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炒盘鸡蛋过来,给你们加个菜。”大牛嫂说罢,不等葛大嫂和苏梅拒绝,抱着孩子走了。

葛大嫂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哎,算了,让她弄吧。走,咱们进屋先吃着。”

葛大嫂蒸了锅米饭,炖了盆兔肉,烧了条鱼,一馍筐蘸水菜。

她家五个孩子,最小的那个跟小瑜儿同岁,刚上小学一年级,老三比小瑜儿大6岁,今年刚考上初中,跟小瑜儿同班。

14岁考上初中,已是同龄中的佼佼者,小伙子本来挺自得的,一个暑假浪得都快飞上天了。结果……临开学了,来了个八岁门门满分的小神童,这打击不可谓不大。

斜晲着身旁坐着的小瑜儿,杨建修是咋看咋不是滋味,“你今年真是八岁,不是十一二?”

小瑜儿常年锻炼,再加上吃得好,个头看着比他11岁的四弟还要猛一点。

“我两岁上学。”小瑜儿咽下嘴里的兔肉道。

杨建修松了口气:“我说呢。”

“你家孩子上学这么早吗?”葛大嫂吃惊道。

苏梅瞟了眼恢复了几分自信的杨建修和她带过来的另两位少年,咽下嘴里的食物,笑道:“在家待着也是待着,送去学校,我还能腾出手来做些事,所以他们兄弟几个上学都早。”

说话间,大牛嫂拎着竹篮来了:“到家我才想起来,前两天大牛在佳市的百货商场,买了盒鱼籽酱。来,苏同志尝尝。”

说着端出一碟鱼籽酱放在了苏梅面前,另端了盘炒鸡蛋递给葛大嫂。

苏梅拿木勺舀了几颗尝了尝,还好,跟新鲜的略有不同:“很好吃。”

大牛嫂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好吃你就多吃点。听葛大嫂说,我家孩子来这儿上学,哪个是?”

小瑜儿放下碗筷,站起来道:“大娘好。”

“长得真俊,叫什么名字?”

小瑜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赵瑜。”

大牛嫂不识字,只顺嘴赞道,“好名字!”

“出了你葛大娘家往西走,第三户就是我们家,平时成来吃饭了。”

“好。”小瑜儿嘴里应承,心里并没当真。

又说了两句话,大牛嫂拎着竹篮走了。

用过饭,苏梅带着孩子们告辞,杨建修揽着小瑜儿的肩,已是一副大哥哥的模样,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儿是哥的地盘,有事报哥的名字,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小瑜儿抽了抽嘴角。

苏梅听得好笑。

到了供销社,苏梅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块肥皂,另给小瑜儿买了一管牙膏和一只牙刷,原来的那只用得快有小半年了。

拿钱票买了这月的粮食和油,苏梅与众人汇合后,冲小瑜儿挥了挥手,开着拖拉机载着众人离开了农场。

回到家,苏梅双臂都震麻了。

“咱这路得修一修,”苏梅洗了把脸,换了件外衣,接过茶大娘怀里哭得跟个泪人的小和暄,进屋喂奶道,“好天气儿都这么难走,遇到下雨天,出门就更难了。”

“镇上的人谁不想修路,””茶大娘跟着进屋道,“路好了,鱼和猎物运出去得省多少事。”

赵恪巡视回来,听到这话,暗自琢磨了一番:“想修也成,咱们县就有采石场,镇上组织一支队伍,开着车过去自己采了石头回来铺路。”

顾老捏了撮药材,闻了闻,“那可是大工程。”要修不得修到前进农场,快两百里的路程,光靠他们镇上的几十号壮劳力,难啊!

“不行吧,咱们又没有那技术,”苏梅喂好小和暄,拿帕子沾水给她擦了擦脸,“别废了劲,修出来的路用不了两年就坏了。”

汪师傅道:“我看门口的路就不错。”

“那是早前的工程队修的。”赵恪眉头拢起,“明儿我先找老局长和王老商量一下,他们要是愿意采石修路呢,我就向上面打个申请,请他们给咱派个工程师。”

这倒是可行。

翌日赵恪找两人这么一说,两人立马就应了。

为什么一年年的,他们的鱼和猎物就是卖不上价,只能做到自给自足,不就是路远路差,运出去基本上是两三天后了。春秋还好,夏天都臭了,能卖的只有鱼干、肉干,这么一来要费多少功夫,而且因为人少,他们一季也晒不了多少鱼、肉,卖了也就能换个粮食糊口。

定好人数,隔天赵恪便开着拖拉机将人送去了采石厂,另开了一片地方采石。

随后隔上一天两天,赵恪或是汪师傅便去采石厂将采好的石头,一趟一趟地拉回来,卸在待修的路边。

这么以来,柴油就不够用了。

为此,赵恪又跑了一趟佳市,磨缠着领导讨要了张批条。

光有批条也不成,油少需要的单位多。赵恪又找了几位战友,关系托关系地找人买了几千块钱的柴油回来。

所有的钱都是个人垫付的。

汪师傅跟赵恪忙得脚不沾地,茶大娘跟苏梅便接手了家里的伙食。

九月中旬,院里院外的瓜果熟了,两人忙活了小半月,晒了一麻袋菜干和半竹筐菌子木耳,做了一坛子糖蒜,一坛子酸黄瓜,一坛子酸豆角等。

随着金秋十月的到来,大豆熟了,玉米熟了,接着是小麦、水稻。

赵恪又出去了一趟,开回一台轮式自走式联合收割机,63年豫省收割机厂引进苏国技术生产的。

不但能收谷子、小麦,还能收大豆。

剩下的一百多亩玉米可就苦了大家了,要一个个从杆子上掰下来,装进竹筐背出来倒进车斗,然后剥皮晾晒。

然而一天天忙下来,却没一个人叫苦,人人脸上都溢满了丰收的喜悦。

从没见过这么多粮食!

那种富足感给人的底气,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大家不但一个个挺直了腰杆,说话都跟人比赛似的,超大声。

儿女的婚嫁都提高了规格。

还了粮种,谢过杨场长,交了公粮,留足来年的种子,剩下的,赵恪跟老局长和王老商量后,均出一部分用来雇人修路,其他的按劳分配。

苏梅家分的最多,一家四个机工,工分都是按双倍算的。

一袋袋一筐筐粮食拉回家,小木屋装不下,玉米大豆就堆在了柴棚下,拿草甸子盖着。

商量后,趁着地面还没上冻,汪师傅找了两个后生来家挖了个地窖。

挖好后,晾上半月,满上石灰除湿,垫一层稻草,拿雨布毛毡和苇席围了两个粮囤,装了小麦和谷子。

玉米还没有脱粒,依然堆在柴棚下。

大豆分出一部分榨油,一部分存进地窖,另留一袋,淘洗后煮熟做酱和酱油。

好久没有吃豆腐,喝豆腐脑了。这日,茶大娘泡了10斤黄豆,舀出了一小盆豆腐脑,剩下的压成了两板豆腐。

留一块中午吃,余下的全被做成了豆腐干。

小和暄第一次喝豆腐脑,很是护食,赵恪看她吃得香甜,舀了一勺尝尝看跟他的有什么不同。

小丫头“啊啊……”个不停,见个人都要啊啊几声,说她爸吃她的东西了。

苏梅加大了她的辅食量,想慢慢地把奶给她断掉。

平时除了蛋羹,还会喂她一些鱼泥,肉泥,甜瓜汁,野果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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