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欧少文所有的好心情瞬间在此刻消散, 他沉下脸，手掌不自觉握紧, “你最近心脏又开始不舒服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做手术啊, 我随时都可以配合。”

又来了，这傻孩子又开始了。

“没有不舒服，我一向就不能去这种场合。”欧仁锦随口敷衍他, “至于手术, 三五年之内会安排的。”

“好的。”欧少文稍稍放下了心, 对啊，他还能在外面呆五年呢，欧仁锦怕他疼，想把手术时间拖得更久一点，这样想着，虽然心里还有那么一点隐隐约约的担忧，但味蕾的主调却是甜蜜的。

“我有看你的直拍，很帅！”欧仁锦夸奖他，他好像无师自通地明白了用什么样的眼神望着镜头的时候最能勾人, “让人想捧住你汗津津的脸吻上去的那种帅。”

欧少文抿了抿唇，觉得脑海里有个小人高兴得快跳起来，语气却仍然很平静, “那是因为我当时在看着你，你说过你会看节目的，我在舞台下找了一圈没找到你，就直接看着镜头了。”

欧仁锦顿了顿, “……你想表达的情感，所有的观众都和我一起感受到了。”

毕竟，他的眼神被观众誉为“坚持不了十秒就一定会想跟他上床”的眼神，现在大大咧咧地说是在看他，是他转了一个弯的勾引吗？

“对了，你的粉丝寄了很多礼物到公司，说是给你的。”

“礼物？”

“嗯。礼物、鲜花、信。虽然公司有发声明说不收超过200块的礼物，但还是有很多很多，堆满了半个储物间。等你回来可以坐在里面慢慢拆，足够你拆上几天几夜。”

“真的吗？确定都是给我的？为什么会给我送礼物呢，他们都不认识我？”欧少文又开心又困惑，他还不太能理解所谓粉丝对偶像的心情，不太能理解这种毫无缘由不求回报的喜欢。

“因为你足够招人喜欢啊，你不认识他们，可他们已经认识你了。”

……

欧少文在这个黑暗的楼梯角落里，小声地跟欧仁锦聊了有快半个时候才挂了电话。

空荡荡的心脏被三言两语轻易填满，他把手机偷偷摸摸地塞在枕头底下睡着的时候，仍然觉得满足极了。

有着刚学了三个月舞天生爱豆的光环，节目组足够的镜头加持，外加欧仁锦男友的特殊身份，欧少文在第一次排名时几乎是断层式的压倒性票数获得了第一。

顺风顺水、理所当然。

崩着神经录了这么久的节目，等到第二次舞台公演之前，节目组特地给了时间让他们放风，大手笔地包了一整间火锅店任他们吃喝玩闹，给每桌放了个小型摄影仪后，导演组们也到二楼吃饭去了，大家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喧闹声越发大了。

宋亦久这回排名十九，如果不是因为跟着欧少文蹭了许多镜头，还吸引了一小批cp粉的关注，或许他还坐不上这个位置，对他来说已经是很满意的名次。他好脾气地在那儿给大家涮菜，半盘牛肉都被他悄咪咪的扔进了欧少文的碗里。

这种人多嘈杂大家都三言两语的场合是欧少文最不擅长的，他低着头专心吃菜，偶尔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在无数个脑袋上飘忽不定，只能落在大厅最显眼的电视屏幕上。

此刻，电视上正放着每日晚间的新闻联播，被六十多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当成无聊透顶的背景音，无人关注。

在迅速地解决了桌子上的食材，等待上菜的尴尬间隙，欧少文认认真真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他的眼睛慢慢睁大，眉头越皱越紧，整张脸透出一副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惶恐。

“怎么了？”他的表情有些诡异，宋亦久有些发慌地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恐怖的场景。电视上端庄优雅的女主持人，正面带沉重地播报着我国医学领域的失败实验，也不是什么多特别的新闻。

“目前，研究人员还未确定人工心脏突然停止跳动的原因，患者家属情绪还算稳定，表示愿意捐献患者遗体进行后续研究。这是我国尝试的第三次人工心脏移植手术，成功地将人工心脏的维持时间从二十三天延长到一年零五个月，或许，弄清楚人工心脏突然短路停止跳动的原因，正是伟大的医学研究者们把人工心脏的维持时间从一年零五个月延长到三年、五年，甚至更久的关键所在。”

“喂，你这也看得太认真了吧。”张厚月看着他那副难以描述的表情挑了挑眉，“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了，也许到某一天，人的全身器官都可以是人工做出来的，坏了哪个换哪个，每个人都可以长命百岁，多好。”

欧少文还是愣愣的，像失了魂一样。

吃完饭，大家上了大巴车准备回宿舍，宋亦久看他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你在想什么？从刚才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他的思绪好像终于从一片混沌里被拉了回来，有些僵硬地转过脖子，声音发涩，带着点不确定，“我们……难道才第三次做人工心脏移植手术吗？”

宋亦久哑然失笑，“你愣了这么半天就是在想这个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新闻说是那肯定是喽。”

