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正,薛五瞪眼,惊讶出声,“阿正,你怎么在这?”

秦正停下脚步,开口道,“刘婷云用你的手机打给我的,说你死了。”

薛五的眼皮朝天花板一撩,翻了个白眼。

他只是累的。

盯着薛五的脸,秦正问,“你几天没睡了?”

“记不清了,最近是太疯了。”薛五抬手挠挠后脑勺,吐出一口浊气,朝秦正甩出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你不也一样。”

他的身体是被集团那些老狐狸搞垮的,为了应付他们,他这段时间重度疲劳,全靠一股意念强撑着。

刘婷云那一耳光,导致他怒火攻心,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至于秦正,是被唐依依一人掏空的,一脸求而不得的憔悴,心焦。

一旁杵着的护士忍不住抬头去瞅了瞅,又把头低下来,她那张脸更红了,都快要滴出血来,也不知道究竟在脑补些什么。

秦正和薛五一同斜眼。

护士的后背一凉,立刻低着头出去。

薛五调笑,“长的挺像邻家女孩。”

他看了眼输液瓶,还有一大半,“你回吧。”

秦正说,“我通知黄筱了。”

薛五骂了一声。

第二天,刘婷云上了头条。

照片是她抽薛五的一幕,抓拍的,她的脸被羞怒覆盖,有点歇斯底里的怨妇架势。

反观薛五,大写的懵逼。

片场,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工作人员一拨。

“天啦,传闻刘婷云曾靠身体从某一线知名女星那里抢到角色,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这是两码事吧,兴许人家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吵架,闹不合呢。”

“就是啊,刘婷云那条件,如果真靠身体,那她早红了,干嘛还这么拼。”

“不过你们知道男的是谁吗,好帅啊。”

主演们一拨,有个别知道点情况的,还有一个想跟薛五,没被瞧上的。

“薛少嘛,我知道他,身边美女如云。”

“刘婷云胆子太大了吧,敢打那个男人,我看她是不想在娱乐圈继续混下去了。”

“薛少那人多情,也无情,今天可以把你宠上天,明天就能把你踩到脚下,看都不看一眼。”

“我真没想到,刘婷云也跟他有关系,看起来还不一般。”

“薛少有家庭,那女的还是个富家千金,看到这报道,估计有的闹。”

“哎你们说,那女的会不会来找刘婷云?骂她是小三?”

“肯定啊哈哈哈哈哈——”

“所以说刘婷云簑啊!那么多女人跟过薛少,就她被登报,闹的沸沸扬扬。”

“不管怎么说,刘婷云这次是火了。”

群演这边也没消停,聊的都是没有营养,且不切实际的内容。

有的唏嘘,有的惊讶,有的不屑,有的抱以事不关己的心态,也有的纯粹在看热闹。

休息室,刘婷云抠着手机钻,忍住想把手机砸出去的冲动。

麻痹,碰到薛五,她就没好事。

手机铃声响起,刘婷云看到来电显示,她深呼吸,按下接听键。

“总监,早上好。”

“报道看了?”

“嗯。”

“公司这边公关部会给你处理,你安心拍戏,不要跟媒体正面接触。”

刘婷云愕然了一瞬,“我会的。”

挂掉电话,她啃着下嘴唇,心里泛起疑虑。

总监竟然亲自联系她,不但没有质问,还用安慰的语气跟她说话。

真是奇了怪了。

片刻后,唐依依打来电话。

刘婷云示意助理给她拿水杯,“那些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嘴巴长在她们脸上,我也不能拿胶布给封了。”

唐依依说,“你公司没为难你吧?”

刘婷云说,“没有。”

“发生这事,总监刚找过我,态度非常好。”她顿了顿,“依依,是不是你让秦正跟我公司交代了什么?”

