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素任发布会主持, 流程走得分外熟练,先介绍主创,然后组织全场观看《她杀》两分钟完整版预告片, 预告片播放完毕,唐素又按流程引导主演现场还原戏中名场面。

沈言曦和男主都是成熟艺人, 自然选择了矛盾最激烈的对峙部分, 肢体接触尚可,戏剧张力足够, 台词往来引得现场媒体喝彩连连。

很快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媒体互动。

顺序从制片人唐素到导演再到四番三番二番,《她杀》主演性格相对外放, 说话有梗有料, 等话筒递到压轴的一番沈言曦手上时, 现场气氛已经热了,记者们高呼着“沈老师”“曦宝”尖叫延绵。

沈言曦笑着朝媒体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全场鼓掌。

沈言曦回忆《她杀》拍摄过程中的趣事,全场掌声继续。

沈言曦感谢唐素、导演及其他主创的信任, 再感谢粉丝支持, 全场掌声更加雷动。

最后, 沈言曦握着话筒对着镜头笑眼清亮地感谢那个最关心她最爱她的人, 全场掌声经久不息。

沈言曦嗓音温和咬字清晰,架不住掌声不断, “那个最关心最爱”听上去和“那些”一样。

媒体们以为沈言曦在重复感谢粉丝, 殊不知当红花旦面朝聚光灯笑意盈盈, 脑海里想的却是不知道她老公有没有在看,有没有听到。

她在大庭广众下悄悄感谢了他。

暗戳戳地秀了幸福。

就有点小窃喜,小开心。

同一时间, 华视顶楼大会议室以《她杀》发布会现场直播当背景板,傅知易正在介绍《她杀》带给华视的分账预估超过20亿。

高层们纷纷夸赞沈言曦扛剧能力强、当之无愧S级大女主……

坐在主位上的季礼一边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细金属边眼镜,一边静静看显示屏上答记者问的沈言曦。

她身上的礼服是他挑的,她当时纠结选星空还是森林。

发型是他选的,她觉得波浪卷和挽花苞都很漂亮。

最后,小姑娘温温柔柔感谢“那个最关心她最爱她的人”。

是“那个”并非“那些”。

小姑娘水眸漾光地凝着镜头。

季礼和她的眼神隔着屏幕对上。

季礼不自禁地轻笑一声。

方才还响着小幅议论的会议桌瞬间消音。

傅知易停下来,谨慎地:“季总?”

季礼重新戴上眼镜,淡声地:“没事。”

傅知易站在主讲位继续说《不等闲》需要提档紧跟《她杀》热度等等。

季礼心仿佛被一只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麻麻的。

听到了。

他薄唇勾了勾,对着屏幕里的小姑娘无声道。

可爱的老婆,不用谢。

————

发布会结束刚好饭点,唐素组织媒体和主创在酒店共进午餐。

沈言曦吃了两片水煮白菜、和几个眼熟的记者寒暄两句便脚底抹油去了行政酒廊。

喧闹倏而被隔开,酒廊无人,安静异常。

正值正午,大片季夏的阳光被落地窗砍落在地,随风轻晃,水晶制的酒架和酒瓶整齐排列,琳琅明亮。

沈言曦坐在角落等人。

无聊的空当,她先上微博刷了粉丝们关于今天造型的彩虹屁,又上微信回了一堆问候的信息。

沈言曦回完苏夫人,想起了同为忘年交的叶薇薇。

沈言曦给叶薇薇发了自己的造型精修。

对方秒回。

【叶薇薇:绝美!】

沈言曦唇角扬了扬。

【沈言曦:您什么时候来A市看您绝美的朋友?或许可以好好吃个饭?上次你顾着说我顾着听都没有好好吃。】

叶薇薇回。

【叶薇薇:我也想来,可我有个档期。】

“档期”这个词从叶薇薇嘴里说出来就很不对劲。

沈言曦问。

【沈言曦:不是怕剧本吗?不是抗拒接戏吗?我拿你当朋友你却?】

叶薇薇回。

【叶薇薇:不是剧。】

沈言曦好奇。

【沈言曦:那是什么。】

叶薇薇回。

【叶薇薇:就……算了,播出再告诉你。】

沈言曦回。

【沈言曦:叶老师!嘤!】

赵晓磊到行政酒廊的时候,沈言曦正在单方面向叶薇薇输出表情包。

赵晓磊风尘仆仆坐到沈言曦对面,服务生端杯柠檬水过来,赵晓磊犹如在沙漠走了一天的旅人端起水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沈言曦按灭手机,笑道:“赵导您赶场慢点,好歹惜口命。”

赵晓磊和沈言曦沟通近半个月,已然熟识:“做牛做马的命,惜什么惜,”他说着,从随身背包里拿出录音笔放桌上,按下开始键,又找出六份合同递过去,“你确定是你和季总?女艺人沈言曦和华盛董事局主席季礼,不是同名同姓。”他又找到一只笔递过去。

沈言曦可以代表季礼签字,于是接过笔:“是的。”

赵晓磊又问:“确定零片酬?录制过程衣食住行费用由节目组承担?”

