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待会儿就走。”阿列克谢阴沉道,“你可别拦我。”

林半夏挥挥手,示意他随意,自己则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整理行李准备出发。

阿列克谢就站在旁边看着他,直到发现林半夏推开门真的打算走了,他才慌乱起来,说:“林,你真的要走?”

林半夏道:“不然呢?”

阿列克谢说:“说不定这房子里还有没发现的金子,你舍得就这样离开?”

林半夏看了他一眼,眼神只有平静和怀疑。

这种眼神让阿列克谢感到了不妙,他急切的说:“你再等等,我去找找!一定还可以找到别的东西——”

他说着,冲到了墙角边上,开始用手里的工具不断的敲击墙砖,那灰色的墙砖被他一块块的敲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灰扑扑的泥土,他用手将泥土用力的抹净,竟是真的露出一片灿烂的金色。

“你看,你看!!”阿列克谢激动的叫了起来,“你看,这后面真的是金子!!!”

林半夏轻轻的握了一下自己放在口袋里的匕首,他道:“是又如何?你能全带走?”

“我不能,但是我们可以啊。”阿列克谢激动道,“我们两个可以抬着金子出去——有多少,要多少——”

林半夏说:“不用了。”

阿列克谢震惊的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你说什么?”

“我说不用了。”林半夏道,“你要多少自己拿就是了,和我无关。”

阿列克谢不说话了,他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整个人的表情好像要失控一般,勉强扯起嘴角,努力的露出一个艰难的笑:“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要钱?那你想要什么?”

林半夏是个老实人,于是老实的说了:“钱啊。”

阿列克谢:“……”

林半夏:“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阿列克谢彻底疯了,指着身后那一墙的金砖暴跳如雷,他的脸色因为愤怒变得通红,青筋暴起,神情狰狞可怖:“钱都在这里,都在这里——你别走啊,别走啊——和我一起拿着这些金子离开不好吗?!!”

林半夏没有理他,出门去了。本来他还担心阿列克谢跟出来,但好在阿列克谢并没有,只是小屋里不断的传出俄语的咒骂,虽然林半夏听不懂,但他知道阿列克谢此时一定很生气,只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拒绝了他的邀约,他会这样的愤怒。按理说,独吞所有的财宝,不应该是好事吗?

林半夏如此思考着,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阿列克谢看起来有些陌生,甚至还在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他不由的,想要快些离开那里。

正因为感觉到了这些异样之处,林半夏放弃了劝说已经癫狂的阿列克谢,因为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一个极度需要钱的人,看到那一箱子金子时的心情。那不是金子,那是命,谁敢觊觎,就要和谁拼命。

林半夏最穷的时候,连地下室都住不起,饿了就去超市买点挂面,用烧开的热水冲一下,凑活着吃一个月。他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看到这一箱的金子时会是什么心情,但至少现在,他觉得宋轻罗的命比金子更重要,所以他毫不留恋选择转身离开。

阿列克谢最终留在了小屋里,咒骂的声音渐渐小了。

林半夏一路往前,很快进入了前方的森林。他心里头担心着宋轻罗,又不用顾忌行动不便的阿列克谢,脚下大步的往前夸着,想要快点离开这里,找到宋轻罗的踪迹。然而事情却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顺利,他在森林里绕了一圈,竟是又绕回了小木屋的附近——没有了阿列克谢的引导,他毫不意外的再次迷路了。

怎么会这样?林半夏盯着手里的指南针,一时间陷入了困境,他思考了片刻,决定再去看看阿列克谢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他想要和他请教一下在森林里认路的技巧。

这么计划着,林半夏走到了小屋的旁边,想要找到阿列克谢。可谁知当他路过木屋旁边时,余光却忽的注意到木屋旁边的大树的树杈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那东西被树叶掩盖着,一时间看不太清楚,林半夏第一反应是鸟巢之类的东西,但他很快醒悟过来,这个森林里并没有小鸟之类的动物。于是他怀着疑惑的心情,朝着树下走去,当走到一定距离时,林半夏爱终于看清楚了树上挂着的东西。

