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这次攻打林丹汗,召集了蒙古各部,包括科尔沁,同时,大金这边,多尔衮、多铎都跟着他上了战场。

说起多尔衮,这些年,多尔衮除了娜仁托娅和布木布泰一直没有新娶,但是他和布木布泰之间,仿佛真的应了皇太极的那句话,从原先的两情相悦到如今,娜仁托娅慢慢被他看进了眼里。

叶布舒两岁的时候,布木布泰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儿,而在她怀孕六月的时候,娜仁托娅也怀孕了,多尔衮长女出生不到半年,又得了一个嫡子。

颜华一视同仁,按照相应的身份送了礼,没有对布木布泰作出多余的优待。看着多尔衮后院,她想到的是原主,当初,不就是原主怀孕不久,布木布泰也跟着怀孕,两人接连生下儿子……如今,世事无常,布木布泰走到了原主的位置。

同样和前世不同的是,皇太极这次彻底围困了林丹汗,没有给他逃走的机会,天聪八年,林丹汗去世,大金彻底征服漠南蒙古,蒙古帝国宣告灭亡,满、蒙尽在皇太极手中。

大金胜利的消息早早传进了盛京,整个盛京都活跃了起来,众人翘首期盼八旗凯旋。

而颜华得到的信中,皇太极提到了林丹汗的遗孀,以及拥有传国玉玺的苏泰、额哲母子。

皇太极经常在外征战,颜华从一开始的处理家事,到偶尔代替他处理紧急事务,再到封为大妃后慢慢全权代理国政,她的能力让朝臣慢慢信服,而她对汉人的平等相待,以及与汉人引经论典沟通顺畅,身边也聚集了不少汉臣。

消息灵通的几人,已经纷纷劝她早做准备。

颜华一一谢过后,也不再多说,更不会真的多做什么。今生的皇太极已经顺利了许多,林丹汗被他直接灭了,蒙古一次性被他平了,可是如果一个男人看上了别的女人,理由那么多,谁也无法阻挡他想要齐人之福。

这是皇太极继位以来,最心得意满的一次。他将漠南的后续事情丢给多尔衮等人处理,自己带着部分人马,快马加鞭赶回了盛京。

他想要见福晋和儿子了!

颜华还在书房翻阅公文,外头便响起了热闹的声音,远远的,还能听见叶布舒撒了欢的尖叫声,还有果兴阿的哭闹声。

颜华心中一惊,似有所感,扔下笔快步跑了出去。

皇太极一手抱着一个儿子,一个大笑一个大哭,正不知所措时,看到一个倩影从走廊拐弯处跑出来。

“哈日珠拉——”皇太极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满怀思念。

颜华看着哇哇大哭的果兴阿,好笑又心疼,小儿子识人的时候皇太极就出征了,到了如今,已经完全不认得自己的阿玛了。突然被一个高高壮壮胡子拉碴的男人抱起来,吓得放声大哭。

她赶紧过去接过了果兴阿,又看向皇太极:“你回来了……”

皇太极连着果兴阿将她拥进了怀里:“回来了!哈日珠拉,我们赢了!”

颜华笑着恩了一声,叶布舒抱着阿玛的脖子撒娇:“阿玛,我好想你——”

皇太极松开颜华,捏了捏儿子的鼻子:“叶布舒,你也长大了,再过几年,阿玛带你一起上战场!”

叶布舒两眼发光,激动地欢呼起来:“好——我也要做阿玛那样的巴图鲁!”

颜华回头看向可怜兮兮地趴在自己肩头的小儿子,却见他眼角泪未干,却睁着圆圆的眼睛,一边抽泣一边好奇地看着他们父子。

“果兴阿,那是你阿玛,阿——玛——阿——玛——”

果兴阿抿了抿嘴,两只手还是圈着颜华的脖子,扭着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皇太极和叶布舒。

“阿玛?”

皇太极听到了,立刻凑过来。

叶布舒也鼓励他:“弟弟,这是阿玛,超级超级厉害的!”