“可是，我明明记得，人工心脏技术早就成熟了。”虽然因为材料限制，就连最高端的生物材料的人工心脏，也最能只能维持三至五年的机能，但二次移植更换技术也早已成熟，那些实在无法配型成功的富豪们，通常都用这个方式，来延长自己六到十年的生命。

对于心脏病患者来说，两次移植手术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所以，在他通过实验室研究员们零碎的交谈所得知的信息里，如何突破材料的限制，让它们拥有更久的维持时间，一直都是全世界相关课题的研究方向。

至于实验室，他们一方面也同样对此进行着研究，一方面又极为不希望外界的相关研究能有所突破，毕竟，对于拥有者“器官培养皿”的他们来说，一台能维持两三个月的心脏模拟仪，就足够欧少文重新再长出一颗心脏，再重新卖给因为人工心脏维持时间无法长久，而依然对隐藏在黑暗里的“器官买卖”趋之若鹜的富豪们了。

这一点，唯独是这一点，他不会弄错。

他帮实验室实验过无数回从外界买回来的“人工心脏”，各种样式、各种材料，他能确定，至少……至少，在这项技术上面，绝对不可能只进行过三次实验那么苍白。

从刚开始到现在，他有过很多觉得奇怪无法理解的时候，在遇到的每个人都好像比较喜欢老式手机的时候，在实验室中见过的设备从来不曾在外界见到的时候，在一些他曾经很熟悉的药品名称都很少再听说的时候，他都会有隐隐约约的念头在心里闪过。但是，他感觉到陌生的东西太多了，他见过的天地那么小，小到他自然而然对外界的一切都产生了莫名的敬畏。

因为是在外面，所以才会不一样啊！五彩斑斓的世界跟只剩下苍白的实验室肯定是不一样的。

研究员们也老是信誓旦旦地夸耀，实验室里的部分技术能甩开外界好几年。但是几年的技术差距该是多大呢，他没有这个概念，所以也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考虑过，直到——

他看到了这次新闻。是他最熟悉的领域，最确信的事情，却生生被打破了认知。

宋亦久耸了耸肩，“这么高端的话题我可不懂，但我猜你可能是看到虚假新闻了，现在网上很多夸大其词的假新闻，还是新闻联播比较可信。”

欧少文摇了摇头，表情很奇怪。

下了车，宋亦久和旁边的人搭了两句话，再转过身的时候，欧少文就已经没了人影。

“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他歪了歪头，“啧”了一声，准备上去再把人拉住好好问问。

欧少文躲在卫生间，拿着欧仁锦叫人偷偷给他的一直没有还回去的手机，用各种关键词一遍又一遍地搜索关于人工心脏的新闻，越看，和自己本身的认知差别越大。

他宛如经历了一场大汗淋漓的奔跑，心脏跳动的速度变得很快，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做了个深呼吸，猛地把手机背面朝上，压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存在跟他的认知完全不同的事实呢？

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他处于一个陌生的、完全不同的世界？

欧仁锦又一次结束了一场意见相左、冗长得让人口干舌燥的会议，回到办公室喝完半盏茶，突然意识到，欧少文是不是很久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了。

第二次舞台评价的录制在两天前刚刚结束，虽然离正式播出这一期还有很久，但现场欣赏了表演的观众已经repo满天飞，据他们透露，欧少文的定位评价选的是舞蹈，似乎并没有获得现场dance组点赞数最高，被一个有着多年唱跳经验的过气偶像夺得了第一。

在他们公演之前，他觉得他或许训练很辛苦，在他们公演之后，他觉得他或许需要时间平复第一次失败的心情。但已经过了两天，却仍然没有电话打过来。

他点开粉丝剪的欧少文最新一期节目个人cut用来重温，跟他同组的成员们似乎在短短几天里跟他拉近了距离，都在兴致勃勃地准备集体整蛊，想看欧少文被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经过黑暗楼道的时候，灯光猛地熄灭，一群人鬼哭狼嚎地蹦出来。在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他整个人一个剧烈的颤抖，却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后退，只站在原地一脸发懵地盯着大家。

大家哄堂大笑，已经足够满意。欧少文就站在原地，也慢慢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来。

鲜活得像春天清晨的露珠。

欧仁锦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轻轻“啧”了一声。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们，本身就是最容易产生友情的时候，行吧，看样子他下次可以不用再九曲十八弯地找到工作人员，询问欧少文是否有被针对排斥的事情了。

他轻笑了一声，合上了电脑。

“去机场。”坐上车，欧仁锦对司机扔下一句话，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那……那个，关于加更的话题，哈哈，我们还是不要提了，哈哈，哈哈……

这半个月除了摸鱼，就整理了一下大纲，散碎的小甜饼日常结束，我要开始走剧情了。

还有就是，哇啊啊啊啊啊，现在修改一下章节要100个月石啊，修改到第三次就要花钱，崩溃，之后如果有些小虫可能就没发捉了，请大家多多体谅。