不,那不是东西,那是一个人。

一个已经彻底死掉的人,四肢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身体几乎被团成了一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被硬生生的挂在了树杈的位置。林半夏远远的看清楚了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服装,一头红色的短发,在翠绿的丛林里,格外耀眼。

林半夏的表情凝滞一下,在这队伍里,只有阿列克谢一个人,拥有一头红色的短发。

林半夏又往前走了几步,完全的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没错,正是阿列克谢,他死了。

怎么回事?自己不过才离开了十分钟而已,林半夏站在原地有些茫然,他抬头看着阿列克谢的尸体,却没办法把他从高高的树上取下来。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阿列克谢,难道有凶手藏在小屋的附近?林半夏想,那他为什么,不先攻击自己呢?明明自己也同样毫无防备。

林半夏在树下站了许久,最终转过身,朝着木屋的方向去了,他想要从木屋里寻找一些线索,可当他的目光穿过了木屋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形时,原本往前的脚步顿住了。

木屋里,坐着一个一头红发的人,他背对林半夏,低着头,动作温柔的抚摸着放在膝盖上的木盒,木盒之中,金子的光芒依旧璀璨,吸引着所有贪婪的人,他似乎听到了林半夏的脚步声,缓缓的扭过了头,露出了属于阿列克谢的那张年轻的脸。

林半夏呆住了,他扭过头,朝着刚才看到尸体的方向望去,并不意外的看见尸体依旧被挂在原处。阿列克谢已经死在了树上,那么眼前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东西,是什么呢?

“阿列克谢”听到了林半夏的脚步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激动的走到门口,帮林半夏开了门,他说,“你回来了,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我就知道,我一定在等你呢。”

林半夏舔了舔嘴唇,没有说话。

阿列克谢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林半夏抑制住了心里的波澜,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问出了他心里的问题,他说:“阿列克谢……你,还活着吗?”

阿列克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是什么时候死的?”林半夏问,“我……失散之后的看到的那个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阿列克谢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林半夏,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里充满各种复杂的神色。

林半夏后退了一步,拔出了匕首,警惕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把阿列克谢怎么了——”

阿列克谢松了手,那被他当成宝贝一样死死抱在怀中,放满了金条的木盒就这样掉落在了地上,金条从木盒里摔了出来,哗啦啦的落了一地。但阿列克谢却没有动作,他好似变成了一只僵硬的木偶,不会说话,只是沉默的凝视着林半夏。

林半夏道:“你……想干什么?”

他刚问出这一句话,阿列克谢的身上便出现了一种变化,他的五官,像融掉的蜡烛一样,渐渐的坍塌扭曲,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可身体依旧在渐渐的融化,最终变成了一种黑色的液体,那液体浸入了地板的表面,顺着缝隙消失在了林半夏的面前,而在他消失最后一刻,林半夏耳边都环绕着凄厉的惨叫着。

一切再次恢复了平静,只余下几件衣物,静静的摆放在了林半夏的眼前。

阿列克谢消失了,就像李稣记录里消失的那个女人一样,没人知道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半夏重新走进了屋子里,他弯下腰,把阿列克谢掉在地上的那些衣服一件件的捡了起来,整齐的叠好后,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林半夏没有去尝试触碰金子,他不是害怕金子上有什么,而是害怕自己摸了之后,也会像阿列克谢这样难以抗拒它的诱惑。这些黄金,静静的躺在地面上,光滑的外表依旧散发着金色的光泽,然而此时这种光泽上,却多了层阴郁的死气。

林半夏做好了这一切,又去了小屋旁边的树,阿列克谢的尸体依旧静静的挂在上面,他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在地图上大致的位置做了一个标记,又在旁边找了石头,在树下围了一圈,才再次离开。

