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纸人张终于在万般痛苦之中停止了呼吸,十多只碧血飞蚁从他的皮肤下钻了出来,振翅飞回蒙先生的身上,又带起一片“嗡嗡”之声。

我反倒松了一口气,在这种情况下,死亡也许是纸人张最好的解脱,虽然我对这老乌龟一向没有好感,但也不愿意见他那般苦楚,也许,我的内心深处,还没有麻木不仁。

蒙先生静静地看着纸人张咽下最后一口气,转头看了看蒙战的尸体,颤声道:“战儿,叔叔给你报仇了。”话未说完,双目之中已经滴落两滴泪珠,嘴唇不住颤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心又是猛的一揪,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苦情,莫过如此,想蒙先生一生无嗣,早就在心目将蒙战视为亲生,如今却断送了性命在此,怎么叫蒙先生不伤心欲绝,只怕在场的几人参与暗算蒙战的,一个都逃不过碧血飞蚁之劫。

果然不出我所料,蒙先生伸手合上蒙战的双眼,霍然转身,怒视黄裕文和老郝一眼,指一指两人道:“你们俩是汉子的给我出来,我不想误伤别人。”

他这话一说,我们齐刷刷地向后退了几步,留下黄裕文和老郝面对蒙先生,谁愿意在这个时候招惹上蒙先生这个煞星呢!更何况这几人本来就对我们心存不轨,让他们互相残杀,我们坐山观虎斗,当然是最好的办法。

只有赫连百病,仍旧和两人站在一起,面上不惊不惧,依旧一副豪气干云的姿势,标枪一般挺在那里。

老郝惊恐地看了一眼黄裕文,见黄裕文面无表情,惊慌道:“黄大哥,现在如何是好?”

黄裕文“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你们退后,我先上,如果哥哥侥幸和这老怪物拼了个同归于尽,来年别忘了给老哥烧几张黄纸。”

我心头顿时一恼,这丑八怪分明是不想去送死,不然面对蒙先生如此强敌,怎么还敢坐下来。

蒙先生却不管他是坐是站,接话道:“好!你倒有几分英雄气概,我一定给你个痛快。”说完缓步向前,向黄裕文走了过去。

黄裕文复又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裤,正待上前,赫连百病长臂一伸,拦住黄裕文,豪笑道:“二当家的,不如让我先打一场!想我赫连百病,虽然一生纵横,但这身体确实已经百病横生,只怕苟活着也撑不了多久了,还不如先行一步。”说完,也不等黄裕文说话,大踏步迎了上去。

蒙先生见赫连百病迎了上来,冷然道:“如此甚好,要不是你先将战儿击伤,战儿也不一定就会被黑子给暗算了,就在这里,将我们之间的仇怨一次算清吧。”

说完,双臂一振,身上数十只碧血飞蚁腾空而起,带起一片“嗡嗡”之音,作势欲扑。这碧血飞蚁的威力,大家刚才都见识过了,饶是赫连百病这般好汉,也不敢对这碧血飞蚁有丝毫轻视,当下凝神提气,蓄势待发,眼见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忽然“叽”的一声响,一道银色光芒从地面蹿起,直扑蒙先生面门,蒙先生正全神以对赫连百病,哪里会料到有东西自地面蹿起,一时慌了手脚,舞起手杖,左右抵挡。

但哪里还来得及,那道银色光芒疾飞似箭,速度奇快,在空中翻腾挪移,左冲右突,片刻之间,已经在蒙先生身上咬了四五口。

但蒙先生身上布满了碧血飞蚁,岂是那么好咬的,那道银光在咬了蒙先生四五口之后,“刷”地一下跌落在地上,却是个银色的小貂,只有十来厘米长,甚是可爱,只是此时已经开始四肢抽搐起来。

赫连百病正想出拳,猛然发生了此事,倒停手站住了身形,我不由得暗赞一声,此人当真光明磊落,面对如此强敌仍旧不肯乘人之危,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和盛世的那一帮人混到了一起的。