唐依依说,“我没跟他提。”

“可能是薛五。”

刘婷云差点把嘴里的一口水全喷出去。

“不行,依依,我现在一听到他的名字,手就痒。”

唐依依在手机那头笑,又认真的说,语气笃定,“黄筱会去找你,婷云,你心里有个数。”

刘婷云说,“我知道了。”

下午,刘婷云出席某品牌的活动现场,柳怜也在,一身非常有心机的抢镜礼服,领口开到肚|脐眼。

两人前后在摄像机前亮相,风格不同,摆出的姿势倒差不多,目的都是为了美。

从台子上下来,柳怜叫住刘婷云,“你做了我早就想做的。”又不敢做的。

大快人心。

刘婷云抽嘴。

柳怜端着优雅的神态,“刘婷云,劝你一句,薛少那种人不讲情面,他说结束,那就真的结束了,你怎么祈求都没用。”

当初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宠溺,热情,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结果对方一句“宝贝,我们结束了”,她就被扔开。

起初她还以为对方会再找她,毕竟之前对她那么好。

直到她看见那个男人跟另一个女人亲热,和对着她的时候一模一样,连称呼都是。

她才彻底认清现实。

刘婷云说,“我跟他不是你……”

话声突然停止,她想,没必要解释。

柳怜问,“什么?”

刘婷云摇头,“没什么。”

柳怜的声音很小,“你跟了他多久?”

她想知道,刘婷云没有没超过自己。

比较的心理在许多事上都不受控制,譬如男人。

脸色微冷,刘婷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尤其是和薛五有关。

“柳怜,你不觉得你问的事跟你毫无关系吗?”

柳怜伸手,拨了拨披肩长发,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失态。

“这有什么,不愿意说就算了。”

她踩着宝石蓝的高跟鞋离开。

站在原地,刘婷云的视线触及地面,调整了情绪才抬头,若无其事的和熟人打招呼。

没过两天,刘婷云回公寓拿点衣服,下楼时被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挡住。

直觉告诉刘婷云,面前这穿着华贵的女人就是薛五的妻子,黄筱。

对方是有备而来。

不然没那么巧。

她好不容易有时间,回来一趟,就碰上了。

“刘小姐,方便找个地方坐下来,跟我喝杯咖啡吗?”

耳边的声音轻轻柔柔,刘婷云没推脱,“好。”

她清楚,要想把事了了,就必须把话挑明。

咖啡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一桌飘着香气。

刘婷云搅着咖啡,抓住主动权,“有话直说。”

对面的女人摘下墨镜,露出姣好的年轻面容,“你好,我叫黄筱。”

刘婷云抬眼,惊讶对方精致的五官和那身高洁的气质,薛五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

只是,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让人难以产生好感的东西。

“刘小姐,我不知道你跟我丈夫是怎么认识的,”黄筱直入主题,“也不知道你们认识了多久,发展到哪一层关系。”

“但那篇报道给我带来了困扰,包括我们两家,亲朋好友也频繁过问。”

薛五的风流史不是什么秘密,即便如此,被推向舆论最顶端,掀起轩然大波是头一次。

不止她在朋友面前尴尬,就连家人也因此遭受非议。

以前薛五也交往过公众人物,被拍过,但不是模糊,就是直接封住了报社的口,这次的照片最先起于网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黄筱有种错觉,薛五是知情的,并且不干涉,任由事情发展,好像是他指使的。

那种错觉挥之不去。

尽管没有理由。

刘婷云喝了口咖啡,“所以?”

黄筱脸上的笑容不减,“条件优秀的男人的确具备很大的吸引力。”

那意思是说,刘婷云勾|引的薛五。

刘婷云有点想吐。

世上没男人了,她都不会对薛五动心思。

黄筱继续,“刘小姐演的电视我有看,很不错。”

“演艺圈很大,人才济济,近两年是有些条件好的新人一夜走红,很快成为一线明星,但那种机遇不是谁都能碰到的。”

“条件一般的,想出人头地,大红大紫确实不容易,我有个朋友是编剧,名气不小,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刘婷云摩|挲着杯子,黄筱认为她想用身体从薛五那里得到名誉,金钱。

侮辱人的方法倒是直接。

“说完了?”