沈言曦:“确定。”

赵晓磊点头:“好,行。”

他事情实在太多,守着沈言曦签合同的时候还在回另一个综艺制片人信息。

沈言曦好笑:“怎么当时我说我来你这么抗拒,我和季礼一起来你就乐意。”

赵晓磊理直气壮:“那被馅饼砸中第一下不得谨慎嘛,第二下第三下,馅饼都追着我跑了那能怎么办,当然是吃啊!”意识到自己在和沈言曦说话,他轻咳两声,求生欲地圆话,“你单独上你粉丝肯定起-义,但确定季总一起来,沈老师你知道吧,这节目就变得很有意义,我就算不做成爆款综艺我也要做成行业标杆。”

工作室法务早已过好了合同,沈言曦签了名字就算完事:“非常期待,”笑道,“那其他嘉宾确定了吗?”

赵晓磊点头:“还剩四个,一个我亲属,一个去我朋友剧组被退掉返修的小孩,一个欠我钱的影视公司高管,一个欠高层钱的制片。”

其他综艺都是壕无人性,《从前慢·初霁》从嘉宾参与原因就可以看到主旨——穷!

沈言曦莞尔:“你确定这是行业标配?”

赵晓磊倒乐观:“绝境出奇迹。”

沈言曦问:“那我认识吗?”

“应该?我不确定,”赵晓磊想了想,“圈子就这么大,再不济脸都见过,我稍后把日程发你邮箱,你记得发给季总,你们到时来了见了就知道了。”

沈言曦笑:“行。”

赵晓磊收了合同和录音笔。

两人又聊了两句,各自分离。

沈言曦见完赵晓磊,去工作室处理了一点事情。

她作业差不多补完,《寻安》电影开机前最大的事情就是《从前慢·初霁》。

这是她第一次上整期综艺,有点紧张,但期待更多。

城市另一端。

赵晓磊难得人在办公室,他坐在软椅上,手里转核桃,也在思考,自己拿到了沈言曦第一次上综艺、沈言曦和季礼第一次合体、也可能是季礼唯一一次上综艺的大饼,要怎么才能不浪费地把这块天赐大饼做成天赐豪华披萨,最好还夹心加芝士。

助理建议:“不然我们和取景地那边商量一下,尽量把食宿硬件调上来,让沈老师和季总看到我们节目组的诚意和态度,但确实条件有限。”

赵晓磊反问:“怎么调?调到什么程度?能把破罐子调成好罐子?”

助理哑口无言,对赵晓磊的意思似懂非懂。

“破罐子就应该破摔,不能修,”赵晓磊手里核桃一停,心一横,“把食宿预算再砍一半!”

助理瑟瑟发抖地照做。

工作室内的沈言曦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

傍晚六点,暮色绮浓。

阿尔法和宾利一左一右进入翡翠园街区小道。

司机刷门禁时,习惯坐左后方的沈言曦降下车窗,伸手轻敲宾利右边车窗。

“叩叩”两下。

宾利车窗下收,露出一张清朗卓越的男人脸庞。

他皮肤白,轮廓好,眼镜细边与暮色同调,幽邃的眼眸虽淡,但好像缀着比晚天更亮的光。

好一个斯文矜贵冰山帅哥!

沈言曦心口发痒,舔了舔唇:“帅哥,去哪栋?”

帅哥:“502。”

沈言曦眉眼弯弯:“好巧,我也502!”

帅哥“嗯”一下。

沈言曦热情不减:“刚下班?吃晚饭了吗?”

帅哥:“嗯,没。”

沈言曦:“单身吗?有女朋友吗?”

帅哥:“不,没。”

既不单身又没女朋友,有意思。

沈言曦更有兴味地:“既然命运安排我们邂逅,我们不如趁此良缘共进晚餐,然后在漫漫长夜……”

沈言曦欲言又止,脸颊绯红。

帅哥目光如炬,凝着沈言曦。

沈言曦撞上了,故作矜持地掩嘴一笑:“不要这么看我啦,待会儿到了再……”

帅哥语气散漫,说的却是:“别待会儿了,就现在。”

“现在是什么意思?”沈言曦还没反应过来,帅哥手越过车窗牵过她纤细漂亮的手,轻轻一个吻烙在她指尖。

只一下,瞬间反杀沈言曦先前所有撩拨。

这一下,风不再吹树叶,天色不再变,道路两边灌木的虫鸣都消音般替世界按下静止键。

只剩沈言曦凝看帅哥,帅哥望着沈言曦。

沈言曦心跳剧烈,脸红透了:“完蛋,我想嫁给你,但我已经结婚了。”

帅哥朝沈言曦微微一笑:“你嫁的就是我。”

沈言曦惊喜娇羞:“老公!”

