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纵观琼华的记忆,发现在后期,两人成亲,越来越亲密无间的时候,琼华在某些时候的记忆会出现模糊。

比如,侠客有一次问她原名叫什么,琼华奇怪地说这就是自己的本名,从小未改过名字,侠客有些惊讶,问了一句什么话,但是琼华没有听到,记忆里也没有,当时她只是疑惑地反问:“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侠客自然很真诚地夸奖了她的名字特别好听。

还有一次,侠客说要出门办事去了,琼华仔细叮嘱了他一番,又回屋给他收拾行李,拿着包袱出来时,却被他笑了:“你傻了,这里的东西我又带不出去!”

琼华虽然不明白,但是并没有深究,只是十分失落,侠客感动又好笑,对她好一番安慰。

这样的事情非常多,总有那么些时候,琼华的记忆会出现模糊,而这些模糊点唯一的相似点,就是侠客说了什么话。

颜华怀疑,琼华是不是对某个事实,有着选择性的遗忘?

如果是的话,那就是发生了一件对她伤害很大,令她完全无法面对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和她的丈夫侠客必然有关联。

任务模糊不好做,颜华心中叹了一声,又立刻打起精神来。

放下琼华一生的记忆,她又查看起自己所处的时间节点来。

昨天,侠客再次来了寻仙谷,并且因为帮着原主在山坡上种某个稀有花种,一直忙到天黑,自然而然地留宿在了寻仙谷。

如今,寻仙谷的那个客房几乎已经成了侠客的专属房间。

对比原主前世记忆,就在今晚,侠客会燃放一个山谷的烟火,向她述说衷情。

内里已经是颜华的琼华想到这,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床上的动静惊动了候在外边的侍女越桃,她小声试探:“小姐,你醒了吗?”

琼华轻轻“恩”了一声。

越桃听闻,掀开帘子,将一串的洗漱用品一一端了进来。

琼华起身穿戴洗漱,虽然是主仆,但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山谷没有第四个人,琼华并没有处处使唤越桃,很多事都是两人一起做。

越桃站在边上,时不时帮个忙递个手,活泼的性子,嘴里话不停:“小姐,你猜,待会儿我们出去,那云牧风会不会又站在门口等你?”

云牧风便是那侠客的名。

琼华嗔了她一眼:“别老关注这些闲事,吃饱了撑的就去山上施肥去!”

越桃半点不怕威胁,得意地说:“施肥怕什么,同外头那呆子一说,他肯定急吼吼地抢了活!”

琼华微微敛了笑:“越桃!”

越桃感受到了她的不悦,忐忑地安静下来,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往日她都这样打趣的,小姐也不是对云牧风没意思的样子……

琼华缓了缓语气:“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外人,只有我们两人,才是真正属于谷里的人,这些事情本就是我们自己该做的。”

越桃心里依旧疑惑,从前云牧风干的活也不少啊……但是她不敢顶嘴,关系再好,两人的地位是主仆,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琼华也是知道这一点,她从记忆中了解到,不知道为什么越桃的主仆观念非常深刻,无论何时,她的所作所为都完美得表现了一个亲密无间又恪守本分的侍女定位。

因此,对于越桃这个人,她还是十分信任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往日那般欢快,但是也很自然,走出房门,一身侠客打扮的云牧风眼睛一亮,只有满心见到心上人的欢喜,半点没发现这个小小的不同。

云牧风痴痴地看着琼华,眼里是惊艳、欢喜、痴迷。

琼华也慢慢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阳光下的年轻男人。

一身白衣,腰间别着一把剑,身材高大但不壮,容貌俊秀,气质翩翩,一副潇洒剑客的模样,看整体颜值,的确非常让少女动心。

“琼华,你起了?”

越桃吃吃地笑,但是因为琼华前头的提点,这次没敢笑出声,更不敢再打趣这呆子。

琼华微微笑着点头回应:“你用过早饭了吗?”

云牧风傻傻地笑:“用过了,我家里吃完饭来的。”

琼华愣住:“家里?”

云牧风说:“是啊。”

琼华疑惑问:“你昨晚还连夜回家了?”

云牧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是的,我有些事要做,所以*****早上才回来。”

琼华惊得瞪大了眼睛,驻足在原地,直直地看着他。

她非常确定,在云牧风刚才那句话里,她竟然听不到他后半句的话!明明看到他嘴唇动了,可是没听到任何声音。

她还想问,可张了张嘴,突然想不起自己想问什么了。

云牧风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琼华本想摇头,但是想起晚上的烟火告白,顺势点了点头:“恩,我今日起来时头很痛,人有点恍惚。”

云牧风顿时满眼担心:“那你回去歇息吧!别出来干活了!有什么事情要做的你同我说,我帮你去做!”

琼华怎么好意思让他去干活自己歇着?

“没什么活了,该做的昨天已经做了,你有事去忙吧,我今日回去歇歇。”

云牧风连连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不忙,有任何事随时叫我!”

