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暴雨,终于停了。

春季,山上堆积的厚厚冰雪,在阳光的灼烧下渐渐消融,化作了流水,融入了村后头的溪流里。原本细细的溪水,变成了滔滔的大河,站在河边取水的蒋若男,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这村子地处偏远,通常情况下,好几个月都瞧不见外人。但今年刚刚立春,村子里就怪事频发,村长无奈之下,只好通知了外面,想要请求帮助。大约几日之后,外头派来了几个人,前来调查村子里的情况,但似乎并不太顺利。

蒋若男对这些事不太关心,挑着水顺着泥泞的小道缓步往家里走,路过村口处时,看见了那群外乡人。

他们来的时候,还是四个,此时仅剩下了两人,此时一个站在车前掀开引擎盖研究着什么,另一个站在驾驶室里不断的咒骂。他看见了远处的蒋若男,却好像更生气了。

“我看这个村子就是有鬼。”咒骂着的人丝毫不顾及周遭的情况,嘴里咆哮着,“怎么可能走的掉!!”

“您别说了。”另外一人脾气倒是不错,正在努力劝慰同伴,“我再看看,看能不能想点别的法子……”

“看车,看车,看车有什么用!!”他说,“谁他妈让你不把大灯关了,现在好了,电瓶没电了吧!要怎么走?爬着回去?!”

“我说了我把大灯关了!”另一人被这么说,也有些委屈,“是车自己打开的!!”

“我他妈不管谁开的,你要是之前来检查了,能出这事儿?!”这人说着,重重的砸了一下方向盘。

蒋若男到底是个姑娘,瞧见心情暴躁的男人,心底有些害怕,虽然挑着沉重的扁担,依旧不由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她的余光注意到了两个男人身旁的一棵高大的却已经枯死的树木,那树一直立在村口,已经有些年岁了。树梢上停着密密麻麻的乌鸦,平日里聒噪的鸟儿并未像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只是静静的站在枝头,漆黑的小眼睛凝视着下方还在争吵的人类。

蒋若男感到了一股不详的气息,此时天空渐渐阴沉,看来傍晚的时候又有一场大雨,厚厚的雷云在天上酝酿。

蒋若男想,看来这次村长错了,村里老人说的对,外来人平息不了山神的愤怒,村里的怪事在这几人来到之后,不但没有结束,反而越演越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在她如此想着的时候,天空闪出了一条明亮的金线,随后,爆裂的雷声在她耳旁猛地落下,好似山岳崩塌一般,将大地都震的摇晃起来。蒋若男被这声音吓了好大一跳,肩上挑着的水荡出了不少,紧接着雷声的是一阵重物落地的轰隆重响。蒋若男转过头,发现村口立着的那棵枯树倒下了,正好将旁边的那辆车和两个人,死死的压在了下面。

蒋若男瞪大了眼,看见那黑色的泥土上,晕开了一片鲜红的血迹,天空砸下了豆大般的雨滴,将血迹冲入了土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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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轻罗最后还是没能吃到林半夏请的那顿饭。

林半夏倒也不意外,只是说现在正经工作实在是不好找,特别是工资高又福利好的,实在是寥寥无几。

被退回了二十几次简历的宋轻罗对此深以为然。

刘西辞职后,单位很快就给林半夏招来了一个名叫周季同的新搭档,也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看起来不太善于和人交流的样子。他出的第一次工作,和所有人一样吐了个稀里哗啦,林半夏安慰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多看几次就习惯了。

本来来了新人,林半夏是要带他一段时间的,但他的年假马上要过期了,所以就想着休了假回来再说,让这新人跟着别的组先习惯一下气氛。

林半夏办好了手续,回了家,开始愉快的和宋轻罗讨论起了出行计划。宋轻罗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带林半夏去,林半夏却瞅准了宋轻罗的迟疑,开始对他死缠烂打,每天回家第一句,就是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宋轻罗被烦的不行,便给了林半夏一份协议,协议里面非常详细的规定了各项条款,包括工资,时间,可能遇到的危险情况,需要注意的事项,需要保密的内容,甚至还包括了保险的受益人。

宋轻罗要求林半夏先看完协议再做最后的决定。

林半夏仔仔细细的看完了,目光在工资后面的数字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毫不犹豫的在协议上署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指纹,还懂行的问宋轻罗需不需要身份证复印件。

宋轻罗摇摇头,拿过协议看了看,道:“你保险受益人填的谁?”

