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体育》报记者一不在意,那个女人忽然就不见了,只得双手空空地回到自己住的旅店。

和公园饭店相比,这个旅店实在显得简陋异常,俗不可耐。

他唯一的收获是知道了这个女人姓仓田。她比山根年岁大很多,而且容貌丑陋,根本沾不上美人的边。因此很难想象山根会迷恋上她而把她带到香港来。不过从仓田耍弄他的情况看,森田渐渐意识到,她这是在给他摆迷魂阵,这就是说她毕竟和山根有某种关系。根据种种迹象判断,这是位已婚女子。难道骤然间会成了他的情妇?森田想象着《东京体育》上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棒球名星山根和一位已婚太太在香港寻欢作乐。”

《东京体育》是家有十二个版面的报纸,其中有七版是登载体育新闻,其它版面就用于刊登广告和著名人物私生活的内幕轶闻之类的东西。

森田搓着双手。点着临行前总编辑慷慨馈赠的一笔巨款,用这笔钱足能补偿他从香港买回一批纪念品的花费了。

“你跑到哪儿去了?”在大厅里等侯得不耐烦的同事们一见到他就恼火地向他大声嚷嚷,“全队其他人早就出发了!”

森田赶紧匆匆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抓起照相机,就又急急下楼,和其他人一起去参观香港名胜了。

看着照相机,他真后悔没有带着它上公园饭店,这真是一个莫大的错误,结果是坐失良机。否则他早就把山根和仓田照下来了。现在去忽观市容真是太倒胃口了,毫无心绪,因此他准备假装胃病发作而溜之大吉。

汽车驶进了捕鱼码头。肮脏的水面上,舢板和帆船一个跟着一个,缓缓地移动着。在这些船舶中那些灯火通明的浮动餐厅令人醒目。餐厅里供应各种鲜鱼菜肴。

记者们本打算到餐厅用饭,但是导游女郎却建议到海湾去:“那儿海水干净,风景优美,饮食也十分可口。”

当森田得知到海湾来回加上在餐厅用膳,至少要花四个小时的时间后,他就装出一付疼痛难当的神色,用手抵着胃部,煞有介事地说,“我也许不能奉陪了,你们自己去吧,我得回旅店服药。”

如果他知道就在他的同事们要去的浮动餐厅里,山根和二位女人正坐在那里安安稳稳地喝咖啡观海景,那他真该后悔莫及了。

森田和朋友们挥手告别后,轻松地吐了口气。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

仓田说她住在澳门,这显然是撒谎,她一定是住在这里,在香港。也许得把所有豪华的旅馆都逐一查访一遍或许会有所收获的,不过首先得找一个懂中文和英文的日本人。在公园饭店他打算靠自己这点蹩脚的英语表词达意,但是失败了。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本广告簿,开始一页页地查阅。

嘿,这一页上说,日本人非常愿意住米拉马旅馆,或许那里会有侍者。

灵感没有欺骗森田,米拉马旅馆就在公园饭店附近,旅馆门房立刻替他找来一位日本侍者。

“欢迎您,想订一个房间吗?”侍者问森田。

“谢谢。找有—件事要打扰您,我想搞清楚,一位姓山根的先生住在哪个旅馆。”

“啊!是个棒球运动员吧,他正好在我们旅馆订了一个房间。”日本人立即回答。

“我是记者,”森田自我介绍说。同时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击,“如果山根在这儿,我想见见他。”

“真对不起、他现在不在。”

“那么,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

“一般地说,他回来晚吗?”

“坦率地说,他几乎没有在这里呆过。”

“难道晚上也不回来住?”

“是的。”

见了森田的名片之后,这个日本侍者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坦率起来了。从侍者的回话中森田立刻情到,山根在这里订房子无非是掩人耳目装样子而已。

“你现在不很忙吧!”他似问非问地说。

“是的,不很忙。”

“我们到那边谈谈吧。”记者把日本侍者带到大厅内。

“这就是说山根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

“不,他一天总来一次,但时间不长。一会儿就有人给他打电话,一接到电话他马上就走。”

“是个女人打来的吗?”

“怎么和您谈呢?”日本侍者模棱两可地回答,微微一笑。

森田似乎感觉到,这个日本侍者对山根并无好感,也许是出于某种妒忌心理:你倒是有钱胡作非为,在这里订了个房间,可又到别处去和女人寻欢作乐!

森田掏出一张十美元的票子强行塞到这个日本人的口袋中。日本侍者胆怯地环顾四周,不过并没有拒绝收钱。

“顺便问一下,那个给山根打电话的女人是叫仓田吗?”

“连这个您也知道?”日本侍者不由得惊奇地看看森田。

短短几分钟森田就顺利地查清了,仓田只在山根返回旅馆时才打电话来,而且总是在公园饭店里打来的。

“你是否能够陪我一起到公园饭店去一趟?”森田问,“问题在于我不会说中文,英文也很蹩脚,解说起来很困难,公园饭店的门房听不懂我说什么。”

十美元的票子管大事,起作用了。侍者向门房告了假,两个人就出发到公园饭店去了。

五分钟之后森田就已查明,仓田住在612号房间,是三天前到的,还打算在饭店住两天,他甚至把她在东京的地址也查到了:东京世田谷区豪德寺201号。

“你见过她和一个日本男人在一起吗?”森田通过义务译员问道。

“见过,但是和他一起的总还有另一个女人。”

“她也住在这个饭店吗?”

“是的。”

“请问,她长得什么样子?”

中国服务员踌躇不决,颇为犹豫,但是显然他与森田的同胞早有认识,因此翻阅查看了一下登记簿,用圆珠笔在一小片纸上写了几个字。

日本侍者立即翻译了过来:“井户原初子,住630号房间,东京地址是东京都涩谷区南平台……”

“井户原这个姓有些奇怪。”记者暗自想着。

他和这位日本侍者一块到了五楼,并通过值班员打听到,那个日本男人大部分时间是在井户原初子的房间里消磨过去的。

森田恍然大悟,他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山根是和初子幽会。初子正是用自己的女伴装幌子,因此通常总是由仓田出门往米拉马旅馆给山根打电话,初子则躲在后台不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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