琼华被他这样真诚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在越桃一脸担心地扶着她转头回屋时,她突然觉得自己也真是够怂的。

不就是不打算接受告白吗?她竟然怂得装病躲了起来。

越桃并不知道她是装的,早上产生的心里疑惑反而因此解了,以为小姐反常的缘故是生病了。

琼华被她扶着躺回了床上,又被她细心盖好被子,撒了一次谎的人只好僵硬着身子继续装下去。

等到越桃放轻了脚步走出门,琼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对劲。

为什么她会突然听不到云牧风说话?难道原主不仅有自己都不知道的选择性失忆,还有什么生理上的隐疾?

刚刚那瞬间,她突然想不起自己想问什么,这种感觉像极了记忆里的场景,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原主似乎就此忘记了,再也没想问第二次,可她现在独自一人回忆,还是能慢慢想起来刚才自己想做什么。

感觉这个身体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琼华第一次这么心里没底,没有安全感。

装病装了一天,中午饭都是越桃端过来的,云牧风站在门外,询问越桃她怎么样了,琼华听到他关切的声音,心里十分抱歉,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逃避。

等到越桃进来时,立刻详细描述了云牧风的形状:“云大侠看上去特别失落,一直在问你是不是好点了,下午能出门吗?”

琼华手半掀开被子,坐在床上犹豫,到底该不该出去?

答应告白肯定是不行的,她没有原主的感情,不可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接受这段感情了。

但是拒绝……在他精心准备了一切的时候,以为彼此已经两情相悦,突然告诉他这个不好的事实,似乎又有点残忍,

越桃稀奇地看着她:“小姐你想做什么?”

琼华微微靠回床头,烦扰地叹了一口气。

越桃突然问:“小姐是不是不喜欢云大侠了?”

琼华一惊,仔细去看她的脸色。

越桃脸上没什么异样,还在绞尽脑汁猜测她的心思:“今天小姐的态度好像又回到了我们刚认识他的时候。”

琼华不动声色地说:“那才是正确的不是吗?后来是我们熟悉了就越界放肆了,越来越不把他当成外人。这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

越桃恍然大悟,又挠着头说:“我还以为后来小姐是喜欢他了呢。”

琼华见她竟然这么单纯地相信了她的话,心里有些感叹这侍女对原主额信任,嘴里嗔怪着说:“你又瞎想!”

越桃嘿嘿傻笑,转而想到那呆呼呼的云牧风,又可怜起他来:“那云大侠可要伤心了。”

琼华不作声了,这也是她纠结的。

在不知道云牧风是好是坏的情况下,面对原主的心之所系,她不想过分伤害他。

但是夜晚终究是要来临的。

琼华在犹豫纠结了一个下午后,最终还是走出了屋子。

云牧风似乎本来已经放弃了,眼里藏不住的失落。看到她的那一刻,失落的眼睛里立刻迸发出夺目的光芒来。

琼华不敢与他对视。

三人吃了一个心不在焉的晚饭,云牧风忐忑地邀请她去山上看星星。

琼华脸上没有往日的害羞,望着对面脸色绯红,慌张激动的人,轻声说:“这里的院子看星星也很不错,还是不去山上了。”

云牧风愣了愣,第一步就遭遇拒绝,他更慌了:“那……那不一样吧……我……”

琼华硬下心肠:“一样的,而且我和越桃毕竟是姑娘家,虽然和你相处得很愉快,但是男女有别。”

这回云牧风真的愣住了,他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云大侠,你为人热情仗义,我们都很喜欢你。但是我这几天也在反思,是不是因为你人好,所以我们太得寸进尺了,让你做了太多你不该做的事情。”

云牧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都是我自己想做的!我希望可以一直帮你做下去!”

琼华终于抬眼直视他:“谁又能帮谁一世呢?云大侠有自己的家,以后还会有自己的爱人、孩子……”

云牧风突然打断她的话:“琼华!我……我……”

琼华心中了然,但是她又怎会让他把话说出口?

“我知道,云大侠古道心肠,这些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我们不能坦然接受,还是要向您郑重感谢一番,谢谢您这些日子对寻仙谷的帮助。”说着,琼华举起面前的酒杯,向他敬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云牧风明白了,琼华的态度比初见还客气,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

他顿时觉得心直直地往下沉,一天的激动忐忑、欢喜憧憬,全都打入了黑暗中。望着眼前的酒杯,那杯中的酒仿佛比鸩酒还让人畏惧。

夜间山谷的风很冷,在半昏半暗中吹过堂前的树枝,顺着门窗缝隙吹进屋里来,一直吹到云牧风的心口。

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发凉。

几次张口无言,他木木地点了点头,一口闷了桌上的酒,说不出话来。

琼华内心负疚很大,她来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巧,这份真心告白,她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都很为难。最终,她选择的是真心。因为两厢比较,她更不愿意为了“剧情”“任务”,去欺骗自己的心,欺骗云牧风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怎么这么能猜呢?

回答某小可爱的话,双十一我剁手了,哪怕计划被打乱,我也坚持剁手到了最后几个小时。要不是理智告诉我该码字了,我能剁手到最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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