而蒙先生则冷然地盯着黄裕文道:“你以为这种小儿的把戏,能伤得了我吗?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黄裕文则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那银貂看,直到那银貂停止抽搐,逐渐僵硬,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将视线转到蒙先生脸上,诡异地一笑道:“每人当然都有每人的法宝,就像你有碧血飞蚁一样,我也有银貂。”

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银貂,脸上露出不无惋惜的神色,接着说道:“我这银貂,本是异兽,每日更以毒蛇、蝎子等物为食,毒性刚烈无比,本身对毒性也有相当强的抵抗力,可以说是珍稀无比,只是可惜,还是被你的碧血飞蚁给毁了。”

“不过,你终究还是大意了,被银貂咬上那么几口,可不是你想象之中那么简单的,虽然银貂已死,但你亦中了银貂之毒,我又故意拖延了点时间,只怕现在,你已经觉得被咬之处已经麻木不堪了吧!”

话音刚落,蒙先生果然面色大变,奋力一振双臂,那些碧血飞蚁纷纷离体飞起,但仅仅飞起一米来高,就纷纷摔落了下来,铺了一地。

赫连百病一见大喜,毕竟谁对上碧血飞蚁都是必死无疑,但旋即又皱眉问道:“黄大哥,你既然有如此厉害之物,刚才为什么不救纸人张呢?”

黄裕文“嘿嘿”一笑道:“纸人张又不是我们盛世的人,而且野心非小,他之所以叛变,并不是帮着我们,而是想借我们的手除去蒙先生叔侄,自己好霸占他们的地盘,死活与我们又有何干?”

“而且我们的势力之所以一直无法进入东北,就是因为有蒙老头在其中作梗,一旦蒙老头除了,换成纸人张,只怕结局还是一样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纸人张依然会对我们百般阻挠,与其日后烦恼,还不如借蒙老头的手一并除了。”

“我们任由蒙老头杀了纸人张,其间我还故意射出一把匕首,那样的攻击当然是伤害不了蒙老头,目的当然也不是想救纸人张,而是为了麻痹蒙老头,让他以为我们已经技穷,所以我刚才故意装孬坐下,放出银貂的时候,他才不会注意。”

我听得悚然心惊,姜还是老的辣!估计黄裕文从一开始就已经设计好了这结局,不然也不会贸然行动了,张藏海的死,只是低估了蒙战的实力,至于龙无涯,则完全是个意外,以目前情况来看,盛世还算是大获全胜了。

蒙先生双目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落了一地的碧血飞蚁,浑身不住地颤抖,面上更笼罩了一层乌色,想来是那貂毒已经遍布了他的全身。

黄裕文继续说道:“你的碧血飞蚁虽然厉害,但却长期以你为宿主,和你心意相通之时,也血脉相连,只要你一中毒,它们也就等于是废物了。蒙老头,你输了!”

蒙先生听完这句话,凄然一笑,转身缓缓走到蒙战的尸体旁边,双腿一软,终于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蒙战身旁,伸手抓起蒙战的手,苦笑道:“战儿,叔叔对不起你!”说完,脑袋一歪,笑容逐渐凝固,没了声息,一代枭雄,就此魂归西天。

我心里又是一惊,从蒙先生中毒到毒发身亡,只不过短短三分钟时间都不到,这银貂的毒性当真剧烈无比,幸亏刚才也和碧血飞蚁两败俱亡,不然只怕我们有枪也控制不住黄裕文了。

黄裕文见蒙先生已死,整个人也像松了劲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那已经死去的银貂,眼神中露出几丝感伤,这银貂想来也跟了他不短时日,又如此灵巧,如今死在这里,当然会心下戚戚。

老郝凑近问道:“黄大哥,你没事吧?”黄裕文摇了摇头,无力地用指了指那银貂道:“埋了吧!看得心酸。”语气无比沉痛,似乎比蒙先生刚才死了唯一的侄子还要难过。

老郝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过去,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军工铲,就地挖了几下,将银貂的尸体铲进去,铲了点土给掩埋了起来。