“我妹妹。”林半夏说。

宋轻罗看了林半夏一眼:“亲妹妹?”

林半夏道:“不是,表妹。”

宋轻罗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

林半夏倒是挺无所谓的,说了一些他家里的事情,说他表妹人是很不错的,可惜就是他姑姑家里太重男轻女,所以过的不怎么样,他如果出事了,只会放心不下她。

宋轻罗嗯了一声,把协议收了起来,通知林半夏三天后出发,让林半夏准备好行李。

林半夏高兴的点点头。他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但他本来就不太在乎这些。

或者换句话说,他没什么在乎的东西。

自从那日李稣和他们一起吃过夜宵后,就成了这里的常客,要么过来送东西,要么过来蹭饭,偶尔还会带着李邺。

在李稣的监督下,李邺把他那一脸浓密的络腮胡给剃了,露出一张纯西方风格的面容,线条轮廓棱角分明,配上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好多目光。只可惜他不太爱笑,所以看起来也是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就算如此,也依旧有许多姑娘跑来要联系方式。

宋轻罗对着这两个蹭饭的人不胜其烦,就差动手了,好在他和林半夏马上要出远门,也就勉强忍了几天。

季乐水还不知道林半夏要和宋轻罗出去干嘛,只以为他是去旅游去,还让林半夏给他带点特产礼物回来。

“所以那儿有特产吗?”林半夏问宋轻罗。

宋轻罗说:“有。”

季乐水还没露出笑容,就听到了宋轻罗后面一句,宋轻罗说:“就怕带回来了,你不敢要。”

季乐水:“……算了我不要了。”他想起了宋轻罗家里大大小小的箱子,决定放弃深究。

林半夏冲他摆了摆手,下楼后,把行李放到了宋轻罗的车上,问道:“咱们是要去哪儿啊?”

宋轻罗说:“你连去哪儿都不知道,就和我走?不怕我把你卖了。”

林半夏:“哈哈哈哈我又不值钱。”

宋轻罗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林半夏瞬间息声,小心道:“咱们不能干那儿违法的事儿对吧?”

宋轻罗:“呵。”

林半夏:“……”

宋轻罗慢慢道:“当然不能违法。”林半夏心想大佬你那一声呵什么意思啊。

宋轻罗:“和你开个玩笑。”

林半夏害怕的抱紧了自己的小行李。

玩笑归玩笑,宋轻罗还是解释了他们要去的地方,说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山村,交通不发达,需要开十几个小时的车过去。

林半夏道:“就我们两个?”

宋轻罗说:“还有两个我一起工作的同事,已经到那边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林半夏说:“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宋轻罗随手拿过一本资料,扔到了林半夏面前:“你先看看吧。”

林半夏哦了一声,拿过资料仔细的翻看起来,资料上面,详细的记录了那个村庄的情况。

这个村庄位于某省的边界,群山环绕,交通极为不便,还是近两年才通了土路。因为交通不便,所以村庄也十分闭塞,很少和外面的人来往。

然而就在今年开春的时候,村子却被打破了宁静。

村子里开始不断的死人,起初,众人还以为是意外,但死的人越来越多,死的方式越来越离奇,村民们终于察觉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开始寻求外界的帮助。

他们报了警,警方也派人进行了初步的调查,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是他们没办法解决的,于是就这么一层层的往上报,最终到了宋轻罗他们这里。

而资料里显示,宋轻罗他们这边已经派了第一批人员过去,但情况不是很好,四个人全部失联,目前猜测已经大概率遇害。

无法,宋轻罗只能亲自过去一趟。

林半夏捏着资料,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看一个恐怖故事,他道:“那个村子一共才五百多个人,这就死了十分之一了?”

宋轻罗瞥了他一眼:“这是一个星期前的资料。”

林半夏道:“会不会是有杀人狂魔藏在里头?”

宋轻罗说:“不知道。”

林半夏道:“这也说不通啊,杀人狂魔能悄无声息的杀掉这么多人?你们的猜测是什么?”

宋轻罗道:“可能是某种会影响人类意识的东西,只是盲猜,到了看了情况才知道。”

林半夏点点头。

车上了高速,一路往前,宋轻罗开了半天,林半夏怕他疲劳驾驶,死活要求自己开前半夜。

宋轻罗同意了,但他也没有睡觉,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林半夏聊着天。

大概傍晚五六点的样子,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宋轻罗没急着进村,而是在村外头小镇的旅馆里,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林半夏还迷迷糊糊睡着,宋轻罗便悄无声息的领进来一男一女,两人身上都穿着常服,但对待宋轻罗的态度异常的恭敬,男人瞧见床上躺着的林半夏,小声的问了句:“宋先生,这就是您的监视者搭档?”

