就出在严苛的本质上。高年级生针对新生的指导里,完全感觉不到里面有为了让后辈技巧进步的意图,让我不得不认为这种作法只是单纯的严苛训练而已。

这个证据就是,那些强迫我们做一些被称为体力训练。但练习内容却辛苦得像是故意要让大家受伤的三年级学生,总会在争夺固定成员席次的竞争里很早就被刷下来,再不然就算是出战个人战也一定在初战就会消失。

我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能进入这间学校,所以一直咬紧牙关忍耐到放暑假时,但我的不满还是在八月下旬的合宿里爆发,并且跟高年级学生们产生冲突。虽然我并没有动手打人,但却因为表现出反抗的态度,我就跟其他两个部员一起被退部,而且大学这边也不得不因此退学了。

能够上教育学部的课程让我觉得非常快乐,虽然我并不想要放弃这种生活,但是特别优待生的规定就是这样,所以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力。我心想这就是因为进入比自己实力更高的学校所遭到的报应,所以就干脆地放弃了。

向教务处提出退学中请书后,我去找健太哥哥,对他说明了所有的事情,虽然哥哥在一瞬间露出了悲伤的眼神,但他还是笑着说“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他的嘴里并没有说出像是要责骂我似的台词。对于哥哥这么为我着想的对待,我心里想,我又欠了哥哥一份大人情了。

从此时开始,有一段时间里我完全提不起劲来做些事情。而且我也没有理由总是麻烦哥哥的照顾,虽然我也想过至少找个打正也好,但我也提不起精神到职业介绍所去。

在这段时间里。我也想过请哥哥说情,让我住进大南组的房间里并且展开流氓的修行。但是在见面时我只是不经意提起这件事情,就被哥哥骂了。哥哥是这么讲的“我不是为了让你做这种事情,才供你上大学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走在路上突然映入眼帘的,就是募集自卫官的海报。看到的时候,如果跟其他人说我小时候热衷侵略者游戏的日子又再次复苏的话,大概会被当成呆子看待吧!但是对于已经完全迷失人生目标的我来说,这种程度的动机就已经很够了,而且能够生活在严苛的环境里好几年,我觉得也有重新磨炼自己的意义。

跟哥哥稍微商量一下后,这次他非常赞成,我就去报考就算是在当时也是持续募集的二等陆士考试,并且合格了。两次面试的时候,虽然听说会调查家庭环境相关的事情,让我担心过会因为哥哥的职业而被刷下来,但因为大南组在表面上。确实是建设公司的关系,所以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一九九三年的四月,我在神奈川县横须贺市肉的武山驻屯地里的陆上自卫队第一教育团里,接受了前期新队员的教育训练。

面着相模湾的港都横须贺,对我来说是陌生的,虽然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却不是我的户籍,而且我就连过去住在哪都不记得了。虽然我从那时候起就没踏进过这个城市,但是市内的电影院里会标上自卫官折扣价,而且陆自、海自,甚至美军都会穿着制服在街道上彼此擦身而过,换句话说这里是军人的城市。

新队员教育训练的初期,就从只要一直地将,“注意、敬礼、礼毕”这一类的基本动作确实地记住开始。

在一周后的入队仪式里,我们一起朗诵着“临事不顾危险,朝着完成自身职务的目标而努力……”这样的宣誓文。就算是到了现在,我都还记着这篇文章呢!

对我来说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与其说是入队仪式,反而是在隔天进行的武器授与仪式。这个是让新队员每个人都拿到自己专用手枪的仪式。

我想现在也是一样的过程吧!不过当时所使用的是八九式五点五六厘米手枪。简称“八九式”。这把枪是以接近战为构想被开发出来,能够在极近的距离进行精密射击的枪,并且可以做到在短时间里击发大量的子弹。虽然说授与,并不表示给我们了,这只是把做为训练跟警备业务时该持有的队员专用手枪借给我们而已,但是第一次拿到真枪的那种快要陷进手掌里似的、沉甸甸的重量,我是不可能忘得了的。