一切处置好,老郝拿了背包,走了回来,路过蒙先生叔侄尸体时,忽然一脚踢在蒙先生身上,怒道:“这两个孙子,竟然使我们折损了这么多人。”

这一脚踢了上去,只听“啪”地一声响,蒙先生的尸体向我们歪了过来,大家正好看见自蒙先生的额角之上原本纹了个蚂蚁的位置,逐渐裂开一道口子,真的从口子中露出一只黑色的蚂蚁头来。

这只蚂蚁头一露出来,“刷”地一下就钻了出来,动作极快,竟然是一只墨黑色的蚂蚁,个头约和那些碧血飞蚁差不多大,看上去除了颜色稍微深点,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身上那对薄翼却似乎更长一些。

黄裕文一眼看见那只蚂蚁,顿时大惊,“腾”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疾呼道:“郝兄弟快跑!”

老郝那个角度根本就看不见这一面,黄裕文这猛然一喊,他没明白过来,抬头向我们这边看了看,只看见大家一脸愕然,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反而向前凑了一步,问道:“怎么了?”

他这一步跨的,算是将自己送到鬼门关去了,那只蚂蚁一抖翅膀,“嗡”地腾飞而起,“哧溜”一下就钻进了老郝的耳朵之中。老郝猛地一愣,旋即就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声,双手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疯狂地摇甩。

但那只蚂蚁已经顺着耳道钻了进去,哪里还能甩出去,老郝的叫声越来越是凄惨,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片刻已经痛到实在受不住了,竟然一下跪在地上,抓起一块碎石,大力地向自己脑袋上砸去,三两下,已经将自己砸得头破血流。

黄裕文和赫连百病急奔过去,赫连百病上前死死按住老郝,不再让他用石头砸自己,而黄裕文则奔过去掏出军工铲,迅速地在地上挖起坑来。

老郝见两人过去,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嘶声喊道:“黄大哥救我!赫连兄弟救我!痛啊!”边嘶喊边拼命扭动身躯,挣扎着去抓石头,力量之大,连赫连百病都几次差点被他挣脱。

黄裕文三两下将坑挖好,转头对赫连百病道:“赫连兄弟闪开。”赫连百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急忙松开双手,起身闪到一旁。谁知道赫连百病刚刚站定,黄裕文猛的举起军工铲,对着老郝的脖子就是一铲。

那军工铲何其锋利,黄裕文又是全力而使,“刷”的一铲子,竟然将老郝的脑袋硬生生地铲断,“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从脖子处“噗”的喷起一米左右的血泉。

从我们这位置看去,老郝的头掉落在了地上,尸身仍旧未倒,四肢仍在激烈的抽搐,从脖子处喷起一道血泉,伴随着老郝尸身的抖动,不停地挥洒四溅。这副景象实在太过诡异、太过血腥、太过恐怖,致使大家都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惊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赫连百病勃然大怒,戟指一指黄裕文道:“二当家的,老郝一向追随于你,是你的亲信,可以说对你忠心耿耿,更是盛世的八大金刚之一,如今身受危难,你为何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将他击毙?”

话音未落,老郝的无头尸身已经摇摇晃晃地向赫连百病倒去,赫连百病急忙闪身避开,尸身怦然倒地,在地上兀自抽搐了一会儿,方停止不动,但从脖子处流出的血液,却染红了好大一片。

黄裕文则根本没有回答赫连百病的问话,急忙用军工铲铲起老郝的头颅,丢入他刚才挖好的坑内,又铲土踩实,似乎还有点不放心,又跑去抱了块大石头压上,伸腿使劲踩了几脚,才松了口气一般地走到石壁旁边,靠着石壁喘息。

赫连百病等到黄裕这一切做完,也大概知道黄裕文的意思了,皱眉道:“二当家的,虽然老郝被那只蚂蚁钻进了耳朵里,也不一定就无法救治了吧!何必非要置老郝于死地呢?”