宋轻罗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嗯”

半梦半醒之中,林半夏也听到了“监视者”这个特殊的词,他一下子就醒了,但不好意思坐起来,就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宋轻罗那边则和来人小声的交谈起来。两人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男的叫贺槐安,女的叫牟馨思,都已经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了。

“现在那什么情况?”宋轻罗在知道他们名字之后,便直奔主题。

“只能确定两个已经死了。”贺槐安说,“剩下两人传来的信息里面包括他们的死讯。”

“怎么死的?”宋轻罗问。

“一个是死于严重的过敏,一个溺死的。”贺槐安道,“死于过敏的那个好像的确是意外,他在当地被一种毒虫咬了,引发了过敏症状,就这么没了。”

宋轻罗沉吟道:“溺死的那个呢?”

贺槐安说:“这个就比较奇怪,说是好像有一天单独行动的时候,突然失踪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尸体在水边,脸朝下,尸体附近有很多挣扎的痕迹,但没有犯人的线索……”

宋轻罗说:“这两个人是监视者还是记录者?”

“一个是监视者,一个是记录者,因为死掉了两个人,那边觉得情况不对,就打算把剩下两个人叫回来,但是后来突然失去了联络,现在都处于失联状态,以往常的情况来看……”贺槐安叹了口气,他自己就是记录者,自然也清楚通常情况下记录者都是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死伤率高是正常的事,但若是死了一个监视者情况就不一样了。

宋轻罗道:“他们最后发来的信息呢?”

贺槐安小心道:“最后的信息说这个村子问题很大,可能并不止是异端在影响,还可能存在人为痕迹……”

宋轻罗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和他们约定了进村的时间为明天早晨。两人点点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宋轻罗低着头继续检查资料,想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道:“醒了就起来吧。”

林半夏冒了个脑袋出来:“早上好。”

“好。”宋轻罗说,“本来没想打扰你睡觉的,但这镇子太小,怕在外面说话引起怀疑。”他扭头看了林半夏一眼,“睡的还好?”

“挺不错的。”林半夏在哪儿都睡的挺好。

宋轻罗道:“一起吃个早饭吧,顺便去周围看看。”

林半夏点点头。他飞快的穿好衣服,和宋轻罗一起去小镇上随便吃了点东西。这个镇子的位置也很偏僻,宋轻罗观察了下周围,买了点东西,随口问起了关于那个村子的事,大约是他模样生的好,卖东西的大娘十分热情,笑眯眯的说:“小伙子,你问那个村儿干嘛啊,那个村又穷又偏,没什么人愿意去的。”

宋轻罗道:“最近村子里有出什么事吗?”

“出事?”大娘道,“出事倒是好像的确是出了点事,到底什么事儿我们也不清楚啊。”她说到这里,朝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我和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有个大侄子是丧葬店的,听说,他们村子好像一个多月前突然定了几十口棺材……邪门的很呢。”

宋轻罗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你们去干嘛,不过还是得劝劝你们。”大娘说,“那地方不好去,去了的都不容易出来,你们要是只是好奇,还是别去了。”

宋轻罗笑了笑,冲着大娘道了谢,和林半夏转身走了。

林半夏思量道:“什么情况才会一个月里突然死那么多人呢,要么天灾,要么人祸,可是就算是杀人狂魔也不可能做到啊,难道他还能让人突然过敏死掉?”

宋轻罗慢慢道:“那可不一定。”

林半夏心里却越来越好奇了。

在镇子上休整了一天,买齐了生活必须用品,给车加满了油之后,四人便在次日的清晨入山了。

不过在离开旅店的时候,宋轻罗掏出了他那两枚一黑一白的骰子,递给了两人,轻声道:“走个流程。”

那两人丝毫不觉得奇怪,贺槐安先拿起骰子,轻车熟路的拿起了两枚骰子,朝着桌上一扔。近乎圆形的骰子在桌面上咕噜噜的转着,很快便停了下来,一黑一白,数字分别为3和4,宋轻罗见状点点头,示意牟馨思继续。牟馨思比贺槐安要紧张一些,拿过骰子,深吸一口气后,轻轻的把骰子扔到了桌面上。骰子停止转动后,黑的是4,白的是5。

“怎么回事?”宋轻罗似乎对这个数字有些不满意,蹙起眉头看了牟馨思一眼。

牟馨思紧张道:“我、我有点紧张,昨天晚上没睡好……”

宋轻罗说:“只是没睡好?”