“阿玛……”果兴阿又喊了一声。

皇太极立刻高兴地“哎”了一声,顶着大胡渣,连连亲他。果兴阿笑了起来,尖叫着躲到颜华的怀里。皇太极追着他的脸亲,一下两下,趁他躲闪间,转而亲了颜华好几下。

颜华赶紧捂住孩子的眼,瞪了他一眼。

皇太极得意地笑了起来。

一个月后,多尔衮兄弟带着林丹汗的遗孀、财产回到了盛京。同时,隆重地呈上了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的出现,“早定尊号”之事便起了苗头,皇太极随意地提起一嘴,八旗、汉臣、蒙古闻弦歌知雅意,均纷纷上书请求上尊号。建立大清的相关工作便轰轰烈烈地准备起来。

与此同时,林丹汗的多位福晋,尤其是有着较大权力和威信的囊囊、窦土门、苏泰,如何处置,也成了整个盛京城议论纷纷的话题。

习惯了分配战利品的满人纷纷上书,让皇太极纳入后宫,皇太极挑剩下的自然轮到了他们这些臣下;而汉臣大半沉默,不敢反对,却也不赞同。

颜华的心情不太好,不是为着皇太极纳后妃之事,只是单纯为这种把女人和畜生混在一起分配的氛围,生理性不舒服。

皇太极见她不愉快,以为是她吃醋了,心里得意了一会儿,赶紧好好解释了一番,一口咬定,自己绝不会要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颜华被他逗得心情倒是好了一些:“既然你不要,就给她们选几户人家嫁了吧。别让朝上天天盯着这事,多少正事不能办?”别看囊囊、窦土门这几个在林丹汗那里都是受宠的、有权有势的,和前世不同,这世林丹汗败得彻底,这些福晋说难听点都是阶下之囚。

这些女人不是什么纯良的小姑娘,颜华也不操心她们以后嫁给谁了,反正皇太极不可能给她们起幺蛾子的机会。

皇太极还是觉得颜华其实心里还是酸了,但是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美滋滋的,立刻回去,下了一道道旨意,把几个女人全都嫁了出去。

赏赐对象除了他的兄弟,还有几个功臣。其中包括一直只有两个福晋的多尔衮。

颜华说他:“你也太坏了,他们三个人日子已经过得不容易,你还给他们插进去一脚。”

皇太极却哼了一声:“哪里过得不容易?十四府里就听布木布泰一人的了,娜仁托娅没有你暗中伸手,儿子能不能生下来都不知道。后宅也就算了,我看她,连外头的事都想插几手!”

“不喜欢女人多事?你这莫不是说我呢?”

皇太极揽住了她:“哪里的事,你和她的眼界哪能一样?布木布泰实在过分,我对多尔衮兄弟没有半点猜忌,反而给他们机会,锻炼他们。她却离间我们兄弟感情,撺掇着多尔衮争位,眼高手低,枉费往日里沉静贤良的模样!”

最可气的是,布木布泰针对朝廷汉化政策散布危言耸听的言论,汉学推广多不容易,好不容易满人开始接受,布木布泰却不停散布动摇人心的言语,简直犯了他的大忌。

颜华猜,布木布泰恐怕做了什么被皇太极知道了。

“我看多尔衮,如今似乎和娜仁托娅慢慢感情好起来了。从没见过娜仁托娅这么开心过。”

这个皇太极倒是不在意了,他就是借赏赐福晋这事,给布木布泰一个教训罢了。

“不提他们。如此多美色我也没有食言,你给什么奖励?”边说,手上边窸窸窣窣地做起了小动作。

颜华按住了他的手,看了一眼外头:“叶布舒他们马上下学回来了!”

皇太极抓住人,啃了好几口:“聚少离多,你就不想我?还没叶布舒粘人!”

