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下地的杨尚书在小厮的搀扶下散步,听说幺儿如今在读书,带着好奇和怀疑的心情溜达过来,隔着院子的门,远远透过书房的窗,看到杨咸昱一脸认真地跟着先生背书,差点老泪纵横。

“好啊……好……”能让幺子从此走上正道,他这场灾祸也不算白白受了。杨尚书抹了抹眼角,转身离开。

家里一切都稳定下来,安娘来问杨尚书和许氏,家中以后的打算。

这里毕竟是岳家,让二老和杨咸昱长期住着,她没有问题,可是外头看来就是住在了儿媳的娘家,现在特殊时期没关系,时间久了必然会有闲言碎语。

杨尚书摸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说:“再等等吧。”

许氏不赞同:“我在城南也有一套三进的院子,如今孩子们不和我们一起住了,我们搬出去又何妨?”她很感激安娘在危难之时的不离不弃,如今安定了,就不想再麻烦儿媳。

杨尚书看了妻子一眼:“安娘不是说了吗?南边地动瘟疫横行,朝廷正忙着赈灾呢!”

许氏没懂,她一个后宅妇人只在意一家的生活不懂男人的官场。

安娘却听明白了。这一次,六部尚书中五位反对皇帝被降罪,唯一不反对的那位是三皇子的舅公,现在五个部门领头羊或自裁或病死或罢官,偏偏这个时点突然起了灾祸,朝中恐怕早就乱成了一团。只要皇帝还有点理智,就该重新启用杨尚书几人,用最快的速度恢复朝中机制。

所以杨尚书说,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又能回尚书府了。

说起这个皇帝,安娘也是很无语。当初岳家男儿全部惨死,虽然左右丞相党争是主因,可导致这个局面的就是皇帝本人。岳家满门忠烈换来了皇帝的醒悟,可才过了几年,为了储君之事,他又开始闹妖蛾子。能把五部尚书全都下大牢的,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安娘嘟囔:“日子过得太太平了,吃点苦头才知道警醒!”要不是如今是盛世,这种一会儿昏一会儿明的皇帝,迟早被人颠覆了朝代。

杨尚书瞪了她一眼,眼里却暗含笑意。皇帝就是这个模样,他们有什么办法呢?只求着太子以后能以当今为鉴,做一个真正的明君。

“我说夫君呢!如今吃了苦头,总算知道长进了!”安娘笑嘻嘻地说。

许氏听了也觉得老怀甚慰:“我就说小五聪明还是聪明的,就是没长大。”

杨尚书横了她一眼:“你啊,没事别出现在他面前,慈母败儿。”

许氏不依,要和老头子掰扯掰扯自己怎么败儿了,安娘暗笑着退了出来。

过了几日,孟玥玥募捐的消息果然传了出来,安娘也收到了她邀请的帖子,她以照顾家中卧病的老人为由拒绝了,同时也捐赠了一个玉器作为自己的心意。

安平那边也一样,只拿出了东西没去参加。这是世子临走前嘱咐的。

安平来找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孟玥玥:“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因为她那好外甥,多少人被连累,杨家都被抄家了,她还有脸下帖子让你去参加募捐?连你的那点嫁妆都不放过?”

孟玥玥是老来女,和宫里的宠妃辈份上同辈,算是表姐妹,而三皇子是她的外甥。这次唯一没有落难的六部尚书,正是孟玥玥的爹。

“孟家如今早就成了众矢之的,孟尚书这尚书位子能不能坐稳都不一定。这样的人家,我们同他们计较什么?”安娘安之若素,完全没将孟玥玥放在眼里。

怎么说呢,和孟玥玥交锋的这些日子,尤其是她亲自来到这个世界不被共情影响后,她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一个人的眼见能力是需要自己不断经历的。孟玥玥每次获得了真心就立刻离开,甚至用死亡加深任务对象对她的感情,看似她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实际上呢,她只是不断在重复人生某个阶段的那几年,她猜测,这种攻略男人的任务,她估计一直都是少女或者青年的状态。这样的经历,其实不会让她长进多少,起码世子一人就能把她耍得团团转。她能成功,依仗的是她的金手指,可当有安娘和颜修在,这些金手指会越来越没用的。没了金手指的孟玥玥,心计手段连真正的官家千金都不如。

但是,经历太多也有弊端,这不,安娘刚想完这些,安平就在那抱怨:“安娘你越来越无聊了,都快和我母妃一样了!”

安娘瞪她。

安平毫不在意,反而说:“你生辰就要到了,我们热闹热闹呗!”

“今年出了这么多事,不合适。”安娘拒绝。

“又不是开门宴客,我们自己姐妹间摆一桌,吃吃喝喝一顿也算给你过了生辰。你才嫁人一年难道连生辰都不能过了?”

安娘知道小丫头的心意,也知道她肯定是被关在家里闷坏了,到底笑着点头了。

安平一见立刻高兴了,此后几天每天来岳府,指挥着一众人为安娘的生辰做准备。她的大张旗鼓也让杨家人都知道安娘生辰到了。许氏代表老夫妻二人,给了安娘一块玉佩,这是她抄家当日挂在身上没有被拿走的唯一物件。

“这是我出嫁时母亲送我的,我这些年从来不离身,想不到让它因此逃过一劫,如今就交给你吧!”