黄裕文扫了一眼赫连百病,不无痛惜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八大金刚都是我和大当家一手栽培出来的,哪一个不是下了无数的心血!就拿你来说吧,你身患数十种疾病,为了保你性命,我亲身前往无数凶山恶水,为你寻找压制之药物,几次险些丧命,这事你知道吧?”

赫连百病一愣,旋即沉声答道:“不错!二当家为了我出生入死数次,这我知道,所以我虽然一向独来独往,天不怕地不怕,却也心甘情愿地为盛世效力。”

黄裕文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老郝就不用说了,要不是大当家,他早就横尸荒野了,这你也知道的!”

赫连百病又一点头道:“是的,当年老郝盗墓之时,一个不慎身染剧毒,晕倒在山野,是老大费尽千辛万苦才救活了他。”

黄裕文继续说道:“蒙老头所养的碧血飞蚁,虽然是传自沙漠腹地沙人一族,但实际上和蛊术差不多,都需要一个种,而刚才自蒙老头额角钻出的那只蚂蚁,就是碧血飞蚁的种蚁,这玩意百毒不侵,所以丝毫没有受到貂毒的影响。”

说到这里,稍微一顿道:“这东西必须从卵时就开始以身饲养,才能和主人心意相通,不会反噬其主。不然,一旦进入人体内,就开始疯狂噬咬,中者无救不说,等到人死之后,破体而出,继续寻觅下一目标,永无止境。”

“如果我不这样做,别说我们这些人无一能生还,就怕这整座山的活物都无一幸免,甚至还有可能流传到人烟密集之地。而且这种蚁还会在活体内繁殖大量碧血飞蚁,又没有宿主加以控制,到那时……”

说到这里,黄裕文停了下来,我们几人则都听得心惊肉跳,如果真如黄裕文所说,那这小小的一只蚂蚁,说不定都能毁了整个世界。

老六忽然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老七,现在盛世的就剩这丑八怪和那傻大个,要不我们直接给毙了?以绝后患。”

我猛地回头怒视了老六一眼,低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死的人还不够多吗?赫连大哥也是盛世的,难道要连他也杀了?”几句话说得,老六讪讪地闪到一边,不敢再说话。

我心里却莫名地一寒,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李光荣处心积虑地想整死我们,纸人张不惜背叛了蒙先生,黄裕文的老谋深算,现在连老六都开始起了杀机,难道人的本性之中,真的就没有真善美可言吗?

苍狼靠在我腿上磨蹭了两下,猛地一抖身子,小辣椒伸手在苍狼的脑袋上摸了摸,我心里又是一颤,相比之下,人类竟然还没有一只动物可靠。

我正在胡思乱想,李光荣忽然阴声说道:“都折腾完了?下一个该轮到我了吧!不知道我会死在谁手里。”

豹子闷哼一声道:“你放心,豹爷来伺候你!”说完蹿上去就是一拳,正中李光荣的腹部,李光荣被一拳打得腰一弯,面色一寒,强忍住痛苦。

豹子一把推开因为吃疼而弯腰搭在自己肩上的李光荣,刚要再接着打,黄裕文却忽然说道:“慢着。”说话间对马四哥一拱手道:“马四兄弟,能否赏个脸,先放过李光荣,对这批南唐藏宝,我们盛世是志在必得,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说到这里,伸手一指张藏海、老郝等人的尸体,又继续说道:“我们盛世之中,有几位都和马兄弟交情莫逆,虽然说人已死,但交情仍在,我们不愿意和你们撕破脸,但李光荣,我们必须带走,还希望马兄弟成全。”

马四哥还没说话,豹子已经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放过李光荣?那石锤的仇找谁报去?”