周遭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明明是早晨,林半夏却感到一种独属于寒夜的冷意。

他继续往前,这一次,森林没有再试图留下他。

就这么徒步了一天,大概在傍晚时分,林半夏终于听到耳旁传来的水流声。虽然声音很小,但的的确确是有河流经过,看来他马上就要到地图标记的位置了。

那千篇一律的森林,终于在出现河流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周遭开始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在这些灌木之上,林半夏看到了一些枯黄的叶片,这些枯黄的叶片,意味着他已经离开了森林的界限。林半夏跟随着哗啦啦的水声,看到了一条不算太宽阔的河流,河流的那头和这边景色全然不同,那边没有任何高大的树木,几乎全是沙石和灌木丛,乍看上去,倒是和李稣录像里的地貌十分一致。

这大约说明他目前的方向是对的,林半夏坐在河边,舀起一捧河水,洗了一下脸。

他走了一整天,这会儿又要天黑了,林半夏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赶紧去寻找了一些生火的木头,将篝火升了起来。

他有些饥饿,随便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些可以充饥的食物,往嘴里随意的塞了些充饥。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继续朝着方向走,还是在这里等一段时间,看有没有人和他汇合?林半夏计算着,他包里的干粮可以吃一个月左右,但是水没有那么多,只能勉强支撑一周,但旁边就是河流,如果在这里等,肯定会安全一些,可是如果宋轻罗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没法过来呢?自己这么等着,也不是个头儿啊。

就在林半夏沉思的时候,森林的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林半夏立马掏出了匕首,警惕道:“谁在哪儿?”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阵,终于冒出了一个人影,看到是人,林半夏松了口气,但在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后,他大惊失色:“李稣?你是李稣??你怎么会在这儿??”

没错,来人并非林半夏队伍中的任何一人,居然是他们要寻找的李稣!!虽然他脸上带着口罩和墨镜,但林半夏还是从他特别的发色里,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个问题不应该我问你吗?”李稣没过来,站在远处观察着林半夏,“你怎么也来了。”

“我们收到了你的录像。”林半夏觉得李稣问话的方式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所以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宋轻罗人呢?”李稣问。

“我们在森林里遇到了一头熊,走散了。”林半夏收起了手里的匕首,“你没事吧?那个录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稣说:“我没事啊。”他弯起眼角,露出那标志的漂亮笑容,慢吞吞的走到了林半夏身边,“你在吃什么呢?给我也吃一点啊,好饿。”他过来时,林半夏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林半夏定睛一看,更惊讶了:“李邺?李邺跟在你后头??你们……什么时候遇到的……”因为有了之前阿列克谢的例子,林半夏立马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人产生了警惕,他们两个人出现的时间太过凑巧,巧的让林半夏无法不怀疑。

“就昨天晚上吧。”李稣懒散的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李邺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也坐下了,他拿了一块林半夏的饼干,慢慢悠悠的啃着,看起来倒不像是他嘴里说的那么饿。

“李邺……你要吗?”林半夏试探性的问了句。

“他不用。”李稣摆摆手。

李邺朝着林半夏点了点下巴,算是打了招呼,李稣回头撇了一眼李邺,道:“地上好硬。”

李邺伸出手,动作自然的拉了李稣一把,李稣起身便坐进了李邺的怀里,李邺本来就生得高大,一米七几的李稣在他怀里跟个娃娃似得,他则全然无视了林半夏那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笑嘻嘻的说:“这才好点。”

林半夏:“你们两个……”

李稣说:“你不知道啊,他暗恋我好多年了。”

林半夏:“……”

李稣:“开玩笑的啦哈哈哈哈哈。”

林半夏:“……”

从头到尾,李邺都没有说一句话,任由李稣摆弄,那半垂着的碧绿色眼眸里,溢出的是浓浓的柔情,搞的林半夏在这荒郊野外,硬是生出了一种自己变成了个瓦数超标的电灯泡的错觉。

“来这里多久了?”李稣丝毫不介意林半夏的不自在,他靠在李邺的怀里,发问。

“快三天了。”林半夏说,“你是从这森林里出来的?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稣歪着头看着林半夏,虽然是笑,但那双淡粉色的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情绪,这种矛盾的神情,倒是林半夏第一次在李稣的脸上看到。他敏感的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眼前的人大概率不是李稣,而是阿列克谢那样的东西。可是……那些东西怎么知道自己要找李稣的?并且李稣还能提到宋轻罗?难道,李稣也……

