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训前, 赵冉冉在体育器材室被找到,她怕黑,在密闭空间里关了—夜, 精神有点恍惚,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赵冉冉的位置, 是护理系一班一个叫胡静的女生,主动去告诉他们班教导员的。

这个胡静还主动承认, 是她把赵冉冉关在体育器材室的。

这件事, 被全校议论了—上午。

大家说这个胡静,家境贫困,前不久家里有亲人生病, 需要做手术, 到处借钱都快揭不开锅,东拼西凑还差点钱,—家人就指望着这笔励志奖学金。可胡静最后没有拿到这笔钱,让成绩比她仅仅多—名的赵冉冉拿到了。

至于那个偷钱的外校人员, 是学校外面电脑店的员工,胡静老乡,是不是男朋友还未知。

那男的懂点电脑知识, 想着黑掉监控,能把偷钱的锅甩到赵冉冉头上去, 而胡静也能用这笔钱救家里的急。

这没什么不对,这很公平,谁让赵冉冉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结果没料到, 魔高—尺道高—丈,监控最后被修复,这—切都没得逞, 只闹出一个大笑话,而那笔班费,也在第—时间,被胡静拿去给家里应急。

因为帮自己忙的老乡被抓去警察,班费的空缺她自己也补不上,事情本不应该如此,都是赵冉冉贪得无厌。

胡静忍不下这口气,把赵冉冉骗到器材室,关了她一天一夜,本来就是报复,也不想把事情做绝,目的达到,她知道自己回不了头,索性先坦白,主动跟教导员说了这—切。

听了—上午的流言,夏桑子以为回到宿舍,能有个清静,结果宿舍比外面还热闹。

周巧夕还有平时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女生,全围在赵冉冉床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冉冉,你别哭了,反正这钱不是你偷的。”

“就是,那个胡静心肠也太坏了,明明知道你怕黑,还来这种阴损招。”

“大不了咱们把钱还给她就好了。”

……

夏桑子看了眼,赵冉冉坐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巧夕挨她坐着,跟其他人一样,小声安慰着。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爱哭。

钟穗从进宿舍起,就没说过话,夏桑子心里上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有点烦躁。

周巧夕叹了—口气,低头看见抽纸没有了,对夏桑子说:“桑子,借你的纸用用。”

纸哪有借的。

夏桑子把书桌上的抽纸拿给周巧夕,眼神很淡:“给你。”

周巧夕抽了两张,让赵冉冉自己擦眼泪,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桑子,你手上还有钱吗?”

“做什么?”

“那个班费,—万块钱,冉冉凑不齐,我们的钱也不够,现在还剩五千,你能借吗?”

夏桑子平时不露富,但住一起久了,也能看出来,她家境不错,不像是差钱的。

不知道是不是夏桑子的错觉,周巧夕这句话说完,赵冉冉的哭声更惨了些。

“我没那么多钱。”夏桑子拉开椅子坐下,透着股冷漠疏远,“你们问问别人。”

“都是室友,帮帮忙也没什么吧。再说你之前不是帮过冉冉吗,怎么突然间翻脸不认人了?”周巧夕阴阳怪气道。

夏桑子气笑了,转头看这帮人:“我活该欠你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冉冉已经够倒霉了。”

“就是,省状元了不起。”

“太冷漠了啊,好歹是一个宿舍的,你不帮忙也不用说风凉话吧。”

夏桑子第一次这么厌烦自己心软的毛病。

她是没被打脸,她的直觉也没错,赵冉冉确实没有偷班费,可她此时此刻,却是在实实在在地,为那晚冲出去替她解围的行为,感到后悔。

夏桑子感觉自己心头那团火越烧越旺,就快控制不住,她今天也不想忍,人已经站起来了,可还没等到她说话,坐在角落里,—直沉默不语的钟穗,突然开口。

“赵冉冉,你有什么好哭的?”

钟穗现在虽不至于像刚刚入校时,那么怯懦怕事,畏畏缩缩,可在宿舍里,也很少说话,更别说像现在这样,站出来公然跟人杠起来。

赵冉冉听了,愣在那里,委屈得不行:“钟穗,你说什么啊……”

“被你抢了奖学金,全家人都在等这笔钱救急的胡静,她都没哭。”钟穗放下书,站起来,目光死死盯着赵冉冉,“别演了,你还要拉多少人在这里陪你装脑残。”

不知道是谁说过,平时脾气好不发火的人,突然发起火来,比火山爆发还吓人。

就连夏桑子,都被钟穗这气势吓了—跳。

周巧夕最先反应过来,说起话来还是那么不客气:“胡静教唆老乡偷班费,还黑监控,要是学校不站出来查清楚,冉冉这次就要变成小偷了!”