这是对安娘这个儿媳彻底认可了。

安娘没有推脱,接过了玉佩说了一串好话哄许氏高兴,让许氏笑得合不拢嘴。

杨咸昱在书房埋头读书,但是外面的热闹他这么爱凑热闹的人很快就听说了,一听是安娘的生辰到了,他到是想送点什么,可身上连最后一个铜板当日都被他买了木簪子,是真的一分钱没有。

生辰那日,安娘如往日那样早起练武,府里的丫头小厮全都来给她请安祝贺,安娘笑着发了赏钱,还没走去府里练武场,杨咸昱也起来了——他自从发奋读书后,只比她晚起一刻钟,平时她练武回来,他已经在书房跟着先生学习。

“安娘,等等!”杨咸昱踩着鞋来不及穿好匆匆忙忙地跑出来。

安娘回身看他。

杨咸昱披着衣裳趿着鞋站在门口冲着她招手:“你过来。”面上是一幅故意摆高了姿态的神情。

安娘冷眼瞧着,脚步半点不动:“有话就说!”

杨咸昱用力招手:“你过来!”

安娘扭头要走。

杨咸昱气急败坏地“诶”了一声,抓着肩头的衣服跑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你这个人是不是狗脾气啊,让你过来你还跑!”

安娘看了一眼被他拉住的手,没抽开,只是嘴里问:“你有事说事,没事赶紧上课去!”

杨咸昱臭了脸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先跟我进来!”

安娘被他拽着手臂拉进了屋里。

进了内室,杨咸昱松开她走回床帐,趴在床上掏了很久,掏出一个东西来,神神秘秘地藏在袖口中,一直走到她面前才递出:“给你!”

安娘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打开。普通的樟木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玉簪。玉质不算好,至少是她所有玉簪里最差的,样式倒是还不错,挺好看的。她心中一动,问:“你送我?”

杨咸昱仰着下巴一副了不起的模样,眼睛却一直看着她的反应,听她这么问,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今天不是你生辰吗?生辰快乐。”最后四个字含糊不清。

安娘合上盖子抿唇笑了笑,又问:“你哪来的钱?”

杨咸昱刚才还不好意思的表情立刻变得得意起来:“当然是我自己赚的!”

安娘想到这几日他经常出门,因为有先生担保她就没多问,难不成赚钱去了?可是这家伙怎么就说动先生了呢?

心中想着回头要好好问问先生,但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安娘高兴地笑了,握着玉簪说:“虽然不是上好的碧玉簪,但是也算你完成了一小半,以后家里的事情我给你参与权,让你一起决定,要是你有道理那就听你的!”

杨咸昱努了努嘴,不高兴地说:“谁要这个了,我这是生辰礼物!”

安娘心中一暖,嘴里却揶揄:“那你是不要参与权了?不要那就算了。谢谢你哦,我很高兴。”挥了挥簪子,安娘转身就走。

杨咸昱立刻拦住她:“喂……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样!”

安娘睨他:“我怎样?”

杨咸昱眼睛转来转去不看她:“我是你夫君,这个家本来就有我一份,我当然有权决定家里的事情!”

安娘偷笑,回身帮他穿好随意披在身上的外衣。杨咸昱第一次被安娘服侍穿衣,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脸微微红了。

安娘给他系好最后一条衣带,笑着说:“礼物的心意我收到了,家里的事情也会让你慢慢参与多听你的意见的。你上课去吧,再晚一会儿,先生要罚了。”

杨咸昱嘿嘿笑起来,还想说什么,一看天色,立刻紧张不已:“完了完了,今天真的晚了!”说着,一边走一边弯腰穿鞋,大声喊着随身小厮往书房跑。

安娘看着他慌里慌张的背影,笑得不行,一屋子的丫头都在憋笑。

稍晚一些,安娘抽空找了先生,询问杨咸昱这段时间出门的事情。先生说:“前段时间突然问起我从前如何营生,我想着让他了解生活艰难知道惜福也是好的,便说了一些寒门子弟一边读书一边养活家小的事情。”

“先生说了什么?他学着去做了?”

“说的不少,都是许多同门的真实经历,杨五爷也不是真的能吃苦的人,他只学了寒门子弟给人写字卖书画,每日完成课业了便出去摆个摊。因为我觉得这不是坏事,他也再三拜托不要告诉夫人,不才便没有通知您。”

安娘听得有些发愣,确认般问:“他自己出去摆摊?给人写字卖书画?”

先生点头:“杨五爷的字虽然勉强,但给寻常百姓写写书信对联足够了,听说因为长得俊俏嘴甜,生意比苦练多年书法的书生都好。幸亏他只是一时兴趣,否则可不把人给气死?”

安娘跟着先生笑,心情却有些复杂。

安平张罗好了酒席派人来喊安娘,先生听闻祝贺了一番便回去上课了。安娘暂时放下这事去了后院。

姐妹之间的一次小庆祝,安平把席面弄得精致又小巧,两人温了青梅酒,聊着天吃着酒,尝着一道道美食,这个生辰过得轻松又舒畅。

安平是个体贴又真诚的姑娘,这个生日,因为安平的安排,安娘的心仿佛被温泉包裹了一般,暖暖的,温馨又幸福。

一高兴,青梅酒喝多了。安平醉得没法回家,安娘派人送她回了从前为她专门留的客房,自己歪在窗边的小榻休憩。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天就可以放假啦,想想就美滋滋~~大家都去哪儿玩呢?

明天21点前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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