黄裕文又道:“我并不是说让你们永远不找他报仇,他和我们盛世毫无瓜葛,只需宝藏到手,你们愿杀愿剐,都随便你们。”

李光荣哈哈大笑道:“你们等着,小爷是死不了的,总有一天,我让你们一个一个地死在我手上。”语气之中透露着一股子阴森森的狠劲,听得我不寒而怵。

豹子怒道:“我今天就杀了你,看谁能把我怎么样!”说完刚一挥拳,李光荣却忽然闪电一般地一个转身,绕到豹子身后,手腕上的绳索不知何时已经被割了开来,单臂一揽,已经勒住豹子的脖子,另一只手一伸,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豹子的脖子上。

豹子刚要挣扎,李光荣单臂一带劲,顿时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一张脸被憋得发紫。

李光荣阴恻恻一笑道:“我已经落在你们的手上,为什么还出言激怒你们?我有这么笨吗?就这么好打的吗?我的目的当然是引你们其中一个来揍我,好让我趁机靠近,不然我刀子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弄根破绳子就想绑住我,连小爷的身都不搜一下,你们真蠢的可以啊!”

豹子被勒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哪里还能回答,李光荣稍微松了一下手臂,但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却往里一抵,刺破了豹子的脖子,流出鲜红的血来。我急忙喊道:“慢着!你放了他,我们放你走,你如果杀了豹子,你觉得你能逃得过我们这么多支枪吗?”

李光荣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道:“我就想不通了,你们自己傻,为什么也总是把我当傻子?豹子在我手上,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需要你提醒吗?豹子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想走自己不会走?看样子老七你还是太嫩了。”

我被李光荣抢得无话可说,我们是有点大意了,而李光荣这样的家伙,只要有一点点空隙,都能钻过去的。

李光荣又阴阴一笑道:“现在,轮到你们把枪丢出去了。”说着话挟持着豹子转到一边,给我们让开了一条路。

豹子忽然喊道:“别管我!开枪!开枪!”喊完则把脖子向前一梗,想往刀尖上凑,却被李光荣朝头上砸砸一下,昏了过去。

马四哥一双虎目几乎冒出火来,缓缓走到洞口,奋力将枪械砸到洞口的蜘蛛群中,我们几人也不敢拿豹子的命开玩笑,只好一个个得走过去,纷纷将枪械丢了。

李光荣又是“嘿嘿”一笑,猛地将豹子推向红毛怪,同时身形急纵,两个起落之间,已经向洞内蹿出了数米远。

马四哥大吼一声,拔足就追,却不料赫连百病“呼”地一下挡住去路,迎面一拳击向马四哥,马四哥急忙出拳相迎,“啪”的一声两拳相接,马四哥被硬生生震退了两三步远,才稳住身形。

红毛怪本欲出刀,却被豹子一拦,只好伸手接住豹子,放置好豹子时,李光荣已经蹿出老远了,又见马四哥被赫连百病挡住,大概也按捺不住心头怒火,冷哼一声道:“我来试试!”

苏色桃、大烟枪也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眼见又要爆发另一场大战,而一方是我的亲哥哥、好兄弟以及好朋友,另一方则是我媳妇的结义大哥,急忙拦住大家喊道:“大家停手!”

红毛怪一愣,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到一边,不再说话。我转过身去,对赫连百病道:“赫连大哥,中国有句古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是一路人,就此别过吧!”

说完,又转首对黄裕文道:“黄大哥,李光荣我们一定要杀,但这并不是故意跟你们盛世作对,如果你们要一味袒护他,日后再见,只能靠拳头说话了,你们盛世家大业大,想来也不会怕了我们,只怕冲突难免,到时候还请不要手下留情。”

说完话,我一摆手,对他们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转首不再看他们。这番话我说的是软中带硬、柔中带刚,即暂时阻止了赫连百病和红毛怪的争斗,也说清楚了我们的立场,现在我只希望,盛世能在我们找到李光荣之前,先将他手里那几瓣玉莲花给弄到手,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和盛世明刀真枪地开战了。

黄裕文一点头道:“好!玉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但愿日后相见,仍旧能以友相称,先走了。”说完,对赫连百病一招手,率先向李光荣消失的方向追去。

