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家的时候,瓶酒已经空了。我没喝多少,但斯基普却一直不停地灌,最后他把空瓶子往后座一扔。

从谈完屠夫图托之后,我们就没再说什么了。斯基普体内的酒精开始发威了,他把车开得东摇西晃,闯了两个红灯,弯也转得很猛,幸好没撞上什么人或什么东西,也没有交通警察瞧见我们。

我们终于平安回到小猫小姐酒吧。斯基普把手往方向盘上一靠,他真的是支持不住了。“幸好酒吧还开着。”他说,“我今天晚上请了个男孩帮我们看店,这家伙大概跟那两个小混混一样偷了我们不少东西。进来吧,我要把账本放回去。”

走进办公室,我建议他把账本放进保险箱里。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就开始转组合号码。“只在这里放一夜,”他说,“明天我就把这狗屁玩意儿送到焚化炉里去,再也不要什么真账本了。现在你可以好好轻松轻松了。”

他把账本放进保险箱里,关上那道大门。我伸手挡住他。“也许这东西也该留在里面。”我把那把点四五递给他。

“你别闹了。”他说,“这东西怎么能放在保险箱里?有人来抢劫的时候,难道你跟他说,‘请你等一等好不好,我得去保险箱把枪拿出来,好把你的脑袋轰掉。’对不起,枪要放在吧台。”他把枪拿了过去,想找个方法把枪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出去。他瞥见桌上有一个装咖啡和三明治的袋子,便把枪放了进去。

“好了。”他着关上保险箱,把号码锁随意一转,又试了试把手,确定保险箱的门关好了。“太好了。”他说,“现在让我请你喝杯酒吧。”我们走到前面,他往吧台里一钻,倒了两杯我们在车上喝的那种威士忌。“也许你想喝波本。”他说,“这瓶酒是什么时候买的,连我也不知道。”

“没有关系,这种酒也很好。”

“真的假的?”他很快地把枪藏在吧台后面。那个他临时雇用的酒保走了过来,想跟他说两句话,他们两个便走开聊了几分钟。斯基普走回来,把酒喝掉,说他想把车停到后面车库去,免得被拖走,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要不,他就送我回家之后再来停车。

“你去停车吧。”我跟他说,“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了。”

“今天晚上要早点休息?”

“这个主意也不坏。”

“是不坏。如果我回来没见到你,那就明天见。”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好几家酒吧鬼混。我没到阿姆斯特朗酒吧,我不想跟人说话,也不想喝醉。坦白说,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

离开波莉酒吧的时候,我见到一辆有点像汤米那辆别克的车,在五十七街西边,可是我没看见在方向盘后面的人到底是谁。我尾随它走了几步,看它在另外一条街上停了下来。车里的人走了出来,我定睛一看,的确是汤米。他穿了一件夹克,打了领带,手里还拿了两包东西,其中一包像是一束花。

我见到他走进卡罗琳的公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站在对街,看着那扇我觉得是她房间里的窗户。她房间的灯是亮着的,我一直等到灯熄了才离开。我找了个电话亭,拨了四一一。接线员告诉我,根据我告诉她的地址,的确査到是卡罗琳·奇塔姆的名字,但是,号码却不能对外公开。我又打了个电话,是另外一个人接的,我告诉她我是警察,请她合作。这次我顺利找到了卡罗琳的电话号码。我匆匆忙忙在画嫌犯耳朵的那页,记下号码。我看了看那对耳朵,实在没有出奇之处,每天在人群中,都可以看到几百对那样的耳朵。

我把一枚硬币放进投币孔里,拨了号码。电话响了四五声,她接了起来说声喂。我觉得我好像希望接电话的不是她。我什么话也没说,她喂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的肩膀跟背部一阵紧缩,想找人打一架,流点血。反正我就是想打什么东西。

这怒气到底是打哪来的?我只想冲到楼上去,把汤米从她房间拖出来,在他脸上捶两拳。可是,汤米也没做错什么啊。几天以前,我为了汤米不理会卡罗琳,气个半死;现在他对她好了,我又不舒服。

这是嫉妒吧?可是为什么?我对她又没兴趣。

疯子。

我走了回去,看看那扇窗户,灯还是暗的。一辆罗斯福医院的救护车经过第九大道的时候,慢了下来,鸣笛声依旧呜呜作响。另外一辆车停在红灯前,车内的音响震耳欲聋。当救护车跟那辆车的声响在远方消逝之后,整个城市顿时沉寂了下来。不过静悄无声只是我的错觉而已,我突然发现这城市的噪音始终没有停过。

基根放给我听的那首歌,又在我脑海里响起。不过我只记得那首歌的旋律,却记不得歌词,好像是一首夜曲,挺有诗意的。是吧,这么说也没错吧?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对,至少我记得在地下酒吧关门之后,我还真没地方可去。

回家的路上,我买了几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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