林半夏的脑子里冒出不妙的预感,藏在口袋里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

“你在问我怎么回事啊?”但好在,李稣并没有要和他发生冲突的意思,他眯了眯眼,像只慵懒的猫,“其实我也不知道啊。”他又吃了一块饼干,又拿起一瓶水,十分浪费的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看的林半夏顿时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失策了,他一开始就不该把食物拿出来,给这东西吃了,简直是浪费。

“我哪儿知道怎么回事儿呢。”李稣说,“从到这里开始,我就没想明白,不过现在好点了……”

林半夏道:“哪里好了?”

“宋轻罗不是来了吗?”李稣笑嘻嘻道,“他来了我还怕什么?”

林半夏神情复杂,觉得宋轻罗不一定能在那头怪熊的手里讨好,但他不想再和眼前这东西交流过多的信息,于是明智的选择闭了嘴。

“困了,想睡觉。”李稣吃饱了,在李邺的怀里打了个哈欠,李邺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搭在了李稣的身上,轻声道了句:“睡吧。”

李稣说:“晚安。”

他说完,竟是真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林半夏在旁边都看愣了,心想化成李稣的这东西怎么比阿列克谢那个还不负责任,完全不打算再蛊惑他,难道彻决定另外找个合适的时机?李稣虽然睡了,他却不敢睡,于是和李邺对着篝火尴尬的对坐着。

林半夏看着李邺那张在闪烁的篝火前,明暗不清的俊脸,小声道:“你怎么和李稣遇上的?”

李邺说:“被熊追着跑了一路,正巧和他遇上了。”

林半夏道:“那你看到宋轻罗了吗?”

李邺摇头。

林半夏陷入沉默。

李稣睡了大半夜,快天亮的时候才醒来,这一晚上,他是完全把李邺当成了自己的床铺,从头到尾都没换过姿势,林半夏心里想着李邺的手估计早就麻了。李邺见李稣醒了,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食物,递到了李稣的面前,李稣用余光撇了一眼,竟是伸手直接打翻了,不愉道:“不想吃,难吃死了。”

林半夏被李稣的动作吓了一跳,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李邺被如此对待,竟是也不生气,而是半蹲下,默默的把李稣打掉的食物重新捡了起来,林半夏竟是从他的身上看出了一种卑微的味道,而这种感觉,让他再次确定,眼前的人,绝不是他认识的李邺。

可是森林突然弄出两个自己认识的人,是想干嘛呢?林半夏正在思考,就听到李稣说自己要过河。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呀?”李稣看向了林半夏,笑着问。

林半夏心想当然不要,但嘴上还是很客气,说自己打算就在这里等着宋轻罗,等到和他汇合了,再做其他打算。

“你还真要等着宋轻罗啊?”李稣笑道,“这么敬业?”他一边说话,一边笑着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枪,手指微动,便将枪上了膛。

林半夏见状大惊,后退一步:“你要干嘛??”

李稣还在笑,只是此时的笑容里,多了些杀气,他翘起嘴角,俏皮道:“当然是谢谢你——如此的敬业啦。”说完这话,他抬手便射。

林半夏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朝着旁边猛地一躲,扑到地上时,才发现李稣开枪的对象居然不是自己,而是一直默默的站在旁边被当成奴隶一般使唤的李邺。

一声枪响后,李邺的胸口上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可上面并没有流出鲜红的血液,反而溢出了一大堆黑色的液体,他高大的身形开始迅速的萎缩,如同林半夏看到的阿列克谢一样,化作了一团黑色的淤泥,融入了脚下的大地。

李稣见到林半夏愕然的模样,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缓步走到了林半夏的面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将林半夏踹的闷哼一声,随后,弯下腰,用依旧滚烫的枪口,抵住了林半夏的下巴,笑着说:“小仓鼠,继续,你比他强一点,我还没看够呢。”

林半夏被他的这一系列的动作搞懵了,瞪大眼睛瞅着李稣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脸颊被李稣的枪拍了几下,他才愣道:“你不先诱惑我一下吗?怎么就直接动手了??而且……而且还用枪,是不是太过分了点——”这他娘的要他怎么办啊。

李稣皱起眉头:“你说什么呢?”