赫连百病“哈哈”一笑,对众人一抱拳,也不言语,转身大踏步跟了上去,一高大消瘦,一矮小粗壮,两道背影迅速消失在前方。

等到两人身影消失在洞穴深处,马四哥一顿足道:“老七,你糊涂啊!李光荣那几瓣玉莲花现在就是他的护身符,无论如何也不会交出来的,而在他没有交出玉莲花之前,盛世也一定会保护他的,我们下次相遇,仍旧会拳脚相向,为什么不趁他们现在就剩两个人,痛下杀手呢?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将黄老怪和赫连百病格杀在这里。”

苏色桃也道:“我知道老七是不想和盛世的人正面冲突,但马四哥说的对,只怕这次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以后我们再想杀李光荣,平白多了许多阻力。”

我扫了一眼大家,缓缓说道:“我不是害怕和盛世的人正面冲突,更不是不知道此举是放虎归山,而是李光荣现在还不能死,但我也不想盛世的人和李光荣真的勾结在一起,所以只能这么做。”

此言一出,几人面上顿时露出不解神色,一个个疑问的眼光全都盯向了我,我知道大家心里在疑惑什么,当下解析道:“我们一路以来,不是被张易龙所左右,就是被李光荣所逼迫,要不就是被盛世的人牵着鼻子走,这种被动的情势我已经受够了。”

“可他们都一心想得到宝藏,而我们却对宝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我好像又和这宝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也必须不断地搅浑水,将我们牵扯到其中来,在宝藏没有寻到之前,我们想脱身,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我决定将水搅得更浑,加入寻找宝藏的队伍中去,和盛世、李光荣之流争夺玉莲花,并伺机报仇。”

“但我们要想在这几股势力之中周旋下去,就不能让李光荣和盛世的人勾结到一起,李光荣和我们敌对之势已经不容更改,虽然就一个人,但机智狡猾,身手更不用说,实在是一个大患,而盛世的实力则相当惊人,目前显身的,没有一个不是棘手的人物,连一个小头目都是王四海之流,如果我们刚才杀了黄裕文和赫连百病,我们则会两面受敌。”

“而我们不和盛世开战,盛世也不会愿意为了李光荣而得罪我们这么多人,这样一来,既可避免盛世联合李光荣对付我们,盛世还会为了李光荣身上的三瓣玉莲花而对他纠缠不休,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大家也都明白过味儿来了,一齐点头称是。小辣椒却忽然走过来抓住我的手,眼神很是复杂地看着我,轻声问道:“老公,你没什么吧?”

我一愣,奇道:“我有什么不正常吗?”

小辣椒仔细看了看我,摇摇头道:“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你好像变了,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变了。”

我的心一颤,是的,我变了,从我决定搅和到这次寻宝中之时,我就变了,变得心机越来越重,变的开始会算计了,这些变化,外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但小辣椒和我朝夕相处,心意相通,却瞒不过她。

我正想替自己分辩几句,大烟枪走过来一把将我搂到一边,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小弟,如果你决定这样做,哥哥也不反对,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要小心提防,尤其是豹子。”

“豹子?为什么?”大烟枪这句话使我一激灵,心头一阵狐疑,回头扫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豹子,低声反问大烟枪道。

大烟枪却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皱了皱眉头道:“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大,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哥哥也只是觉得有点蹊跷,并没有什么真实凭据,反正你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

说完,走到一边。我们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兄弟俩说点悄悄话也在情理之中,倒也没引起怀疑,只是我心里却升了几团疑云,仔细一想,大烟枪说的也不是没有根据,李光荣耍那手段,骗骗我或许可以,但以豹子的冷静机智,怎么会这么轻易上当呢?而且豹子身手也算可以,就算打不过李光荣,但也不至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李光荣抓住,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秘呢?

一想到这儿,我背上的冷汗就下来了,豹子和我算是熟悉了,而且和马四哥的关系如此深厚,如果真的连豹子都不能信任,那么我还可以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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