颜华轻笑起来,勾了勾他掌心。

皇太极吸了一口气:“晚上让叶布舒带着果兴阿睡,两个臭小子太闹腾。”

这回颜华倒是痛快点头了:“好,你哄他们去睡,我等你。”

皇太极一听,立刻精神起来,整个晚上主动担负起了带两个娃的重任。

第二天,颜华躺在床上又困又累,懒得起来,代替嫁了人的乌兰的新宫女小心翼翼地来禀报,十四福晋睿亲王侧福晋来了。

多尔衮因此次征讨林丹汗有功,被封了和硕睿亲王,这侧福晋就是布木布泰了。

颜华想想就知道她为什么来了。只好咬着牙起了身,一边犯困,一边头痛地诅咒了一切的始作俑者——皇太极。

颜华早膳也没来得及吃,就先去见了等候多时的布木布泰。而布木布泰见到颜华的第一眼就落下泪来,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颜华无奈:“大汗下了旨意,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布木布泰并不相信,喊着泪倾诉:“姐姐与大汗夫妻恩爱,为什么就要把人送到我们府上?当年我已经是委曲求全了,为什么姐姐当上了大妃,就和当初的……一样了呢?”

颜华也知道她是不会信的,布木布泰的心太沉了,人也聪明,但是有些事,其实就是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而有些人,也的确没有她想得那么狭隘。

“的确不是我的主意,要是我做主了,何必为难自己的妹妹?”

“你为难我的时候还少吗?”布木布泰突然激动起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可是你为什么事事亲近娜仁托娅,额吉当初的话,你都忘了吗?这些年,你不仅不念姐妹之情,甚至处处扶持娜仁托娅和我作对!”

“我什么时候为难你,什么时候扶持娜仁托娅了?她是正,你是侧,这是事实,我不可能坏规矩越过她处处优待你。你看看别家,我亲近过哪个侧福晋?除了你!”颜华心里也气起来,她是没有给布木布泰特权,但是,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哪怕已经对她寒了心,面上都是对她照顾周到的,从没让她受过委屈,偶尔还帮她说话。

侧福晋的字眼刺痛了布木布泰的神经:“是,我是侧福晋,所以你看不上我,也不把姑姑放在眼里。我承认我们没有你聪明,没有你厉害,年纪轻轻就能越过姑姑她们直接做大福晋。可是,哈日珠拉,人在做天在看,今天你给我们府里塞人,总有一日,你也会是第二个姑姑!你去看看姑姑现在的日子,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颜华气得拍了桌子站起身:“你现在和我提亲妹妹?提姑姑?布木布泰你真的有脸提吗?我不计较是我大度,不是我好受你摆布,你是聪明,可没有人是傻子。我不傻,大汗不傻,多尔衮也不傻!甚至是软绵绵的娜仁托娅,她也不傻,这些人,谁也不可能受你的摆布!”

“同样的话送给你,人在做天在看,你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进睿亲王府,你就去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说完,不管心惊的布木布泰,一甩衣袖走了。

睿亲王府,娜仁托娅如今有子万事足,对于新来的女人并不放在心上,甚至对于赏赐了女人的皇太极和颜华,她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相反,她对同是蒙古人,而且不偏袒亲妹妹不借身份打压她这个大福晋的颜华,十分有好感。

布木布泰怒气冲冲地回了府,娜仁托娅听过后就不管了。多尔衮晚间回来,听说了这个事情后,也没有如同热恋期那样一听她不高兴就紧张地去安慰,反而直接去了大福晋的院子,看儿子去了。

随着年岁增长,望夫成龙的布木布泰给多尔衮带来越来越大的压力,虽然这样,但他自己也有野心有抱负,两人尚且能互相磨合包容。但是随着皇太极势力独大,颜华地位超然,甚至隐隐有大汗多年独宠大妃的声音出来,布木布泰就开始更加迫切了,皇太极、颜华的一切到了她那里都剩不下几分好来。

多尔衮不是没主见的人,有的他觉得她说的不对,可他不能和她吵,吵到最后谁都不高兴。这样时日久了,他反而喜欢去娜仁托娅地方,起码她是真的安静内敛,如今随着岁数增长,也开始沉稳大方。呆在娜仁托娅身边,他才觉得自己是回了家,而不是还在争辩不断的朝堂。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娜仁托娅当日受过布木布泰和多尔衮多少委屈?颜华又在背后被布木布泰下过几次刀子?谁会真的无条件顺从你呢?

