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井从别的车厢回来,笑着对十津川说:

“白井真是了不起啊。”

“怎么了?”

“凭借他那娴熟的法语,正和巴黎警察局年轻的女警官聊得热乎着呢。”

“白井是单身吧?”

“啊,是的。所以,要是对方也是单身的话,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看你很是艳羡呐。”

十津川笑道。龟井说:

“的确如此呀!我20多岁时出国时,根本没有机会和外国女孩儿谈天儿。”

“那倒是事实呀。”

十津川点头同意。

个中缘故既有来自龟井所处社会、时代、环境的影响,也有来自他自身性格的原因。

十津川是战后出生的,面对外国人的时候虽然不至于有什么自卑感,但和他们相处时总是有所戒备。这样在潜意识中还是有处于下风的心态。

刚从这万面说,就得羡慕如今的年轻人,他们交往时是轻松自如、无忧无虑的。

即便如此,东西文化传统的差异,有时也会造成互相交往时心里产生一种不安的情绪。

由此产生的误解往往是有害的。

从车窗向外望去,见到的是无边无际的平坦田野。偶尔有绿色的牧场点缀其间。十津川觉着景色有些单调。

车站附近有些排房,汽车在旁边整齐地排列着,也看得见一些人在活动。而一离开车站就只是辽阔的田野和灌木林,很难再见到人影。

他看见辽阔的原野中孤零零地停着一辆拖拉机,然而直到它从视野中消失,也没有见到开动的迹象。

“可真开阔呀!”

龟井感慨道。

“看到这样的景色就可以推测法国是个农业发达的国家了吧。”

“干杯!”

突然不知是谁用英语插进来,十津川和龟井只得举起了盛香槟的酒杯。

抬头一看,才知原来是方才和苏联刑警掰腕子的纽约警察局的刑警。

与此同时,他还把酒杯塞到苏格兰场丹尼斯的手里,然后依次斟满。

“各位,为了友谊干杯吧!”

纽约刑警朗声道。

丹尼斯和十津川苦笑着跟着他举起了酒杯。

美国的一位新闻记者竖起一个手指头要求再来一次,然后闪光拍照。

这位记者年约二十二三岁,他本人也手拿香槟酒杯,一边喝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这列特别快车上坐得可都是刑警,要是在车上发生凶杀案可真够刺激的。”

十津川和丹尼斯都沉默着,只有纽约警察局的那位刑警感到格外开心。

“想想吧,被害者、警察、凶手聚在一起,这太有意思了,是不是?Mr。……”

他俯身盯着十津川的胸卡。

“哦,是十津川先生。”

“哪有这么蠢的凶犯。”

十津川也紧盯着那个美国人的胸卡。

“哦,巴特先生。”

“为什么你会认为凶犯是愚蠢的呢?”

巴特已微带醉意,他用迷迷瞪瞪的目光看着十津川。好像这个人爱抬杠,要不就是有毛病,一喝多了就喜欢和别人纠缠不休。

“首先,这趟车在到达格勒诺布尔之前不停车,凶犯无处可逃。”

“逃不掉也照样行凶呀。”

巴特辩解道。

“那怎么做呢?”

“杀人能做到不留痕迹呀。比如用无声手枪,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你有枪吗?”

龟井问。

本来以为对方是随便说说的,没料到巴特以美国人特有的爽快劲儿,猛地从后裤子兜里掏出了手枪,亮给龟井看。

“这是柄科尔特式自动手枪,不带消声器。号码已注册在案。要是我用这把枪杀人,马上就会暴露。”

“好危险呀!”

丹尼斯耸了耸肩膀。

“我没带枪,因为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这你就不明白了。世界上大概有那么一批人,就是讨厌刑事警察,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设法下手的。”

巴特说,看样子并非是开玩笑。

“美国的刑警都有手枪吗?”

龟井问。

“至少我的同事都有。”

巴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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