黄筱点头,端着高雅的姿态,“我希望刘小姐能明白。”

刘婷云冷笑,裹着刻薄之意,“你把薛五当个宝,不代表别人也跟你一样。”

“他在我这里,屁都不是。”

探究片刻,黄筱松口气,“不好意思,我刚才言语有些过激了。”

刘婷云说,“理解。”

她将咖啡往桌上一丟,“我还有事。”

黄筱识趣的站起来,拿着包笑道,“慢走。”

走开两步,刘婷云没回头,“薛太太,不管你信不信,其他女人或许会觊觎你的位置,但我绝对不会。”

黄筱往后一靠,脸上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如果可以,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应付这种场面。

以一个不受丈夫重视的可悲妻子形象和别的女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去讨论她的丈夫,甚至戴上面具,遮盖那些寂寞和悲凉。

想方设法将自己放在胜利的一方,紧紧攥着那一点自尊,骄傲。

眼眶发红,黄筱用手遮住脸,又去洗手间,出来时眼睛红肿。

她希望这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也是最后一次。

秋风萧瑟,树叶枯黄,凉气无影无形。

周末早上,唐依依出门跑步,买了早餐往回走,有几个陌生男人朝她走近。

“你是唐依依吧?”

唐依依喘了几口气,呼吸渐渐平稳,不动声色的审视。

为首的中年人拿出一物,“看看,这是唐希,也就是你妹妹立的字据,上面还有你妈按的手印。”

“你爸欠的五百万,她们说你能……”

唐依依的心头犹如被一块寒冰砸到,“我跟她们没有关系。”

中年人一愣,“没有关系?”

“逗我呢!”他露出一口带着烟渍的牙齿,“唐希说你是她姐,亲姐。”

“你们姐妹俩这唱的哪出我没兴趣,我就想知道这钱到底谁……”

唐依依冷声打断,“钱我不会拿一分。”

中年人招手,另外几人上前,试图要拦住唐依的去路。

唐依依的脚步加快。

一辆比亚迪偏离车道,往人行道直撞,车里的司机眼神迷乱,唐依依被撞飞出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路边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随后是混乱的车喇叭声。

中年人吓到了,他抖着脸上的横肉大声喊叫,“还傻站着看什么,快,快报警啊!”

手底下的人手忙脚乱。

马路对面,大胡子带着一人跑过来。

家里,坐在客厅看报纸的秦正接到电话,他猝然站起来。

“我马上过去。”

手机从掌心滑落,沿着沙发边缘掉到地板上,发出的声响不大,却让秦正的神经末梢绷到极致,他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顾不上穿鞋,秦正赤脚往大门口走,身子踉跄了一下,大力撞上桌角。

摩擦声响起,桌子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撞的一歪。

面色煞白,秦正难以承受的不是腰部传来的剧痛,而是心脏的刺疼。

他疼的快要直不起腰。

管家急忙过去,“先生!”

挥开管家的手,秦正大步往前,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是用跑的。

在佣人们震惊的目光里,一向沉稳的男人身形慌乱,转瞬就从客厅的光亮中脱离,被黑暗吞没。

管家变了变脸,他失声喃喃,“一定是那孩子出事了……”

到达医院,秦正向来一丝不苟的发丝凌|乱,镜片后的眼眸里翻涌着焦虑,“她的情况怎么样?”

院长和几名医生把病人目前的身体状态一一说明,并且谨慎的给出他们商论后的建议。

截肢两个字窜进秦正的耳朵里,措手不及,如同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到他的心口,他的喉结滚动,薄唇蓦地抿紧了。

“没有别的办法?”

院长摇头。

有一个主任忽然说,“如果是老院长主刀,可能会有转机。”

秦正厉声问,“他在哪儿?”

主任被秦正的眼神吓的头皮发麻,“我,我要问问看。”

秦正的呼吸沉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饱含生疏的恳求,“拜托了。”

不到一小时,秦正出现在少榕镇。

他看着面前的张为峰,开口说明来意。

“张老院长,我太太今天早上发生车祸,现在左腿面临截肢的……”

听他说话,张为峰没有去看桌上的支票,而是突兀的说,“我有个儿子,他叫张明。”

“我儿子大学毕业就自己创业,他聪明,又愿意吃苦,几年时间就开了一家公司。”

“有一天他告诉我,公司可能要不行了。”张为峰不快不慢的说,“后来他就跳楼自杀了。”

“秦先生,想起来了吗?”

