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便利商店的饭团。

米饭、海苔和几乎每一种饀料都很好吃,但我实在不能说我喜欢这个东西。可是我却常买。我想,我买的量大概是一般人的三倍。

我在餐桌上放了两个饭团。今天是鲔鱼色拉和柴鱼。

“花恋,饭团放在这里,等六点一到就吃掉。你上次把梅子挖出来没吃,今天是鱼,所以一定要吃。小孩子要多吃钙。”

一个五岁小孩的晚饭,饭团一个太少,两个却好像有点多。话是这么说,但不许剩下。毫不在乎把饭剩下的人,以后一定会落入向上天祈求“现在就把我以前剩下的饭赏给我”的W困境。就像我这样。

“好——”窝在坐垫上看卡通DVD的花恋盯着画面,以口水多到快流出来的悠哉声音说。

“不行,重来。不是好——要说,好。还有,妈妈不是每次都告诉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也不可以躺着只转过头来。”

花恋拖拖拉拉地爬起来,朝着我正坐。

“好。”

“很好,九十五分。可惜不够有精神。茶在冰箱里,拿出来倒完后要记得放回去饭团吃完要是不够的话,柜子里还有炸芋片,你可以倒一半在盘子上吃。剩下的一半一定要 用橡皮筋绑好。不可以吃冰,不然你会肚子痛。那,妈妈要去上班了,你吃完饭,刷过牙,到了八点就要睡觉。好了,你该说什么?”

“不要接电话,不可以开门。”

“都知道了喔。最近的小偷很多都是直接从大门进来的。就算有人按门铃,也不要理他们。不管是宅配还是回览板一,都叫他们等妈妈在的时候再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

花恋正坐着把背挺得好直地大声说。

一中文为傅阅板。社区里公共消息放在资料夹中?并要每位居民签名,再回傅给邻里长。

“这次一百分。好,那妈妈走了。”

“拜拜……”

花恋挥挥手。我没闲功夫纠正她该说“小心慢走”。

下午五点。我也向花恋挥挥手,走出我们的公寓。

牢牢把门锁上。厨房用的是电子炉,冷暖气只有空调,不抽淤。家里没有任何会起火的东西。

因为这样,花恋不知道生日蛋糕是要点蜡烛才吹熄的。不教我也不会怎么样,不过等她上小学高年级的时候,还是来搞一次让她知道有这种习惯好了。不然,等到她上了大学,开始一个人生活,不小心教到蠢男友,光是在生日蛋糕上点个蜡烛就当他是白马王子,连心都给点亮了。就像我这样。

我不小希望花恋变成我这样。我的人生有差劲到让我这么不屑吗……我明明只活了四分之一个世纪而已。不,差劲的只有被烂男人播了种的这件事而巳,其他的应该没有那么悲观才对。

反正,只要活过今天,明天也活着就好了。

半夜三点。公寓就快到了。

工作和平常一样,无可无不可的。不过,新来的客人当我欧巴桑让我很不爽。明明就是号称拿接待公司的钱花天洒地,还好意思问有没有更年轻的妹。人家我在生花恋以前,也是肌肤紧致,腰也比现在小两吋。有本事就五年前来啊。再早就是犯罪了。话是这么说,这种事还不算倒霉。

两点一过出了场一看,手机里有三通未接来电。一点半起每隔十分钟就打一次,都是同一个电话。是我不认得的号码。不是客人。工作和私人的手机是分开的。是妈妈还是弟弟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花恋……?也有可能是莫名其妙的推销,所以我没有回拨,但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接送的司机阿翔,要他从另一个方向送我回去。

我比平常早十五分钟到家。

一下车,就看到公寓前停了一辆警车。不会吧?我直奔二楼一号,就看到两个制服警察站在门前。

“我、我是高杉。我女儿花恋怎么了吗?”

其中一个警察走过来,说花恋被安顿在大楼管理人家捭。管理人的家就在公寓旁边。我问发生了什么事,警察却说“请到局里来了解状况。”我不明白花恋明明就在隔壁人家,为什么我非得上警察局不可,就拜托他们先让我见花恋。

在警察陪同之下,我按了公寓旁那间房子的对讲机,管理人夫妇中的先生出来了。

“你总算回来了啊。”

他语带不屑地这么说,把穿着飘飘洋装披着毛外套的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恨恨地哼了一声。

“请问,花恋呢?”

管理人大叔朝家里喊了一声喂,过了一儿,花恋就由管理人阿姨牵出来了。花恋身上没穿我出门时穿的那一套粉红色兔宝宝图案的运动服,只套着一件芥末色杜宾狗图案的成人运动衫。我也看过很多这样穿的孩子。

“真好,妈妈回来了。”

管理人阿姨开朗地这么说,推了推花恋的背。可是,花恋却没有朝我跑过来。她僵了似地站在原地。

“花恋。”

我比平常更温柔地呼唤,她却全身震了一下,突然放声大哭。大概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吧。我上前一步,花恋也退后一步,她撞到阿姨后跌坐在地上。

“今晚她可以住我们这儿。”

阿姨这么说,我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上了警车到警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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