晚间,皇太极回来,颜华白日里睡了午觉休养了回来,又陪着果兴阿玩了一会儿,也忘记了这个烦心事,便没有和他提起。

第二天,反倒是多尔衮了解事情详情后,主动去道了歉。皇太极这才知道,布木布泰竟然还敢去大妃地方兴师问罪!

等到下朝回来,皇太极便问她怎么不告诉他布木布泰来过的事?

“她什么人我们都知道,我何必放在心上憋屈自己,还要告诉你,让你也一起不高兴?”

“她就是被你和多尔衮惯的!”皇太极依旧觉得生气,布木布泰当初做过的事情他永远不会忘,实在想不出她怎么有脸来指责颜华?同时,心里也有点懊悔,到底是他下旨意之前失策了,让颜华背了这口锅。

“我和她早就没有几分情谊了,不过是看在阿布、额吉份上,他们年纪都大了!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了。也不用觉得愧疚,我还在意这点事儿?”

“哈日珠拉,当初幸亏我眼睛亮,看中的是你!”皇太极握住她的手感叹。

颜华揪了一把他的胡子:“花言巧语!你看中她,如今说不定三宫六院都有了。”

“那还是你一个好,千红万紫,得哈日珠拉一人足矣!”皇太极呲了一声,拍马屁道。

赏赐囊囊等人的事件还带来了另一个事情,多年沉寂在后宫的颜扎氏,主动求见了颜华,请求改嫁。

主动请求改嫁,这是对皇太极权威的挑衅,是需要巨大勇气的。颜扎氏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还是冒险来了,因为她已经彻底明白,自己在这后宫,不可能有出路了。

颜华不会为难她,反而在可能的程度里也愿意帮她。所以,趁着战后赐婚的热潮,她和皇太极提起了这个事情。

皇太极没多想就应了,后院的女人他早就忘记了,颜华不说,他估计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不仅应了,还让人去问哲哲,但是哲哲还是那句话:只要待在大汗身边,哪怕一生不见都是好的。

皇太极当时面上没有什么波动,但隔天还是亲自去了一趟。

颜华看在眼里。

皇太极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颜华坐在桌前写字。他进来了,也没有抬头看一眼,似乎十分专心。

他凑过去看她写了什么,看着看着便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虽然看着冷静淡定如常,但是事实上,颜华还是心乱了,笔下的字没有了往日的干净利落,有的字迹飘忽,有的笔画不连贯,整张纸潦草凌乱。

他拿走她的笔,紧紧地抱住了她:“哈日珠拉,我现在可以确定,你心里有我了!”

颜华没有挣扎,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的确,她自己也确定了,皇太极这近十年的始终如一,无声地在她心里扎了根,今天才发现,那颗种子已经长成了大树。

“你遵守了约定,我自然也守约了!”

这是颜华第一次承认心意,皇太极十分欢喜,也不忘解释自己的行为:“我让哲哲选择回科尔沁还是改嫁,她不肯,说要陪着女儿,既然这样,以后,二格格出嫁了,让她一起过去吧!我就待了一刻钟,连茶都没喝,说完就回来了。”

颜华点点头:“我信你。”

天聪八年,皇太极提前了两年,称帝,定国号“大清”,改元“崇德”。册封颜华为皇后。

皇太极称帝后,先平复了朝鲜,使朝鲜成为大清的籓臣,解决了后顾之忧,然后开始正面对上明朝。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最后的尾巴,然后考虑下个故事了,犹豫是先写当年喜欢的男神还是写新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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