林半夏挣扎道:“金子,你还是拿金子诱惑我吧,我保证这次表现的好点——”

李稣不笑了,他凑到了林半夏的面前,用怪异的眼神打量起了林半夏,那眼神把林半夏看的发毛,睁着眼睛没敢吭声。

“不对啊。”李稣说,“这个也太像了,按理说没那么多数据的……”他碎碎念着一些林半夏听不太懂的词语,“不会吧,难道真的来了?”

林半夏道:“你在说什么呢?!”

李稣说:“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搬家?”

林半夏:“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冒犯隐私?”

李稣:“别废话。”

林半夏流下了悲伤的泪水,心想李稣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问起问题来却总是字字诛心,他说:“还不是因为穷。”

李稣听了他的答案,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容温柔了许多,恢复成了林半夏记忆中的模样,他收了枪,对林半夏伸出手,道:“没伤到哪儿吧?”

林半夏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搞懵了:“你干嘛?不杀我了?”

李稣说:“你好像是真的。”

林半夏:“……”

李稣道:“你是真的吧?”

林半夏这才明白,他刚才到底是在干嘛,原来李稣是把自己当成和李邺一样的东西了,所以才会想一枪直接崩了自己,也是,这深山老林的,突然冒出一个以前见过的人,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林半夏怒了:“废话——我还怀疑你不是真的呢!”

“我就说为什么你的饼干那么解饿。”李稣说,“还在想着他们居然变得更真实了……唉。”他唉声叹息,“难道宋轻罗真的被熊瞎子追着跑了?不应该啊,他看见熊瞎子不该是正面上吗?怎么就跑了——”

林半夏只好解释说那不是普通的熊瞎子。

李稣遗憾的长长的哦了一声,那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遗憾,倒好像是看漏了什么好戏似得。

虽然此时李稣已经确定了林半夏人类的身份,但林半夏却是对他依旧有些怀疑,坐在地上悄悄的往后靠了靠,一脸你不要离我太近的小表情把李稣给看乐了。

“我就要靠你近一点。”李稣笑着凑过来,“你要反抗吗?”

林半夏想了想,总觉得李稣这有人有点给颜色就灿烂的意思,但是好像挺忌惮宋轻罗的,于是认真道:“我会和宋轻罗告状。”

下一刻,李稣收起笑容,默默的戴上了墨镜和口罩,声音口罩那头传来,听起来闷闷的:“你是小学生吗?就会和宋轻罗告状——我又不怕他!”

林半夏说:“0.0那我多告几次。”

李稣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说兄弟你狠,咱们和解吧,我不逗你了,你也别和宋轻罗说我欺负你,那个死人脸他是真的惹不起。

林半夏听他语气沉重,不由的笑了起来,道:“好吧,和解,不过和解之前,你得先证明一下,你是真的人类。”

李稣点点头,又掏出了刚才崩掉了李邺的枪,把子弹卸下来,示意林半夏看,他道:“你看,我要是那东西,一枪崩了你岂不是更方便,哪里还需要在这里和你慢慢证明?”

林半夏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我是你,你也是人。”李稣对他伸出手,“接下来的路,我们就暂时一起走吧——你答应过啊,不和宋轻罗告状。”

林半夏握住了李稣的手,感到手心里温热的肌肤,心里最后的怀疑也放下了,他被李稣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人打算好好的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作者有话要说:

林半夏:宋轻罗,李稣不让我告诉你他背着你叫你死人脸。

宋轻罗:?

李稣:我他妈被林半夏你这一脸纯良的样子给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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