秦正的瞳孔紧缩。

他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

张为峰接下来的话让秦正的预感成真。

“那家公司就是被你搞垮的,如果不是你设圈套,我儿子不会欠下巨额债务,也就不会被逼到走投无路!”

桌上的支票被扔到秦正脸上,伴随张为峰失控的吼声,他瞪着双眼,恨不得把秦正千刀万剐,“出去——”

秦正立在门外,他的面部神情可怕,唇边缓缓地掀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谁能想到,多年前的一桩事,造下的因,会在今天让他尝到果。

苦涩到无法呼吸。

生意场上,多的是尔虞我诈。

利益是把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要粘手,谁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额角青筋隐隐跳起,秦正叫青山去办了一件事。

这辈子所有得罪过张为峰,排挤过他的人都上门道歉。

张为峰震惊秦正的手段和势力。

“那些人对我的伤害远不够你对我,对我们家造成的万分之一。”张为峰把话说绝,带着强烈的恨意,“告诉你,秦正,我是绝不会出面的,你另请高明吧!”

秦正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张为峰,他的胸膛起伏不定,随时都会一脚踢上去。

张为峰不慌不忙,“手术台上,生死只在瞬息之间。”

他警告秦正,即使是把他绑过去,他不愿意,也就不可能全力以赴。

秦正去了一趟医院。

出来时,他周身气息暴戾,让人不敢靠近。

青山绷着脸,“先生,要不我去陪张为峰坐坐?”

秦正抬手制止。

一旦进了手术室,唐依依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能拿她的命做赌注。

他输不起。

摩|挲了几下手指,秦正按了一串号码。

“喂,哪位?”

“我是秦正。”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温和的嗓音变成清冷,“有事?”

秦正说,“有事。”

少榕镇多了几辆名车,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镇上的人们好奇的往车停的方向看。

陆启之下车,提着高档礼品进去,“张叔叔,好久不见。”

张为峰以为是秦正,他正要回屋,没料到来人是故人的学生。

“小陆,是你啊,好些年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连忙招呼陆启之坐下,张为峰给他倒水。

陆启之无心闲谈,“张叔叔,实不相瞒,我来见你,是为了一个朋友。”

张为峰,“哦?”

陆启之说,“巧的是,我那个朋友就是秦正的太太。”

张为峰的脸顿时就冷下去,“原来你是秦正的说客。”

陆启之摇头,“不是。”

“张叔叔,我跟秦正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朋友。”他抿了抿唇,说了一些事,有关他和唐依依。

张为峰不为所动,“这个忙我帮不了。”

陆启之说,“我朋友的情况并不乐观,多耽搁一分钟,对她的伤势都会造成不定的影响。”

他的脊背微微弯下去一点,“张叔叔,你能不能看在我老师的面子上,出手帮忙?”

张为峰从椅子上起来,在堂屋走动,又停在陆启之面前。

“我首先是父亲,然后才是医生。”

“小陆,叔叔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在手术台上做不到心平气和,那样对病人不公平。”

“你也是医生,清楚其中利害关系。”

陆启之久久都没动弹。

张为峰连声叹气,转身回屋了。

陆启之揉了揉太阳穴,温怒变质,愤怒和担忧在面部聚集。

他走出堂屋,停在秦正面前。

两人都没说话。

天空乌云密布,周遭死寂。

“如果张为峰不肯放下心中的仇恨。”陆启之说,“那只有截肢了。”

失去一条腿,总比丢了一条命好。

秦正一言不发。

他无法想象,唐依依醒来以后发现失去左腿是什么样子。

他也无法想象,那时候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张为峰必须答应。”

陆启之记起不快的事,口气带有一丝嘲讽,“威胁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起到作用的,有时候甚至会适得其反。”

“秦正,你别害了她。”

秦正望着远处,淡淡道,“她是我的妻子。”

陆启之没再多说。

他的立场容不得他说别的。

在寒风中待了一会儿,秦正的脸冰凉,浑身血液凝结。

张为峰的房门被踢开,他没有停下浇花的动作,“怎么,憋不住了,想动手是吗?”

身后没有回应。

张为峰皱皱眉头。

他正困惑对方又想使出什么招数,就听沉闷的一声响动传来。

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张为峰转头,秦正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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