奈何保姆车门禁比宾利先过,她被迫把手从帅哥手中抽-出,依依不舍,“老公……”

季礼笑着朝她挥挥手,配合她表演:“老婆家里见。”

————

季礼以为小姑娘就是临时起意飙的戏,没想到他下车,小姑娘等在车边帮他拎公文包,他进门,小姑娘站在门边帮他脱外套,季礼要脱鞋,小姑娘甚至蹲下身要帮他放鞋。

季礼舍不得,连忙把人搂起来,温柔问:“今天怎么了?”

小姑娘在他怀里蹭了蹭:“没什么,就是突然更喜欢你了。”

她老公给她挑裙子,看她发布会,陪她上综艺,还能接她临时起的戏。

无所不能,英俊帅气。

季礼笑着说:“只要你的更喜欢不是表现在厨艺上,我都欣然并荣幸。”

沈言曦笑容一僵,“仙女是完美的,”她推开季礼:“好了,更喜欢没了。”

她故作生气地朝饭厅走。

季礼跟上她,乐观地:“你少喜欢点就少喜欢点吧,我想我多喜欢你。”

沈言曦“呵呵”冷声,装作对他的情话免疫。

季礼没采取言语上的反击,只是走着走着,抬手轻戳一下她含笑的唇角。

沈言曦:“……”

沈言曦羞地瞪他,他怎么又开始讨厌了。

季礼拉过她的手软声哄:“好好好,老婆我错了,不该拆穿你,仙女有仙女的包袱,”他反省,“我怎么这么不懂事不体贴……”

两人你送我接本就图个情-趣。

沈言曦“噗嗤”一声:“好啦。”

消了本来就没有的气。

晚饭时,沈言曦给季礼大致说了《从前慢·初霁》的日程,和季礼预想的一样,没什么问题。

季礼给沈言曦说自己看到了发布会,他听到了“那个”,回了“不用谢”。

沈言曦开心。

沈言曦又想起下午去工作室看到安洁手上戴着根情侣款红绳,问季礼程胜手上有没有。

季礼和程胜共事多年连程胜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西服都不曾放心上,如今为了沈言曦成为下属的细节收割机,“戴了。”

“他们和好了!”沈言曦如季礼预料地高兴。

沈言曦有意再长胖两斤,季礼求之不得,一顿饭倒吃得像样。

饭快吃完时,季礼给沈言曦说了另一件事情:“傅知易给乔悦求婚了。”

沈言曦正在喝汤,汤勺举在半空:“???”

季礼继续:“被乔悦拒绝了。”

沈言曦睁大眼睛看季礼:“???”

季礼接着说:“不过又发生了一些事,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

沈言曦“哐”地将汤勺放到碗里,不敢相信自己一天之内经历了叶薇薇的隐瞒又经历乔悦的叛变:“不是,”她费解,“我和乔悦在一个小群诶,求婚这么大的事,乔悦不给我们说?”沈言曦很肯定,“我今天才见了唐素,唐素也不知道。”

季礼道:“她可能顾忌傅知易和你我的关系?”

傅知易是华盛的股肱之臣,是季礼臂助,四舍五入就是季礼沈言曦夫妇亲友队列。

沈言曦不明白:“如果让我在你和她中间选,我肯定选你,但让我在她和傅知易中间选,我肯定选她,虽然傅知易是我介绍给她的,但并不代表我和傅知易关系好或差。”

被偏爱选择的季总点头认同:“对。”

“不对,”沈言曦脑子灵光一闪,倏地反应过来,“乔悦之前还在我面前秀恩爱,说明她对傅知易很满意,她和傅知易本来就是冲着结婚去谈恋爱,如果傅知易正常求婚,她绝对不会拒绝,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非正常求婚。”

季礼想说什么:“曦曦。”

沈言曦抬手让季礼别打断,脑洞大开,思路很快:“所以,会不会是傅知易做了什么对不起乔悦的事,想用求婚来弥补,乔悦平时看着只爱钱愿意为五斗米折腰,但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人,肯定不愿意,然后傅知易又说了一些话,伤害了乔悦自尊心,乔悦就不肯跟我和唐素说这件事了。”

“或者,”沈言曦考虑得更缜密些,“乔悦了解我和唐素,她觉得给我和唐素说了,我和唐素,尤其我,性子急,沉不住气,可能直接去找傅知易算账,这样让我、你、傅知易、她都不好做,所以选择不说。”

沈言曦用眼神问季礼。

季礼给沈言曦夹了块排骨,轻咳了声:“好像是傅知易和前女友牵扯不清。”

“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沈言曦又气又激动,夹起季礼刚夹给自己的排骨丢回季礼碗里。

作者有话要说:  季礼(咆哮:傅知易降工资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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