教育队长大声地叫着每个人的顺序编号,然后队员就跟着再复诵一次,我也还记得这个编号。

那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只有这种记忆,还牢牢地记在我脑海里。

在自卫队里度过的日子感觉还不坏。

由新进队员十人左右构成的营内班里,常常因为连带责任的原则,像是同班的谁在集合时间里迟到啦!或是有志了什么东西啦!就会全体一起趴下来做个几十次伏地挺身。

虽然因为在大学剑道部里也有类似的情况,让我一开始觉得反感,但是陆自的情况是,并不是只针对新队员而已,就连三等陆曹等级的班长也是接受同样的惩罚。见微知着。跟之前那所谓教育后辈的热情真挚,完全是云泥之别。

在训练种类中我最拿手的,不管怎么看就是武器训练了。他们先教给我们的,就是“分解结合”。以八九式的情况来看,就是摆着画上四十八个零件各种情况图样的、八九式专用的大垫子,我们要在一个一个的图案上,将分解后的零件依照顺序放好。做完这个拆解之后,接下来就是把顺序倒着将枪组合起来。

我很快就习惯这个作业,就算是同期当中也是最早不须要依赖图样的指示,就将分解组合做好的人。

武器训练的第二阶段是“射击预习训练”。使用实弹之前,他们会把拿枪的姿势跟瞄准的方法,还有扣板机的方式等等的事情教给我们。

虽然说是射击的姿势,却也不只有一种而已。有卧倒射击、膝射、抵肩射击,除此之外还有装上三脚辅助架狙击的情况。在瞄准的时候,如果没有学到修正任何枪一定都会有的、那种微妙偏差的技巧,想要确实地命中是不可能的。

虽然扣板这这件事情不管是谁都做得到,但如果在发射瞬间移动枪口的话,子弹就禽飞向毫不相关的方向去。为了不造成这种情况,他们就在枪身上面放着十块钱的硬币。让我们一边注意着不要让硬币掉下掉来一边练习着扣扳机。虽然一开始我们没有办法好好地做到是很正常的,但是我很快就合格了。

接着在这之后,我们终于进入了实弹射击训练。我们使用着户外射击场,瞄准射击距离两百公尺外的“E靶”。所谓的“E靶”,指的是在圆盘上面画了好几个同心圃,那是最平常可见的种类。

在靶的正下方,有着业务被叫做看靶员的队员,射击结束之后,他们进行确认弹痕的作业等等的工作。如果连一发都没有击中的话,看靶员就会大叫出“弹痕不明!”并且将旗子大动作地往旁边摇动,虽然这对于旁边的人来说是一种耻辱,但是我最自豪的一点,就是从我第一次训练开始就完全没有被挥过旗子的经验。

而且班长也称赞过我“你有射击的才能”,实际上,稍微离个题,我在部队里的射击大会里也接受过好几次表扬。

虽然当时这个技术,对我来说是无可取代的骄傲。但是现在反而让我回忆起痛苦的感觉。不管再怎么受到威胁,把自卫队里磨练出来的射击技术用做在坏事这种事情上。这绝对不是能够被原谅的行为。

修完了为期三个月的前期教育,我被配属到东部方面队第十二旅团第十二特科队,于是我就前往蛎木县宇都宫驻屯地。

特科队是配备了大口径的火炮,针对处在十几公里外的敌人进行攻击的部队。通常的情况是,到这里接受为期三个月的训练之后,才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队员到不同的部队去上任,但是因为我的情况多少有点特殊,因此就这样子留在第十二特科队里。

这个部队的主力兵器是以“闪电风暴”这个匿称为人所知的一五五厘米榴弹炮。这管大炮炮身有六公尺这么长。射程距离则是有三十公里。它拥有着一分钟里发射六发炮弹的能力。

我被指派到主要是担任这个兵器整备任务的工作,因为对象就是如此巨大,所以非常不容易调整,但是只要开始整备的话,我常常会热衷得忘记时间。

九五年的四月板始我就进入第二个任期,我对于这么做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以陆自的情况来看,四年勤务结束之后就退役的人是最多的,但是因为我比想像中还要适合这里的缘故,因此我就接受曹候补生的选拔试验,“就这样一直留在自卫队里吧!”我开始有这样子的想法。

但是,从同年的八月开始,我的人生齿轮开始狂乱地转动起来。

最刚开始的是,我最敬爱的哥哥死亡了……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很可怕。因为哥哥遭到残忍杀害这件事,让我在这之后的人生变得巨大地疯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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