牟馨思苦笑,她道:“嗯……真的只是没睡好。”

宋轻罗把骰子收了回来,没有说话。

牟馨思似乎是害怕宋轻罗不要自己,连忙又说了一连串的话,宋轻罗并不言语,只是冷冷的看向贺槐安。

贺槐安小声道:“宋……先生。”他到底是叫不出宋轻罗的名字,“她是我新来的搭档,她的上个搭档前不久出了事……所以精神状态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宋轻罗轻声道:“你就不怕她在村子里也出什么事?”

贺槐安语塞。

“让她回去吧。”宋轻罗道,“我是为了她好。”

贺槐安看向牟馨思,牟馨思低声道:“宋先生,求求您让我去吧,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宋轻罗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了。留下林半夏和这两人面面相觑,林半夏怕他们来求自己,赶紧也跟着上了车,只是在上车之前,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还是命比较重要——虽然他来说这句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就是了。

最后,牟馨思还是上了车。

宋轻罗开车,林半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贺槐安和牟馨思心虚,都没敢吭声。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林半夏想了想,悄悄的从背包里掏了瓶可乐出来,拧开盖子,递到了宋轻罗唇边。

宋轻罗斜眼看了林半夏一眼,还是含住了可乐瓶口,抿了两口,道:“怎么想起了买这个。”

林半夏说:“看见小卖部有,顺便就买了。”

宋轻罗道:“没给自己买烤肠?”

林半夏自己也喝了一口:“小卖部没烤肠呢。”

宋轻罗眼里的冷意这才去了不少。

通往村子的路,是土路,只够一辆车在上面行驶,因为前几天下过雨,道路上越发的泥泞,万幸的是宋轻罗开的车是辆高底盘的越野车,不然恐怕还真的有点麻烦。

据资料里面说,村子离镇上有四个小时的车程,这还是在天气和路况都不错的情况下。看来目前,四个小时是别想到达了。小路又弯又窄,开车必须全神贯注,林半夏没敢打扰宋轻罗,坐在旁边静静的玩起了手机,玩着玩着,忽然想起来什么:“那个村子里有手机信号吗?”

“手机信号?”贺槐安接了话茬,“手机信号是有的,就是天气情况差的时候,不太好。”

林半夏说:“那两个人失踪了四天了对吧?你们没有再收到消息?”

“没有。”贺槐安说,“其实村子里之前村长一直有在和外面联系,也是他报的警,但后来信号越来越差,也联系不上村长了……也就没有人再和外面交流情况。”

林半夏好奇道:“你们去这种地方?不害怕吗?”

贺槐安小心的看了宋轻罗一眼,道:“其实跟着宋先生……还是很安心的。”

林半夏笑道:“所以其实还是怕?”

贺槐安点头。

林半夏安慰道:“有些时候怕也是好事。”

恐惧是人类最基本的防御机制,害怕黑夜,也只是从祖先基因里遗传而来的本能。昼伏夜出的猛兽足以将人类柔弱的身躯撕的粉碎,于是人类,将对于黑暗的恐惧,刻进了传承的血脉之中。

林半夏也会害怕,只是等到他害怕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了,这是好事,他不用耽溺于恐惧之中,也是坏事,他不知道何处为危险之地。

林半夏正在思考,却听到车后座的牟馨思怯生生的说了句:“宋先生,这位林先生,是不是忘了投骰子?我们还没有做记录呢……”

林半夏闻言一愣。

宋轻罗道:“他不用。”

牟馨思说:“真的不用吗?”

宋轻罗说:“不用。”

牟馨思神情有些惊讶,大约是在想向来守规矩的宋先生,竟然也会例外。

林半夏坐在旁边没敢出声,抱着百事可乐的瓶子像个木头人一样坐着,时不时摆弄一下手机。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林半夏注意到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似乎又要下雨了。

“宋轻罗,外面好像又要下雨了。”林半夏说,“要不要开快一点?”

宋轻罗瞥了眼窗外,嗯了声,重重的踩了一脚油门。

作者有话要说:

宋轻罗:很担心我的同事们。

林半夏:怎么了?

宋轻罗:天冷了,不知道他们的棺材保不保暖。

林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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