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回到海鸥角,赫斯特尔就走进大厅对玛丽说:

“您能马上就到太太那儿去吗,小姐?她感到很不舒服,叫你一回来就去见她。”

玛丽急忙来到楼上,看到特里西利安太太脸色苍白,周身颤抖。

“啊,亲爱的玛丽,你可回来了,这下好了。我伤心透了,可怜的特里维斯先生死了。”

“死了?”

“是的,这不是太可怕了吗?这么突然,显然他昨天晚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他一定是刚进屋就倒下咽气了。”

“唉,老天,我真难过。”

“当然,人家知道这老先生身体虚弱,心脏也不好。我希望他在我们家作客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使得他过度紧张吧?晚饭没有什么难消化的东西吧?”

“我想是没有的——没有,我敢肯定绝对没有。他在这里看来还挺好。而且情绪甚佳。”

“我真难过极了,玛丽,我希望你到巴尔莫拉尔去,问问罗杰斯夫人,看我们能帮助做些什么,关于出殡送葬的事,为了马修的缘故,我们愿意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一切,让旅馆张罗这些事情也很麻烦。”

玛丽坚定地说:

“亲爱的卡米拉,说实在的,你可不要为此事着急。这事对你刺激太大了。”

“确实是这样。”

“我马上就到巴尔莫拉尔去,然后回来告诉你那里的情况。”

“谢谢你,亲爱的玛丽。你总是那么实在而且通情达理。”

“现在请好好休息休息,这种刺激对你来说太有害了。”

玛丽·奥尔丁离开房间下了楼。一走进会客室她就宣布:

“特里维斯老先生死了,他是昨晚回去以后死的。”

“可怜的老头,”内维尔吃惊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是心脏病犯了,他一进屋就躺倒了。”

托马斯·罗伊德若有所思地说:

“我猜想也许上楼梯要了他的命。”

“楼梯?”玛丽不解地看着他。

“是的,上楼梯。我和特德与他告别的时候,他刚开始上楼,我们告诉他要慢一点。”

玛丽大叫道:

“他怎么这么糊涂,干吗不乘电梯呢?”

“电梯坏了。”

“啊,我明白了。真不幸,可怜的老人。”

她又说:“我现在就到那儿去,卡米拉想知道我们能帮点什么忙。”

托马斯说:“我和你一道去。”

他们顺着大路,拐了一个弯,向巴尔莫拉尔走去。玛丽说:

“不知道他有没有亲戚需要通知一下。”

“他从来没提起过有什么亲戚。”

“是没有提起过。可人们总爱提这些,张口一个‘我的外甥’,闭口一个‘我的表哥’。”

“他结过婚吗?”

“我想没有。”

他们走进了巴尔莫拉尔旅馆敞开的大门。

女主人罗杰斯夫人正和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说话,那人举起手友好地向玛丽招呼。

“你好,奥尔丁小姐。”

“你好,拉曾比医生。这是罗伊德,我们来替特里西利安太太捎话,她想知道我们能做些什么事情。”

“你们可真好,奥尔丁小姐。”旅馆女主人说,“请到屋里来好吗?”

他们走进一个雅致的小会客室。拉曾比医生说:

“特里维斯先生昨天在你们那儿吃晚饭,是吗?”

“是的。”

“他那时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

“没有,他看上去挺好,挺高兴的。”

医生点点头。

“他得的是一种最严重的心脏病,死亡一般来得很突然。我看了一下他放在楼上的药方,很清楚,他的健康已经坏到了危险的程度。当然我要和他在伦敦的医生联系一下。”

“他自己经常是很注意的。”罗杰斯夫人说,“我敢肯定,他在我们这儿得到了尽可能好的照料。”

“有一点可以肯定,罗杰斯夫人。”医生圆滑他说,“特里维斯先生的死恰恰是由于有一点过度劳累造成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例如楼梯。”玛丽提示了一句。

“嗯,这很可能。事实上,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真的爬了三层楼梯,他不呜呼哀哉才怪呢。可是,他肯定从来没有这样子过这种事情吗?”

“从来没有。”罗杰斯夫人说,“他经常是乘电梯的。特别是他,总是乘电梯的。”

“我是说,”玛丽说,“昨天晚上那电梯坏了——”

罗杰斯夫人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她。

“奥尔丁小姐,昨天一整天电梯都是好好的呀!”

托马斯·罗伊德咳嗽了一声。

“对不起,”他说,“我昨晚和特里维斯先生一块来的时候,电梯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电梯已坏‘。”

罗杰斯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罗伊德。

“啊,这事可真怪了,我真该早点说电梯没有毛病——事实上,我敢肯定它确实没有毛病。要是真坏,我还能不知道?自从——噢,对了,差不多有十八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我们的电梯从来没出过什么毛病,电梯是非常可靠的。”

“也许,”医生说,“是哪个服务员或童仆下班时把牌子挂到那儿了。”

“医生,那个电梯是自动的,它不需要人去开它。”

“哦,是这样,我忘了。”

“我要和乔说几句话。”罗杰斯夫人说。她急匆匆地出屋子,叫道:“乔——乔一一”

拉曾比医生困惑不解地看着托马斯。

“请原谅,你很有把握吗,嗯?你贵姓?”

“罗伊德。”玛丽抢先替托马斯答了。

“毫无问题。”托马斯说。

罗杰斯夫人和服务员一块进来了。乔强调说前一天晚上电梯没有发主任何故障,这里确实有一块托马斯所说的那种牌子,可那玩意儿塞在桌子底下,已经一年多没有用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说这是一件神秘莫测的事情。医生认为这是旅馆旅客的一出恶作剧。其他人也只能让他说说了事。

拉曾比医生在回答玛丽的询问时说,特里维斯的司机已经告诉了他特里维斯相识的律师们的地址,他正在和他们取得联系,他还要去见特里西利安太太,告诉她安排葬礼的事。

总是显得大大咧咧的医生说完话以后,就很快地离开了,玛丽也和托马斯慢慢地往海鸥角走回去。

玛丽说:

“托马斯,你当真看到那牌子了?”

“我和拉蒂默都看见了。”

“多么离奇的事情。”玛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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