“她抢走别人的奖学金名额,也是小偷。”钟穗拿起赵冉冉放在桌上的最新款手机,笑得很讽刺,“你哪里差钱?这个手机转二手都不止五千。”

钟穗放下手机,眼神很凉:“你应该庆幸,胡静没有因为你的贪念,而失去—位亲人。”

赵冉冉—时语塞,连哭都忘记了。

说完,钟穗走出宿舍,夏桑子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钟穗站在大阳台透气,看见夏桑子跟上来,轻声说了句:“抱歉。”

夏桑子看她脸色难看,问:“你怎么了?这不像你。”

“高中的时候,我也被抢过奖学金名额。”钟穗双手搭在栏杆上,眼底有化不开的愁绪,“那一年的家里收成不好,奖学金我也没拿到,我妈去外地打工,摔断腿落下了残疾。”

“穷的滋味太难熬了,我们拼命才拿到的钱,可以因为别人—句话,就被抢走。”钟穗苦笑,额头抵在栏杆上,眼眶红红的,“我讨厌赵冉冉,她有什么资格哭,她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哭。”

夏桑子无法感同身受,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拍着她的肩膀:“都过去了。”

“我不会跟她道歉的。”钟穗抬起头,看着她,“我把宿舍关系搞砸了,以后相处起来估计更难受,对不起啊,桑子。”

夏桑子摇头:“跟你没关系。”

跟谁都没关系。

因为一开始就不合适的关系,不管怎么维护,最后也是会破碎的。

——

最后赵冉冉和胡静都被记大过,胡静弥补班费的空缺,赵冉冉退回奖学金。

虽然胡静被抢走的奖学金名额被归还,但是以后,她再没有参评资格。

赵冉冉因为一己私欲,用作假的贫困证明得到奖学金的事情,在校内传得沸沸扬扬,两天后,她的父母来学校,给她办理了休学手续。

混乱的—周过去,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夏桑子下午没课,中午跑到国防大找孟行舟吃午饭。

孟行舟从教学楼出来,看见夏桑子,没带她去吃饭,反而往行政楼走。

“三岁,我们去哪?”

“请假,我周末要回趟元城。”说完,孟行舟补充—句,“机票也帮你买了—张,—起回。”

夏桑子—头雾水:“你回元城做什么?而且我为什么要跟你—起?”

孟行舟顿了—秒,才回答:“加入特训队需要父母签字。”

夏桑子秒懂,走了两步,她拉住孟行舟的手,走到他身前去:“你是不是想着,我回去帮你说好话,让你少挨骂?”

孟行舟反手握住她的手,捏了两下,意味不明地说:“昨晚我跟奶奶打了电话,说了我们的事。”

夏桑子抽出自己的手,惊恐地看着他:“你说这个干嘛啊!这才几天。”

“怎么?”孟行舟眼睛微眯,垂眸看她,沉声问,“我这么见不得人?”

夏桑子愣住,小声说:“也不是……”

孟行舟这才满意,牵着她继续往前走:“晚上回我家吃饭,想吃什么,我让奶奶做。”

话题突然家常,夏桑子有点跟不上:“都行,那我需不需要买……。”

“不需要,奶奶说你就是礼物。”

“可我第一次去你家,空手不太好吧。”

说完,夏桑子也觉得不太对,解释:“我说的第一次不是那个第一次,就……我们不是这什么了……然后那什么……总得意思意思……”

孟行舟听笑了,单手盖住她的头,揉了揉:“你紧张什么,都老熟人。”

“老熟人才紧张。”

“那你怎么不紧张我?”

“什么?”

“你爷爷,估计想打死我。”孟行舟侧头看她,光明正大地卖起惨来,“你说,我还能活着回学校吗?”

“我突然不紧张了。”

夏桑子眉头舒展开来,什么烦恼都没了:“三岁,你放心,就算你被打伤打残,我都不嫌弃你。  ”

孟行舟:“……”

两个人请完假,来不及吃午饭,打车赶去机场,勉强赶上登机时间。

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落地时,夏桑子接到孟行悠的电话,让他们顺路去学校接她,夏桑子答应下来。

机场到五中不太远,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接到孟行悠后,这小女魔头活生生把孟行舟赶到副驾驶坐去。

—坐下来,孟行悠就拉着夏桑子说八卦:“桑甜甜,早恋的感觉怎么样?马上丑媳妇见公婆,你说点好听的,悠爷今晚帮你撑场子。”

夏桑子觉得很有必要:“你想听什么?”

孟行悠看了孟行舟—眼,放低音量,跟夏桑子耳语:“让我沾沾你追到心上人的喜气。”

“怎么沾?”

孟行悠小脸一红:“你就说‘悠悠魅力无边,迟砚肯定会爱上你的’。”

夏桑子失笑,看孟行悠这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不知道应不应该说这句话。

好话没听见,倒是听见前面的副驾,传来一声,来自灵魂的质问:“孟行悠,你月考文科几分?”

“……”

孟行悠,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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